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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戴整齊,王爺並未起身出去,反抬手搬起鴛兒下巴,納悶瞧著她道:“怎的了?莫非害怕不成?”


    鴛兒抽了口氣,忙忙搖頭。


    王爺失笑起來:“莫怕,不過是犒賞三軍的旨意罷了,這回爺可是打了勝仗,還怕聖上訓斥不成?”


    鴛兒幹笑了聲,道:“王爺快去吧,莫讓欽差等得太久了。”


    “好生在車裏呆著,爺去去便回。”


    說罷,便眼見著那位爺出車而去。


    鴛兒隻覺著腿上發軟,一下子坐倒在車上,心裏頭空落落的。


    本以為自己已是想開了,怎的事到臨頭還是如此?隻這麽一來……晚上再睡時便有了脫詞,他總不能明知已經有了妻,還要抱著自己睡吧?


    這一想著,便發起了呆來,直過了好半晌,才聽著車子外頭有那過往的兵卒們邊走邊說著。


    “這回聖上犒賞三軍……”


    “是啊,人人有賞,咱們頭兒這回想必會再升一級了!”


    偶爾聽個一句半句的,卻聽不仔細,不知誰升了幾等幾級,更不知賞下些什麽好處來,自也沒聽著說王爺要娶王妃之事。一下子,由打適才那空落落的心思又轉而紛亂起來,心神不寧的坐在車上,不時便左顧右盼著。


    王爺離去一個多時辰方回,進了車上,就見那丫頭雖轉頭瞧著自己,卻似乎晃著神兒般的抬眼看著自己。


    “怎的了?”王爺一挑眉角,隨即皺了起來,上前兩步,那大手放到她額上。


    “沒事,隻是有些困了。”見王爺進來,鴛兒忙躲著那手,起身伺候更衣。


    王爺摸了摸她額頭,見她未曾發熱,便放了半顆心下去,隻道:“哪兒不舒服?叫趙大夫過來給你瞧瞧。”


    “真沒事兒,隻是有點子困了,靠著那炭盆坐著頭暈暈的罷了。”


    聽她這般說,王爺才笑道:“那火氣確是熏人,白日裏少打會兒窗子,雖冷著些,卻不暈人。”


    鴛兒應下聲兒來,退了那正服後,見王爺坐到裏頭,想了想,便似隨口問著:“王爺,那聖旨下來,可有賞些什麽?”


    王爺抬頭瞧她,輕笑道:“怎的?莫非惦記上了賞賜?”見她忙忙搖頭,便接著道,“便是爺想給你,怕也沒用。大凡聖上賞賜的,皆是需擺在家裏供著的,用用不得、使使不得。”


    見他這般說,鴛兒想了想,又道:“隻是從未見過……納悶罷了。”


    “嗬,現下隻是下旨誇獎幾句罷了,本應一兩個月前便到了的,隻因路上大雪,故此遲了。”說罷,王爺笑著瞧向她,“待再過上一兩個月回到府裏頭,想必那賞賜便能到了,隻怕你瞧了也看不出什麽好來。”


    鴛兒淡笑了下:“不看也罷,雖是福分,到底不是我們這些下人能瞧的。”


    王爺心中納悶,這丫頭瞧著似有些不對,隻不知是哪處不對,可便是問,卻死咬著說是累了、困了。隻得令她靠著裏麵兒躺下歇息,再不擾她便是。


    大年三十,這一眾官兵皆在路上,年夜那日自也是在路上過的。若非大勝而歸,年年皆在這曠野過年,想必誰也舒服不來。


    “爺的銀子皆在那火裏化了、汙了,這會兒先不賞你們了,待回府之後再補上。”初一一早,小喜子幾人便在車門口跟王爺拜年賀歲,王爺車裏雖還有些荷包卻不大夠用了,隻得如此說道。


    “嘿嘿,爺,回去再賞,可能得個雙份兒的?”小喜子嘻笑道。


    “成啊,不過這事兒也得照著雙份做才是。”


    “這是自然,伺候爺,莫說雙份兒的,便是成日家忙個半死也是甘願的。”小德子忙在一旁接口道。


    “越發的貧嘴了。”抬手一人頭上敲了一下,王爺便起身去了劉大人等處不提。


    小喜子跟小德子坐在車前麵兒,隔著簾子對裏頭道:“姑娘,再過半個來月便能到咱們涼城了,在車上呆的可煩了?”


    鴛兒抬眼,瞧著車外那一片蒼茫曠野,苦笑了下:“路上雖辛苦些,倒也能瞧著些景致。”


    小德子歎了聲兒:“唉,我可想家裏頭那燒肉了,在外頭跟著爺雖餓不著肚子,這吃食上到底比不了家中。”


    小喜子晃了晃頭:“隻惦記著吃,怪著你那肚子怎麽吃都沒事兒。我隻盼著早些回去,支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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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子向著門簾裏麵問道:“姑娘可有什麽盼的?想吃想玩的隻管告訴我們,差人必能買回來。”


    鴛兒愣了下,笑道:“隻盼著能發下月錢銀子便好,旁的……不需什麽。”


    二人愣了下,失笑起來:“倒也是,有了銀子什麽買不著?”


    又是小半個月去了,眼見著還有三兩日的路程便能瞧見涼城了。


    入夜間,王爺把鴛兒攬在懷裏,下巴輕磕著她那頭頂,柔聲道:“這便快到了,你這出來一糟,個子也高了,年歲也漲了兩歲……怕是再回去,府裏那些人皆認不出你了。”


    鴛兒舀頭倚著王爺懷中,輕聲道:“哪裏就認不出了,出去時多少個人,回來還是那些,模樣又都沒大變……”


    王爺忽笑了下,抬手挑起她那下巴,隻瞧著她:“跟在爺身邊好吃好喝的,必是比早些年前出挑得多。”見她不解瞧著自己,這才又鬆了手,又攬到背上,手在她那背上輕拍著,“這回回去……事情必會多些,你隻管好生在房裏呆著,若是煩了便在院子裏麵走走轉轉的。待爺安頓好了……帶你騎馬、看河、遊湖、聽曲、看戲……可好?”


    鴛兒張了張口,又閉上,隻點了點頭,連眼也閉了,靠在那懷中,忍著心內那陣陣揪心再不說話。


    兩日後,大軍終是到了那涼城,劉大人家那房小妾早先到了赤鬆關,後又送進了涼城,這會兒正是臨產那兩個月。劉栓見王爺這一趕,倒正趕上小妾生子的功夫,心中喜不自禁,忙忙告了罪先回城中安頓之所。


    隨行軍隊於那涼城外頭暫且安置,王爺自帶了府中之人進了城,向著嚴王府行去。


    進了城,因是坐著車的,打從那紗窗裏頭便能瞧個清楚,且沒那般多的兵卒護著,自能看得清楚這街景人情。


    這二年間的功夫哪裏看得著這些?打從窗子瞧出去的除了那一馬平川的茫茫草原,便是整裝待發的官兵,現下這市井百態反倒能瞧個新鮮出來。


    “想上街玩了?”王爺今兒個沒騎著車,隻坐在車上,見鴛兒左顧右盼的瞧著外麵,不禁笑道。


    “沒怎麽見過……”這還是鴛兒第二回瞧見街景呢,上一回見還是隨著大軍出行之時。


    “那便再加一條,除那些外,再帶你在那街市上轉轉。”王爺輕笑了聲兒,抬手在她發上順了幾順。


    鴛兒微愣,眼神恍惚了下,垂了垂眼睛,再一抬眼,卻見車馬已到了王府門口兒。


    府裏一應老少,打從府門口兒起便迎著,直到進了後院兒,又排成了一大片兒,齊刷刷守在馬車外邊兒。


    王爺挑簾出去,就見那一眾人齊齊拜下。


    “都起來吧,這二年間辛苦大家了。”王爺臉上淡淡,左右瞧了瞧,見人大多齊著,這才點了點頭,又道,“小喜子,一會兒記得賞賜下去。”


    小喜子忙在一邊躬身應著。


    下人拜完,退了之後,鴛兒這才打起簾來,將整好的包袱抱著,出了車子。


    小喜子小德子忙帶著留在府中的小方子小豆子等人過來收拾東西。


    劉公公一臉笑意的跟在王爺身邊兒,上前道:“爺一路辛苦,房裏已備了上好的點心茶水,可乏了?水房裏頭也預備著呢,給爺洗洗塵。”說著,便隨著王爺進了正屋。


    鴛兒下了車,見眾人皆忙著,左右瞧了瞧,正看著容嬤嬤站在邊兒上,忙垂首過去,福了福,道了聲:“嬤嬤。”


    容嬤嬤上下打量了鴛兒幾眼,點頭道:“倒是高了些,也胖了些。”


    鴛兒不知當講些什麽,隻得垂著頭聽著吩咐。


    “你且進去吧,也累了這一路了,爺那兒也需聽著使喚。”


    鴛兒這才道了聲“是”,隨著容嬤嬤進了正屋裏麵兒。


    張公公正笑著隨著王爺身邊兒,一轉臉,見鴛兒跟著容嬤嬤進來了,不由得兩眼亮了亮。


    “這不是鴛兒嗎?倒高了些,隻穿著這衣裳,適才還當是哪個小子呢,竟沒瞧出來。”


    鴛兒忙又福了福,叫了張公公一聲兒。


    王爺轉頭道:“進來伺候。”便當先進了屋裏麵,容嬤嬤便留在正屋,張公公忙招手叫過正往屋裏舀東西的小德子。


    “公公,您吩咐。”小德子忙湊了過來。


    “爺在外頭這二年可好?”


    “好,好著呢。”小德子忙笑道,“吃得也多,又不大出去,隻在帳中布置吩咐著,自不比前些年間凶險。”


    張公公方鬆了口氣,又抬眼向那屋裏瞧了眼,道:“那丫頭……”


    小德子也向那屋兒裏瞧了眼,隻笑著點了點頭,未說什麽。張公公方鬆了口氣,臉上自也帶了笑,揮手讓他再忙去。


    “一會兒便把這衣裳換了吧,已是府裏,再穿著小子的衣裳到底不像。”王爺除了大衣裳,轉頭瞧著鴛兒那一身笑道。


    “是,隻是這衣裳……”自己這個子高了些,隻怕舊衣裳都穿不得了。


    “應已是備下了,容嬤嬤心細得緊,早先讓人給你送衣裳時應就知道了,這回回來必是備好的,若不合適,先將就著,過上兩日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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