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豈有此理!”


    趙金拂袖而去,急的張員外連忙上前勸說。


    劍拔弩張的氣氛最終在李天平那一不小心的嗤笑中化解。


    趙金是精英,他本隻想試試這個道長的深淺。於是就利用皇城衛那與生俱來的威嚴營造出緊張的氣氛,迫使那道人低頭。


    隻是千想萬想沒想到對方會笑?


    什麽意思,在嘲笑他嗎?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啊!


    那一刻,他怒火中燒,但又沒辦法,皇城衛的身份不能讓他隨意出手。


    明文規定,鎮妖司的皇城衛,自衛可以,但不能主動出擊。


    而且他知道對方根本無心應戰,如若繼續緊追不放,反而顯得皇城衛以勢欺人了,這傳出去影響名聲。


    不得已,隻得揮手而去,找個地方冷靜一下了。


    “這個大崽子,等他死了我一定把他摁進豬胎裏頭。”小閻王銀牙直咬,怒視著離去的趙金。


    “還有你,幹嘛不揍他一頓。知不知道因為共生的關係,他那挑釁的意味我也能感覺到。本王還從沒被這麽挑釁過呢!”


    對於被閻王指著鼻子罵這件事,李天平也很無奈啊。


    當下心裏好話說盡,閻王小姑娘這才過去。


    “皇城衛的人都是這般持才自傲的嗎?”佟知縣語氣略微不滿。


    “無論是鎮妖司還是伏法司,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倘若不是歸聖上所管,他們就與普通江湖之人毫無區別!”佟知縣忿忿不平


    聽到這,李天平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知縣大人,我聽張員外的意思,這似乎是一件人為凶殺案。那為何不請伏法司的人呢?他們可是號稱專治罪犯的刑罰人。”


    佟知縣卻是搖搖頭,雙手背在身後。


    “道長有所不知,起初張員外報的就是伏法司,結果得知需要排隊。後來一想,也對。這天下什麽最多?人最多!而伏法司又專懲惡徒,但天下惡徒何其多,所以人手有限。要想讓他們解決張老夫人的事,怕是得等到下個月去了。不得已才報的鎮妖司。”


    “鎮妖司也管惡徒?”


    佟知縣搖搖頭,低頭湊近,聲音低沉。


    “張員外謊報是妖物作祟!”


    原來如此!


    李天平頓時明了,難怪張員外不惜重金請自己,甚至還抱著鬧翻的結果讓自己和皇城衛合作。


    就是怕皇城衛當場走人後,還剩了個自己啊!


    這兩手打算,不得不說,商人牛逼。


    但轉頭一想又有些奇怪。


    “既然伏法司人手不夠,那為什麽不上報衙門?讓他們調查?”


    佟知縣:......


    此時張員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道長,還請隨我來一趟家母住處。”


    看來是張員外把趙金勸回來了。


    旁邊的趙金雙手環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恐怕張員外的交流水平已經深有造詣了。


    ...


    張老夫人的住處,位於員外府的東側。


    附近便是家丁女傭的集宿,方便老夫人喚人。


    眾人到了住處,這裏不大,帶一個小院子,其正門則上了一把青銅鎖。


    “這是為了預防下人不小心闖入才上的鎖,但我也安排了專人看護。”


    員外主動向三人解釋,以避免什麽不孝言論。李天平三人也不在乎這些,點頭表示知道了。


    隨後員外打開了鎖。


    佟知縣則在院子找了個躺椅坐下,其意思很明顯,他想不進去。


    正門被拉開,迎麵撲來的是一股塵埃味。


    張老夫人的住處,有良好通風,也有專人打掃,停屍三天,卻沒有多少腐臭,想來是做了某種處理。


    幾人進了正房,映入眼簾的是正中央的一個輕紗臥床。


    其帷帳並攏,從外依稀能看到裏麵躺著的身影。


    張員外伸手示意。


    趙金上前,拉開帷帳,張老夫人的屍身就躺在裏麵。


    閻王小姑娘立刻飛了進去,李天平也跟了上來,朝著帷帳縫隙瞄了一眼。


    張老夫人穿著緊身的黑色壽衣,其麵容毫無血色,手腕等裸露的地方都穿金戴銀,甚至床上都丟了好幾枚色澤極佳的玉器。


    “屍身誰處理的?”


    趙金冷不丁的問了一句,眼睛卻沒從屍體上移開。


    突然間被詢問,讓張員外不由得一愣,但還是老實回答。


    “鎮上的葬儀師傅”


    “可知死因?”


    “師傅說在後背有三道刀痕”


    “可解衣細查?”


    “啊?”


    張員外這一刻是真愣住了,似乎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大人你剛才說什麽?”


    趙金放下帷帳,轉身,盯著張員外。


    “要想追查真凶,我需了解死因。如今死因大致推斷是背後刀傷,我需要仔細觀察傷口,以找出線索。”


    張員外眼神驚疑不定,有些為難。


    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娘,即便是屍體,那也不能讓外人看個透底啊。


    如果不小心傳出去,那他張員外就沒臉見人了,何況佟知縣就在外麵...


    “我需要仔細檢查,如若真有妖跡,我定追查到底。但若是人為,那我便將請令轉移至伏法司那邊。”


    趙金說完,也不著急,而是等待著回應。


    看來鎮妖司遇到過不少這種亂投醫的事。


    就在張員外左右為難時,李天平則給了個提議。


    “將老夫人翻過來吧,背後衣物割開即可”


    張員外一個拍手,好主意啊!


    這樣既保證了自己親娘的名譽,又不影響他們觀察傷口,當下點頭稱是。


    “斬妖大人,請”李天平伸手請示,麵帶微笑。


    趙金冷哼一聲,上前將張老太屍體翻了過來。隨後抽出隨身匕首隔開壽衣。


    蒼白且鬆弛的皮膚暴露出來,其後背果真有三道刀痕,整齊且平行,傷口也很深。


    看著就像是致命傷。


    “這傷...”


    趙金低頭細看了片刻


    “這傷不太像是刀傷,尋常刀傷的開口整齊平滑,兩端細窄中間外擴。而這個傷口略微粗暴,開口規整不一。如果說刀傷用‘劃’來形容的話,那這個傷得用...‘割’!”


    趙金收起了匕首。


    “以上隻是形容,但張老夫人不是死於刀傷,應該是別的凶器。具體是妖還是人,有待細查。”


    張員外舒了口氣,但又有些驚訝,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要不怎麽說專業人士呢?


    “我得說,這個什麽鎮妖司的人有點眼力勁啊,隻是方向錯了”


    小閻王蹲在床邊,看著張老太的屍體。她的目光不在背後那三道顯眼的傷口上,而是肩膀後側的兩個毫不起眼的小傷口。


    這兩個小傷口,靠近勁脖位置,不易發現。


    (有什麽發現嗎?)


    “當然,可以很確定的說,這個凡人,死於中毒。”


    小閻王摩挲下頜,指著兩個小傷口,示意李天平看看,後者彎腰觀察。


    “毒順著這兩個小口流進了血液,然後嘛,喏。”小閻王下頜點了點張老夫人的屍體,意思不言而喻。


    “而這個,可比普通的毒強百多倍。這個老太的體內,我看黑的差不多了。”


    (不對啊,既然這個傷口如此致命,為什麽還要補上這三道...原來如此!)


    李天平恍然!但隨即心中又有個疑問。


    (這個毒,毒性很強,且發作慢,還沒有中毒跡象。下毒之人大可靜等毒性發作便可,為什麽又要不惜在張家門口補上三個傷口來掩蓋這兩個毒傷口呢。不顯得多餘嗎?)


    小閻王雙手環抱,抿嘴輕笑。


    “如果這三個傷口不是後麵補的,而是一開始就有的呢?”


    這話讓李天平神情一愣,沒有說話,而是直直的盯著小閻王,等著她後麵的話。


    “這凡人可以死在大街上,可以死在池塘裏,可以死在自己家裏,可偏偏是死在了家門口,為什麽呢?”


    小閻王再次指了指張老太身上的毒發傷口。


    “你看這傷口形狀像什麽”


    李天平低頭看了看,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也不想去瞎猜。


    “牙痕!”


    (牙痕?)


    這一刻,李天平腦中閃過了一絲回憶。


    緊接著神色駭然,他想到了某種東西!


    某種在現代世界電影裏看過的東西!


    李天平沉默片刻。


    (襲擊張老夫人的...是僵屍嗎?)


    “我可沒說哦~”


    小閻王仰著頭,對著李天平笑了笑。


    (我...該怎麽做?)


    “想想人家大晚上為什麽出門。”


    李天平點點頭。


    (首先要知道張老夫人生前去過哪裏。)


    “對嘛!”


    (那麽現在還有兩個問題,為什麽張老太會被襲擊?僵屍為什麽沒有直接下殺手,而是選擇放屍毒?)


    “你就如此肯定是僵屍了呀?那好吧,前一個問題,得靠你自己去找尋了。後一個問題嘛...”


    小閻王神秘一笑,不再觀察張老太,身體懸浮起來,坐在帷帳撐杆上


    “勸你還是把這屍體燒了為妙,畢竟,已經兩天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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