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從懂得道理的之後,就再也沒有把自己和好人這個詞聯係起來,而於星朗則更幹脆,他就幹脆沒把自己和人這個詞聯係起來,若非身上的在他看來是汙染的那一成人性,他大概真的會和聞仲一起去往神墓,那裏純粹的神性對他來講才是真的天堂。


    每次站在城頭眺望,看向神墓方向,總是有種望眼欲穿的感覺,像是神墓當中有什麽在召喚自己,但是身上那一成人性又在本能的抗拒,“憑什麽老子就是三屍,他就是本體的化身?難道我就不能是本體嘛?”於星朗無數次的在心裏問過自己,體內那一成人性自己無論用什麽方式都無法去除,哪怕他嚐試著將從那個地下密室中帶出的幾人體內的神性都一同吸納,還是不行!


    那一成人性無論被神性壓縮的的有多厲害,最終都會反彈回去,於星朗也不是沒有想過將那一成人性連帶魂魄一同剔除,隻是魂魄不全已經是極大的限製,如果再把人性根植的那一成魂魄剔除,那就將會徹底斷絕自己晉升飛升境的路,無異於飲鴆止渴。


    經由於星朗的神性抽離,當初地下密室當中的幾人雖然沒有擺脫神性的感染,但是很明顯的是他們的皮膚不再呈現出那種厚重的金色,而是逐漸變回了正常人的膚色,這也讓各懷鬼胎的眾人終於安心下來,還有什麽能夠比讓自己活的更久更重要的事呢?難不成為了天下大義?真要是這樣,幾個人也鐵定不會在這個鬼地方啊。


    將軍府內議事廳內,“於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替奴家抽離一次神性啊?”玲瓏在知曉於星朗能夠抽離自己體內神性之後態度已然是發生了180度的巨大轉變,眾目睽睽之下也顧不得矜持,趴在於星朗耳邊吐氣如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個中意味已經是再明顯不過,隻要你要,我就可以給。


    搞的其他的幾個女子心中也是一陣氣結,終究是惡狠狠的在心中罵上兩句狐媚子之後就再無下文,奈何自己模樣比起嫵媚天成的玲瓏終究差了點,要不然也輪不到玲瓏當這個狐媚子。


    於星朗掏出楊燭留下的煙鬥添了一鬥煙末,以火法點燃,悠哉悠哉的抽了起來,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玲瓏的乞求,這副模樣也讓玲瓏碰了個軟釘子,不多時整個大廳內竟然煙霧繚繞,久久不散。


    一煙鬥煙抽完,於星朗這才看了一眼尷尬的站在身後,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的玲瓏,接著輕輕轉過頭喚了一聲“大黃。”“汪汪汪。”一道黃色身影吠叫著衝進了議事廳,來到於星朗腳邊,尾巴不斷搖擺著示好,一點也看不出當時吃下薑寒山時舔著嘴唇時凶殘的模樣。


    “諸位可曾聽說過天狗一說?”於星朗俯下身撫摸著大黃的腦袋,大黃也十分乖巧的任由他撫摸,“聽過。”眾人對視一眼,天狗的傳說在各個宗門都有記載的典故,大部分都是與天上月亮的輪缺有關,謂之天狗食月,隻是看著那條坐在那一臉享受著某人摸頭的蠢狗,根本沒法和那種能夠在老黃曆前幾頁留下濃墨重彩的怪物聯係起來。


    真的要是按照典故中所說,故事裏的那隻天狗的實力最起碼是飛升境起步,謂之天下犬祖也不為過,那個自封為犬祖的老攆山狗見到那位天狗也得規規矩矩喊一聲老祖。真的要說大黃和那隻天狗哪裏像,大概唯一像的地方就是這隻狗骨子裏的凶殘,那種連飛升境修士隻要惹了老子,老子照樣敢咬的凶殘。


    “各位都是聰明人,我問天狗的事情,你們大概也能猜到幾分。”於星朗看著若有所思的眾人笑道,“但是可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個呆貨和那條天狗沒有半毛錢關係。真的要往上扯,大概率這家夥隻能和貪狼扯上關係。”一提到貪狼,頓時所有人都來了精神,貪狼的身份太過特殊,既是凶星,也是神祗,而且在傳說中似乎和天狗極為不對頭。


    “以貪狼和天狗的實力,活到這個世代也絕對不算稀奇的事,畢竟妖和神祗的壽命比起人類更長,但是你們不好奇,他們為什麽活躍在諸多傳說和典故當中,卻沒有活到現在嘛?”於星朗意味深長的看向眾人,意思再明顯不過,說道這一步了,隻要稍微有點腦子都能猜出來。


    “那隻道號“神丘”的老攆山狗實則就是天狗的親孫子,所以才敢自號犬祖,當年天狗和貪狼一戰的時候他還沒有睜眼,才僥幸逃過一劫,又叔伯兄弟皆死,要不然犬祖一稱豈能輪得到他。”於星朗娓娓而談,這些事相較於眼前隻能從故事當中了解這些老黃曆的“年輕人”們,他幾乎可以說是親眼所見,至於幾分真,幾分假,誰知道呢?


    “天下犬類往上推幾百年,多多少少都會和那條老攆山狗扯上關係,這都是公認的事實,隻是為什麽貪狼隕落,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個後代?”這時一個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人忽然開口問道,他所在的宗門曆史極為悠久,對於老黃曆的前幾頁,也還是有所了解的。


    “不不不,可不是一個後代,而是一城後代。”於星朗笑著打斷了老人的話,指了指天,“一城之犬,皆類貪狼!”“可有證據?”老人被這句話震撼的無以複加,一城之犬,皆類貪狼,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怕是一城的狗都會被各個山頭爭搶,一條不剩。


    “貪狼之後不入修行之路的與尋常犬類無異,隻是額頭會有一個小包藏於毛下,隻有用手撫摸才可以感受到,一旦修行開竅,小包便是天眼所在,大黃,開眼!”於星朗拍了拍大黃的後腦勺,命令到,“汪汪汪!”大黃豁然轉頭,額頭上果然有一隻色澤如火的紅色天眼,眾人看到之後不由得心頭一陣暴戾湧動,殺機四起。


    感受著內心莫名湧起的暴戾情緒,所有人都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踏入上五境的修道者道心沉穩,清靜無暇,除卻化外天魔這種特殊的東西,想要以外力勾動他們內心的某種情緒幾乎就是不可能的,在境界懸殊如此之大的情況下,隻是對視就讓他們內心的暴戾湧動,如果同境的情況下,自己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就更不敢想象了。


    “可以視為半個化外天魔了。”一向自詡萬事不上心的清明此時神情凝重,緩緩說出自己的評價,“是否有些誇張了,畢竟隻是勾動了內心裏的負麵情緒,化外天魔創造的幻境可比它的天眼要恐怖多了。”一個中年婦女反駁到,“別忘了,它和我們隔著整整一個中五境,而化外天魔則是會隨著我們的境界一同生長,不斷變強,我感覺半個化外天魔都有點不足以形容他。”玲瓏最先想通其中關鍵,看向大黃的眼光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於先生讓我們集合在這個大廳應該不會是隻為了討論一條狗的來曆吧。”清明看向於星朗,於星朗也沒有否定,“對,我也不可能這麽無聊,我想和你們做一筆交易。”“做什麽交易?”玲瓏挑了挑眉,“教它。”於星朗踹了踹大黃的屁股,這個笨狗才懶洋洋的往前蹭了兩步。


    “教它?我們教他什麽?難不成是各宗門的道法?”某人看著眼前的大黃,感覺人生一陣幻滅,教一隻狗道法,怕是傳出去要笑掉大牙,“也不對,其實你們沒得選,以後想要讓我幫忙剝離神性,就老老實實的教大黃一門道法,教會一門道法,我就幫忙剝離一次,這個次數可以攢著,哪怕再簡單的道法也算一門,各位各顯神通吧!”


    於星朗宣布完這個交易,直接大步離開了議事廳,接下來根本不用擔心這群貪生怕死的家夥會藏著掖著,他們自己會在糾結當中把自己的家底抖落的一點不剩,還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呢?


    看著於星朗遠去的背影,此時眾人和一條狗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還是剛才那個嫌棄大黃的男人向著大黃露出了尷尬的微笑,諂媚道:“大黃道友。”卻看見大黃十分人性化的白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來到了玲瓏的身邊,一個大腦袋搖頭晃腦的蹭著她的腿,趁著現在還沒化形,先占一占便宜,看的眾人啞然失笑,“真是條色狗。”玲瓏哭笑不得的看著這條色狗,笑罵道。


    接下來的日子裏這條色狗才感受到了什麽叫狗生的幸福生活,和一個大美女同吃同住,玲瓏也借著它親近自己,不知不覺間教了好幾個簡單的道法給它,這讓那個主動向他示好的男人更是氣的捶胸頓足,主動放下麵子還被狗翻白了眼,真的是狗眼看人低啊。


    直到有一天,大黃趴在將軍府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玲瓏竟然還端著水果什麽的在一邊伺候著這個祖宗,於星朗瞥見了也就罷了,這條狗還蹬鼻子上臉了,連鳥都不鳥於星朗,被於星朗拎著後腿就提溜到了城牆上,接著城牆上就傳來了狗的慘叫,反正將軍府一夥人是整整一天沒見到它,第二天見到它的時候都差點沒認出來,好像禿了,又沒完全禿,就像被同類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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