杜雍沒心思看地攤上的貨物,心思都在那十二個高手身上,但不能隨時都盯著他們,隻得在附近幾個攤子轉悠,和貨主隨便瞎扯的同時,豎起耳朵偷聽那十二個高手的動靜。


    剛才用六萬包圓三朵紫妖精的四十來歲的高手應該是頭領,他正在向那個大收購商訂藥材,訂的種類頗多,量也很大,每種藥材都是以馬車計數。


    最後談好的是十二車,三天之後交貨。


    收購商表示,要先收一半錢,才能開始籌貨。


    那十二個高手就說回去湊錢,然後匆匆離開。


    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


    “十二車?”


    回到客棧之後,杜雍將偷聽到的內容告訴了大家,大黑和賀老三都表示很驚訝。


    楊進點頭:“我也聽到是十二車,但具體什麽藥材,具體多少錢,沒聽清楚。”


    杜雍也沒聽清,隻聽到十二車。


    品玉人沉聲道:“量這麽大,就算不是很名貴的藥材,價錢也會很離譜。”


    其實最近這幾年,藥材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大黑問道:“公子,現在怎麽辦?”


    杜雍豎起食指:“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搞清楚那十二個人到底是不是毒蠍幫的,搞清楚之後才能動手。”


    楊進讚同:“確實要搞清楚,免得誤傷無辜。”


    賀老三提出一個話題:“公子,他們說回去湊錢,這句話可圈可點啊!”


    杜雍抬手,示意他繼續。


    賀老三好整以暇,沉聲道:“他們說湊錢,而不是說拿錢,說明他們錢沒帶夠呀,連一半定金都付不起。”


    品玉人附和:“他們能出六萬兩,包圓三朵紫妖精,說明還是帶了點錢的,隻是沒想到那十二車藥材的價格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楊進就道:“不管他們怎麽湊錢,總有個過程,咱們可以趁機做點事情。”


    杜雍微微點頭,陷入沉思。


    就在此時,敲門聲起。


    楊進喊道:“進來!”


    客棧的夥計推門而入,恭敬道:“張老板!”


    杜雍輕笑道:“啥事啊?”


    夥計滿臉神秘,壓低聲音道:“您不是讓我留意三樓的那十二個客人嗎?”


    杜雍輕聲問道:“他們回客棧了嗎?”


    夥計點頭:“剛回來不久,小的正好在三樓打掃走廊,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發現他們帶了很多麻袋回來,麻袋裏鼓鼓的,不知道裝了什麽。”


    “嗯!”


    杜雍漫不經心地應了一下,旋即問道:“他們現在,都還在三樓是吧?”


    “是的!”


    夥計點頭,壓低聲音:“張老板,那十二個人應該都不是普通人,眼睛就跟刀子似的,小的剛接觸到他們的目光,渾身都發冷哩。”


    杜雍淡淡道:“管他們什麽人,隻要不打擾我睡覺就行。”


    楊進摸出一塊碎銀遞過去,輕笑道:“繼續盯著,不過別太刻意,免得觸怒他們。”


    夥計拿好碎銀,恭敬應下,輕輕退出去。


    杜雍環視一圈:“都說說吧,麻袋裏是什麽鬼?”


    大黑很有想法;“公子,麻袋裏是什麽不重要,關鍵是麻袋,擺明是拿來裝錢的呀,我覺得他們今晚會去偷錢,甚至是搶劫,來往地攤鎮的,多半都有幾個子兒。”


    賀老三接上:“偷了錢之後,就去付藥材的錢,這算是空手套白狼。”


    杜雍不予評價,看著楊進和品玉人:“你們覺得呢?”


    品玉人想了想:“直接在鎮上偷盜或搶劫,我覺得不怎麽靠譜,因為動靜太大。如果是扼守通往鎮子的要道,迅速幹幾票,問題應該不大,剛好最近出了彩色光柱這檔子事,進鎮的人多。”


    楊進立馬笑道:“我也是這個想法。”


    杜雍肅容道:“那就是說,你們都認為他們會搶劫?”


    眾人點頭。


    杜雍嗯了一聲:“今晚輪流守夜,隨時留意三樓的動靜。”


    賀老三提議:“那就分兩批,就在樓下大堂喝酒。”


    這個提議挺好的,反正客棧通宵營業,經常有人半夜投店,樓下大堂總是很多人,喝酒到天亮的客人不在少數。


    楊進、大黑、賀老三守上半夜。


    杜雍和品玉人守下半夜。


    不用費太多精神,就留意三樓的動靜就好。


    上半夜沒動靜,下半夜也沒動靜。


    天微微亮的時候,杜雍喝掉最後一杯酒,疑惑道:“難道咱們猜錯了嗎?”


    品玉人也不確定:“或許……他們想白天行動?”


    就在此時,客棧大門口出現了十二個身影,提著好幾個鼓鼓的大麻袋,正是那十二個人,神色都有些疲倦。


    杜雍和品玉人對視一眼,齊齊愣住。


    什麽時候出去的?


    雖然很疑惑,但杜雍趕緊收懾心神,換上微醺的表情,打了個酒嗝,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後看著那個領頭人,咧嘴笑道:“老哥,真是你啊,你這是……逛了一整夜的地攤嗎?”


    那個領頭人笑著點頭:“聽說晚上有便宜貨,所以去逛逛。老弟,你呢?”


    杜雍又打了個酒嗝,解釋道:“昨晚睡不著,就來大堂喝酒,討論彩色光柱的事情,不知不覺就討論了整夜。”


    “這樣啊!”


    領頭人微微點頭,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們也要去休息。”


    說罷帶著小弟們上樓。


    他們的步伐依然是那麽穩健,著裝依然是一絲不苟。


    待他們去了三樓之後,杜雍壓低聲音道:“完犢子,他們已經搞到了錢,依我判斷,應該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他們走過去的時候,我聞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品玉人神色一變:“血腥味?我怎麽沒聞到?”


    杜雍解釋:“血腥味很淡,幾乎聞不到,應該是經過了處理,但這不是關鍵處,最關鍵的是他們看似從容不迫,但神經卻是緊繃著的,那是幹仗之後的狀態,需要慢慢平複。”


    品玉人問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出去的?怎麽出去的?昨天傍晚的時候,咱們明明確定過他們都在客棧的。”


    是有確定過,昨天傍晚,那十二個人都在三樓的走廊亮過相。


    杜雍苦笑:“跳窗唄。”


    品玉人拍了下額頭,苦惱道:“這是咱們的大疏忽啊。可他們為什麽跳窗?大搖大擺從客棧大門出去不好嗎?”


    杜雍感慨道:“不管如何,他們是做了事,咱們卻沒能確定他們的身份。”


    品玉人肅容道:“既然有血腥味,那就說明他們不是好人,管他們是不是毒蠍幫的,咱們設計搶他們的藥材,壞他們的好事。”


    杜雍點點頭:“回房間,定計劃。”


    回房間之後,分別叫醒了楊進等人,大家都睡了半個晚上,精神還可以。


    聽完杜雍的敘述之後,楊進、大黑、賀老三都嚇了一跳。


    賀老三皺著眉頭:“公子,咱們監視他們的行為,不會被發現了吧?”


    杜雍攤攤手:“不知道。”


    大黑狠狠道:“依我之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楊進很冷靜:“我有一計!”


    大家心中大喜,豎起耳朵,等候下文。


    楊進沉聲道:“就當他們已經發現了咱們的監視,沒關係,咱們離開鎮子就好。反正籌集藥材需要三天,咱們大可以在路上找個猥瑣的位置埋伏起來,甚至還可以布置一些機關,等他們運藥材通過的時候突然發動,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杜雍立馬拍板:“請雲大師過來,中午喝一頓散夥酒。”


    …………


    中飯時間,雲大師如約而至。


    杜雍等人已經點了一桌酒菜,非常豐盛。


    雲大師有些疑惑:“張老板,不是還要買一次補品嗎?”


    杜雍解釋:“昨天晚上討論了彩色光柱,想去幽芒山看看。”


    雲大師感慨道:“終究還是忍不住嗎?”


    杜雍笑道:“放心吧雲大師,我隻會在邊緣看看,若是碰到下山的高手,順便問問,我實在是好奇的緊。”


    雲大師明顯鬆了一口氣:“邊緣還是可以的,不要冒進,深處真的很危險。”


    杜雍替雲大師倒酒:“聽大師的語氣,似是去過深處?”


    雲大師點點頭:“年輕的時候,當過幾年尋寶人,幾乎每次都會碰到成群的掏蛋猴,總是落荒而逃的結局,逃跑的時候,偶爾還會撞上怪藤和大螞蟻之類,最後一次撞上了數不清的冰蝠,老朽都不記得是怎麽逃出來的,反正出來之後,足足躺了大半年,心裏留下了永遠了陰影。”


    杜雍想象著那個畫麵,豎起大拇指,由衷稱讚道:“雲大師,您是個猛人啊!”


    雲大師搖搖頭:“什麽猛人,愣頭青還差不多。”


    品玉人問了一句:“雲大師,您是在什麽地方撞上冰蝠的?”


    雲大師攤手:“具體哪裏記不清,反正是深處,突然冒出來的,老朽本就被掏蛋猴追殺,已經有些精疲力盡,撞到冰蝠群之後當場就被嚇傻,哪裏會留意周圍的環境?”


    “也是!”


    品玉人笑了笑,舉起酒杯:“晚輩敬雲大師一杯,敬您的奇遇和勇氣。”


    雲大師和他碰了一下,仰頭幹掉。


    大家都喝的很痛快,續了幾回酒。


    夥計上酒的時候,神神秘秘道:“張老板,雲大師,小的剛才聽到了一件大事。”


    杜雍問道:“什麽事?”


    夥計回答:“聽剛投店的客人說,進鎮子的那條大路上,有個拐角處的草地上,有好幾灘才凝固不久的血跡,好像發生了凶殺案,應該就在昨晚。”


    杜雍心中一震,表麵不動聲色,淡淡道:“凶殺案?不大可能吧?怕是什麽野獸吧?”


    雲大師附和:“附近的路上確實常有野獸出沒。”


    夥計把酒放下:“小的也覺得是野獸,但那個客人否認,他說聞著像人血。小的就問他,有沒有看到人的屍體,他說沒看到,但他猜測,屍體應該被移走。”


    楊進問道:“報官沒?”


    夥計攤手:“幾灘血而已,沒什麽好報的,現在局勢那麽緊張,鎮子離縣城又那麽遠,估計報官也沒人理會,說不定還被斥個報假案。”


    大黑好奇道:“話說地攤鎮,到底是屬於那個縣?”


    雲大師說道:“地攤鎮屬於蒼陽縣,由於位置太偏,人員結構複雜,所以縣裏基本不管,隻是按季度來收稅,日常和治安都是鎮子自行協調。多年來,已經形成了習慣。”


    大黑哦了一聲:“難怪不用報官。”


    雲大師補充:“若能確定是凶殺案,還是要報官的。不過現在局勢確實緊張,就算上報,縣裏也未必能抽出破案的人手。”


    吃完飯之後,杜雍就提出告辭。


    雲大師親自送行,送到了鎮子的大路口。


    杜雍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找個地方商量計劃。


    最終決定,品玉人和楊進化妝返回地攤鎮,繼續監視。


    杜雍、大黑、賀老三就尋找猥瑣的位置,布置機關。


    地攤鎮還是有個好處的,來往隻有兩條比較像樣的大路,跑車必經。


    杜雍做機關的思路很簡單,雷管和滾石,滾石當然很難傷到人,主要是堵馬車的。


    花了兩天時間,在兩條路上都搞了好幾處機關,皆是比較猥瑣的位置。


    第三天傍晚,楊進和品玉人匆匆趕回來:“十二車藥材已經上路,走的是西南向,全部都是雙騎馬車來著,剛好一人趕一輛,速度非常快。”


    杜雍大喜:“那還等什麽呢!”


    眾人立馬趕往西南向那條路的埋伏點,靜靜等待。


    這個是小峽穀,兩邊都是十來丈高的茅草地,很容易藏身。


    品玉人看著茅草中那些被樹藤拉住的巨型石頭,有些擔憂:“這機關行不行啊?”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等他們經過的時候,咱們隻需砍斷樹藤,這些大石頭就會很自然地滾下去攔路,到時候咱們依然縮著,讓他們以為是自然災害,等他們埋頭清理石頭的時候,咱們覷準時機點燃雷管炸他們個措手不及。”


    楊進看了看那些石頭,發現是橢圓形的,覺得比較靠譜:“我看行!”


    大黑和賀老三已經拿出了所有的雷管,放在順手的位置。


    杜雍則拿出了毒藥,也就是熊二精華素,然後拿出牙簽,沾了十幾根。


    噠噠噠!


    馬車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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