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駕馬車連成一線,行走那茫茫草原之上。


    其間最大的那駕上頭,兩個玉團般的小男孩,同是一對鷹目,額上亦是兩道淡淡的劍眉,小臉上滿是喜意,正趴一位俏麗婦腿上,拿那兩對肉肉的小爪子揉推著那婦的胳膊。


    “娘、娘,再講一個吧!”


    低頭瞧著那對生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子,鴛兒臉上輕笑著,抬手左捏捏那肥肥的臉蛋,右按按那肉嘟嘟的耳垂:“還叫娘講?都講了這半天了,娘的嘴巴都幹了呢。”


    兩個肉團子聽了,忙車廂裏頭爬著,急急的爬到那邊上放置的幾旁,從一旁伺候著的蓮蕊手中接過茶盞,一個端著、一個護著的送到了鴛兒麵前。


    接了茶盞,鴛兒輕笑著,把兩個兒子攬進懷裏,正琢磨再講個什麽故事於他們聽呢,忽聽著馬蹄聲近了,沒過多會兒,一個杏目圓臉的小女孩便進了車子,後頭緊跟著的便是王爺了。


    “可累了?”一邊問著女兒,一邊為王爺去了身上的大衣裳,遞給一旁伺候的丫鬟。


    兩個胖小子也忙忙湊到了姐姐身邊,圍邊上竟不是幫忙而是搗亂了。


    “老實坐著,姐姐自己來。”生著一副與母親肖像的模樣,可性子卻偏偏隨了她父親。再看那對雙生子,模樣倒似是父親,可偏偏性子與母親近些。


    “今兒個菡兒倒是多跑了半柱香的功夫,馬也是越馭越好了。”王爺說著,朝女兒瞧去,抬手她頭上輕揉了兩下。


    孫秀菡麵上微紅,低頭把剛剛解下頭的鬥篷交給一旁的丫鬟,不再作聲。


    “父親、父親!”兩個雙生子忙撲到王爺腿上,“們何時可以騎馬啊?”


    王爺聞聲坐了下去,一手一個把那一對雙生子抱到懷裏頭,揉捏著兩個小子肥肥的肚子道:“們還不到六歲呢,等到了歲數,父親送們一一匹小馬。”


    聽著有小馬駒可騎,二皆是兩眼一亮,四隻肉嘟嘟的小手攬上王爺的脖子,左右開弓的親上王爺那臉頰。


    鴛兒拿著梳子,給女兒把那因騎著馬顛簸得有些鬆散的發髻梳理著,抿著唇輕笑著。


    這一家五口正合樂著,荷衣從外麵進來,手裏端著點心:“老爺、夫,且用些個吧。”


    聽著有點心,那兩個胖小子忙湊到幾旁,一一塊的先取了下來,分頭遞給父母,又讓了長姐,這才各拿了一塊自己吃起來。


    瞧著丈夫兒女,鴛兒心內一片綿軟,唇上帶著笑,止也止不住,拿起兒子剛剛交到手上的點心咬了半口,忽的覺著胃裏一陣翻騰,忙捂了口。


    “如何?哪裏不舒服?”王爺見了,一下子打從另一邊的窗邊跨了過來,一手接過她手中的點心,一手便她背後輕撫。


    鴛兒隻覺著這會子好了點,抬頭向他瞧去,見他竟還同幾年前一般的,但凡見著自己有點子不妥當也能急成這般,不禁又輕笑了起來。


    一旁的荷蕊輕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夫,不會是……”


    鴛兒聽了心頭一跳,默默算起了自己那小日子。


    王爺這會子也回過神來了,把眼睛瞪大了二分,見鴛兒垂著眸子,又瞧著左右的兒女都抬頭看著自己夫婦,隻得把頭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不會是……又有了?”


    鴛兒抬頭,衝他為難的眨了眨眼睛:“不……不知道呢。”


    “日子可是遲了?”


    “……遲了幾日,還未曾來呢……”


    二聲音小得緊,三個小的自然聽不清楚,兩個胖小子趁著王爺發愣的個功夫忙擠了進來,一邊一個的揉搓著鴛兒的身子:“娘、娘,怎麽樣了?不舒服麽?”


    後頭,那菡姐兒亦是瞪大了眼睛,關切的瞧著母親,隻是沒向這兩個弟弟一般的直撲過來,且還後頭一手拉著一個的道:“們這般揉搓,不是叫母親更不舒坦了?”


    “蓮衣,叫大夫過來,何蕊,告訴外頭暫且休息著,莫要再趕路了。”說罷,王爺又直坐到鴛兒身邊,麵上關切之色深深,隻瞧得三個小的低了頭,抿著嘴巴吃吃的笑著——雖說他們也不知為何要發笑,卻知道,但凡爹爹這般的關切著母親,屋裏丫頭、嬤嬤便會如此偷笑。


    沒一會子,隨車的大夫過來了,診了半晌,方道:“許是有了,不過月份太淺,恐有偏差。”


    把三個小的帶回孩子們休息的車上,王爺這才一把把鴛兒攬到懷中抱著,柔聲道:“怎的又……那些藥……”


    鴛兒眨了眨眼睛,臉上盡是委屈,嘟著紅唇道:“哪裏知道……許是上回胡鬧……那水房裏頭又沒放著……”


    算算日子,恐怕還真個是那幾日鬧出來的,這回本欲帶著妻兒故地重遊的,出門前同妻子水房裏頭鬧了一回,想是便立時中了大獎來著……


    王爺麵上微赫,抬手輕嗽一聲,道:“一會子帶出走動走動,叫幾個丫頭把車裏麵放著的那些香囊都取了出去,免得倒害了咱們的孩兒。”


    鴛兒仔細瞧著他的麵孔,低聲道:“爺不氣麽?”


    王爺失笑道:“氣什麽?”


    “爺不是……不想再要了麽?”


    見她這般微微委屈的問著,王爺心中一軟,把她又往懷裏緊抱了抱:“非是爺不想要了,隻是不想再見吃苦。可現下既然有了,那必是上天賜給咱們的孩兒。不然哪裏那麽巧?隻一回便又有了?”說著,她耳邊輕蹭著,柔聲道,“既有了,便好好教養著。瞧瞧那菡兒,現下已是一副大姐姐模樣了。那兩個小子若是知道有了弟妹,亦會學著如何當哥哥呢。”


    鴛兒心下一片柔軟,有夫如此,有子如此,雖說怕是要再吃一回苦頭了,可是,她不怕!


    忽的,鴛兒猛抬起頭來,瞪大了一對杏核眼:“爺,那這回出行……”


    王爺板起麵孔:“回去,不走了。”


    立時,一股子欲哭無淚的想頭冒了出來,這二年每年一回的出行旅遊……夭折了!


    早些年間先是連著兩年都生了孩子,且大恒國內還不算穩當,沒得出行。後來,大恒國內倒是相對穩當了,可孩子太小,放家裏頭自己不放心,便沒急著出來玩兒。可現好歹孩子大了些,去年才出來一回,今年本說是多玩會子的,卻不想……自己竟又有了身子!!


    不理會鴛兒那哀哀切切的模樣,王爺下令打道回府。待回了家中,才又細經診了,確是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立時,府中再回到一級警戒狀態,惟恐主母出半點兒意外。


    莫說下了,那三個小的日日來時,都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瞧著鴛兒那肚子,想往她懷裏撲又不敢,隻跟瞧著何稀有物品一般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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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老舊的房間之中,一個老者頭發微微有些花白,正坐電視前麵看著屏幕中的節目。


    其實仔細看來,那老的年歲並不算太大,隻是眼邊禁是滄桑一片,顯得比同齡的年紀要大一些。


    整潔的房間中,放著兩張大大的黑白相片,相片上麵各有一個女。她們的模樣都並不算老,可是,卻都已經離開了世之間。


    靜靜的坐老舊的沙發上麵,忽然傳來敲門聲,老忙起身過去開門,一個四五十歲的女笑著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大盤餃子:“今兒包的有點兒多了,順便給送過來點兒。”


    “哎,太麻煩了。”老忙去取了盤子過來,看著那個女幫他把餃子倒了進去。


    “對了,門口這兩天晚上大夥弄了個老年合唱班兒呢,大夥一塊兒門口的小公園裏麵唱歌,一會兒晚上七點就開始,跟著一塊兒去唄!”


    “、又不太會唱……”


    “怕什麽?都是歲數差不多的,還有那七八十的也一塊兒唱呢,反正大夥一塊喊著唱,就是唱跑調了也沒能聽見,唱多了還能練練底氣呢,一會兒過來叫啊!先吃著。”那女不由分說的拿著自己的盤子就走了,老隻得送她出去,苦笑著關上了房間的大門。


    一個,又一個的餃子送到了嘴裏,忽然抬頭朝牆邊的大相片看去。


    想了想,拿了兩個碗,各撥出了幾個餃子,分別放了兩張相片前麵。


    “吃點兒餃子吧……那天啊,又夢見閨女了,她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呢……對了,還有個閨女……孩子,好好的,別管哪兒……都好好的啊……”老喃喃自語著,又轉頭看向了老伴的相片,“劉弟妹熱心,給介紹了好幾回……可就是想著……辛苦下麵再多等兩年吧……回頭找去,咱們下輩子還一塊兒……”


    正說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老忙抬手擦了擦眼角,低聲對兩張相片說道:“出去跟他們玩兒會,們放心吧,不會太晚回來的……會照顧好自己,讓自己再多活兩年,也……享受享受……”


    房間中再次空無一,兩碗餃子上麵的熱氣嫋嫋,隻照得那兩張有些相似的相片中的笑顏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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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青山之下,一位形如枯木般的老者抬頭冷冷看向山上。


    “閣主,時候差不多了。”一恭敬無比,麵帶虔誠的對那老稟道。


    “哼,且再叫那匹夫再樂上兩年。”老者眼中閃出一絲陰霾,轉身便向一處馬車行去,邊走邊道,“儀式所需之物皆已經備好?”


    “是,生祭之童男女,所需之嬰兒已皆備好。”


    老者微微點頭,抬腿上車,再不向身後那山瞧上半眼。


    那山說來也怪,周遭的山崖皆是鬱鬱蔥蔥,樹木成林。可獨那坐山上除了些個青草再無它物,雖也有些低矮樹木,可還未長成材,與周遭山間皆不相同。


    隻左右村鎮之方知道,這乃是五年前山上經了火的,一把火便燒光了那山上所有,所幸,當時乃是深夜,山上應是無……真個無麽?嗬,隻那放火的,同沒山上的方知曉了。


    作者有話要說:雙生子,老大孫秀芨,老二孫秀芅。


    之前有親說,這個仙閣就這麽容易被清了?也太兒戲了吧?


    現在我可以回答,不是兒戲,而是木有真正被清掉捏。


    提前預告一點點,新書,與這本書裏出現過的某個角色有關,同樣,也與這個還沒被清掉的閣有關。


    好了,估計十九號那天還會有一個番外,然後……新書應該也是那一半天發,下一個番外有新書的部分劇透,麽麽大家,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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