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查探很順利,杜雍等三人收獲甚大。


    糧食儲存在城北的兩處倉庫中,都是戒備森嚴,每處站崗的匪兵都有幾十個,附近的房舍也燈火通明的狀態,裏麵應該有很多換崗的匪兵。


    除了糧倉之外,城北還有個小倉庫,是兵器倉,站崗的匪兵就幾個,可見不怎麽重要,這是正常的情況,匪兵人手一把武器,偶有人多一把弓箭,所以消耗品就一些箭支而已。


    至於品玉人心心念念的桶油倉,卻沒有看到。


    匪兵的主要聚集點就在縣衙附近及城北的街道,因為其他的街道都靜悄悄的,也沒燈火,隨便進個房舍都是滿滿的蜘蛛網,顯然已經荒廢多時。


    大廚房有兩處,除了杜雍在縣衙裏看到的那個,還有一個在城中的酒樓裏。


    此時已接近淩晨,杜雍等三人來到這個酒樓的廚房中,準備找點吃的。


    “什麽人?”


    還沒開始找,就有匪兵發覺,匆匆來到杜雍等三人麵前。


    匪兵有六個,看裝扮應該是火頭軍,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匆匆起床。


    這時候選擇動手,杜雍一夥當然是穩勝之局,但是會打草驚蛇。


    杜雍不慌不忙,淡淡道:“我們三準備去城牆上看看,過來拿點吃食,你們來的正好,立刻去準備食物。”


    火頭軍都目露疑惑,喃喃問道:“是換崗嗎?這時候換崗,時間好像不對吧?”


    楊進大喝道:“這種天氣非常關鍵,要謹防聶青雲麾下的高手來搞事,城牆是重中之重,所以要加派人手去防備,你們身為火頭軍,好好準備吃的便是,不必操心那麽多。”


    火頭軍見楊進如此蠻橫,不敢再質疑,趕緊陪笑道:“好嘞,您幾位稍等。”


    在這六個火頭軍的忙碌下,很快就準備了好幾個硬菜,外加十幾個饅頭,還有一盆肉湯,好生裝在食盒裏,恭敬遞給楊進。


    “很好!”


    楊進讚了一句,接過食盒,轉身就走。


    杜雍和品玉人緊隨而上,前者還不忘揮揮手,吩咐道:“都去休息吧。”


    六個火頭軍稱是,看著杜雍等人的背影遠去,這才去休息。


    杜雍等人轉過一個彎道,隨便鑽入一所房舍內,生了一堆火之後,開始吃東西。


    品玉人喝了口肉湯,又大口咬了半個饅頭,邊嚼邊道:“咱們冒充匪兵還挺像樣的嘛,看剛才那幾個火頭軍的神情,好像把咱們當成了領導,連名字都不敢問的。”


    楊進得意道:“我早說冒充沒難度的。”


    杜雍揪著菜連吃了兩個饅頭,然後端起一碗湯慢慢喝,吩咐道:“吃完飯都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才好做事。”


    品玉人問道:“公子,白天沒晚上那麽方便,咱們該做些什麽?”


    杜雍顯然早有想法,淡淡道:“找個好位置,在城牆上挖個洞出來。”


    楊進和品玉人都沒有杜雍會這麽說,都目露疑惑。


    品玉人摸著下巴:“公子的意思,是讓懷離軍從洞中爬進來?很難辦到吧?若是要進人,這個洞就得挖很大,那將是個很大的工程,肯定會惹起匪兵的注意。”


    楊進點頭,並補充道:“就算挖好了洞,懷離軍想爬進來也不容易,幾個人還好說,但懷離軍有二百多人呢,想全部從洞中爬進來,除非在城牆上站崗的匪兵都是瞎子。”


    杜雍解釋:“挖個小洞就行,把瀉藥送進來。咱們現在已經摸清了情況,下藥沒問題的,等匪兵中瀉藥之後,咱們直接打開城門,讓懷離軍從正麵衝進來,不勝過爬洞嗎?”


    品玉人雖然也挺想拿城,但被杜雍的言語嚇了一跳:“這麽粗糙的嗎?”


    楊進也皺著眉頭:“計劃確實有點大膽,要不要細化一番?”


    杜雍肅容道:“計劃再好也不如時機重要。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咱們得抓緊時間,若是童過之和薑瀚銘突然趕回來,咱們再想搞事就難如登天。”


    楊進和品玉人對視一眼,都興奮地點點頭。


    跟著杜雍,膽子小一點都不行,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很刺激,讓人上頭。


    吃完飯之後,三人就躺在火堆旁,美美地睡了一覺。


    醒來已是半上午,天空放晴,比昨晚溫暖了許多。


    杜雍帶著楊進和品玉人,大大發發地走在街上,發現異常的安全,碰到匪兵的時候,隻需點頭示意就行,根本就沒有人懷疑他們,以為他們就是巡邏的。


    城牆上還是八隊匪兵,每隊二十來人,來回巡視。


    東門和西門都堆上了厚厚的砂石,徹底堵死的格局。


    北門雖然沒有徹底堵死,但用了很多木頭頂住,想開門需要大量的人手搬開木頭。


    南門好一點,開了個小門,偶爾有物資送進來,不過有重兵把守,送進來的物資和押送人員都需要仔細盤查。


    城中是一塊清空的平地,匪兵在此訓練,但並不是很認真,他們在玩擂台賽,拚拳腳的,下麵還開設了賭局,鬧的正歡,都是混混模樣,對著台上大呼小叫。


    “烏合之眾啊!”


    品玉人看著遠處的賭局,滿臉鄙夷。


    楊進嘿嘿笑道:“這不挺好嗎。”


    杜雍掰著手指,迅速計算了一番:“城牆上一百六百,北門大概四十,南門一百五,兩處糧倉加起來大概三百,小兵器倉五十,火頭軍大概幾十,還有幾隊街道巡邏的,大概一百多,剩下的都聚集在中間的平地,看樣子大概千餘。”


    楊進也算了算:“加起來是二千沒錯,和情報對的上。”


    品玉人捏著下巴:“公子,就算有千餘人在打醬油,但在牆上挖洞還是很難啊。”


    想要在城牆上挖洞,有兩個難點。


    首先,得避開耳目,主要是城牆上的哨兵和街上的巡邏隊。


    其次,城牆有點厚,哪怕是挖出一個小洞也是很費力費時的。


    杜雍拍了拍腰間的匕首:“挖洞的事情交給我,無需花費多少時間,至於如何避人耳目,我也有好辦法,先找個好位置再說吧。


    最終在城南的中間段尋了好個位置,雜物很多,都是些廢棄的門板和家具。


    杜雍二話沒說,隨便提了個板凳,用力往街上一甩。


    楊進和品玉人不知道杜雍為何來這麽一出,當即被嚇了一跳。


    板凳的動靜很大,吸引了城牆的哨兵,也吸引了剛好過來的巡邏隊,巡邏隊長喝問道:“你們三個不去巡邏,在這裏扔木頭幹什麽?”


    杜雍站直身體,沉聲道:“這位隊長,我們是童公子麾下侍衛,童公子出城之前有交代,讓我們仔細檢查城牆,看看各個角落有沒有隱患,防止聶青雲派高手前來搞事情。童公子說過,懷離城的安全非同小可,要注意各種細節,隻要懷離城穩當,他和薑公子才能安心追殺屈亦雄。”


    聽到童公子的大名,巡邏隊的隊長仔細看了看杜雍等三人:“童公子的侍衛?”


    杜雍斜著眼睛,輕蔑地看著他,突然猛提真氣施壓,沉著臉道:“你的眼神如此疑惑,是在懷疑我們的身份嗎?”


    楊進和品玉人心中好笑,不過立馬配合杜雍,狠狠盯著巡邏隊的隊長。


    巡邏隊的隊長立感壓力大增,甚至有些呼吸困難,趕緊道:“童公子深謀遠慮,這件事情確實要慎重對待,請問需要我等幫忙嗎?”


    杜雍擺擺手,淡淡道:“童公子本來想帶我們去追殺屈亦雄,但他經過慎重考慮之後,還是把我們三個留在城中,就是為了防止聶青雲麾下的高手。你們做好巡邏就好,不要打擾我們。”


    接著抬頭,大喝道:“還有你們這些城牆上的,注意外麵,而不是裏麵,懂嗎?”


    城牆上的匪兵不敢多問,立馬點頭稱是,轉過頭去。


    巡邏隊的人都拱拱手,趕去前麵,繼續巡邏。


    杜雍得意笑道:“這個辦法不錯吧,叫先發製人。”


    品玉人拍拍胸口,尤有餘悸道:“公子啊,下次你再做這種事,提前通知一聲好不好?差點被你嚇出心髒病。”


    楊進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好奇道:“公子,剛才若是被識破怎麽辦?”


    杜雍聳聳肩:“轉了那麽久都沒被識破,有啥好怕的。就算被識破也不慌,這麽大的城,足夠咱們玩捉迷藏。”


    說到這裏,杜雍看了看城牆下的雜物,吩咐道:“先搞個小空間吧,我在裏麵操作,你們在外麵守著就好。”


    楊進和品玉人瞬間明白,立即搬動雜物,堆在一起,搞出一個隱蔽的小空間。


    杜雍立馬鑽進去,抽出短刀操作。


    這把短刀不愧是神兵,順著磚頭縫隙插進去,用力拉了幾刀,順利取出一塊磚頭。


    在這種操作下,杜雍沒用多少時間,就在城牆上開出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口子,然後他又把磚頭重新填回去,從裏麵鑽出來。


    品玉人訝然到:“這就好了嗎?怎麽都沒聲音的?”


    杜雍點點頭:“刀子鋒利,加之用了真氣掩蓋,所以沒什麽聲音,這個口子雖然不大,但人能慢慢爬過去,塞東西更是綽綽有餘。”


    離開這個位置之後,三人又裝模作樣去檢查其他地方,巡邏隊幾度路過,都沒有打擾。


    就這樣混到了中飯時間。


    杜雍三人並沒有去混飯吃,而是仔細留意匪兵吃飯的情況。


    吃飯有兩個地方,正是縣衙和那個酒樓。


    城中的巡邏隊暫時停止巡邏。


    而城牆上的哨兵並沒有撤下來,就在城牆上吃飯,不過他們吃飯的時候都是坐下來,沒再留意城外的動靜。


    杜雍把這個情況默默記在心裏,沉聲道:“現在分個人出城,去通知聶文濤,今晚就把瀉藥從剛才那個洞裏全部塞進來,晚餐的時候塞就行,城牆上的匪兵雖然不會撤下去,但他們吃飯的時候有空間操作,到時候我還會上城牆,盡量吸引他們的主意,我會以大笑聲作為信號。”


    楊進主動請纓,到了南門,隨便找了個理由要求出城,守門的匪兵見他身著匪兵服飾,沒怎麽細問就放行。


    見到聶文濤之後,楊進快速地說了一遍計劃,聶文濤先是大喜過望,接著眉頭微皺:“我覺得下藥應該沒問題,但從洞口塞藥的話,會不會有點冒險?”


    楊進解釋:“冒點險是一定的,好在瀉藥隻是幾袋而已,所需時間並不多,趁著城牆上的匪兵吃晚飯的時候,還是有點空間的,派幾個輕功好的弟兄,做一些偽裝,提著袋子覷空子跑過去,然後緊緊貼在牆上,再慢慢塞進去就行。”


    聶文濤不置可否,問道:“你們不是冒充童過之的護衛嗎,可否把藥從南門帶進去?”


    楊進搖頭:“南邊隻開了個小門,所有物資都要仔細檢查,瀉藥肯定進不去。”


    聶文濤想了想,最終咬咬牙:“就這麽辦吧。”


    說罷吩咐手下開始辦事,打包瀉藥,盡量綁緊一點。


    楊進隨口問道:“聶縣令,屈大人那邊有沒有新的情報傳過來?”


    聶文濤點頭:“屈大人帶著他們遛彎呢,大概的位置在懷離城西北三十裏的丘陵地帶,童過之和薑瀚銘果然帶了很多高手,活擒屈大人應該不是單純的放狠話,他們是認真的。”


    楊進哈哈笑道:“這是好情況啊,童薑二人帶的高手多,說明懷離城中剩的高手少,所以咱們更需要抓緊時間。”


    聶文濤默默點頭:“確實要抓緊時間,明天中午動手是吧?”


    楊進嗯了一聲:“到時候衝南門。”


    聶文濤再問:“你還進去嗎?”


    楊進沉聲道:“當然要進去,今晚我也去送藥,順便鑽進去。”


    時間過的很快,晚餐時間,杜雍和品玉人來到南麵的城牆上,他們都稍微塗黑了臉,又把頭發劈散下來,既掩蓋了本來麵目,還頗顯神秘高手的風範,現在他們自然還是扮演童過之的侍衛,盡量吸引匪兵的注意力。


    而此時的楊進,帶了幾位輕功不錯的弟兄在城外等候時機,他們都穿著茅草做偽裝,遠遠看著就像幾堆幹枯的雜草。


    “哈哈哈!”


    城牆上突然響起笑聲,傳出去甚遠,正是杜雍的大笑。


    楊進聽到了笑聲,趁機帶著身邊的幾個弟兄猛的往城牆下衝,飛速跑到了城牆下,然後立馬緊緊貼在牆上,沒有被發現。


    楊進深呼吸幾次,細聲道:“都不要緊張,保持現在這個動作,我來操作就行。”


    幾個弟兄都點頭應下,站著不動,並且放輕呼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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