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將軍,這真不是在開玩笑!”


    扈輒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趙軍主將司馬尚。


    司馬尚的臉上掛著些許的苦笑,在魏國傳來消息說樊於期領軍從潁川攻擊趙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意,因為潁川距離鄴城實在是太遠了,就算樊於期實力驚人一時半刻也影響不到什麽。


    而司馬尚甚至以為自己將王翦和楊端和攔在鄴城之外,可以憑借身處趙國境內的優勢讓秦軍被迫撤退,但現在所有計劃都被高焱十日破九城的戰績打亂了。


    “本帥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但這麽荒謬的事情他就真的發生了!”


    “那名叫做高焱的秦將讓麾下騎馬而行,將行軍速度的優勢發揮到了極限,雖然所乘不過騾馬,但行軍的速度也比步行要快的多!”


    聽完司馬尚的解釋,扈輒才恍然大悟。


    “隻是......”


    扈輒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遲疑。


    司馬尚也看出了扈輒的遲疑,開口說道:“有什麽疑問但說無妨!”


    扈輒清了清嗓子,用滿是疑惑的語氣說道:“隻是在下從軍也有數十載,自知用騾馬確實能一定程度上提高軍隊的行進速度,但騾馬也是馬,難道就不用休息?”


    “而從戰報來看,高焱十日破了九城,他的麾下根本沒有多少用來休整的時間,就算人不累,難道那些馬都不用吃草休息?”


    扈輒的話讓上首的司馬尚微微點頭,常年征戰的司馬尚自然早就想到了扈輒提出的問題,但他看到的隻有一封戰報,至於關於高焱的情報更是隻有隻言片語,對於高焱是怎麽辦到的沒有任何消息。


    “你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


    司馬尚一撩下顎的白須,用有些無奈的語氣說道:“趙王已經從王都傳來命令,一定不能讓這股秦軍趕到鄴城!”


    “要知道,高焱僅僅隻是秦軍先鋒,在他後麵還有九萬秦軍主力,領軍的更是深得秦王看重的秦將樊於期,要是真的讓這些人輕易的加入鄴城戰場,隻怕我們的麻煩會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司馬尚的話讓扈輒陷入了沉默,麵對老辣的秦將王翦和楊端和,司馬尚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一旦樊於期麾下的十萬大軍趕到鄴城,他們連守住鄴城的可能都要降低幾分。


    “您想讓我做什麽!”


    作為跟隨在司馬尚身邊數十年的副將,扈輒很清楚司馬尚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同他講這些話,一定是有什麽任務要他去完成。


    看著麵前似乎已經有了些許預料的扈輒,司馬尚卻有些猶豫,這件事該不該讓他去做。


    但相對於身邊的其餘將領,扈輒的個人能力還是算比較強的,也隻有扈輒出手才能讓司馬尚稍稍放心。


    “確實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扈輒,我將從麾下分兵十萬予你,讓你帶著這十萬人將樊於期擋在新中城之外,一月之內絕不能讓這十萬人靠近鄴城半步!”


    說著似乎是想讓扈輒吃下一顆定心丸,司馬尚再次開口說道:“扈輒接下來我說的話將是軍中絕密,隻有你我兩個人知曉,這件事一旦暴露,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聽著司馬尚說完的扈輒連忙表態。


    “屬下定當死守新中城,為趙國流幹最後一滴血!”


    但一旁的司馬尚一把將扈輒扶起,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不用你死,你也不能死!”


    說著將扈輒拉到他身旁,指著桌麵一副標注不太清楚的地圖說道:“扈輒,我之前的話絕不是安慰之言,你來看。”


    “這裏是新中城,裏麵駐紮這高焱不到一萬人的軍隊,而這裏是汝城駐紮著樊於期的九萬後續軍隊,你看出什麽了嗎?”


    司馬尚好似考教般的看向了麵前的扈輒。


    此時扈輒已經從之前以死報國的狀態中走了出來,他仔細的端詳這麵前的地圖,思緒在司馬尚剛剛指出的兩個位置來回的巡視,似乎真的想看出什麽。


    可惜司馬尚有些想當然了,雖然扈輒比其他將領要稍顯優秀,但終究還算不上名將。


    但就在司馬尚為扈輒暗自搖頭的時候,扈輒似乎想通了什麽,猛的開口說道:“是距離,他們兩人將距離拉的太開了,作為先鋒的高焱已經成了一隻孤軍,隻要樊於期反應過來之前吃下高焱這一萬人,到時候穩守新中城,樊於期將絕無可能踏出新中一步!”


    看著扈輒興奮的模樣,司馬尚有些高興不起來,不過扈輒給出的答案雖然不算完美,但其實也差不離,隻是兩人之間對事物的理解不同造就的,因為司馬尚是一軍主帥,他考慮的絕不是一城一軍之得失,他看的是事物更深層的含義。


    但為了不打擊扈輒,司馬尚不由的開口說道:“不錯!”


    “高焱和樊於期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就算以高焱之前的行軍速度,樊於期想同高焱回合也需要六天,但這是以高焱行軍速度為準繩的,而以樊於期行軍的速度著需要二十天以上,這絕不僅僅隻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遠,這說明樊於期和高焱兩人之間有嫌隙!”


    司馬尚此話一出,扈輒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司馬尚。


    “扈輒,我的判斷不會錯,作為一名受秦王看重的將領,我不相信樊於期會如此智障的讓自己的先鋒同主力之間拉開如此大的距離,因為此時一旦先鋒被圍困,樊於期根本無從救援,這是一名主將絕不可能犯下的錯誤!”


    “要知道就算樊於期此時全力行軍,他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新中城。”


    “沒有哪個將領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司馬尚的一席話似乎打開了扈輒腦海中的一扇門,此時新中的局勢已經展開在了扈輒麵前。


    為什麽高焱麾下距離鄴城還有五十裏的新中休整?


    因為此時的高焱根本沒有任何援手,他如果不停在新中城,很有可能在下一次的進軍中就被趙軍殲滅。


    “那我們就想消滅新中城的高焱,再阻擊前來鄴城的樊於期,如此,鄴城的危機就有可能解除了!”


    扈輒的話司馬尚是認同的,雖然除了這個計劃之外司馬尚還有幾個其他想法,但想了想扈輒的能力,司馬尚終究沒有將其他幾種方案說來了,因為在司馬尚看來扈輒的辦法雖然笨拙,但其實也算是一種最穩妥的做法。穀


    高焱現在困守孤城,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不錯!”


    “高焱此繚不過是趁著我趙國兵力虛弱,以雷霆之勢掃蕩諸城,隻要他停下腳步,困守新中,趙地將沒有他生存的機會!”


    “正所謂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但這些也僅僅隻是能將秦軍抵禦於鄴城之外,我趙國終究還是暴露在秦軍的兵峰之下!”


    扈輒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司馬尚,他們麾下的三十萬人已經是趙王能交給他們兵力的極限了,現在的趙國已經沒有多少可用之兵了,想要對抗王翦,楊端和,樊於期三路大軍,沒有五十萬軍隊是根本無法抗衡的。


    “計將安出?”


    看著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扈輒,司馬尚也不再藏著掖著,他要讓扈輒看到勝利的希望,所以才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也希望扈輒能為他的計劃穩固基石。


    “我會親自前往hd,讓王上調大將軍李牧回兵鄴城,讓這些秦人知道,我趙國絕不是韓國那般好拿捏的!”


    一聽到李牧的名字,扈輒登時就精神起來了,似乎隻要李牧一出現,眼前的困局將不再是困局。


    “屬下一定能拿下新中城,不讓樊於期北上鄴城一步!”


    看著已經信心滿滿的扈輒,司馬尚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下,雖然不能保證扈輒能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但隻要扈輒能堅持的更久一點,等李牧到來,司馬尚相信,憑借他與李牧聯手,就算秦軍中有王翦,楊端和壓陣,也決計奈不得趙國何!


    想到這裏,司馬尚不由的想起了曾經的廉頗,作為同李牧一樣出身北地的將領,廉頗的能力其實遠在他司馬尚之上,可惜趙王對於北地人終究還是有戒心,若不是這次形式實在危機,司馬尚都不覺得自己能說動趙王讓李牧南下,想到這裏他都想感謝一番這個叫高焱的秦將,若不是這人逼迫太甚,李牧哪裏會有南下的機會。


    “記住,此事你知我知,一定要慎之又慎,決不能讓第三人知曉,若是秦軍知道了我的計劃,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你就下去準備,明天天一亮你就出發,我會給你打好掩護,不要然我失望!”


    說著司馬尚讓扈輒下去準備,而他自己則看著桌上的燈火陷入了沉思。


    次日,天方乍亮。


    司馬尚一反常態,親自率領五萬兵馬出城,對著王翦和楊端和的營地溺戰。


    分別領軍十萬的王翦和楊端和自然對於溺戰的司馬尚絲毫不懼。


    雙方擺開陣勢,鄴城之外空氣中都飄蕩這緊張的氣息。


    司馬尚今日有些不對?


    在司馬尚的對麵,王翦眼中滿是疑惑的看著對麵的軍陣。


    今日司馬尚竟然用的是玄襄陣,這種陣法是一種迷惑敵人的假陣,隊列間距很大,旌旗遍布,鼓聲不絕,兵車行進之聲不絕於耳,軍隊數量好似異常巨大。


    但王翦一生征戰,對於兵車戰陣研究甚深,使用這種玄襄陣的目的就是欺騙敵人,讓對手摸不清自己的虛實。


    但這也不是絕對,每一個將領都有一套自己獨有的戰陣手法,也許在司馬尚的玄襄陣之中暗藏伏兵也有可能。


    正所謂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司馬尚有可能利用玄襄陣給他和楊端和下套,因為在以往的交戰中,司馬尚從來沒有用過玄襄陣,王翦有些摸不準司馬尚的用意,所以盡管兩邊蓄勢待發,王翦也沒有著急進攻,貪功冒進不是王翦的風格。


    在另一側的楊端和此時也同王翦想到了一處,作為積年老將,他沒有年輕將領的莽撞,對於他這樣的老帥來說,不能取勝的戰機就不是真正的戰機。


    司馬尚看著被自己唬住的王翦和楊端和兩人心中不由的暗自得意,就算他拿王翦和楊端和這兩個老家夥沒轍,難道他們就能奈何得坐擁地利,兵力遠在兩人之上的他司馬尚不成?


    盡管扈輒悄悄帶走了十萬人,但司馬尚手中的兵力卻依舊是王翦和楊端和兩人的兵力之和。


    眼看時間已經到了辰時,雙方除了試探根本沒有過多出手,此時司馬尚知道扈輒已經遠去,他不由的開始悄然退兵。


    但這個機會被對麵的王翦察覺,他早就接到了十萬大軍出城的消息,因為害怕這十萬大軍是司馬尚的布局,王翦也絲毫不敢亂動,直到看見司馬尚要退兵,王翦直接下令進攻,因為此刻他已經明白今天出城的十萬人絕不是奔著他王翦和楊端和來的,那些人隻怕是去對付從潁川來的樊於期部,那麽司馬尚退兵的時候就會是一個絕佳的進攻機會。


    而另一邊的楊端和也注意到了王翦的舉動,雖然他還沒弄清楚王翦為什麽進攻,但這並不妨礙楊端和在另一邊牽製司馬尚的兵力。


    王翦的進攻確實嚇了司馬尚一跳,在司馬尚的認知中王翦打仗一直都相當穩重,但今天王翦的行動卻顯得有些衝動了,難道王翦察覺到了什麽?


    不過司馬尚能同王翦楊端和對峙良久,自然也不是易於之輩。


    隻見司馬尚示意身旁傳令官,一幅赤紅的旗幟飄蕩在中軍之上。


    “殺!!!”


    司馬尚安排在玄襄陣中的戰車兵洶湧而出,他敢用玄襄陣自然有自己的把握,玄襄陣的空隙能讓戰車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看著玄襄陣中狂奔而來的戰車,王翦不由的點了點頭,但戰車雖然是戰場絞肉機,但絕不是無敵的。


    隨著王翦一聲令下,無數弩箭將戰車盡數覆蓋,盡管戰車上有擋箭矢的隔板,但戰馬可沒有多少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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