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在兩個人的關係裏,覃玨宇都是主動的一方,他覺得是自己先愛上的,然後又有些死皮賴臉地癡纏,回想當初兩個人之間關係的每一步進展,好像他不主動,池喬就一直在原地,並不是非他不可。他甚至覺得兩個人這樣追逐的關係會持續很久,久到他把追逐和主動都變成一種習慣。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愛多愛少的差別。很多時候他已經撕心裂肺了,但或許對方還是無動於衷。他一直追,池喬一直躲,躲到不能再躲的時候,她隻好接受。這樣的愛,當然是不對等的,他不是不貪心,他也希望追到了最後,他跑不動了,池喬會回過頭來朝他主動走一步,哪怕隻是一步,他都覺得之前他拚命跑的99步都值了。


    他在這個時候漸漸有些明白和領悟池喬之前的躲閃和拒絕,不是誰都願意陪他談這場任性妄為的戀愛的,因為他輸得起,但是別人輸不起。就好像坐在賭桌上的兩個人,籌碼並非勢均力敵,對輸贏的看法自然就不一樣。或許在旁人看來,就算他被他母親教訓了,但是也是小打小鬧,他永遠都不愁自己會沒有籌碼,但是對於池喬來說,陪他下注,輸得就是全部。他回想起這段時間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在他麵前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卻沒想到她已經在背地裏為他做了那麽多。她從沒主動詢問過公司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不關心他,她從來都是把他的焦躁和困境看在眼底,但是卻從來也不說,然後轉過身卻委托他人之手幫他解決了困境。三千萬不是小數目,即使是覃玨宇,他也不敢二話不說就拿出來扔進水坑,甚至還能像池喬那樣真的若無其事的樣子。有時候想想也覺得很可笑,像池喬這樣的人,明明就是自己配不上他,但好像周圍的人都覺得是她高攀了一樣,也隻有她才有那麽大的心胸真的不計較。那天池喬問他,你知道婚姻意味著什麽嗎?覃玨宇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的那句話就好像下注之前荷官的那句買定離手,你確定嗎?然後她就把所有的籌碼都扔下去了,甚至他的回答其實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


    這段關係裏,兩個人的愛與怕。覃玨宇怕池喬不要他,離開他甚至不愛他。但是池喬又何嚐不是在怕,怕自己孤注一擲的結果,怕自己義無反顧最後不得善終。她顧慮得比他多,忌諱得比他多,但這從不意味著她的付出就比他少,甚至她的愛就比他少。想到這裏,覃玨宇就已經很不淡定了。他甚至覺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有些沒心沒肺了。


    “喬喬,我……”話到嘴邊,卻有些難以啟齒。


    “嗯?什麽?”池喬轉過頭,神情是寫著疑問。


    覃玨宇幹脆把車停在路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那天你問我婚姻意味著什麽,我現在修改答案還來得及嗎?”


    池喬沒料想他會在半路上冷不丁冒出這個問題,楞了一下神,“什麽答案?”


    “我知道婚姻光有愛是不夠的。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離婚了,但我知道這不是因為他們不愛對方,而是因為,因為兩個人的性格,想要的東西,想要達到的人生目標都已經南轅北轍,所以才沒辦法繼續在一起。婚姻意味著什麽,往大了說就是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往小了說,就是每一天早晨出門的時候,你永遠都知道有一個人會在家等著你,每一天回家的時候無論多晚,你都知道永遠有一盞燈是為你亮著的。婚姻就是你愛吃黃瓜炒肉片裏的黃瓜,那麽我就吃剩下的肉片;婚姻就是你明明不會做飯,但是你會為了那個人照著菜譜學著炒菜做飯,婚姻就是我明明不愛看電影,但是我會為了你收集你最愛看的電影然後陪著你一起看,我會記得你喜歡的明星,你愛聽的歌,還有你放在枕邊的那些書。我不知道別人眼裏的婚姻是什麽樣的,說實話,我很向往婚姻,我不覺得婚姻就是妥協,是喪失自我,相反我覺得隻有跟自己最想要的那個人在一起,一起經曆婚姻,人生才會完整,哪怕為此你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你的興趣,你的愛好,但是這不就是婚姻最迷人的地方嗎?”


    池喬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太……太……肉麻了。”因為太過百感交集,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覃玨宇說過很多情話,可是沒有哪一次像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太過灼熱,熾烈還有讓人無法拒絕的真誠。他把婚姻形容得太過美好了,美好到讓她忍不住沉溺進他所編織的這片想象裏。


    “日子是一天一天過出來的,我沒有參與過你的過去,所以沒有那麽多回憶值得拿出來品味珍惜,但是我們共同經曆過的每一天都會成為新的回憶,我知道你不相信承諾,我也不會許諾什麽永遠,但是我們把當下的每一天都過好了,自然就成了永遠,不是嗎?永遠沒有你想象得那麽遠。”


    “覃玨宇,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池喬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才能控製住湧上眼眶的那股酸澀。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車輛來來往往,就算有一天,她所擁有過的東西都不複存在,但是她依然會記得當年的那個夜晚,她被一個男孩真摯如星光般的深情深深打動過。


    每一個在婚姻生活裏浸淫過的人或許心中都有一本關於婚姻的經,有的人覺得婚姻是場雙人舞,有的人覺得婚姻是一所學校,無論對婚姻持有什麽樣的觀點,但對於“愛情不等於婚姻”這一點上幾乎都是讚同的。不相信承諾,不相信愛情的持久力,不信任勇氣與堅持可以打破世俗的藩籬,正是因為明白婚姻更像是一種對生命的角力,所以更願意選擇最省力的方式完成這樣的人生曆程。不試圖挑戰傳統,不認為一腔熱血可以換來天長地久,甚至不願意因為選擇了某個人而把自己放在社會的對立麵。這就是世俗的婚姻態度。他們或許內心傾慕那些胸口刻著勇字的年輕男女,可以為愛奮不顧身,赴湯蹈火,但事實上卻對結局不以為然。他們過早地明白童話的結局恰恰隻是現實生活的序幕,灰姑娘與王子,公主與野獸不一定都能得到善終。


    曾經,池喬就是其中的一員。她見過太多的愛情死於非命,也經曆過一次悲喜參半的婚姻,談不上遍體鱗傷,但足以讓人心灰意冷。覃玨宇的出現,更像是一場宿命的遊戲。一開始,她沒有當真,她甚至在糾纏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都無法模擬出兩個人天長地久的結局。這樣的感情,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感,當身體裏的抗生素無法抵禦流感帶來的悸動時,她選擇被動地被感染,被侵襲。因為堅信流感總有一天會被治愈,時間是激情最大的敵人。她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眼前這個有著灼熱目光的男孩所感動,他的真誠,堅持,還有在她麵前的狂熱,讓她的心次第變軟,軟到從不拒絕,不反抗,不承諾變成了如今,她開始有所相信,有所堅持甚至有所憧憬。真正美好的愛情,是可以改變信仰的,你把雙手交到對方手上,相信他能帶給你力量,為此,你也開始承受為此所帶來的生命陡增的重量,並且甘之如飴。而對於池喬而言,下決心做決定的過程要遠比解決即將而來的風雨要難得多得多,畢竟說服自己遠比說服別人要來得困難。


    覃玨宇並沒有挑破那三千萬的事情,但不代表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就好像池喬也並沒有告訴他,她一直都在等待一場預知的風暴。風暴的名字叫覃婉寧。


    這一場約見比池喬估計的時間來得更早一些,覃婉寧的助理直接打給了池喬,在天使之翼spa館覃總有約。池喬沒有拒絕的借口,但至少覃婉寧一開始就把姿勢擺了個十足。


    池喬撇了撇嘴,不知道覃婉寧是對自己的身材太有自信還是認為在赤裸相見的時刻,池喬會在談判中處於劣勢,不管怎麽樣,當房間裏的按摩師都退出去時,兩個人圍著浴巾才開始進入正題。


    “不覺得我今天把你約出來做spa很奇怪嗎?”覃婉寧撕下麵膜,緩緩開口,問話的口氣一點也讓人察覺不到敵意。


    “像覃總這樣的大忙人,解決我這樣的人或許還不需要特別約時間吧?”池喬翻了個身,不得不說一場spa在最大程度上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至少這樣自嘲的口氣她說出口的時候相當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內心的緊張。


    “池喬,你沒有當過母親,一點都不能體會當母親的心情。”都是聰明人,很多話自然不需要說得太透。


    “覃總,我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扮演著你今天的角色,我想我並沒有信心能比你做得更好。”池喬看著覃婉寧,表情真誠。


    “哦?是嗎?我以為自己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壞人,在你們小輩看來肯定是一個非常跋扈專橫的母親。”覃婉寧一挑眉毛,似乎沒有料到池喬會這樣說,語氣裏有著某種程度的質疑。


    池喬喝了一口水果茶,笑了笑,“如果我的兒子找了一個結過婚年齡又比他大的女人吵著要結婚,還不惜跟我決裂,我想我會一巴掌扇死他。”


    “你真的這麽想?”


    “真的這樣想。”池喬點了點頭,“我25歲的時候跟我前夫結婚,我爸媽都不同意,當時我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哭了三天,他們不認為我跟鮮長安的結合是對的選擇。當時他們看到了很多事情,都是當時的我看不到的。我相信父母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子女著想的,隻是當時我們還年輕,不能體會父母的苦心罷了。”


    “池喬,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話,那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會有現在這樣一場對話嗎?”


    池喬笑得有些無奈,“如果人真的都是理智的生物,那麽我們就不需要情感了,對吧?我至今都不後悔我當年的選擇,因為人生畢竟是自己的,無論是錯的,對的,所有的決定都該是自己去做。”


    “就算明知道這樣的選擇是錯的,也要堅持嗎?”覃婉寧打斷了池喬。


    “如果沒有試過又怎麽去驗證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呢?更何況感情的事情本來就無所謂對錯。”


    “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伴侶遠比頭腦一發熱找個讓人大跌眼鏡的對象要來得靠譜的多。我以為你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齡,如果今天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我根本就不會阻止你們,相反我選擇冷眼旁觀,因為她年輕,我允許年輕人輕狂一些,哪怕為此我兒子跟我決裂。”


    “愛情來臨的時候是不分年齡的,杜拉斯已經80多歲了,但也不妨礙她再次擁有愛情,更何況這種事情,你沒遇到,就不代表它不存在。”


    “池喬,是我高估了你嗎?我沒想過你居然會有這麽天真的想法。”覃婉寧都有些不怒反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


    池喬仿佛絲毫沒有被覃婉寧言語裏的諷刺所刺痛,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相信門當戶對,齊大非偶這些自古由今的婚姻智慧必然有其合理之處,因為至少遵循這樣的守則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甚至不需要承受更多的非議和壓力。甚至我們在婚姻這方麵受到的阻力越少,或許我們在人生的其他方麵會空餘出更多的精力或者說得到助益。這樣的婚姻,無可厚非。即使我選擇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路,我依然認同這樣的世俗智慧。但是,對的,好的,但不代表都是適合自己的。覃玨宇他是你的兒子,您應該更清楚他適合什麽樣的伴侶以及他會選擇什麽樣的伴侶。如果他沒有遇到我,我相信他依然會選擇一位比他年齡大的女性,這一點我想您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兒子有戀母情結?”覃婉寧非常不快地打斷了池喬。


    “當然談不上那麽嚴重,但是很明顯,一個自小在母性氛圍裏成長起來的孩子他內心更渴望比他更成熟的女性,這是顯而易見的情感需求規律。”


    “如果有一天我的兒子找了一個男人,我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覃婉寧冷笑。


    “你應該慶幸你兒子現在的選擇還沒有那麽驚世駭俗。”言下之意則是如果有一天你兒子真的找個男人回家,那你就該慶幸他現在至少帶回家的是一個女人。


    “池喬,我真是小瞧了你。”覃婉寧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會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跟我為敵,在他循規蹈矩了二十多年之後。這二十多年裏,他從來沒有反對我的任何一個決定,即使我知道他內心並不同意。但這不重要,他隻需要堅信我做出的關於他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他好就夠了。但是這一次,他真是讓我失望。這不是色令智昏又是什麽?池喬,你的出現打破我們母子之間的平衡。這是錯誤,所以我有必要撥亂反正。”


    “如果您一開始就把我釘在了敵對的角色上,那麽我無話可說。但是換一個角度講,你又怎麽能肯定他這次的堅持就一定是錯的呢?當然,您換一種心態,說實話,我並不認為您心目中那些名媛淑女型的兒媳婦人選就真的適合他,更何況我不認為自己比那些嬌生慣養的白富美差在哪裏。至少,我是說如果,如果您真的不讚成你兒子的選擇,我們換一個城市還能活得很好。”


    “我能把你剛才那句話當做是威脅嗎?”


    “我從來不覺得我跟您是對立的,這是我的真心話。我甚至覺得我們可以相處得更愉快,您看,在我們不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我們可以聊得很開心不是嗎?”


    “做媒體的都像你這樣厚臉皮嗎?”


    “隻是您,因為您是覃玨宇的母親,所以我願意犧牲自己的自尊來跟你妥協。”


    “但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有任何妥協的誠意。”


    “如果您不給我機會,妥協也無從談起。”


    “謬論!”


    “那如果不是覃玨宇,我相信覃總你對我個人應該還是有某種程度的欣賞吧?為什麽就非要把一件錦上添花的事情弄得變成落井下石一樣的糟糕呢?”


    “池喬,我真是對你舌燦蓮花的本事歎為觀止。怪不得玨宇會被你迷得五迷三道。”


    “伯母,我懇請您給我一次機會,證明我跟覃玨宇是最適合不過的伴侶。如果你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任何疑惑,我可以簽署協議,您可以事前做財產公證,而且我保證如果沒獲得你的認可,我們不會成為法定夫妻。當然,如果你還有別的顧慮也可以提出來。”


    覃婉寧揮了揮手,“你不要以為你做了什麽我不知道,那三千萬我不會平白無故就要你的,我覃婉寧做事一碼歸一碼。如果真是我的兒媳婦,該你的就是你的,我還沒那麽小家子氣,別拿那些什麽婚前協議的事情來惡心我。”


    “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池喬態度依舊謙卑客氣。


    覃婉寧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好了,今天叫你來,我也不是非要當這個惡人。你跟我兒子之間的事情,我也算知道個八九不離十,我倒不是真說你這個人有多麽不合適,當媽的就見不得自己兒子那麽犯賤去招惹別人。我聽說你一開始還不待見他。你說這事兒我怎麽能同意?一個女人啊,太強勢了總歸不好。”覃婉寧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又覺得這些掏心掏肺的話現在說總歸有點別扭,又忍了忍,但池喬是什麽樣的人啊,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明白覃婉寧那是想到了自己。“我倒是有點吃驚你真的拿錢出來幫那小子解困。那錢是你離婚分的財產吧?就沒想到過人財兩空?”


    “伯母,說到底我也不是一個做生意的人,這些錢對我來說就隻是一個數字而言。更何況這錢如果能幫到他,我沒有二話。我也沒想過拿這錢出來是在您麵前掙表現得分數的。畢竟東區的事情是您公司的事情,公是公,私是私,伯母您是生意人,自然分得比我清楚。”池喬回答得不溫不火,她非常聰明地就改了稱呼,而且喊得那麽自然,還讓人說不出個不是來,最後還讓覃婉寧噎了一下。


    這短短一兩句簡簡單單的對話,兩個人就已經過招了好幾個回合,一個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妖精,一個是舉一反三一點就透的人精兒,兩個人不動聲色地過了幾招,自然明白話裏話外的意思。


    “好了,就別在我這個老太婆麵前顯擺你的聰明了。我現在又有點後悔了,是不是把自己的兒子教育得太實誠了,現在就被你吃得死死的,以後還翻什麽身?”


    “伯母,您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做好我本分的事情,而且兩個人相處哪有什麽吃虧不吃虧的道理呢。伯母之前一直反對,不就是怕我連虧都不肯讓他吃嗎?”


    “你就那麽吃定了我不會反對?”


    “我隻是相信能教育出覃玨宇這樣優秀的男人的母親一定是一位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母親,而且她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他的兒子。”


    “池喬,像你這樣通透的人,當初怎麽會離婚?”


    “伯母,我也有相同的疑惑。”池喬四兩撥千斤地就把這個問題撥回給了覃婉寧。


    覃婉寧笑了笑,終於沒再說什麽。


    池喬跟覃婉寧談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被蒸的還是太過緊張導致的。等到覃婉寧走了之後,她迫不及待地就給托尼打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哎唷我的媽呀,我剛才跟我未來的婆婆惡戰了一場。”


    托尼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八卦,火速趕到約定地點,兩個人就在spa館附近吃了點東西。


    池喬一個下午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突然一放鬆就覺得餓得厲害,拚命往自己嘴巴裏塞東西,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我真是把最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哎呀,現在想來啊,對於婆婆這種生物,隻有一個要訣,一定要不要臉,各種不要臉,隻要你一旦不要臉了,你就贏了。”


    托尼一邊聽池喬複述她跟覃婉寧鬥智鬥勇的過程,一邊不停地嘖嘖,“哎唷,我真是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真看不出來啊,你為了覃玨宇還成了一二皮臉。”


    “不然怎麽辦?我去他老媽麵前凹造型啊?擺姿勢啊?跟她說,你兒子現在跟我在一起,你同意也行不同意就拉倒,別他媽給老娘臉色看,老娘長那麽大從來就沒受過這門子閑氣?”


    “這才是你心裏話吧?”


    “心裏話又怎樣?心裏話我也不會當麵說啊!”


    “他媽這就算同意了?”


    “應該……算是吧?”池喬想了想,然後又點了點頭。


    “可以啊!你不去拉廣告太可惜了,真是天生就是演技派啊!”


    “演技要用在刀刃上,你懂不懂?”


    “是是是,你就作吧你!以後有得你演的,就在他媽麵前可勁造吧!哎唷,這麽貼心懂事的兒媳婦去哪裏找喲!看他媽以後不折騰死你!”


    “喂,我說你這人怎麽就那麽陰暗呢?你為什麽就不能光明的一麵呢?你怎麽就沒看出我忍辱負重地拿下了覃婉寧這座大山呢?你就不能表揚幾句麽?”


    “喬喬,”托尼正了正神色,“我這說句題外話。你要真有今天這份心,你跟鮮長安何至於走到今天?”


    池喬頓了頓,自然明白托尼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之前的她太過驕縱,太過目中無人,以至於放不下身段去為對方做出讓步和妥協。


    “托尼,我不怎麽知道去形容,或許是人不對吧?至少我覺得覃玨宇那樣對我,我如果不努力做點什麽,我會覺得自己愧對他付出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啦,這次是真愛啦!”托尼拍了拍池喬的肩膀。有些時候老友的作用就是分享和感同身受。你或許不需要過多言語,他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就好像池喬永遠不會告訴覃玨宇她為了爭取他母親的同意像一個女鬥士一樣捍衛愛情,但是她會在戰役結束的第一時間讓好友來舒緩自己過於緊繃的情緒。


    就在池喬跟覃婉寧談話之後的那個周末,覃婉寧就讓覃玨宇帶著池喬回家吃飯。一路上覃玨宇的緊張程度都不亞於池喬,一邊開車右手還死死牽著池喬的手,好像生怕池喬就跑了一樣。“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緊張,你媽又不是洪水猛獸!”


    “喬喬,如果等會她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啊。”


    “喬喬,其實你不用搭理我媽。從小我跟我小姨的關係更近些,我小姨比我媽好說話,她之前就跟我說很久就聽過你這個人了,一直沒見過麵。你放心,我小姨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呢,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喬喬,楊嬸做的菜很好吃的。之前她還打電話問我你喜歡吃什麽菜,特地要做給你吃。”


    “覃玨宇,好好開車。”池喬先是覺得覃玨宇這瞎緊張的模樣有點好笑,但是是個人也遭不住一路上被人在耳邊這樣碎碎念,終於忍不住開口阻止了他繼續發神經下去。


    整個吃飯的過程,跟池喬預料的差不多。覃婉寧在覃家的確是一個說一不二的角色,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是少言寡語,池喬叫了她一聲伯母,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之外就再也沒有搭理過池喬,但池喬感覺得出來能主動讓她進這個家門已經是目前覃婉寧能做的最大的表態了。到是覃玨宇的小姨一點也不見外,拉著池喬說東說西,從東邊上的美容院說到香港購物經驗,從馬來西亞浮潛說到迪拜的酒店,最後不可避免地就說了西市圈子裏的那些八卦,他小姨在尖酸刻薄方麵真是跟池喬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兩個人談到共同認識的某個人時候,聊得真是繪聲繪色。


    “哎唷,你知道我上次在美容院見到她,那擺場有多大?前麵跟著一個助理,手裏提著她的包,背後還跟著兩個小妹,提著她的衣服。一進門動靜就折騰得挺大,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哎呀,黃太今晚要出席慈善晚會特地跑來化妝來了。你是沒見到她化妝的時候那譜擺得有多大,她那個助理在旁邊全程都在不停地拍照,你說你畫了妝而已,拍照就夠誇張了,還在那怪化妝師擋著她鏡頭了。妝畫好了,還跟化妝師說,哎唷,你給我小心點,你知道我這耳環多少錢嗎?傾家蕩產你都賠不起!”他小姨正在跟池喬講圈子裏那個著名的黃太太,以顯擺和裝怪出名。所以說,八卦是女人共同的天性,隻要有女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沒有八卦。


    “小姨,你看這都多少點了啊?我們還要回去呢。”覃玨宇在旁邊聽得百無聊賴,實在忍不住打斷了小姨旺盛的談興。


    “幹嘛呢你,晚了就住在家裏啊!又不是沒地方住,再說了,沒看我跟小喬挺聊得來的嘛!小喬啊,你聽小姨的話,今天就在這住下了哈,明天早上跟小姨一起去喝早茶。”


    “小姨,以後機會還多得是。主要是住在這離上班太遠了,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出去喝下午茶吧,我聽說觀悅最近從法國新請了一個甜品主廚,推出了幾款新的甜品,哪天我們一起去嚐嚐?”池喬拍了拍小姨一直拉著她的手,笑得那叫一無懈可擊,讓人無法拒絕。


    “真的嗎?哎唷,我還沒聽說,不過觀悅的甜品一直都做得挺好的,聽說有幾款甜品還要預訂才有得吃。”


    “你放心,我會提前預訂好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


    “說定了!那我明天跟你再約下午茶的時間。”


    “小喬,你可不要跟玨宇那孩子一樣三天兩頭不著家啊,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們啊。”


    覃玨宇拉著池喬走出大門,才把小姨異常的熱情隔絕在了覃家大門之外,覃玨宇吐了一口長氣,“我以前隻覺得我小姨有點羅嗦,原來我隻見識到了冰山一角。”


    “你小姨人挺好的呀!”


    “喬喬,”覃玨宇親了池喬一口,“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


    “我知道你在討好我的家人,真的,謝謝你我為做的一切。”覃玨宇的口吻無比誠懇,“你放心,我們會很幸福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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