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收黃金的人是誰,這個問題並不困難,在裝成醉漢的時候,明鄺可是偷偷觀察得一清二楚。


    那人名為齊浪,和竺冰一樣,同為戶部的人。至於他的父親,則是戶部侍郎齊銘。齊家一族人數眾多,在塗國可是屈指可數的大族,就連他的兩個兄弟都分別在工、兵二部擔任要職,三兄弟在塗國的朝堂上可謂十分重要。


    隻不過與其他兩兄弟不同的是,齊銘身為大哥卻是大將軍翟散的堅實擁護者,他本人向來素有潔身自好之名,在朝中也不主動拉幫結派,和兩個兄弟分立不同陣營,便主動拉開距離,算是不遺餘力支持翟散的早期追隨者之一,當年的政變他也出了很多力,尤其是在竺冰投靠國主之後,翟散對他是更加上心。


    可現在他兒子卻突然收了這麽一大箱子的黃金,實在是讓人懷疑,尤其是林逸聽到的那段雲裏霧裏的對話,讓整件事情更加的撲朔迷離。


    和齊銘這個父親相比,身為獨子的齊浪是相當不爭氣,他今年二十五歲,身軀龐大,魁梧如金剛力士,但談吐卻頗為粗俗,絲毫沒有一個世家公子的模樣。


    而且他很不守規矩,總喜歡有事沒事惹點麻煩,好像不搞點事情就證明不了他的存在一般,他身上長滿了粗糙的體毛,全身大大小小有二十幾個傷疤,倒不是英勇殺敵的證明,全是和別人互毆打架留下來的,不過倒也沒聽說他惹過什麽天大的事情,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氣不過然後尋釁滋事罷了,再加上因為父親的溺愛,上麵的人也常常睜一隻眼閉一睜眼。


    就亂世臣子而言,他可不是個理想的兒子或手下,不光如此,他還非常好色,對美麗的女人幾乎無法自持。家中的幾個妻妾就不用說了,就連底層的乞丐,隻要生得有些姿色,一旦被他給看到,多半是逃不了他的魔掌。


    對於父親的勸誡,他從來都置若罔聞,總是回答說:“如果就這麽點樂趣都滿足不了,那人生就太過無趣了。”,對於敢說閑話的妻子,他從來不會心慈手軟,輕的時候,少吃幾頓飯,重的時候,就是拳打腳踢。再往後,也沒有人勸他了。


    就因為他色欲奇旺,被他寵愛的女人快則兩月、慢則半年,必定都給折騰得病倒在床。這時他就派人把她們送到城外,聘醫治療,給一筆錢就打發了,至於家中的妻子那也是父親強行留下的,不然在他的眼中那隻是妨礙自己的累贅罷了。


    對於這種人,明鄺幾人的想法非常簡單,隻要放出誘餌,對症下藥就行,至於這誘餌是何人,那還需要費一番心思才行。


    翟隴稍稍想想,對這人情不自禁地調侃兩聲:“若真能抓住他的把柄,或是對他加以懲戒,咱們幾個也算是積德行善了啊!”


    他不是喜愛女色麽,那就讓他在自己最得意的事情上栽個跟頭,以女色將其誘至房內,對他上下一通猛灌酒水,就算是再怎麽魁梧的人恐怕也招架不住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到時候隻要稍微注意一下詞句,小心翼翼地套話便可。


    眾人一陣嬉笑,囂張跋扈的齊浪在世人麵前羞愧的無地自容的模樣似乎已經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要說這美色哪裏最行,那自然是早些時候去的“入雲閣”了,那裏麵的姑娘可是數不勝數,姿色更是一個賽一個絕。


    不過在此計劃的第一步,幾人就吃癟了。


    盡管他們找了一個十分正當的理由,明鄺揚言自己過生日,要好好款待齊浪這個朋友,可幾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一番耐心地詢問,上百個姑娘裏竟然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單獨伺候齊浪的,給出的理由那也是相當的統一。


    害怕。


    這齊浪的暴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在入雲閣惹也惹了不少事情,最嚴重的一回就是將兩個姑娘給打傷了,休養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重新露麵,每逢接客都是心有餘悸,小心小心再小心。


    本來此事之後,整個青樓的姑娘都向老鴇子抗議不讓齊浪來了,可礙於齊家勢大,而且齊浪為了能目睹姑娘們的芳容也是再三保證不會再犯,再加上自那之後他的出手十分的闊綽,這才將打人事件的餘波平息下去。


    雖然能讓他再出入青樓,可非要一個姑娘去單獨伺候他,那恐怕多半是想不開,覺得生活沒希望了才會如此。


    明鄺幾人本以為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再將陪客的價碼拔高,可來回三四遍竟還是無一人敢站出來接下這活。


    “公子,怎麽辦。要不然先回去從長計議吧,一直在這幹耗著也不是辦法。”林逸明顯氣餒了,他的想法很簡單,要抓住齊浪的把柄也不是隻有這一種辦法,武力逼迫也不是不行,畢竟誰也沒說齊浪是個嘴巴異常嚴實又不懼死亡的人。


    明鄺並不這麽認為,如果真要動起手來,齊浪一旦出了什麽問題,那就不光是他們幾個人的事情了,就連他們的父輩也要被牽扯進來,那些人可是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整個塗國的人,他所秉持的原則是能動用腦子的事情絕不動手:“願意接這活的,事成之後,我直接把她給贖出去!”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嘩然,麵麵相覷著竊竊私語。


    要知道,如果將一個姑娘徹底給贖出青樓那可不是幾十兩銀子的事,打底都要上百兩,如果要誘惑齊浪,那這個姑娘的長相可需要打敗其他人才行,這價格可能就直奔幾千兩去了,萬一,這姑娘的賣身契簽的時間夠長,破萬兩也不是沒有可能。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能夠把話說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恐怕明鄺自己也是賭上了自己的家底。


    終於,麵對自由的誘惑,有一隻孤零零纖細的手舉了起來,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年輕女子正急促喘息著,看樣子是頗為緊張,猶豫的神情似乎還有些猶豫。


    姑娘名叫小柔,年紀輕輕,細致烏黑的長發垂於雙肩之上,顯得柔美,穿著和裝扮雖然成熟,但五官卻是一種別樣的風采,少許的成熟裝扮之下滿是可愛,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雙眼靈動得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一對小酒窩均勻分布,淺淺一笑,在臉頰若隱若現,看上去整個人是懵懵懂懂地不諳世事,讓人倍感喜愛憐惜之情。


    小柔是整件事情裏的最核心人物,當明鄺拉著林逸一同給出一大筆的訂金後,她也算有清頭,反反複複地在房間裏麵排練招呼齊浪的場景,有所準備總比臨時發揮好,更何況還是齊浪那種人,被吼兩聲還是輕的,運氣差點說不準就要挨上幾拳,在床上躺上半年了。


    明鄺對她的叮囑僅有四個字:“小心行事。”小柔現在屬明鄺這邊,兩人花了很長時間去探討麵對齊浪時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生怕萬一出了什麽問題便不好辦了。


    隻是她既無忠誠之心,對明鄺也不是完全信服,隻不過是因為一次贖身的機會,能換取自由,她才會答應一同冒險。


    第二日的傍晚時分,青樓和往常一樣熱鬧了一整天,齊浪從偏門現身,雖引得樓中姑娘們紛紛下意識地遠離,不敢擅近,但表麵工作還是要做做好的,紛紛笑麵相對著行禮。


    “歡迎,歡迎!齊公子您還是這麽健壯,真是可喜啊!”老鴇嬉笑著,老套的寒暄詞句是一句接一句,還不忘捏兩下齊浪的肌肉。


    齊浪聽得不耐煩,徑直去了雅間坐下,十分豪爽地要了幾壇酒水,又要了幾個姑娘給自己捶腿按摩,閉上眼睛,享受的表情是異常的沉醉。


    一聞到沁人心脾的酒香味,他就受不了了,立即迫不及地起身,卻把正在倒酒的姑娘給不小心撞到了。酒水灑了一地,齊浪的衣服上也濕了大片。本來他在青樓已經受到了約束,現在衣服還被弄髒了,他當然是氣不過,其他姑娘也不敢輕舉妄動,紛紛向後退去。


    正當他凶狠的眼神正要瞪向跪在地上不停道歉的姑娘時,他的表情一下子頓住了,原先怒氣衝衝的雙眼,現在放著貪婪的光,嘴角更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了弧度。


    “公子?公子!我們姑娘在跟你道歉呢!”老鴇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似乎看出了端倪,用扇子輕拍齊浪的肩膀。


    “噢!噢!噢!好!”齊浪迅速答應,連忙咽下口水,慌慌張張地把姑娘攙扶起來,嘴巴裏還一直重複著“無妨無妨。”,表示自己對一件衣服看得很輕。


    小柔的相貌隨即映入齊浪的雙眼,尤其是那一雙靈動的雙眼,帶有少許的淚水,隻一個對視就把齊浪給看了一個激靈,剛起身,一個踉蹌又摔在了齊浪懷中,誘人的體香迅速侵入他的鼻腔,令其欲心難耐。纖細的指尖借機在齊浪的胸膛上緩慢遊走,能夠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劇烈起伏的心髒。她緩緩行禮,輕柔的薄紗之下,曼妙的線條讓人頓覺口幹舌燥。


    身為一個好色之徒以及青樓老手,齊浪已經腦袋空空,顧不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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