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二穀哥,你說咱們明天把這小子給老規矩送過去,應該能交差領賞金吧”一個身著夜行衣身材魁梧的男人一邊從身後掏出麻繩一邊說到。


    “想什麽呢,咱哥倆本來就耽誤了許多時候,這單買賣雇主不怪罪就該知足了,還想什麽賞金呢。”名叫二穀的男人翻了個白眼回應道。


    “唉,那總不能白忙活吧。”男人聽了二穀的話後有些泄氣,捆麻繩的動作都有些了敷衍的意思。


    “誒!二穀哥!你說師傅派咱們來這新魏已有數載,也不交代別的事給咱哥倆,隻是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掩護著探聽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你說師傅是不是已然忘了咱......”男人琢磨完賞金後又開始琢磨起來他們哥倆的事情。


    “房三穀!你屁話怎麽越來越多了!咱隻管做好師傅交代的事,剩下的師傅自有安排。莫要再胡思亂想了!”二穀打斷了男人的說話。他仔細的將毛小子手腳捆好,又堵住了嘴吧,塞進麻袋裏然後扔進了一輛素麵的馬車裏。


    黑夜裏兩個身穿濃墨一般夜行服的男人,趁著夜色急匆匆的趕著馬車,他們繞開大路順著小路一路前行,時而前後張望、時而左顧右盼,一副十足的毛賊模樣。馬車行駛一夜,直到東邊的山頭微微見了點光亮,天空也不再濃墨一般之時趕著馬車的三穀將素麵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出現在兩人麵的前是一堵青磚城牆。牆高三丈三,城牆上每隔不遠的距離便有一個手持鋒利長矛的守衛,且不時有人輪替,看起來戒備極為森嚴。


    “二穀哥,二穀哥,到了。”趕馬的男人轉身掀開簾子輕聲叫道。


    車裏的男人閉著雙眼,張嘴打了個哈欠,抬手擺了擺說道。“三穀,向東走,小樹林裏找老規矩。”


    “成嘞。”三穀右手拍了拍馬屁股,輕聲喚馬向東駛去。


    馬車又走了約一柱香的時間,來到了一處小樹林前。三穀勒停了馬,轉身跳下馬車來把韁繩拴在一顆樹上,快步走到車尾吹了一聲口哨隨後向樹林裏喊到:“老漢兒~送豆芽子咯,清爽得很,快出來取撒。”


    見小樹林裏沒人回應,三穀轉頭看了二穀一眼。二穀沒說話隻是撅了撅下巴,示意三穀繼續喊一喊。三穀會意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且又帶有些著急的語氣再次喊道:“老漢兒~你要不要嘛,你不要我走嘍!老漢兒~老漢兒~”


    “要得要得,你等我一哈嘛!”小樹林中傳來了一聲嗓音尖銳的回答。


    終於聽到回應的三穀麵露喜色,盯著樹林的方向沒回頭的說到:“二穀哥,老規矩!”


    馬車上的二穀看了看腳邊的麻袋,毫不猶豫的一腳便從馬車上給踹了下去。被裝在麻袋裏的毛小子挨了一腳從馬車上摔下來,清醒過來的毛小子吃痛的悶哼了一聲,縮在麻袋裏不停地打著滾兒。二穀隨後一個起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腳踩住麻袋後同三穀一起盯著小樹林的方向看去。


    不久小樹林裏緩步走出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老者麵色慘白但卻皮膚細膩,無須無眉卻仍顯出精氣神兒,微弓脊背卻又步伐輕盈。再看他的衣著與他的麵相,兩相對比顯得就有些不太相稱。老者身著粗布麻衣,素色且沒有紋路,腳踩著平底黑麵的破布鞋。但這樣一個看麵像非富即貴的老者,穿著卻如此寒酸,不禁讓人覺得十分古怪。


    “您,不是不露麵麽?這次怎麽......”二穀兄弟見到往常從不露麵的老規矩,今天竟然從樹林裏走了出來,且還沒遮麵直接露了真容出來,這可著實嚇了一跳,好在二穀反應還是快些的,連忙拱手作揖客套的探問著。


    “這次買賣做得可不怎麽樣,可讓我多等了不少日子。”老規矩沒有理會二穀的探問,反而直入主題,直接說起他二人的不是來了。老規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說話的語氣也絲毫不帶情緒。


    “您別生氣,這單買賣為表歉意,我們分文不取,還望下回有買賣您老再想著我們哥兒倆,別給了別人了。”二穀語氣謙卑,但眼神裏卻露出了一絲不屑。就好像要說不就晚了幾天麽,有什麽大不了的,這單買賣我們哥兒倆大不了不要錢了還不行麽。


    “嗬嗬,我們生意往來也不少年頭了,你們這也是第一次出差錯,其實也不打緊,終究貨還是拿到了。”老規矩笑了笑。


    “嘿嘿,您海涵,您海涵。”三穀憨憨的摸著頭說到。


    “沒關係,錢銀自然少不了你們的。畢竟這麽多年了,你們說是吧。”老規矩緊接著又說道,不過這句話他是笑著說的,倒不是說不該笑,隻是說這話的時候露出來的笑容看著、聽著讓人覺得有那麽一絲絲不舒服,似乎透著什麽不一樣的意思在裏麵。


    “嘿嘿嘿,是是是,那我們哥倆謝謝您了。下回的活兒保證做的漂漂亮亮的,再不會出差錯。”三穀傻嗬嗬的笑著說,說完還不忘看一眼二穀。


    “行了,這是這單生意的錢銀,喏,拿去吧。”老規矩說著將滿滿的一個錢袋子扔給了二穀。


    二穀接過袋子梅朵言語,用胳膊肘拐了拐三穀。兩人拱手作揖後徑直轉身離去。


    “晌午之前,西城門進城,夜裏南城門出城去吧。”兄弟二人背後傳來了老規矩的幽幽話語,這句話說的又是不帶一絲感情,不帶一絲語調冷冰冰的。


    毛小子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全部,心裏大概有了數,想著自己怕是遇到人販子了。隻不過他心生奇怪,人販子綁我這半大的毛頭小子幹嘛?不該是去綁些未出閣的小丫頭、剛斷奶的孩童、或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少爺什麽的嗎?綁我做什麽?我也不值錢啊!


    正當毛小子滿心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賊人看掌!”


    剛看著二穀三穀兄弟走遠的老規矩,被一個突然冒出的男人一掌擊飛,直直的撞在了樹幹上。撞在樹幹上的老規矩傷得不輕,幾口鮮血吐出之後,緊接著就閉上了眼睛死了。


    男人將老規矩一掌打死之後,雙手收勢輕吐一口氣,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看著老規矩的屍體說道:“哼,舊魏賊子,見一個我便殺一個。今日死在我手上我也教你死個明白,亂臣賊子絕無好下場!”對著老規矩的屍體一番自言自語後男人來到了麻袋旁,三兩下將綁的結實的繩結輕鬆解了開來,對著麻袋裏的毛小子說到:“少年,你沒事吧。”


    鑽出麻袋的毛小子不經意間瞥見坐倒在樹下已經口吐鮮血咽了氣的老規矩,這一切來得太快,片刻前他還是被人買賣,任人宰割的貨物!眨眼間買家就被路見不平的好漢給結果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形弄的連話都不會說了,看著麵前的救命恩人支支吾吾的說到:“我,沒事,他死...你殺...他...你...。”


    男人拍了拍毛小子的肩頭,笑著說道:“嗬嗬,沒什麽,別害怕!要不是舊魏的趙啟暗掌大權,苛政暴斂,這世道也不至如此。我殺他一兩個舊魏狗官,也算為天下人盡盡匹夫之責罷了。”


    毛小子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他聽了男人這話後眼睛一轉琢磨了起來。“方才那個老規矩要花錢買人,老規矩是舊魏人。眼前的男人殺了老規矩,又說殺了老規矩是盡匹夫之責,也就是說他不是舊魏人,而且如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是個好人!”想到這裏毛小子看著眼前的男人連忙說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還請問先生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小子定湧泉相報!”


    “在下姓樊,名天機,救你隻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必言謝。”樊天機放聲大笑。


    “少年若是無大礙,便趕快回家去罷,隻是路上小心,莫再被歹人捉了去。”說罷樊天機轉身便想要離去。


    毛小子剛剛獲救本是欣喜的,但一聽回家二字卻突然如鯁在喉。


    “樊先生......留步!小子已無家可歸了......”毛小子說著眼眶便紅了。


    “哦?”沒走出幾步遠的樊天機聽到身後的毛小子說出這話後,止住了腳步回身詫異的看向毛小子。


    “先生有所不知,我那一族人,隻因舊魏征丁交不出人來,那群兵匪竟將我全族上下全部屠戮殆盡!全族......隻剩我一人了。小子為救我那青梅,僥幸擊殺了那參軍校尉逃了出來。卻不料半路又被那舊魏人販子綁走......”說著說著毛小子泣不成聲,跪地掩麵悲痛不已。


    “少年,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悲慘遭遇。想來那舊魏殘暴苛刑雖世人皆知,但竟不知已經到了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簡直可恨!”樊天機瞧著毛小子如此淒慘,連忙彎腰扶起了毛小子,隨後止不住的捶胸頓足、掩麵長歎,許久才緩緩平息。


    “少年,既你已無家可歸,且又與舊魏有如此血海深仇。不如隨我去新魏,為陛下效力討伐舊魏,替天行道,也好為你自己報仇,如何?”樊天機露出親和的笑容,向毛小子伸出了手。


    “新魏?”


    毛小子思前想後,麵露難色的說道:“跟隨先生去新魏好是好,隻不過小子還有那青梅不知所蹤甚是擔心,小子還要去尋我那青梅呐。”


    “你孤身一人既無人脈也無功夫,天下之大你又如何去尋?”


    毛小子聽了樊天機這話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我......。”


    “你且不必擔憂,樊某不論江湖上還是朝堂上,朋友還是有些的。今後你跟著我,匡扶正道。我幫你探聽著些消息就是了,早晚會幫你尋得你那青梅,這樣總好過你毫無頭緒瞎闖亂撞。”樊天機自信的對毛小子說道。


    “好!一言為定!那小子今後便跟著先生了,還望先生多上上心,小子著實急得慌。”毛小子覺得自己遇到了貴人,萍水相逢又是救他,又是答應幫他報仇,還幫他尋小桃子。毛小子從心底裏萬分的感激,激動的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樊天機。


    樊天機哈哈大笑,攬過毛小子的肩頭,二人便一路向北走去了。


    而此時二穀三穀兄弟正攥著銀兩向西城門趕去,兄弟二人將將看見城門,還未來得及入城通關,忽然從二人身後射出兩道暗箭,直直的從二人的後背貫穿。


    二穀三穀兄弟完全沒有防備,筆直的站在城門前瞪大了雙眼,驚訝的低頭看著箭矢突然從自己的胸口穿出,一時間竟連聲疼都喊不出來,隻眨眼的功夫便轟然跪倒在地,沒了氣息。咽氣之前兩人張大了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始終沒又發出一丁點聲音來,隻有鮮紅的血從嘴裏慢慢的淌了出來,代替了他們臨死前想說的話。


    遠處放冷箭的幾人,見二穀三穀兄弟死透了,收了弓箭趕上前來。為首的一個蒙麵人一腳踢開了錢袋,從二穀身上摸出了一塊令牌哼了一聲說道:“兩位師弟,辛苦了……”隨後幾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頃刻間便四散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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