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得人影,多半是沒事了。”老道士喘著粗氣,哪怕是有沈長安扶著,也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沈長安也停下腳步來,他內蘊一口真氣,跑了這麽久的路,倒也是沒有覺得多累。


    “你小子,身體這麽好,幹嘛不去學武?”


    沈長安低頭不語,實在是不知道要從何解釋。


    老道士也不是個喜歡多嘴詢問的人,見他不答話,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這次算我們兩個運氣好,那狗畜生多半是自己出來搞私活的。不然肯定不止一個淨妖司的官差……”


    他話還沒說完,沈長安就打斷道:“這不是我們兩個運氣差嗎?”


    老道士怔了怔,而後苦笑道:“是啊,他要是和其他官差在一起,哪兒敢直接暴起殺人呢。”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問道:“孩子,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沈長安皺起了眉頭,這一路走來,他自己迷迷糊糊,對這個世界全然不了解,莫說是去殺夜叉惡鬼,自己想要活下來,都略顯勉強。


    “我……我也不知道……”


    他喃喃低語,眼睛之中露出茫然之色。


    老道士正打算沈長安說出他的目的之後就直接分道揚鑣,和沈長安再不沾上任何關係。卻沒想到,沈長安居然來了一句“不知道”,硬生生將他的話給卡在喉嚨裏麵。


    他老道士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否則之前也不會挺身而出救了沈長安的性命。現在建的沈長安這樣子,又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你……哎,算了,要是不知道做什麽事情的話,就先跟著貧道好了。”


    沈長安轉過頭來,眼神怔然地看著老道士,半響之後才蠕動嘴唇,慢慢說道:“謝謝道長。”


    老道士擺了擺手,歎氣道:“都是苦命人罷了,說什麽謝謝。你打點柴來生火,前麵有個破廟,我們今晚就在這裏歇息一下。”


    他們兩人奔走半天,從早上跑到黃昏,馬上就要入夜,不能再亂跑了。


    “我,我也沒有柴刀……”


    他手裏隻有一把雁翎刀,那刀刃造出來不是為了打柴的,用這刀去砍柴,他怕給刀毀了。


    老道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一身先天真氣,空手都能砍柴來,要什麽柴刀?”


    “先天真氣?”沈長安略顯疑惑地問道。


    老道士皺緊眉頭,他忽而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對於一些常識性的問題,知道得太少了一點。


    ……


    “所以,我那食氣的法門,給我攝取來的是先天之氣?”


    “廢話,要是普通的真氣哪兒可能讓人做到辟穀?你看看那些個練武的人,不僅僅不能辟穀,越是修煉精深,吞服的東西也就越是精貴。你小子倒是好運,居然有這種神明食氣之法,說出去,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深夜,老道士和沈長安兩個人圍著篝火而坐,正在交談著一些問題。


    “先天真氣這麽厲害?但是我之前動手的時候,好像力氣也沒有那淨妖司旗官的大。”


    “你拿石頭砸玉,玉還會碎呢,但是石頭和玉的價值能一樣嗎?”


    經過老道士的教導,沈長安暫時是理解了這先天真氣的珍貴之處。辟穀這能力難怪是七十二變神通之一,其真正的意義不在於餓不死,而是在於能夠服食先天之氣。


    “內返先天,真氣化先天,就該稱為是法力了。可惜啊,你小子空有法力,但是沒得神通道術,法力再多,也就是欺負欺負普通人。”


    這一點沈長安深有體會,此前老道士讓他去砍柴,便是覺得他多少會一手隔空取物這種粗淺的手段。卻沒想到,沈長安根本引導不出自己體內的法力,隻能夠在動手的時候,法力自主地湧入到四肢百骸中,發揮出一點效果。


    他看了看身邊的老道士,輕咳了一聲,說道:“那什麽,道長,你那符篆道法,能不能教我兩招?”


    老道士斜著眼睛瞥了沈長安一眼,淡淡地說道:“我青萍宮的傳承,怎麽能夠隨意交給別人?法不輕傳,這道理你不懂嗎?”


    沈長安泄了氣,他就是抱著萬一的想法去問一問而已。但是想也知道,人家的神通道法,那是安身立命之本,一派的傳承,怎麽可能隨意教給別人?


    他無奈地躺了下來,背過身去,打算先休息了。


    而這時,老道士的聲音又慢悠悠地傳來:“我青萍宮,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大派,但也是個大乾承認的門派。門派啊,要有門派的規矩,這道法傳承,隻能教給我門下的弟子……”


    聽到這裏,沈長安心中哪裏還不明白。


    他連忙翻身起來,對著老道士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師父在上,受徒兒長安一拜。”


    老道士點了點頭,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孺子可教也,你小子頗有慧根,收下了你,倒也不算辱沒我青萍宮。可惜,環境簡陋,其他的禮節就先免了,老道便將你收入門下。”


    沈長安連忙興衝衝地說道:“師父,那道法能教我了不?”


    老道士臉色一黑,哼道:“你連師父的名諱都不知道,就想要學道法了?”


    沈長安“哦”了一聲,問道:“那師父你叫啥啊?”


    老道士立刻搖頭晃腦,輕聲道:“貧道乃是青萍宮第六代傳人,俗家名諱周輝,道號無憂子。”


    “見過師父。”沈長安又行了一禮,隨後忙問道:“那能教我道法了嗎?”


    老道士嘴都氣歪了,擺了擺手哼道:“睡覺睡覺,明日再說。”


    ……


    沈長安一身法力都是白來的,自己不懂得珍貴,但是老道士卻是心知肚明。


    這種能做到法力自生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修行奇才,若是有了恰當的法門,那就是一飛衝天,前途不可限量。


    他先前見沈長安體內自蘊法力,以為沈長安可能是有了門庭,所以便沒想過要收入門下的事情。等到沈長安一問三不知,老道士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了個沒人發現的修行奇才。


    他這種人,自然是有著愛才之心,而且青萍宮到了他這一代已經沒什麽人了,再不收兩三個弟子,說不定日後自己死了都沒人來送錢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老道士自然是打算將沈長安給收入門下。這麽好的徒弟,讓那些大宗門的人知道了,隻怕是各個都會搶著要,今日卻讓他給撿了漏,老道士心裏麵正偷著樂呢。


    兩個人心中都是略有期待,這一晚上睡得都不是很安穩,待到夜半三更的時候,忽而聽得外麵傳來了一陣子急促的腳步聲,立刻將兩個人都給驚醒了過來。


    “師父,怎麽回事?淨妖司的鷹犬找上門來了?”


    無憂子快愈合的傷差點給沒給再崩開,瞪了沈長安一眼,道:“怎麽說話呢?青萍宮不是白蓮教這種邪派,我們是有度牒的道士,懂嗎?”


    沈長安想了想,點頭說道:“懂了,白天那事和我們無關。”


    見得老道士還是瞪著自己,沈長安又想了想,接著說道:“白天什麽事也沒有。”


    老道這才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說道:“你明白就好,一會兒別瞎說話,讓師父和他們周旋。”


    兩人這邊說了幾句話,外麵的人也已經趕到了,方才靠近,便聽得有人喊道:“裏麵是什麽人?”


    沈長安和老道士都是一怔,來的不是淨妖司的人?


    老道士今日有給沈長安說過淨妖司的作風,若外麵的人是他們的話,那肯定不會和你客氣。直接撞進來都算是好的,凶一點的都不聽你說話,直接動手先擒抓了再說。若是敢反抗的,那指不定就給宰了。


    沒想到,這外麵的人居然隻是詢問身份?


    老道士疑惑了一陣,還是回話道:“貧道隻是個雲遊四方的散人,碰巧路過此地,在這裏休憩一晚而已。”


    “道士?”外麵的人也怔了怔,而後說道:“可有度牒?”


    “有。”


    “吱呀——”破廟的門被推開了。


    幾個身著官服的男子步入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一眼,見得隻有無憂子和沈長安兩個人坐在破廟裏麵,頓時露出了失望之色。


    “你度牒呢?拿出來看看。”


    老道士從布包裏麵掏出兩封文書,交到了那當官的手裏。


    那人隨意翻看了一下,隨後看向兩個人,“你是無憂?”


    老道士點了點頭。


    “那你是淩霄?”


    沈長安見得老道士交出去了兩封文書,那就肯定有自己的,見得對方問話,也不愣著,直接點頭稱是。


    那當官的翻了翻兩人的度牒,見確實是沒有什麽破綻,隨手將度牒還給了兩人,隨後警告道:“這些日子裏麵不太平,城裏有妖孽作亂。兩位若是有些本事的話,不妨入城來協助我等。”


    老道士點了點頭,連忙說道:“若是貧道力所能及,一定不會推辭。”


    “那便不打擾兩位休息,我們走。”


    待到這些人都走出去了過後,老道士便看向了沈長安,問道:“長安,你現在還困嗎?”


    沈長安頓時來了精神,師父這是要出手除妖?


    “當然不困,我們可以連夜……”


    “不錯,連夜離開,這城中居然有妖孽,實在是不安全。走走走,不能在這裏呆了,快走。”


    沈長安興奮的臉色僵住,一時間內心有萬千想法流過,最後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我不會……拜錯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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