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恐爪熊此刻已經萌生出退意,但它體內的血脈又告訴它不能忘記自己先祖的榮耀和尊嚴,此刻的它撇著隻熊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和昆蘭對峙著。


    月仙兒化為一道白光落在昆蘭身旁,美眸中充滿了震驚:


    “想不到你竟然藏得這麽深!”


    昆蘭禮貌地笑了笑,不是他想藏拙,確實是幾秒鍾之前才突破到那一步的。


    這時,昆蘭感覺身後有一道氣息前來,登堂之後的“止戈”劍意已經可以讓昆蘭有餘力釋放出自己的劍意天地。


    本來現在昆蘭的劍意天地可以覆蓋方圓一千米,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防止精神世界中的“風雲劍”趁機搗亂,昆蘭壓在了五百米的範圍內。


    “是村管會的田爺爺!”


    月仙兒也感應到了後方地麵的震動,頓時鬆了口氣。


    “地龍之縛!!”


    隻見暗金恐爪熊站立的地麵土層湧動,接著八道修長的身影破土而出,是地元素凝聚的地龍。


    它們從天而降,纏繞住了暗金恐爪熊的身軀,後者拚命地怒吼著,想要掙脫這八道地龍的束縛,但卻絲毫也破不開,反倒纏繞的龍身越發緊密,讓其中的暗金恐爪熊漸漸失去了氣力。


    “哼!孽畜豈敢傷我族人?”


    接著,一道矮小的身影從昆蘭兩人的地麵鑽了出來。


    這個隻及昆蘭膝蓋高度卻又白發蒼蒼的人影背手而立,尤為瀟灑自信。


    昆蘭一時間猶豫要不要提醒他頭頂上還有一層土石沒有甩下來。


    月仙兒趕緊給昆蘭介紹道,


    “這是我們荊族的閣老,田匹元,八十三級魂鬥羅強者,武魂是土元素。”


    田匹元笑著轉身擺擺手,


    “嘿嘿,什麽族中輩分最高的兩個人之一,什麽是村管會今年當選的主席,什麽魂鬥羅強者,那些都是虛名,不足掛齒。”


    昆蘭額前不禁掛滿了黑線,你就差把這些寫成字印在臉上了。


    田匹元問道:


    “老夫接到蒙力那小子的求救後,立馬遁地而來,幸好老夫寶刀未老,千鈞一發之際救你二人於水火之中。當然,老夫一向行事低調,回去你們也別大肆宣傳,更不要專門為我寫錦旗……”


    “主席爺爺,你說什麽呢!就算你不來,蘭也應付得了。”


    月仙兒也受不了了,她趕忙打斷這個老頭的自賣自誇。


    “啊……你說什麽?那可是三千年的暗金恐爪熊,魂王來都搞不定,你小子是魂帝啊?”


    田匹元瞥向一旁身穿麻衣的昆蘭,兩隻老鼠般的小眼睛充滿了不相信。


    昆蘭懶得和這個老頭解釋,他看向漸漸被八隻土龍勒得失去氣息的暗金恐爪熊,道:


    “前輩還是將它放了吧。”


    “啥?”


    田匹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這隻熊最後也沒有給我們造成任何太大的傷害,也是我們砍樹在先擾了人家清淨。”


    昆蘭輕笑著說道,“況且,它於我也有一場造化之恩。”


    昆蘭今天能夠領略劍意的肆意生長,使其再進一步,也是因為這個憨憨的暗金恐爪熊。


    他不是純善之人,亦非嗜殺之人。


    “行吧,反正隨你們,我要這頭熊也沒啥用,還不如養肥點再殺。”


    說罷,田匹元揮手撤去了八道地龍的困陣。


    那頭落地的暗金恐爪熊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緩過來後,立馬四爪刨地,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叢林深處,這時候它也不再計較什麽身為頂級魂獸的尊嚴了,打起來鐵沒命,還要尊嚴幹嘛?三十六計,快跑!


    昆蘭看著一時慌忙奪路而去的暗金恐爪熊,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我說小夥,看不出來嘛,我還以為你就是一個殺胚呢。”


    田匹元走到昆蘭膝前,說道,“好了好了,月希道那老太婆要見你。”


    “婆婆?”


    月仙兒問道。


    ……


    ……


    這是一間簡樸甚至是簡陋的屋子,其間沒有繁華絢麗的漆器,也沒有其他屋子裏擺放的鍾鼎和青銅樂器。


    就是一個木質的案牘,桌麵因為用得太久已經磨出光了,開裂圓凳擺放在案牘前麵。


    其後是一張鋪著被褥的木床,旁邊立著一個木質衣櫃。


    “寒室簡陋,請多擔待。”


    一位身形佝僂,穿著黑服的老婦對昆蘭和藹地說道。


    昆蘭連道不礙事,他的劍意天地反饋給自己的結果是老婦周身如淵一般的氣息吐納,這和之前遇見獨孤博的感應還要強烈,和唐昊帶給他的感覺差不多,這也意味著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老婆婆是一個超級鬥羅的頂級強者。


    “今天還多謝小友出手相救仙兒那丫頭,老身有禮了。”


    老婦微微欠身。


    昆蘭拱手抱拳,


    “當行之事,前輩不必多禮。今日召蘭而來,所為何事,還請前輩告知一二。”


    “忘記告訴小友了,老身月希道”


    月希道笑道,蒼老的臉上頓時起了好幾個褶皺。


    昆蘭見此,微微皺眉。


    “你一定好奇,為什麽我身為封號鬥羅,明明有實力使麵容返還青春模樣,卻依舊任由其衰老至此。”


    月希道問道。


    她見昆蘭不語,便繼續笑嗬嗬地說道:


    “老到了我們這一步,不是不在意自己外表,我這個老太婆還不是時常回憶自己年輕時的模樣。隻是,天地萬物有其自然的運行規律,我身為荊族之人,不可不遵循其中的規律。”


    “你可知,幾百年之前,這一方還不存在什麽九族南國,此處隻是一片遍布荒草泥澤之地。”


    “我們荊族的先祖,原本在如今天鬥帝國那片肥沃的中原之地歇息,那時還沒有天鬥帝國,他們隻是西邊一方強大的部落,武魂殿也才剛剛建立。統治中原各部族的,是當時強盛無比的凶蠻一族。”


    “後來,白鵝部落,也就是現在的天鬥,派人來找我們荊族首領商量一起討伐凶蠻族,並許諾我們功成之時將中原最肥沃的一半土地分配給我們荊族。”


    昆蘭大概猜到接下來月希道的話,便上前一步說道:


    “可惜後來天鬥違反承諾,不僅沒有將原來的封地歸還給你們,還把你們逼向了大陸上條件最艱辛的南方,對吧?”


    月希道歎了口氣,混濁的雙眼中充滿了歲月的惆悵和追憶:


    “我們當時部族的首領得知天鬥背信棄義後,一怒之下便去天鬥當時的王城理論,可惜先祖不敵當時已經封號鬥羅的天鬥之王,再回到部落時,首領已經重傷不久後鬱鬱而終。”


    “最後,我們的族人不得不迫於天鬥軍隊的壓力全族南遷。”


    “那時,遍地荊棘,窮山惡水,到處都環伺著強大的魂獸。但先祖不畏苦難,他們用血肉之軀揮舞著木斧開辟出了這一方安寧的家園,用無畏的意誌催動強大的體魄擊退來犯的魂獸和敵人。”


    “天下待我荊族不公,我荊族卻偏偏頑強地活了下來!”


    月希道鏗鏘有力地說著。


    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怯懦,昆蘭從這簡簡單單的幾百字中讀出了荊族先祖的不屈,


    “開山斧……果然名副其實!”


    “既然荊族不受天命,那前輩你卻為何又如此這般順應天地呢?”


    昆蘭問道。


    月希道看著昆蘭眼中疑惑和一幅認真的神情,不禁笑了起來:


    “孩子,這兩者矛盾嗎?”


    月希道的話輕如燕羽,但在昆蘭耳中卻響若驚雷。


    “承天命而逆之,知天命而用之!”


    月希道笑道,


    “這句話是當年蘇師給老身說的,我以此突破封號鬥羅,我想如果當年我早點領悟到這一點,或許還可以走得更遠。”


    “多謝前輩今晚傳道。”


    昆蘭彎腰作揖


    月希道笑道:


    “學到的,總是需要教人的。”


    昆蘭輕笑道:


    “前輩找我來,不隻是傳道吧。”


    他大概猜得到,月希道應該有所求。


    月希道笑著:


    “老身的武魂特殊,或許能窺伺幾分模糊的未來片段,隻是希望未來大劫來臨之時,小蘭能替老身照顧下南國九部,小友不必當作一道束縛,量力而行即可。”


    昆蘭也是聰明人,他知道月希道說的大劫是什麽,就算沒有今晚的傳道,昆蘭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


    昆蘭看著眼前的月希道,他感受她的氣息,目光微微閃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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