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來開車到山上,找了一個信號比較好的地方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


    “這孩子,舍不得那片破地,能打幾鬥糧食?收完了地就把地給村裏人吧,讓孩子回來念書,家裏還缺孩子的那一雙筷子?就這麽定了,你也早點睡覺,別那麽累兒子……”


    寧彩雲知道王誌強到家了,這才安心,全家上下也算安心了。


    季東來很多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本來季東來第二天打算和王誌強一起收穀子,結果早晨到王誌強家裏的時候才發現小家夥沒了,季東來差點再次叫喊。


    “在山上呢,誌強都快把地收完了,就在那!”


    迎著朝霞,冉博指了一下山崗上一片活動的身影,村長和村裏的幾個壯勞力正把王誌強家裏的糧食從山上背下來。


    遠遠的穀穗迎風飄蕩,村裏人有說有笑,王誌強也扛著一大坨,冉博過去幫忙,季東來想要幫忙,結果接在手裏立馬被穀子葉把手割破了。


    “季老板,你不是幹這個的料,交給俺們吧。”


    望著季東來手破了,村裏人一陣憨笑。季東來撓撓頭,想想自己當年傲嬌的童年,貌似真的幹不了。


    等到人們進入王誌強的家裏,村裏人已經把飯菜送來了,王誌強擦了一把臉開始狼吞虎咽。


    “季總,辛總那邊通知你開會。舒利特幾天見不到你,現在已經開始抓狂了”


    電話裏傳來辛麗的聲音,季東來知道老外著急了,看一下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和王誌強打了一聲招呼,回身正好看到老鄉扛著一抗穀子回來,猶豫了一下抓了幾根這才上車。


    深山裏的空地上,一塊塊不大的空地上,村裏人正在收割秋糧,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收獲的快樂。


    偶爾有老鼠從裏麵跑出來,村裏人無一例外都會追出去直到把老鼠打死。


    “碩鼠!”


    望著那一個個被丟進山林的巨大老鼠,季東來忽然想起《詩經》裏麵的話,目光裏出現堅定。


    “嗡嗡……”


    “嗯?丫頭,你在哪呢?”


    讓季東來有些意外,胡麗娟的電話撥過來,這個節骨眼的確有點意外。


    “實習啊,我被派到一個窮縣,現在正在招商呢,你現在咋樣?”


    坐在清湯衙門裏麵,胡麗娟眼睛裏都是無助。來到這個縣很長時間,招商會基本上沒有動靜,正好想到了季東來。


    “等我過了現在這關,我過去看看!”


    知道丫頭的事情,季東來並不反感。默認對方是自己的另一半,季東來基本上有求必應。


    “出什麽事情了麽?”


    聽到要過關,胡麗娟的神情立馬緊張起來,季東來也沒隱瞞,直接把gh集團現在和自己鬧分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季東來看來,對方現在狗急跳牆,無外乎就那麽一點計量,申請wto仲裁。


    自己現在出口的產品很多,現在這是對方唯一的依仗,但是這也意味著對方的資金無法及時到位,那就是兩敗俱傷,隻要對方不傻,絕對不會這麽做。


    “要不算了吧,反正那些錢在企業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對你沒有太大的好處。”


    手裏的筆在桌子上繞了幾圈,胡麗娟內心深處在反複權衡,尤其季東來的背景太差。


    “嗬嗬,丫頭,我給你講個故事,是埡口村的……”


    季東來望著手裏的穀穗和胡麗娟開始從頭到尾敘述王誌強的故事,一直講到王誌強徒步幾十公裏回家收糧食。


    “東北人的後代最重視土地和糧食,一元製造就是我們的土地,我可以貸款種地,也可以和別人分享收獲,但是他們絕對不能把應該屬於我們的那份拿走。”


    “神來了,我們也要按照約定辦事!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這個道理沒錯,但是不代表他們寄給我們種子,然後收獲就全是他們的。”


    “按照他們的要求,我這些年的收獲全部給他們了,絕對不行!另外我的銀行貸款也快下來了,隻要有了資金,我就跟他們死磕!”


    “而且這不光是簡單的和gh資本之間的較量,而是和整個外資的較量。我和hj成立了合資的減速機公司。如果這次我退讓了,下一次hj背後的老板和我分家,這種事情還是會發生。”


    “當下一元製造想要發展,借助外來資金是必不可少的條件。必須讓所有資本知道我們的底線,我也在尋求國有資本的進入,他們都在看著我處理這件事的結果,一旦我退讓了,以後就是無節製的進行。”


    “所以我必須死磕到底,誰來了都不行!哪怕是花再多的錢,達到了目的,也必須這麽做,為了將來隻能死硬到底。你在陌生的地方也是如此,有些時候八麵玲瓏可以,但是不能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破壞自己的原則,到時候你待不下去。”


    想到自己的處境,季東來並不責怪胡麗娟,畢竟對方不在自己跟前不知道現在問題的複雜性。


    胡麗娟那邊靜靜的聽著,滑動的筆尖此時已經停止了,尤其聽到季東來關心自己,胡麗娟心裏升起感動。


    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同理心漸漸升起。


    這個縣城窮的冒煙,胡麗娟是上麵下放來的高材生,因為背景做的很幹淨,很多人都因為胡麗娟背景太幹淨,直接把對方丟在十幾年無所作為的招商部門。


    這個窮鄉僻壤,根本沒人來投資,至於縣內的幾個工廠現在也是瀕死狀態。


    如果找來了資金,盤活了工廠,縣裏的班子才會真的讓胡麗娟融入。


    找了幾個企業過來,結果都被縣內領導班子給撬走了,然後是口頭獎勵,通過季東來的故事,胡麗娟知道自己退讓過頭了。


    “現在有什麽困難?”


    各種事情思考了一遍,胡麗娟重新振奮精神,目光裏也燃起了鬥誌。


    “暫時不用,就是銀行麻煩。我用訂單做擔保貸款,銀行那邊必須要中外股東一起簽字,gh資本的一幫混蛋巴不得我不貸款,壓死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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