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煊自知理虧,如果他真的立陳簫洋為太子,王太後也不會同意的,更何況朝中大臣都反對,自古以來哪有廢長立幼,廢嫡立庶的條例,就算陳爾雅當初有罪在身,那陳煊至少也應該考慮一下陳爾瑜。


    “那好吧,朕再考慮考慮。”沉吟片刻,陳煊說道,“陛下聖明。”程無季作了一揖,站回文官列中。隻因程無季的這句話,陳煊打消了立陳簫洋為皇太子的念頭,同時陳煊心裏也開始介懷起程無季來,他覺得程無季阻攔他立太子是存私心的,他害怕自己女兒的地位不保,自己會另立汪素心為後,所以才阻止他的,奈何程無季德高望重,又是他的老師,所以陳煊一時無法找借口懲罰他。自這以後,朝中再沒人提過立太子的事。


    兩個夏天已經過去,大家都變了模樣,陳景淵也經常與陳爾雅和虞燕飛兩人來往,三人常常在一起玩耍,如同好友。陳景淵接近陳爾雅並非把他當兄弟,而是這樣能更好的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對於虞燕飛,他本來也把她放在自己的對立麵,當敵人看待,可不知為何,兩年來,他慢慢對這個少女產生出一絲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總之就是她在他眼中不再像敵人,陳景淵更想走進她的世界,認識一下真正的她。


    落英繽紛的樹下,風景怡人,詩情畫意,陳景淵和虞燕飛兩人待在樹下一起看著粉紅色的落英。這裏是他們三人常常來玩耍的地方,虞燕飛雖為程君怡的婢女,但程君怡並沒有把她當真正的婢女看,大部分活基本還是由秀秀來做,說是婢女,其實叫她程君怡的私人大夫更貼切,程君怡平時如果身體有什麽不舒服,都不需要傳太醫,讓虞燕飛來為她診治一番,立馬見效。


    所以她才有很多時間出來找陳爾雅和陳景淵玩耍,兩個皇子也把她當妹妹一樣,尤其陳爾雅,從不在意身份上的尊卑。


    陳景淵今日穿了一件玉白色長袍,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好像草原上一匹雄健的駿馬,有著這個年齡特有的朝氣蓬勃。


    虞燕飛老遠就看到了他,嫣然一笑,上前問好:“景淵哥,你來了?”三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熟悉了,久而久之,他們也不再拘泥於那些繁雜的禮節和稱呼,“嗯,今日我們去禦花園看看吧,如何?”陳景淵的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


    “嗯,好,等等爾雅哥來了我們一起去吧。”聽到虞燕飛說要等陳爾雅,陳景淵臉上的笑意慢慢減少,直至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虞燕飛一提陳爾雅他就心裏不高興,他不是嫉妒陳爾雅被封王,他沒有;他也不是嫉妒陳爾雅是陳煊的嫡長子,他不是;他也不是嫉妒陳爾雅的母親是皇後,他的母親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嬪妃,這些都不是,他就是有一種感覺,覺得虞燕飛隻能跟他一起玩,而不能再跟另外一個人,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不行。


    “景淵哥,你怎麽了,爾雅哥在讀詩書,他一會就來。”虞燕飛見陳景淵沉默著不說話,不禁有些奇怪,“那,就等等他吧,我沒事。”陳景淵說的極其勉強,聰慧的虞燕飛當然發現了,但她也不好詢問什麽,隻能裝作什麽也沒看到。


    等了將近快半個時辰,陳爾雅才急急忙忙的趕來,風把他額前的青絲拂起,顯得清秀俊美。虞燕飛看到陳爾雅來了,立馬跑過去說:“爾雅哥,你來了,走,我們去禦花園看荷花。”說罷,給了陳爾雅一個甜甜的笑,陳爾雅也回以一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站在他們身後的陳景淵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的眼眸中迸發出不易被察覺的怒火,心裏是恨不得把陳爾雅千刀萬剮。你是我皇兄又如何,在皇宮裏我們同樣是敵人;你搶了屬於我的東西,就別怪我不念兄弟情義。


    “景淵,我們走吧。”陳爾雅粲然一笑,陳景淵聽到陳爾雅的招呼聲,這才跟沒事人似的走過來,三人一起去了禦花園。湖中盛開的荷花嬌美柔嫩,在碧綠的荷葉的襯托下,真正是應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讚語,就好像少女的心,純潔無瑕,懷著天真的美好,將最美的一麵呈現給世人欣賞。


    清風拂過,湖麵上泛起絲絲漣漪,好像仙女裙子上的褶皺,陳爾雅來到涼亭裏,賞著湖中的荷花,不禁回憶起了小時候的那些事。


    他似乎與這粉紅的蓮有著很深的淵源,割不斷也忘不掉,每當看到盛夏池塘裏綻放的芙蕖,陳爾雅就會想到一些被他無意中遺忘掉的回憶,好像深海裏休眠的美人魚被忽然喚醒一般。


    他記得第一次和先生讀《詩經》,陳爾雅讀錯了字,那首詩裏有寫荷花,他不會忘記那美到窒息的文字,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他記得那個大雨傾盆,狂風大作的午後,被陳煊罰跪在宮門外半個多時辰,雨水浸濕了他的衣袍和長發,那時盛開的芙蕖也經不住狂風暴雨的摧殘,好像和跪在地上的自己一樣,在受著說不出的委屈,可這委屈又無處訴說。


    三人在賞荷的時候,虞燕飛倏然扶住欄杆,像一棵嫩柳一樣軟綿綿的倒下了,陳爾雅忙上前扶住了她,一旁的陳景淵也看到了,眼裏是不知所措又擔心的神色。


    “燕飛,你怎麽了?”陳爾雅扶著虞燕飛,焦急的問,“我……可能是中暑了。”虞燕飛一手扶住陳爾雅的肩,一手伸向自己的額頭輕探。


    “我去幫你傳太醫。”陳爾雅準備把虞燕飛交給陳景淵照顧,自己去太醫院,“不用……我自己就可以醫治,中暑而已。”虞燕飛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被風吹來的蒲公英飄飄蕩蕩。虞燕飛說了幾味藥材,讓陳景淵幫她去抓藥,陳景淵站在原地不動,陳爾雅疑惑不解的望向了他。


    “景淵,你還愣著幹什麽?”陳爾雅不由得抬高了聲音,陳景淵半天才回過神來,看到伏在陳爾雅身邊的虞燕飛兩臉通紅,像秋天裏熟透的蘋果,咬咬牙,轉身飛奔出了禦花園。


    陳爾雅讓虞燕飛在涼亭中靠坐一會,出去找了個小太監,命他去後宮通報一聲,讓秀秀來接虞燕飛回去。在等秀秀的途中,陳爾雅返回涼亭,看到虞燕飛蜷縮在地上,他連忙上前扶住她。誰知,虞燕飛不由自主的把頭埋進陳爾雅的懷裏,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我冷”,可她的身上卻比這炎炎烈日還要熱,看來是真的發燒中暑了。


    “冷?”陳爾雅輕聲問道,“嗯……”虞燕飛點點頭,於是,陳爾雅脫下了自己的白色金絲滾邊長衫罩在虞燕飛身上,把她摟入懷中,“這次不冷了吧,你堅持一下,秀秀姐馬上就來接你了。”陳爾雅安撫著虞燕飛。


    陳景淵一路憤憤不平的走出禦花園,命一個太監去太醫院抓藥。“陳爾雅,這次算是便宜你了,我喜歡的東西,你也敢跟我搶,我絕不會讓你得逞。”陳景淵隻是一直在逃避罷了,他承認他的心裏是喜歡虞燕飛的,隻是,虞燕飛是程君怡身邊的婢女,他隻能等在與陳治一起搬倒陳爾雅的時候得到虞燕飛,所以他才一直壓抑著內心喜歡她的想法。


    陳景淵第一眼看到她時,知道她跟陳爾雅走得近,就把她當成敵人,準備在除掉陳爾雅的同時連她也一並除掉,可是後來慢慢走近她才發現,這個女子不同於其他普通的姑娘。她有著精湛高超的醫術,她之前的出生或許並不如將相王侯高貴,但好歹也是神醫世家的大小姐。父親早逝,她小小年紀女扮男裝來太醫院當太醫,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夠有的勇氣和魄力。


    虞燕飛並不是什麽閉月羞花的美人,但她身上大方磊落的氣質悄悄吸引著陳景淵,她言辭上的幹脆果敢也令陳景淵不得不欽佩她,清秀的麵龐,溫婉的舉止,遇權貴不卑不亢,遇貧賤不仗勢欺人,這都是虞燕飛吸引他的優點。在陳景淵的眼中,虞燕飛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雖然在皇宮這等爾虞我詐的地方生活多年,但她始終保持最純最真的心,永不改變。


    “如果燕飛是母妃身邊的婢女,你陳爾雅就是想見我也不會讓你見到她。”陳景淵對著湖麵喃喃自語,衣袖下的手不禁攥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骨節微微泛白。


    不一會,太監滿頭汗水,手裏拿著牛皮紙包好的藥來到陳景淵的身邊。陳景淵瞥了一眼太監手裏的藥,淡淡的說了句:“送去鳳鳴宮,交給一個叫秀秀的宮女吧,這是給皇後娘娘身邊的婢女抓的藥。”太監應了一聲,又向後宮跑去。


    太監前腳剛走,陳景淵就來到禦花園。遠遠的,他看到陳爾雅和虞燕飛兩個人坐在涼亭裏互相依偎,剛剛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看到這一幕的陳景淵更加忍不住想殺了陳爾雅。


    “皇兄!”陳景淵匆匆跑了幾步,走入涼亭,聲音頗高,喚了陳爾雅一聲。陳爾雅抬起頭,朝陳景淵的方向望去,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皇兄,不是我說你。”陳景淵進入涼亭,居高臨下的看著陳爾雅,仿佛一個帝王在藐視他的臣民一般,“像你這般粗心大意,不惹事才怪。光天化日之下,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抱著人家虞姑娘,以後傳出去,人家的名節怎麽辦?”陳景淵才不顧自己和陳爾雅的尊卑,直接當麵斥責皇兄。


    “景淵,我是你皇兄,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陳爾雅與虞姑娘清清白白,怎會毀她名節?你記住,身正不怕影子斜,別人的流言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陰暗的想法而已!”陳爾雅背對著他,聲音很輕,但語氣中卻隱隱帶著震懾力。陳景淵正想再打擊他幾句時,一身青色羅裙的秀秀趕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醫王妃的專情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空靈玉扶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空靈玉扶蘇並收藏神醫王妃的專情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