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樓聽著小曲兒的無雙,閉著眼睛拍著肚皮,悠然自得的差點睡了過去。不過這幾日也確實把他累壞了,又是打架又是墜落懸崖的,現下還背了黑鍋被官差緝拿,著實是忙碌的要命。


    連續幾日疲於奔命的幾人在酒足飯飽之後能小憩一下,已然實屬不易了。


    不過,凝香寮樓下的兩個醉漢,怕是不願意讓他們有一刻的閑暇。嘈雜的聲響愈演愈烈,甚至蓋過了幔帳裏姑娘們演奏的小曲兒,無雙幾人自然也被這些嘈雜聲響逼的睜開了眼,醞釀許久的睡意和才稍稍放鬆下來的心緒,這會兒又被攪了亂。


    無雙被擾的心煩,站起身來想要下樓看看,但卻被雲瀟伸手攔了下來。


    “無雙哥哥咱們還是少拋頭露麵的好,現下說不定有官差混在人群裏呢。”雲瀟跟著站起身來貼在無雙耳邊說道。知道無雙愛湊熱鬧愛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但現在卻並不是往常無所顧忌的時候了。前有人要尋才斷了線索,後又背上黑鍋遭官差通緝,若是才藏下身來又湊上熱鬧,惹得人注意的話,那他們就又沒了藏身之所了。


    “也對,那我就在樓上看看,我不瞎摻和。”無雙咧嘴笑著走向了門口時,瞧著那兩個唱小曲兒的姑娘已經彈奏了大半晌,想來應當是累了,他便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姑娘可以退下了休息了,緊接著便要推門而出。


    雲瀟見攔不住他便趕忙趁著無雙出門前,將他臉上貼的痦子與兩撇小胡子用力的按了按。


    待到無雙獨自出門後,雲瀟回身來到屋內,推開了東南角的窗戶望著周圍環境四處打量著。她想著如果他的無雙哥哥待會要是惹出了什麽麻煩的話,還是趁早先想好到時候應該從那裏脫身罷。


    無雙手撐在欄杆上,向下望著樓下大堂的熱鬧。不過他出來的時機倒是也巧的很,正碰上那蒼山劍派的兩個醉漢一個耳光將龜公打倒在地。不明所以的無雙瞧著先是一愣,隨後趕忙挑著眉毛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幾人對話,他想要弄清楚樓下大堂中的龜公與那兩個醉漢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龜公雖是笑起來有些惡心但也不至於挨打呀。


    但緊接著他卻注意到那兩個蒼山劍派的醉漢的腳邊,跪倒著一個衣不蔽體的瘦弱少女,緊接著少女帶著哭腔的開口,讓無雙明白了他看的熱鬧到底是因為什麽。


    聽著少女哀求,無雙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緣由,不過他卻越聽越氣,越聽越腦。本不應該出手的他一直忍耐著不多管閑事,但他一直忍到那兩個醉漢拔出佩劍,眼瞅著就要劈向少女之時,終於按捺不住了。


    好家夥!本以為隻是潑皮無賴,那不管就不管了,這熱鬧瞧一瞧也就罷了,但這兩個醉漢竟然用劍指著一個弱女子!無雙暗罵一聲;“娘的!怎麽淨碰上這些武林敗類江湖人渣。”


    雖是嘴裏嘟囔著但無雙手上的動作可沒停,他提起了內力匯聚於雙手,打算跳下樓去一擊將這兩個可惡的醉漢打飛。但他卻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剛剛出門前雲瀟對他的囑咐。


    無奈,無雙收了勢,不再準備動武。但眼下那兩個醉漢提劍便要劈向少女,情勢十分危急。如若加以不攔的話那,少女輕則重傷重則當場斃命。情急之下無雙從懷裏抓出一把碎銀子,毫不猶豫直接砸向了兩個醉漢,同時衝著樓下的兩個醉漢大吼了一聲;“住手!”


    那醉漢的劍將舉到了空中還未劈下,恍神間便瞧著迎麵飛來了十幾個白晃晃的光點兒,待到近處時那醉漢才看了個清楚,原來是十幾量碎銀子迎麵飛來。但吃醉了酒的醉漢身子反應完全不同於清醒之時,腦子裏想著如何閃躲,但身子卻不甚聽話。叫那十幾個白晃晃的光點兒,不偏不倚的盡數砸在了身上,手裏的劍被擊落,兩個醉漢也被打倒在了地上。


    一眾瞧著熱鬧的嫖客,在看見了醉漢舉起寶劍後嚇的四散而逃。也顧不上懷裏的美人兒了,也顧不上與相好約定的纏綿悱惻了,隻頃刻間便作鳥獸狀跑的沒了蹤影。全然沒有人瞧見將醉漢手裏寶劍擊落的無雙,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匆匆自樓上跑下來的那個英俊公子哥兒了。


    跪倒在地的少女呆愣著抬起頭,瞧著已經躺倒在地的兩個醉漢有些迷茫,在她苦苦哀求的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得而知。隻是聽到了有人喊了聲住手,那個渾厚有力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幫她一把的樣子,這使得她心底突然湧出了一絲絲的暖流,這種感覺自從她被賣到了這裏之後,便再也沒有感受到了。


    少女回頭望去,瞧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公子哥兒,目不斜視的向她走了過來。雖然自己衣不遮體,但那公子哥的眼神卻從沒有往她的身子上挪過一寸,他徑直走到了她的身旁,將自己的外衫解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隨後又伸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聲的問了句;“你還好吧?”


    少女呆愣的站起了身子,抬眼望著公子哥兒,聽到那公子哥兒輕聲的詢問,突然便又止不住的落下了顆顆淚珠。


    無雙笑了笑將少女擋在了身後,微微皺了皺眉頭對著躺在地上的兩個醉漢說道;“人家姑娘掙的都是辛苦錢,你們這麽做當真是有點不厚道了。”


    兩個醉漢齜牙咧嘴的站起了身來,手裏抓著寶劍直接便架上了無雙的脖子。方才的這一擊,自己大意了,沒有閃開,十足十的丟了麵子。這讓兩個醉漢十分惱怒,他們瞧著無雙被自己加上了寶劍卻不慌不忙,不禁上下的打量了起無雙來。


    “小子!你從哪冒出來的!多管閑事可是要惹禍上身的!”手握寶劍的醉漢說著用手裏的寶劍,上下掂量著擊打無雙的肩膀,威脅著說道。


    “哦?”


    “替人強出頭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你現在後悔了那就跪下來磕頭認錯,那我兄弟二人便饒了你。如若不然的話,那就別怪我手裏的劍不長眼睛了!”說著手握寶劍的醉漢,便將手裏寶劍向無雙的脖子處靠去。


    無雙不慌不忙的運起內力,隻憑借雙手便捏住了醉漢的寶劍,使其無法動彈。那醉漢感受到了阻力,發現手裏的劍不論自己多用力卻是分毫不能挪動,醉漢自劍寶劍上感受到了無雙體內深厚的內力,瞬間醉意去了大半。另一個醉漢眼瞧著自己的師兄與人僵持,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站在師兄的身旁附耳與師兄說道;“師兄,怎麽了,莫不是遇到硬茬子了?”


    那個師兄皺起眉悄聲對自己師弟說道;“來者不善,此人內力十分深厚,怕是遠超你我。若是硬碰硬咱們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嘶......”自己手裏握著兩柄劍,那來人卻是手無長物。即便如此,一向功夫不錯的師兄,竟說兩人加在一起未能與之匹敵,那麵前這個人當真應該功夫不低。但若是此刻認了慫,那不僅要將好不容易要逃掉的錢銀補上,而且自己兄弟二人的麵子也將丟的一幹二淨。


    正當雙方僵持之間,兩個蒼山劍派醉漢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無雙突然開了口。


    “你們劍上刻了一個蒼字,難道你們是那家山上的弟子?”無雙對於現下武林中各大門派知道的不多,隻是知道個少陽派、青玉門、玄一宗等等,而且直到昨日才從小先生父親的遺物手稿之中得知,這幾個門派竟然在江湖武林名門正道的八大門派之中,在江湖之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他瞧見了兩個醉漢的劍身上工工整整刻著一個蒼字,便聯想到這兩人有可能是蒼山劍派的人,無心的脫口而出問了這麽一句。


    不過這一句脫口而出之後,對麵的兩個蒼山劍派弟子,卻臉色驟變,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知道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師兄,怎麽辦!這小子認出咱們來了。今天咱們吃花酒還不給錢這事若是傳出去,不僅要被江湖武林同道恥笑。而且若是叫師傅知道了,咱們定難逃責罰呀!”一旁的師弟有些慌神,小聲的詢問著一旁的師兄。


    “慌什麽,沉穩些。”那個師兄嘴上冷靜的教訓著師弟,但其實卻是比他師弟還要慌張。


    聽了師弟在耳邊說的話後,他慢慢嚐試著想將寶劍從無雙的脖子上拿下來。而無雙見對方如此舉動也不糾纏,便任由那個師兄將劍慢慢收回了劍鞘去。


    收回了寶劍的師兄,轉了轉眼珠思量著走到了無雙的麵前,小聲的問道;“閣下內力如此深厚,想必也是江湖正道八大門派中人吧。既然都是武林中人,給個麵子,莫把事情鬧大。”


    無雙原以為自己免不了要與之交手,免不了要打上一架,但卻沒想到對方竟給他沒頭沒腦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不過想想看這倒也是好事,畢竟自己現在還是個逃犯身份,若是真在此處鬧起來了,那自己也沒什麽好果子吃,還要再去找別的藏身之所。


    如此一來的話,既然對方識趣知道了雙方內力差距懸殊,不願交手不想鬧大,那便與他們談談。若是對方將少女的辛苦錢給了,同時不再與他糾纏,那麽於少女、於無雙幾人也都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你們便將這姑娘的辛苦錢給了,再跟這姑娘道個歉!今日這事便了了,我便不與你們糾纏,全當今日無事發生。”


    那師兄弟倆原本想著無雙許是個八大門派中人,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應當多少顧及些各家宗門教派的麵子,不再糾纏,就此作罷。但卻沒想道無雙竟然是個愣貨,全然不管不顧他們所想的那些八大門派之間不成文的規矩。


    無雙見兩人不再說話,反而站在原地臉色難看,以為他二人還在猶豫不決不肯掏銀子,便想著再嚇唬嚇唬他們,使他們趕緊掏出銀子將此事了解了。但無雙想的卻是有點簡單,他低估了這些所為名門正派所在乎的極度虛偽的麵子與尊嚴。


    他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莫說是與人道歉了,連承認自己錯了都是極其罕見的。


    各大門派明裏暗裏因為名聲、威望、尊嚴、麵子不知做了多少肮髒事,使了多少陰狠手段。就好像他們永遠都不明白,有些事做錯了,承認了,彌補了其實並不丟人。


    無雙說出的那個要求,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過分。那兩個蒼山劍派的師兄弟,此刻黑著臉咬著牙,瞪圓了雙眼看著無雙。而無雙卻並不明白這二人為何如此模樣,剛剛還談的好好的,怎麽現在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


    “你說什麽?”


    “你要我兄弟二人與她道歉?”兩個師兄弟眼睛差點瞪出血,嘴裏的牙差點咬碎,說出的那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硬擠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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