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無法雖然跑的很快,但他失血過多,加之毒素蔓延,漸漸有些不支。


    身邊沒有幫手,沒法牽製在身後狂追不已的杜雍,最要命的是,他早已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大部隊的位置。


    再這麽下去,遲早會被杜雍追上,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場決戰。


    念及此,嚴無法幹脆停下來,猛提一口真氣,壓製毒素,從肩膀上的傷口逼出了黑血,頭腦立馬就感覺清醒了很多。


    毒素雖然已經壓住,但體力卻辦法瞬間恢複,嚴無法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杜雍也很累。


    就在此時,耳邊聽到了破風聲,杜雍出現在遠處,閃爍了幾次,成功來到他的眼前。


    “呦嗬!”


    杜雍來了個急刹車,嘖嘖道:“剛才沒聽到逃跑聲,我還以為你倒了呢!”


    嚴無法心中暗喜,因為他聽到杜雍的呼吸聲也有些急促,當即冷笑道:“你小子都沒倒,我怎麽可能會倒?”


    杜雍仔細看了嚴無法幾眼,嘿然道:“這麽說,你是專門把我引到這兒,想跟我決戰?”


    嚴無法暗暗凝聚功力,挺直腰身,冷哼道:“沒錯!”


    杜雍負手而立,歎了一口氣,淡淡道:“在石頭坡的時候,我才剛出現,你就選擇跑路,連探探虛實的勇氣都欠奉,可見失敗的影響已經深深埋入你的心底,你現在和我決戰隻有死路一條。我念你也算個人物,你自盡吧!”


    嚴無法見杜雍如此狂妄,險些氣出一口血,狠狠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杜雍緊盯著他,以老朋友的語氣感慨道:“我真奇怪,你們的整體實力要強於我們,你們足有十六個登樓境,完全可以壓著我們打,為什麽要跑呢?你知道嗎,我本來隻有三成把握的,現在看來是高估了你。”


    嚴無法心中也有些後悔,但嘴上不肯認輸:“我難道不該跑嗎?你們有一個晉滅境高手,就是那個暴發戶。”


    “嗬嗬!”


    杜雍啞然失笑,點頭道:“沒錯,那個暴發戶是晉滅境,但隻有他一個啊!不過現在再說那些已經沒有意義,嚴兄若是不肯自盡,那還有什麽遺言嗎?”


    嚴無法心中非常煩躁,因為杜雍現在很輕鬆,大罵道:“遺你大爺的言!”


    說罷騰空而起,斜飛三丈距離之後開始下墜,雙拳同時出擊。


    拳風淩厲,聲勢驚人。


    對嚴無法來說,此番搶攻是為了占據出動,他有自信占到主動。


    果不其然,杜雍不敢硬頂,後退了十來步暫避鋒芒。


    轟!


    強韌的拳風轟在地麵,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濺,落在周圍的樹葉上簌簌作響。


    杜雍足尖輕點,飄到嚴無法的左翼,笑道:“嚴兄真是不識好歹,我故意拖著不動手,就是為了讓你多回點氣,那樣就算你戰死,也是死得其所。”


    嚴無法落地站穩,沒有任何停頓,扭身小跳步,化拳為爪,右爪抓向杜雍的咽喉處,左爪往杜雍的襠部掏去。


    杜雍心中暗讚不已,嚴無法的這個爪功看著雖然很慢,但夾雜著殘影,勁氣也是飄忽不定,讓人難以琢磨,比之上次在城牆下簡單暴力的招式是兩種感覺。


    搞不清楚虛實,杜雍隻得再退,後退的過程中,隔空打出一掌,劈在空處,剛好切斷了嚴無法隨後的進攻路線,角度拿捏之準,頗有大家風範。


    嚴無法無以為繼,攻勢戛然而止,強攻得來的主動也就此消失。


    “好玩嗎?”


    杜雍為自己的應對感到高興,他的戰鬥經驗比之真正的老油條還差了不少,以往的獲勝多是靠奇招和偷襲。


    雖說江湖爭鬥是不計手段,但總靠奇招和偷襲,終究走不了多遠。


    記得虎大爺曾說過一句話,對真正的高手來說,招式並不重要,很多時候都是信手拈來,看著沒那麽精妙,但卻非常有效。


    剛才劈在空處這一掌,隻是最普通的一掌,卻也是杜雍對以往經驗的總結,至此他才有點明白虎大爺那句話的含義。


    “相當好玩!”


    嚴無法咬咬牙,再度凝聚真氣,繼續出擊,


    杜雍嘴角溢出一絲從容的笑意,迎上去周旋。


    接下來的三百招內,杜雍幾乎沒有使出像樣的招式,拳腳帶著螺旋勁打出去便算成功,不過輕功的應用還是很好,全程閃來閃去,到處都是殘影。


    嚴無法的招式明顯要華麗的多,拳掌爪肘,掃腿頂膝,變著花樣來,全程壓著杜雍打,但無論怎麽打都被杜雍化解。


    “還有嗎?”


    杜雍越打越過癮,把嚴無法的招式挨個試了好幾遍,意猶未盡。


    嚴無法嘴角溢出了血絲,非常暴躁,大喝道:“臭小子,有種別閃,和我硬拚。”


    “好啊!”


    杜雍突然停下閃爍,猛的一掌劈在嚴無法的胸口。


    這一掌和之前明顯不一樣,打出去之後,空間出現了一個斷層,詭異非常。


    這個掌法正是從曲老大那裏偷師的《撕裂》,效果出奇的好。


    嚴無法的臉龐扭曲起來,雙拳不由自主的鬆開,頭發扭成了麻花,旋即爆成了碎屑,整個人好像遇到四麵八方的拉扯,喘不過氣來。


    砰!


    杜雍接上一記《三分歸元氣》,將嚴無法轟飛,飛出三丈有餘,倒在地上顫抖不已。


    趁其病要其命,杜雍沒有客氣,直接躍過去,右腳踩向嚴無法的胸口。


    “停!”


    嚴無法伸出左手製止杜雍繼續下殺手。


    杜雍右腳及時懸停,伸手捏住嚴無法的左臂,用力一擰,順勢送入一道灼熱之極的勁氣。


    “啊!”


    嚴無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嘶,臉龐變得蒼白無比,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熱勁侵入經脈卻無力化解,隻能任其蔓延,傷及腑髒。


    杜雍鬆開手,蹲下來,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嚴兄,有何吩咐?”


    嚴無法勉強坐正身體,用力喘了幾口粗氣,慘笑道:“你贏啦,哈哈!”


    杜雍看著他如此慘淡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之感,問道:“楊兄,有沒有感覺很遺憾?”


    嚴無法苦笑道:“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的,要怪就怪我自亂陣腳。我想問問你,前麵三百招你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最後兩掌才是你的真功夫吧?”


    杜雍搖了搖頭,解釋道:“前麵三百招就是我的真功夫,最後兩掌是我的奇招,若是你沒有被傷勢所拖累,肯定能接住。論底子,你比我厚。”


    聽到如此客觀的評價,嚴無法頗感欣慰,讚道:“你的底子也不錯,奇招也厲害,我從沒見過這麽詭異的掌法。”


    “過獎!”


    杜雍笑了笑,輕歎道:“可惜立場不同,否則咱們說不定能成為朋友。”


    嚴無法已經稍微恢複了一點,沉聲道:“非殺我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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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雍肅容道:“也不一定,得看你有什麽籌碼,若是籌碼令我滿意,我可以先廢了你,然後穩住你的傷勢,再放你走,但你得保證就此退出江湖。”


    嚴無法眼神一亮:“說話算數?”


    杜雍淡淡道:“我說話算數,但沒什麽可以作保,我不喜發誓,所以信不信由你。”


    嚴無法想了想,咬牙道:“我沒得選,隻能相信你。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說一個秘密,希望能換取性命。”


    杜雍笑道:“火狼幫的秘密?”


    嚴無法認真點了點頭:“大秘密!”


    杜雍歎道:“看來你對火狼幫也沒啥歸屬感啊!”


    嚴無法毫不在意,淡淡道;“我進火狼幫就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哪有什麽歸屬感。”


    杜雍微微點頭,抬抬手,示意他說秘密。


    嚴無法沉默了半晌,好像在故意吊杜雍胃口,突然說道:“有關二皇子的!”


    哪知道杜雍並沒有感到驚訝,喃喃自語:“原來裴惑真的和火狼幫有勾結!”


    嚴無法直接張大了嘴巴:“你知道?”


    杜雍搖頭:“不是很清楚。隻是偶然聽過一個消息,裴惑和火狼幫以及忽雲寺有勾結,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嚴無法豎起大拇指:“這你都知道,消息很靈通啊。”


    杜雍攤攤手:“道聽途說而已,沒有任何證據的。”


    嚴無法心中一喜:“那就是說,若我說詳細點,能換一條命?”


    杜雍點頭,肅容道:“不要有任何隱瞞。”


    嚴無法斟酌了半晌,沉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以前請幫中的幾個長老喝酒,他們喝醉之後透露了幾句。”


    杜雍盯著他的眼睛:“他們說了什麽,你細細道來,半個字都不要漏掉!”


    …………


    當楊進等人找到杜雍的時候,杜雍正在河中洗澡,衣服和刀子都放在了岸邊的石頭上,看上去挺輕鬆的。


    “公子,嚴無法呢?”


    楊進確定杜雍沒有受傷之後,問起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杜雍掏起細沙摩擦著胸膛,淡淡道:“死了唄!”


    楊進四處看了看,攤攤手:“在哪裏啊?”


    杜雍指著湍急的河水,解釋道:“他身中十幾刀,左手被扭斷,然後被水流衝走,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喂魚。”


    眾人了然。


    曲老大一拍大腿,仰天狂笑:“嚴無法啊嚴無法,你終於還是栽了吧!”


    賀老三來到衣服旁邊,仔細翻了翻,沒有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疑惑道:“公子,嚴無法那廝什麽寶貝都沒有嗎?”


    杜雍笑罵道:“都說已經被河水衝走,哪還有什麽寶貝?”


    賀老三大感可惜。


    赤腳老鬼問道:“杜老弟,嚴無法還是有點實力的,你真沒受傷?”


    菱菱也喊道:“是啊公子,你有受傷嗎?”


    清瑤招手:“公子,你先上來呀。”


    杜雍喊道:“楊大哥,把衣服和刀子給我扔過來。”


    楊進點點頭,拿起衣服和刀子,朝杜雍扔過去。


    杜雍就在水中穿好衣服,掛好刀子,然後騰空而起,飄向岸上,飛躍的時候,衣服上冒起了層層的水蒸氣,落地之後,衣服已經變得幹爽無比。


    就憑這一手,就足以證明杜雍並沒有受傷,菱菱終於鬆了一口氣。


    杜雍笑道:“你們來的這麽快,十五個狼箭衛都殺完了嗎?”


    曲老大歎道:“隻殺了七個,因為擔心你,所以才匆忙追過來,那個懸崖很長,我們繞了很大的圈子才下來,否則會更快。”


    杜雍哦了一聲,看向隊伍最後麵的狼箭衛探子,好奇道:“你竟然沒死?”


    “你什麽意思?”


    狼箭衛探子非常不滿,嚷嚷道:“我應該死嗎?”


    杜雍打個哈哈:“當時我見你也在戰圈中,還以為會被真氣轟死呢。”


    狼箭衛探子冷哼道:“我雖然武功被廢,但經驗還在,憑直覺就能躲開真氣。”


    頓了頓,認真道:“你別扯那麽多,我之所以還跟著,是要拿錢的。你之前說過,隻要我好好配合就會給我一筆銀子,應該沒忘記吧?”


    杜雍笑道:“當然沒忘,你放心吧,回城之後,立馬就給你。”


    狼箭衛探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曲老大拍拍手:“咱們趕緊回去吧。”


    眾人回到部隊的時候,正值中午時分。


    當戰士們聽到嚴無法已去的時候,立馬爆發出驚天的喝彩聲。


    曲老大壓壓手,等戰士們安靜下來之後沉聲道:“現在還不是歡呼的時候,嚴無法雖去,但他還留下二千四百人的隊伍,該如何剿滅,咱們仍需努力。”


    副官來到他的身邊,欣喜道:“曲校尉,剛才探子回報,說嚴無法的部隊還在山穀中,現在他們群龍無首,真是殺過去的好機會啊。”


    曲老大點點頭,大聲道:“盡快吃午飯,吃完之後就殺進山。”


    士兵們轟然應諾。


    曲老大吩咐副官:“臨時分出一個探子,去和高校尉通氣,讓他隨時準備圍剿。”


    副官應下:“明白!”


    曲老大來到杜雍身邊,輕笑道:“杜老弟,咱們之前不是定了三麵圍剿的計劃嗎,你的雍家軍就按計劃充當第三麵,虛張聲勢就好。”


    杜雍點點頭:“沒問題。”


    此時的山穀已經炸了鍋,火狼幫這二千四百人的隊伍不見嚴無法回去,變得慌亂起來。


    張大暉看到場麵亂糟糟的,趕緊跑到前麵,大吼道:“慌什麽?嚴無法到現在還沒回來,很有可能已經被杜雍弄死。按照規矩,隊伍的指揮權暫時由我張大暉接手。”


    這番大吼還挺有氣勢的,加之眾人六神無主,所以紛紛點頭,稱願意聽從暉哥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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