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周邊有幾家小館子,沈長安來得匆忙,也沒吃飯,索性孫一遠便帶著沈長安一同來小館子吃點東西。


    沈長安雖然沒必要吃飯,但於他而言,吃東西是一種享受,能白吃的東西那更是享受中的享受,自然不會推脫。


    孫一遠點了幾個小炒,又要了兩瓶白酒,菜還沒上來,便坐在椅子上,和沈長安絮叨起來。


    “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她娘生她的時候,死活沒有和我聯係過,要不是後來遇到個朋友,我都不知道這回事……”孫一遠端著酒杯,麵帶苦澀地說道。


    沈長安小口地嘬了一下白酒,聽了這一句話,不由得笑道:“你造了什麽孽?你坑了人家女的,還騙了不少人,坑蒙拐騙你占了一半,還問自己造了什麽孽呢。”


    孫一遠自知理虧,喝了一杯酒,眼中泛起回憶之色,“這話怎麽說的?我那時候還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和人家也是正兒八經地處對象,隻是後來沒成,所以就……哎,現在好了,到老了一個孩子都沒有,就這麽一個女兒,還不認我……”


    沈長安繼續嘬著小酒,慢條斯理地說道:“要我說啊,你就是欠你閨女的,多去上門求求她,和人多說說話……哎,不對啊,你不是早就遇到自個閨女了嗎?這些年都沒打動人家?”


    “別提了……”孫一遠麵露苦色,難過地說道:“一來呢,我閨女死強,不肯認我這個爹。二來呢,特異局的事兒有保密性,我很多事情不敢說,有的時候接到任務,那扭頭就得走,給閨女的印象不太好。”


    沈長安狐疑地看著孫一遠,就你這點手段,還有任務?


    孫一遠見得沈長安疑惑的眼神,連忙說道:“哎,小瞧人了不是?是,論捉妖拿鬼,十個孫一遠綁起來都抵不過你沈長安一根手指頭,但論尋龍點穴,你小子敢和我比一比嗎?”


    沈長安眉頭一挑,古怪地說道:“局裏讓你去摸金了?”


    “爬爬爬,你哪兒學來的鬼話?我們那能叫摸金?這是光明正大的考古好嗎?再說了,非得要我出手去尋的點,能是一般的墓地嗎?那不都多少沾點那邪門玩意?”


    沈長安心裏麵一合計,倒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尋常的考古研究,那些個教授專家的,誰不比這老神棍厲害?非得是遇到了些邪門的事情,才會讓孫一遠出手,破一破風水局。


    “哎,扯遠了……這些年呢,我算是清閑下來了,就想找機會啊,和閨女好好緩和一下關係。但是,她這脾氣跟她老娘一個樣,說不理會我,就不理會我。我是好說歹說,怎麽說都沒用……”


    “那你媳婦呢?”沈長安問道。


    “嗨,命不好,走早了……”孫一遠眼睛微微眯著,隱隱有些淚光泛起。


    沈長安低下了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正在這個時候,外麵的服務生將飯菜都給送了上來,幾碟菜一放,菜香泛起,香味竄入沈長安的鼻息之中,令他不由得食指大動。


    “行了,老孫。先吃點東西,過會兒再去了解了解情況。把事情處理得漂亮點,你女兒說不定會對你有些改觀。”說著,沈長安夾了一夾素炒白菜,就著米飯,一口吃了下去。


    “哎,行,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再說。”


    蒼蠅小館,便宜量大味道好,沈長安忍不住吃了四碗米飯,幾碟菜也有大半都入了他的肚子,看得孫一遠目瞪口呆的。


    “不是,老沈,你們打鬼的是不是都挺能吃啊?”孫一遠忍不住說道,兩瓶酒下肚,沈先生也自然成了“老沈”。


    沈長安倒也不尷尬,拿了根牙簽剔牙,邊剔邊說:“還行,畢竟鬼也不是傻子,站在原地吃你的法術,很多時候,你得動起來和這些玩意追逐。”


    “這麽說,你還是練過的?”


    沈長安搖了搖頭,歎氣道:“我要是練過就好了,現在全靠法力撐著,真遇到高手,三兩下就搞定我。”


    沈長安這不是謙虛,此前他遇到了鄭虎義的時候就感覺出來,如果他真的對上武術高手,那人家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將自己給拿下。


    別看他運起大力神通的時候力不可擋,但是鄭虎義絕對能夠搶在自己出手之前廢了自己。畢竟那不是現世,鄭虎義藏著什麽絕招,亦或者單純靠著兵刃殺招解決自己,也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現世,沈長安就更沒優勢可言了。隨便拿把槍他就得思考要怎麽脫身了,要是拿槍的這個人還是個練過的,那就是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快又準。


    “嘿,那不打緊,局裏麵高手多著呢。我就有個哥們,那本事沒得說,等他有空了,我請他來和你過過招,教你兩手?”


    沈長安笑了笑,說道:“那感情好。”


    能學個一招半式的,他和人交手的時候也不至於一直用蠻力去拚。蠻力對付對付普通人還行,遇到了像是淵這一類的怪物,力量起不了作用,那沈長安就直接坐蠟。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來到了局裏。


    兩個喝了酒的人,一身臭氣,好懸沒讓人給轟出去。好在孫一遠的臉麵還是大,有位警員同誌認出了他來,連忙將他們兩人一並請了進去。


    方一進入其中沒多久,孫一遠的閨女李夏便正好走了出來。


    這姐姐性子拗,不肯跟孫一遠一個姓,而是跟著母親姓,孫一遠又欠著自己閨女的,自然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夏瞥見了他們兩人,眉頭便皺緊了起來。


    孫一遠礙於保密條例,沒能和李夏說實話,局裏麵也就局長知道他的身份,因而李夏對她這個神棍爹很是不爽。


    “你又來做什麽?”


    “我,我來……”麵對自個兒的女兒,平日裏能說得天花亂墜的孫一遠頓時結巴了起來。


    沈長安連忙說道:“哦,老孫是來見你們領導的,正好,你帶個路,送他過去。”


    “那你呢?”李夏看向了沈長安。


    沈長安聳了聳肩,說道:“我陪他來的,就在大廳這裏歇一下,等你們聊完了再說。”


    沈長安已經閑散慣了,再讓他麵對個領導怪不自在的,再說了,老孫還得和自個女兒多交流幾句,他跟上去也不太適合。


    李夏也沒在沈長安身上多做糾纏,而是瞪了一眼孫一遠,就帶著他前去樓上的辦公室去了。


    沈長安在大廳裏坐下,正打算著用手機打發時間,抬頭卻忽而瞥見了位衣衫不整的男子,就在他的對麵。


    沈長安怔了怔神,這個男人的身上,居然隱約有著一重淡淡的法力波動。


    但隻是一個瞬間,那種感覺又消失不見了。


    沈長安皺起了眉頭,他現在尚未掌握什麽神識神念一類的手段,對於法力的感應,僅限於對方自然散發波動的時候,會被他捕捉到。


    然而,對麵這人僅僅隻是閃過了一個瞬間,隨後就失去了感應。


    “某種特殊現象?”沈長安不由得疑惑起來,看向了那名男子。


    那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一件短褲,腳下是一對人字拖,看上去十分的散漫。其人坐在大廳之中,眼神裏都是無所謂的神色,半個身子癱在座椅上,行事漫不經心的。


    而在此人身旁的那些個人,卻一個個地躲遠了他,看向他的目光之中,不時地露出厭惡之色。就好像這人是什麽瘟神一般,沒人想要靠近。


    “沈先生。”


    就在沈長安觀察的時候,之前接待他們的那位警員端來了一杯白水。


    “哦,謝謝。”


    沈長安連忙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白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


    “沈先生,你和孫先生,都是上麵派來的?”那小警員並沒有離開,而是趁機向沈長安詢問道。


    沈長安愕然一怔,隨後擺了擺手說道:“沒,老孫是派來的,我就他朋友,臨時過來幫幫忙的。”


    “哦……”小警員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還想要繼續詢問。


    沈長安卻不想糾纏這個話題,連忙打斷道:“哎,那個人是誰?”


    他指向了那個閑散的男子。


    小警員看了一眼,微微一愣,說道:“盧老師?沈先生怎麽對他有興趣?”


    “老師?”沈長安頓時愣住,這個人的穿著打扮,怎麽看上去,不太像是個老師啊。


    “是,哎,盧老師也是個苦命人,之前要不是因為那幾個學生的事兒,他也不會這樣。哎,這事兒就……說不清楚,算了……”


    沈長安扁起嘴看向這小警員,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學著當謎語人了?


    他正想說一說這家夥,卻見得李夏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是一臉討好之色的孫一遠。


    “哎,老孫,這麽快就出來了?”


    孫一遠見得沈長安,點了點頭說道:“局長把資料信息這些都給了,就在我這兒,一會兒咱們研究研究,看看有什麽疑點。”


    所謂的疑點,也就是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這種超凡事物,隻要找到了不合理之處,順藤摸瓜,往往都可以找到些結果來。


    沈長安想了想,正要說些什麽,一旁小警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過電話,臉色卻是忽的一變,隨後立刻說道:“又有人死了!”


    沈長安的神色驟然沉了下來,這人當真就這麽大膽?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哪兒容得了他胡亂殺人!


    “走!”沈長安立刻就打算趕往現場,現在去說不定還來得及,能夠尋著點氣味。


    “好,我們馬上出發。小劉,我那車開出去不方便,你開車帶我們一起過去。”


    孫一遠那寶馬要是開去案發現場,那問題可就大了。


    小劉,也就是剛剛的那個小警員,連忙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李夏見得孫一遠要去,本來打算跟著前往一線的腳步就頓了下來,剛想說些什麽,孫一遠卻是開口說道:“小夏,你留下來。”


    李夏的眼珠子一瞪,哼道:“憑什麽我要留下來?”


    但是這一次孫一遠卻沒有認慫,而是直接說道:“現在這件案子是我在負責,我讓你不許去你就不許去,給我老實留在這裏,不然,我就讓王局來留你!”


    “你!”李夏氣得不行,但是她也知道孫一遠確實是有這個本事,隻能一跺腳,轉身便離去了。


    孫一遠看她離去的背影,心裏麵又是一陣難過,小劉連忙安慰道:“孫顧問,李姐就是一時間氣不過,之後會理解你的。”


    孫一遠搖了搖頭,歎氣道:“算了,都是我惹出來的事兒,老沈說得對,活該我倒黴。”


    沈長安聳了聳肩,快速地說道:“要感歎一會兒再說吧,現在還是辦案要緊。”


    孫一遠點了點頭,小劉也去將警車開來,三個人上了車,直接前往了案發地點。


    隨著車輛行駛,沈長安等人很快來到了另外一個小區。


    小區的四周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現場的秩序也已經維護起來,沈長安三人並沒有遇到什麽問題,很快就進了裏麵。


    死掉的這人是死在了小區中心的花壇裏麵,年紀看上去挺大,比起孫一遠都大了不少。


    沈長安一來到這裏,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地的碎肉塊。


    他微微眯起了雙眼,看向了一旁的小劉,詢問道:“他吐的是哪個部位?”


    小劉正好接過了旁邊同事遞過來的資料,立刻翻看了兩頁,隨後說道:“是肺,他把肺給吐出來了!哎,你怎麽知道他是吐出來的?”


    沈長安沒有做聲,隻是皺著眉頭。


    一旁的孫一遠忍不住問道:“老沈,你是不是看出了點啥來?”


    沈長安點了點頭,輕聲道:“五髒鬼……”


    心肝脾肺腎,此為五髒,五髒鬼乃是一種邪術,將自己的髒器修成鬼物,可以謀財害命。


    而如五鬼搬運術這樣的神通,最開始無法溝通瘟神的時候,也是以五髒鬼為根基來代替的。


    五髒鬼能夠做到的事情很多,這些家夥畢竟是鬼物,要他們做事,那就得須得有足夠的法力鎮壓。


    如果法力不濟……那就會讓五髒鬼吞了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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