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域被譽為聖城。


    臨近傍晚,天空下著蒙蒙細雨,滿城一幅繁華景象。


    一男一女在雨中悠閑漫步。


    “快看,是冰糖葫蘆耶!”


    肥貓從兩人中間露出個小腦袋,指著街邊小攤,輕輕吞咽口水。


    “嘰嘰喳喳,快煩死我了”麵目粗鄙的男子瞪著它。


    身邊紫裙女子麵容姣好,但也稱不上出挑,盈盈碎步間,腰上流蘇發出清脆的碰撞之聲。


    “娘娘,接下來哪裏遊玩?”男子諂媚而殷勤。


    或許是骨子裏的浪漫基因作祟,老大執意要遊戲人間,跟班唯有附從。


    “你好像很不耐煩?”第五錦霜睥睨著他。


    “沒有。”狗腿子趕緊否認。


    陪女人逛街,當然有點小煩躁


    “去賭場。”


    肥貓舉著爪子提議,得意洋洋:


    “喵喵是賭神呢。”


    “哦?”徐北望不信。


    “真噠!”肥貓歪了歪頭,說:


    “那兩顆陰陽果,就是喵喵跟仙族笨蛋們打賭贏來的。”


    “真有此事?”狗腿子眼神向老大求證。


    聽蠢貓說過,她們就是仰仗陰陽果,得以帶著記憶降臨遺棄之界。


    第五錦霜點起精致下巴。


    “咯咯咯”


    肥貓玩趣心大起,噠噠噠朝紅漆招牌各懸“財”字招牌的賭坊跑去。


    狗腿子若無其事般拉著身邊的纖嫩柔荑,亦步亦趨跟隨。


    大廳中擺滿賭桌,每張桌子邊都圍著一大圈賭徒,叫喊聲此起彼伏,有笑有罵,有喜有愁。


    肥貓四處穿梭,探頭張望,來到最熱鬧的擲骰子賭桌。


    給錢它跟小壞蛋比劃動作。


    啪!


    徐北望踱步近前,將一百兩銀票拍在賭桌上。


    “買大買小啊!”


    壯漢擼起袖子搖盒子,環顧周遭麵紅耳赤、沉浸在癲狂之中的賭徒。


    “怎麽壓?”徐北望將肥貓抱在懷裏。


    老大為了體驗人間煙火氣,他們修為、意識、感知全部封鎖住,連骰子點數都探查不出。


    肥貓骨碌著眼睛,指著“大”區域。


    “押大!”徐北望將銀票丟進去,那裏已經堆積如山。


    “停,買定離手!”壯家大喝了一聲,瘋狂搖動骰子。


    一眾賭徒瞪大眼睛,惶恐得冷汗淋漓,甚至還有嘴皮子蠕動輕聲祈禱。


    受氛圍感染,徐北望也略有些緊張,第五錦霜饒有興致注視著。


    “開!”


    砰的一聲,盒子重重蓋拍在桌案,而後掀開。


    赫然是兩點。


    小!


    一時賭桌咒罵聲漸漸,賭徒如喪考妣,用力捶著桌沿。


    “賭神就這?”徐北望側目看向老大。


    肥貓撓著腦袋,大眼睛裏滿是迷惑,癟嘴來掩飾小尷尬。


    第五錦霜眸底有亦輕微詫異,她跟狗腿子對視一眼,兩人心有靈犀。


    徐北望手掌扭了扭,陡然速度飛快伸向賭桌,將銀票搶回來。


    “跑!”


    第五錦霜拉著他,兩人頭也不回,擊電奔星般衝出賭坊大廳。


    “大膽!有賴皮鬼!”


    莊家反應過來,指著背影憤怒咆哮。


    一群魁梧的打手瞪著銅鈴大眼,手持刀斧追殺而去。


    “這隻胖貓是他們的寵物。”有賭徒注意到悄悄溜走的肥貓,大喊提醒。


    “喵!”


    肥貓閃轉挪移,撒開腿子逃竄。


    大街對麵的入巷處,兩人方才緩下步子,回頭往賭坊望去。


    “差點被蠢貓輸掉家當。”徐北望笑著說。


    第五錦霜淺淺莞爾。


    “你們好賤,喵喵要被砍死啦。”


    肥貓氣喘籲籲跑進巷子,一臉不甘心地說:


    “喵喵真是賭神,沒騙人,這是小失誤。”


    “狡辯。”徐北望輕笑。


    其實他清楚原因。


    以肥貓的滔天氣運,百賭百贏再正常不過了。


    但那僅限於諸天萬域,不受遺棄之界這方天道管轄。


    “再去試試嘛。”肥貓撒嬌似的央求,還沒過癮呢。


    “我可不想傾家蕩產。”


    見老大走遠,狗腿子趕緊跟上去。


    街邊青樓勾欄高掛燈籠,管弦絲竹、琵琶琴箏之聲悠揚悅耳。


    賣唱歌女操著灑脫任性的唱腔,又不缺盈滿圓潤,吸引一群遊客圍觀駐足。


    “你也上去唱。”第五錦霜攏了攏青絲,眼底興致盎然。


    “不。”狗腿子身子本能往後一退。


    “本宮想聽。”第五錦霜瞬間變臉。


    “卑職不行。”他還是小聲抗拒。


    “確定要本宮重複一遍?”第五錦霜瞳色冷了下去。


    “就是,快去嘛。”肥貓拱火。


    狗腿子小心翼翼說:


    “那娘娘再踩一下卑職?”


    “數到三。”


    第五錦霜推了他一把,且提了幾點要求:


    “不許彈琴,一定要唱,還得唱得有新意。”


    “對!”肥貓笑嘻嘻,就愛看小壞蛋出糗的模樣。


    “好吧。”


    社死就社死,讓老大開心就行。


    徐北望拿著剛換好的銀錠,丟給歌女,溫聲道:


    “在下也想試試。”


    歌女欣喜於這麽豐厚的打賞,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甜甜一笑,邀請這個醜陋的公子登台。


    又不能彈琴,還得新意,徐北望隻能選擇唱一首現代歌曲。


    在他看來,這種複雜音律肯定不會被世人接受,絕對被抨罵,唱得什麽玩意啊。


    “獻醜了”


    他有模有樣朝台下抱拳。


    “呸,”


    原本烏泱泱的人群頃刻間就走了一大半,就這粗壯相貌,完全沒欣賞的胃口。


    肥貓蹦蹦跳跳,爪子拍得起勁。


    第五錦霜勾著唇角,眼底喜孜孜的盈滿笑意。


    “公子請唱。”歌女催促,都有點後悔答應他了。


    徐北望用小木槌輕敲懸著的編鍾,示意歌女彈奏琵琶。


    悲傷的音調緩緩響起,徐北望目視前方,深沉吟唱: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盡管明知道會丟臉,但他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帶著優雅的磁性。


    那些遠離的遊客驀然停住腳步,皺著眉頭麵麵相覷。


    怎麽說呢,曲聲怪異,更不是詩詞牌曲,唱腔也極為別致。


    但就是挺好聽


    他們下意識轉身回到戲台,腳步悄悄無聲,似不敢打攪這首曲子。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雖談不上聲情並茂,但徐北望還是挺投入的。


    街旁一片寂靜,隔壁青樓勾欄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群群鶯歌燕舞走了出來。


    她們眸光癡迷,皆沉浸在曲調意境中,難以自拔。


    “小壞蛋好厲害呀”


    肥貓咕噥了一聲。


    喵喵不懂,但大為震撼。


    第五錦霜久久凝視著台上的身影。


    連她都不得不佩服,這賤人雖然變態,但各方麵真的毫無挑剔。


    原本想看他出醜尷尬的狀態,現在儼然成了萬眾矚目。


    歌聲吸引滿街的注視,這座高台被堵得水泄不通,但氣氛異常安靜。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


    歌女的代入感最強,已然雙眸紅楚,熱淚漣漣。


    真真唱到奴家心坎上了,若不是碰上負心漢,誰願拋頭露麵靠著賣唱營生呢。


    台上男子敲擊編鍾,尾音娓娓回蕩: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氣氛死寂了許久。


    人人呆滯如雕塑。


    陡然。


    “好啊!”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一浪蓋過一浪,在繁華的大街經久不息。


    “公子,再來一首,一首不夠聽”


    勾欄妓女嗓音哽咽,大把銅板銀錠丟進木盒中,台下遊客也極為慷慨,毫不吝嗇賞賜。


    “有緣再唱。”


    徐北望笑了一聲,忽略妓女們眼神的盼求,緩緩走下高台。


    “公子,奴家包養你。”有天香國色的清倌人出聲挽留。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對自己的身家很有自信。


    第五錦霜麵無表情,冷冷盯著狗腿子。


    徐北望打了個寒顫,婉拒道:


    “粗鄙莽夫,不懂憐香惜玉。”


    清倌人屈身福禮,目光隱隱有遺憾之色。


    我就一定要吃軟飯麽徐北望暗中腹誹。


    “兄弟,看來你也不是很有錢。”有漢子善意調侃道。


    “此話怎講?”徐北望有些好奇。


    漢子看了第五錦霜一眼,“兄弟是靠才華征服弟妹的。”


    旁人也露出會意的笑容。


    就你這副醜八怪的模樣,那女子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中等偏上,沒有錢你靠什麽般配。


    現在看來,才華橫溢的男子走到哪裏都吃香。


    “走吧。”


    在一眾戀戀不舍的目光中,狗腿子拉著老大離去。


    第五錦霜眸子微挑,“變這麽醜,還有女子願意包養。”


    “沒辦法,”狗腿子露出無奈的目光:


    “卑職從不靠臉吃飯。”


    兩人一貓繼續遊玩,劃舟賞燈,逛著各色當鋪。


    “娘娘,來打個賭?”狗腿子突然說道。


    “賭什麽。”第五錦霜漫不經心說。


    徐北望:“卑職往當鋪走一遍,隨隨便便就能挑到幾件黃階寶物。”


    “哦?”第五錦霜眯著眸打量他。


    識海修為封鎖,完全要仰仗運氣。


    “賭注。”她故作隨意。


    “卑職贏了,娘娘踩一下下?”狗腿子試著問。


    第五錦霜麵不改色,不置一詞。


    狗腿子心底立刻冒出雀躍,朝遊客眾多的當鋪走去。


    “哼!”


    肥貓苦惱地嘟嘴。


    明知道小壞蛋運氣好,還答應下來。


    呸呸呸,這兩個都是不要臉!


    不出意外,隨隨便便截胡了幾個機緣,手中就出現一疊字跡軸畫。


    “娘娘,這些有沒有法力波動啊。”徐北望神完氣足。


    第五錦霜邁著優雅碎步走遠,狗腿子有個輕微攥拳的動作,亦步亦趨跟隨。


    “變態!”肥貓委屈巴巴,心裏畫圈圈詛咒兩人。


    尿床尿死你!


    街邊喧鬧的詩會遊戲,烏泱泱的書生匯聚圍觀,誰的詩詞出眾就能贏得獎品。


    筆墨紙硯,甚至一些低階花草,乃至比較珍稀的書籍。


    “本宮要那株花。”


    第五錦霜停下腳步,指著一束淺紫色類似滿天星的花朵。


    盡管隻是普普通通的花朵,但外觀的確美到窒息。


    掌櫃是一個站著吹簫而梳著掃把頭的男人,他身材不是很高大,黝黑臉色,淨麵無須,穿的破破爛爛。


    說實話,徐北望看到他,陡然想起前世一個遊戲的英雄人物——


    亞索。


    太形象了。


    一樣的掃把頭,一樣的眼神蕭索,無目的性凝視,這是一個深沉憂鬱的男人。


    “掌櫃,我試試。”徐北望看了眼木牌,將五兩銀子丟過去。


    男子停下吹簫的動作,輕輕頷首:


    “請。”


    一眾書生目露鄙視,這般粗魯男子也配吟詩作詞,別玷汙了這座傳承萬古的文化聖城!


    徐北望盯著老大,平靜道: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僅僅小半闕,卻讓書生們瞠目結舌,撲麵而來的才華氣息,在場所有人羞愧難當。


    倘若這粗人覺醒文膽,這半闕恐怕會引得聖城黃鍾鳴叫,孔家親自派族人邀請。


    “大才!”憂鬱男子眼底有驚豔之色劃過,鄭重拜了一拜,而後笑道:


    “公子要什麽,隨便取。”


    徐北望走進雅室,拿走那束花。


    第五錦霜睫毛撲閃兩下。


    穿花尋路,直入深處她總覺得這賤人意有所指。


    “送給你。”


    狗腿子眸光戀慕,雙手捧著花束,宛若將漫天星辰贈予。


    第五錦霜端詳了他幾秒,察覺到那星河閃閃的極致溫柔。


    她傲嬌地抬起下巴,接過花束。


    深夜,虛空雲層,古戰船屹立。


    “娘娘,賭注呢?”狗腿子俊美無儔的臉龐帶著期盼。


    第五錦霜雙腿交疊,慵懶地把玩花束,抬起玉足踩在他臉上。


    一招秘法傳送過來。


    “你一直遠離俗世,今日遊玩,算是讓你重新沾染俗世氣息。”


    第五錦霜輕啟紅唇,將粉嫩腳趾塞進他嘴巴裏。


    徐北望來不及品嚐香味,隻覺得腦海裏多了玄之又玄的禁忌手段。


    “唔效果呢?”他舔了舔腳趾,才問道。


    “等你快飛升,就知道了。”第五錦霜賣了個關子。


    狗腿子也不追問,抓住玉足小聲問:


    “賭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成了女反派的跟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手摘枇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手摘枇杷並收藏我成了女反派的跟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