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奇怪的事?麽得哩。一號街?知不道啊,不是燒咧了嗎,燒的時候俺在睡覺,聽說官老爺都把放火的抓牢裏頭去咧。”


    李天平從一棟房屋內走出,看了看天,一片黃昏之景。


    這已經是第四戶人家了,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先前左手上的刺青有了絲絲灼熱,但幾個呼吸間就沒反應了。


    當下認定可能是張老夫人那有問題。


    前去探查無果後,兩人決定去周邊鎮民家問問情況。


    順著三號街一戶戶問去,得到的回答始終千篇一律。


    眼看天色漸漸昏暗,李天平都想回去了。


    再問最後一家!無果便回去!


    來到第五戶人家這裏,道人敲響了房門。


    很快,房門打開。


    一個渾身散發著油膩的婦人出現在門內,正疑惑的看著李天平。


    顯然正在燒火做飯。


    “你找誰?”


    出乎意料,這婦人的言語清晰流暢,比之前那四家夾雜方言的話要明白不少。


    當下心裏觀感好了一些。


    “我是本地知縣和員外聘請的道士,道號十八。此次前來,有事問你。”


    這一段中規中矩的官方話語著實的懵了這婦人,當下就要跪下,卻被道人製止。


    “大人...您...您盡管問,小的...一定都告訴您...”


    婦人神情緊張,眼神有些閃躲。


    李天平皺了皺眉,這神態,有問題。


    “你最近可曾發現過什麽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兒?”婦人明顯一愣,神情表現的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有點出乎意料。


    接著她抬頭略微想了想,最後搖搖頭。


    “大人,我們日子過的都很普通,除了那街發生大火,其他沒什麽奇怪的事呀。”


    這一次,話倒是流暢不少。


    但...那街?


    顯然,是一號街。


    李天平現在對那條街心有餘悸。


    同時他敏銳的注意到婦人說的話有些微妙。


    “除了那街,你的意思是,一號街大火很奇怪?”


    婦人一愣,頓時神情恐慌,掩嘴驚呼,當下跪倒在地不停磕頭。


    “放了我吧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們一家吧。我們還有個兩個孩子,求大人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饒了我們一家人吧!”


    婦人一邊磕頭,一邊痛哭,嘴中不斷求饒。


    李天平眉頭一挑,這是鬧的哪一出?


    莫非自己...在某件事上歪打正著?


    正準備阻止時,房裏又跑出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手裏拿著明晃晃菜刀。


    “他娘,孩他娘怎麽了!”


    待看到婦人跪在地上磕頭痛哭時,臉色頓時一變。


    李天平:......


    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


    ...


    “原來如此,是我倆唐突了,對不起大人!”赤裸的男人彎腰致歉,臉上帶著絲尷尬。


    婦人也不再痛哭,而是坐在長凳上小心翼翼的望著道人。


    “說說吧,發生了什麽。”李天平也找了個長凳坐下。


    他不想站著,這會讓夫妻倆感到壓力,所以他選擇坐下,盡量平易近人。


    “這個...”


    兩夫妻有些犯難,猶豫不決。


    “大人...我們還有孩子...求您放過我們吧...”


    得,又來了。


    李天平扶額,甚是頭痛。


    “他們應該不是怕你,是怕你剛說的那兩人。”小閻王雙手環抱胸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知縣和員外?)


    李天平了然,是了。


    青葉鎮誰最有錢?張員外。


    青葉鎮誰最有勢?佟知縣。


    自己隻不過與他們相處了一天而已,尚不知道他們平日作風。


    但論誰清楚的話,要數這青葉鎮百姓們了。


    剛剛提到自己是由他們兩人聘請而來,讓這婦人明顯有一絲驚慌。


    顯然她知道的事,是與這兩人有關的!


    而且是某種能殺人滅口的事,否則不可能有這等表現!


    但好言好語,顯然是敲不開這夫妻倆的嘴的,畢竟關乎到他們的性命。


    那隻好來硬的了。


    “我來,是為了調查某件重要的事。通過排查,你們這裏最有嫌疑。我給你們一次機會,將你們知道的全數道出,我定保你一家相安無事!但若是你們知情不報...”


    李天平一刀抽出砍向了身旁的長凳,明晃的佩刀使得兩夫妻頓時驚顫不已。


    “...我現在就讓你們白發送黑發!”


    “不!!!大人,不要!!!”


    “大人,我們說!我們說!!求你饒了孩子,孩子們是無辜的!大人!!”


    兩夫妻再次跪下痛哭求饒。


    李天平則冷眼直視,但心裏卻過意不去,強忍著將兩夫妻扶起來的衝動將刀收回。


    “現在,說吧。”


    夫妻倆麵麵相覷,其男人無奈歎氣,娓娓道來。


    ...


    李天平走出了這棟房子,眉頭緊皺,腦中一片混亂。


    “有意思,想不到還能得到這樣的消息。”小閻王坐在道人的肩膀上,對剛剛得到的消息感到有趣之極。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李天平回頭望了眼這棟屋子,對剛得到的信息皺眉不已。


    這一戶人家,其丈夫是一名更夫,也就是打更的。


    兩天前的一更夜裏,他出門打更。


    在即將走入一號街時,一股尿意上頭,因此隨意找了個角落解手。


    卻不想,這一股內急,讓他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幾個衙役,來到了一號街。


    他們挨家挨戶的進去,然後...放了火。


    他害怕了,躲在木桶裏,顫抖不已。


    待衙役們放火離開後,火勢也變大了。


    而他再三糾結下,最終還是提起銅鑼,叫醒了周遭居民避火。


    一號街,也隨即燃燒殆盡。


    災後,他提心吊膽,但一直無人前來問詢。


    直到李天平的到來。


    “衙役放的火,哈哈,你說這背後...”小閻王點到為止,沒有明說。


    但李天平知道她想說什麽,也清楚她的意思。


    “佟知縣...跟張老夫人的死,有沒有關係?”


    “來捋一下現在的線索吧。”小閻王飄到裏李天平的麵前,閃閃動人的大眼睛充滿了興致。


    李天平:張老夫人在兩天前的夜裏被發現死於張家門口,時間不明。


    小閻王:事件有了。


    李天平:張老夫人表麵看似是三刀致死,實則是毒發身亡。


    小閻王:掩耳盜鈴,欲蓋彌彰?


    李天平:張老夫人的四個隨身丫鬟統一指出了一號街。


    小閻王:地點有了。


    李天平:而一號街於兩天前的一更夜裏被大火焚燒,縱火人疑是本地官府,原因未知。


    小閻王:縱火時間有了


    李天平拍了拍腦袋,有些懊惱。


    這些線索太零碎,根本無法撐起僵屍殺人的結論。


    且也無法證明僵屍的存在。


    而且問題是為什麽衙門要縱火,這件事佟知縣知道嗎?


    如果佟知縣知道,那張員外在這裏麵又扮演了個什麽角色?


    他們原本是聘請的皇城衛,自己隻是臨時拉來的。


    那原本目的是什麽?


    事件,正在一步步,複雜化。


    “有時候別想這麽多,簡單一點,往往能找到突破口。”


    小閻王懸於空中,翹著二郎腿,盯著李天平。


    “縱火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掩蓋什麽東西。”


    李天平點點頭,若有所思。


    “那個凡人為什麽晚上要去一號街,在一號街又遇到了什麽導致受傷和中毒,一號街本身發生了什麽需要衙門放火掩蓋?也許解開縱火問題,事情大概就有個突破口了。”


    “我...該怎麽做?”


    “直接去問那個姓佟的不就好了,幹嘛想那麽多,凡人就是麻煩。”


    李天平:......


    說的也是,自己本來就不是破案的料,想那麽多幹嘛?


    明天見到佟知縣了直接問個明白即可。


    看了看左手的刺青,不由的苦澀一笑。


    原本是出來尋找死冊和惡靈線索的,結果不僅沒找到,還多了個疑問。


    既然找不到,那就先回員外府吧。


    即將返程時,李天平眼角餘光在小巷裏發現了一個身影。


    身影很眼熟,顯然是見過的,道人不由得跟了上去。


    小閻王的腦袋則冒出個大問號。


    不是說要回去了嗎...


    巷子並不長,李天平走到了轉角口。


    望去,卻是那下午遇見的老婆婆。


    老婆婆還是那副厚實裝束,身軀顫顫巍巍,走的緩慢但穩步。手裏拿著一疊黃紙和紅燭,緩緩地消失在視線裏,隻留下個隱約身影。


    一位鎮民從一旁的巷口走出,李天平叫住了他。


    “你可知前方那婆婆是什麽人嗎?”


    那位鎮民疑惑的望了望,待看到那蒼老身影時頓時恍然。


    “王婆婆啊,就一可憐人,她現在應該是去給她兒子上墳。她兒子啊,說來也是活該。大晚上的想強搶民女,被張公子撞見阻止了。打了他四十大板後居然屢教不改還到處侮辱張公子。後來幹活時偷懶不使勁結果被鼎砸死了。他那老頭子聽說一時氣急,現在也躺床上不動了。全家就靠她一個人支撐了。可憐啊。”


    “張公子是?...”


    “就是員外府的大少爺啊,張家就這一個少爺。”


    李天平點點頭,望了一眼老婆婆,卻已然不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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