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於星朗喘著粗氣,眼睛還在死死地盯著道祖,此時道祖的心湖境地已經布滿溝壑,唯有道祖腳下方圓一臂的距離內絲毫未變,此時道祖腳下的地麵已經高出其他的地方將近兩尺,道祖見於星朗再次停下,自己幹脆坐下,隨意的調侃道:“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就隻會用一身蠻力攻伐了?”


    “哦?是嘛?”於星朗雙手向後一扯,無數因果絲線縛於十指,將手指繃出道道細密血痕,這些正是道祖身邊那張無形大網的材質,雖然於星朗已經可以斬斷因果,但麵對這麽多因果仍然還是有心無力,於是他選擇了更極端的方式,既然無法斬斷因果,那就踏入因果!無數符籙從於星朗的袖中飛出,化作一條符籙長河將於星朗淹沒,最後他隻留給了道祖一個戲謔的笑容。


    符籙翻飛,將於星朗包裹其中,無數符籙裹覆全身,猶如符甲,但是這個符甲卻是真正致命的東西,於星朗暴戾的扭轉身體,將道祖的因果絲線全部裹覆在身上,隨著一點火光在道祖駭然的眼神下升起,他連忙揮動拂塵將自己裹挾,偌大心湖境地瞬間被耀眼的雷光覆蓋,於星朗狀若瘋癲的踩著雷光向著那雷柱的中心走去,無數雷霆在此處堆疊,連心湖都呈現出難以承受的虛幻感,就算是飛升境巔峰的修士步入這雷霆當中也要灰飛煙滅。


    而原本虛幻的因果絲線此時已經因為雷霆的燒灼變得色澤赤金,於星朗回頭看來一眼道祖的位置,然後一頭鑽進了雷霆的中心,瞬間身影就被那雷霆淹沒,猶如融化其中,也在他步入雷霆的同時所有的因果絲線也因為他的牽連轉瞬化為熔金色。


    “轟~”一聲巨響在咫尺城中驟然炸裂,一道雷柱從城南衝天而起,恐怖的雷電光球瞬囊括了半座咫尺城,散去之時,半座城池已然灰飛煙滅,巨大的衝擊波將柳衢街上的行人瞬間轟飛,好在算命先生及時的把算命的幡子擋在了江素麵前,才讓她沒有步那些人的後塵,在算命先生攤位後的那棵古樹有沒能幸免於難,連帶著大塊的地麵被那股偉岸的力量連根拔起,隻有算命先生在這衝擊當中好似渾然不覺,一身道袍被狂風吹的獵獵作響也沒有影響他眯縫著眼睛看向南城。


    “咳咳咳,這小子也忒狠了,劈不到我就劈自己。”一個渾身焦黑的老頭從煙塵中走出,手裏的拂塵已經變成了雞毛撣子,另一隻手則提著四肢被綁在一起,同樣渾身焦黑的於星朗,不過此時的於星朗渾身還在冒著煙,倒是眼神明亮中帶著幾分生無可戀,實在是這個被道祖提著的的動作太過羞恥,像極了記憶中被人帶到大集上販賣的豬,而且還是黑豬。


    “噗通。”於星朗被丟在地上,道祖想要再去那棵樹邊坐下,卻發現整個大樹已經被連根拔起,看這留下的樹坑的長寬高,大概躺下去埋起來就可以在村頭擺上兩桌了,罵了一聲晦氣,道祖也隻能就地坐下,而於星朗則羞恥的趴在地上,把臉埋進了土裏,“我來給你解開吧。”江素剛要伸手,於星朗卻像大蟲子似的往一邊扭了扭,吐出嘴裏的土,連忙製止了江素,“先別碰我,現在我身上的溫度很高,會燙到你的。”


    “道祖,你們這是?去雷池裏洗了個澡?”算命先生看著兩人焦黑的樣子,還有身上那股濃鬱的肉香,也猜出來一個大概了,“你問他!”道祖心疼的看著手裏的拂塵,倒不是這個拂塵品階有多高,而是用了這麽多年,也確實習慣了,這倒好,一個照麵被於星朗給劈禿了毛,怎麽可能會給算命先生一個好臉色。


    “於先生?”算命先生再看向一邊的於星朗,“先給我解開再說。”於星朗蠕動到他的腳下,“哦哦,好的。”算命先生連忙給他把束縛住四肢的繩子解開,於星朗一臉幽怨的坐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老東西,要不是你刺激我,我會想出這麽極端的辦法?”聽到這話道祖當時就不樂意了,挽起袖子就想再和於星朗大戰三百回合。


    “那你說說你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張天劫符!你看看把我這拂塵劈的。”道祖還在捧著那拂塵心疼的齜牙咧嘴,“我也不清楚,反正存貨當時都被我抖出來了,千八百張的還是有的。”於星朗撓了撓頭發,感覺自己的頭發似乎都因為雷劈變脆了。


    “千八百張~”算命先生頓時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雷劫符的確算不上雷符中最強的那一梯次,天師府弟子下山曆練的時候傳道人都喜歡隨手畫兩張丟給弟子防身,但是雷劫符的恐怖之處在於不需要弟子的靈氣指引,隻要丟了就可以跑,符籙符膽內的靈氣就足以支撐它的攻擊,所以畫符時就需要畫符之人的靈氣大量灌注了。


    平常的話,一個元嬰境修士也不過堪堪能夠畫出七張雷劫符就會靈氣耗盡,如果不是必要,哪怕容易繪製,一般人也很少願意繪製這種符,而品階威能皆在其之上的五雷符則不需要耗費這麽多的靈氣灌注,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雷劫符,使用時雖然需要略微灌注靈氣,絕對不會出現像雷劫符那般恐怖的消耗,不過由於是秘傳符籙,隻有極少人會繪製,所以大多數時候天師府弟子下山揣的還是雷劫符。


    雷劫符的版本其實脈絡極多,在山上稍微有點傳承的山頭宗門基本上都能繪製個大概,威力的話也就是真的隻是模仿個大概了,用參差不齊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這也導致了雷劫符在山上遍地都是,是個人都有可能揣上兩張,不過至於威力嗎,就全憑運氣了,運氣好的指不定手頭的雷劫符能夠幹趴一位金丹地仙,運氣不好的,指不定捧在手裏劈不死人,還有更慘的是符籙用出去了,人沒了,別人沒劈到,把自己送走了。


    這也是雷劫符在山上有點臭名昭著的原因,這玩意隻要不是天師府產的基本上都是像開盲盒,鬼知道威力怎麽樣,又沒法分辨品相,丟出去之後全看運氣。不過像於星朗剛才用的那些雷劫符,在算命先生看來,品階應該是隻比五雷符略微次一點,但是在同品階中已經是拔尖的不能再拔尖了。


    “當初你在五雷符的基礎上搗鼓這玩意兒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隻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狠的多,敢這麽玩兒。”道祖愁眉苦臉的把那拂塵剩下的部分揣進懷裏,卻沒想到懷裏竟然還有一懷的灰燼,以及幾個燒的已經殘缺不堪的書頁,道祖雙手顫抖的把懷裏的書頁掏出來,看著上麵模糊的字跡,真的是欲哭無淚了,大聲哀嚎起來。


    這些書籍終究是凡俗物件,哪怕道祖用拂塵護住了全身也沒有抵擋住雷霆帶來的高溫,整整四本書在他的懷裏化為了灰燼,再想想剛才看的精彩故事,道祖已是心如刀絞,“行了,別號了,等會再給你找幾本,我那,不是我朋友那有點存貨。”於星朗實在受不了道祖在麵前撒潑,也隻能妥協,話說一半頓時意識到江素還在旁邊,立刻改口。


    “十本。”道祖立刻喜笑顏開,開始和於星朗討價還價,“四本,你不就沒了四本嘛!”於星朗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收藏,一下砍去了大半,“那七本?”道祖咬咬牙,減去了三本,“別忘了,我還搭進去一個拂塵!”“不行,最多六本,愛要不要!”於星朗給出了自己能接受的最高價格,“嘿嘿嘿,成交。”道祖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那什麽,於道友我也……”算命先生覥著臉也湊了上去,自己的那點存貨全給了道祖,一轉眼的功夫就全部被霍霍了,但是迎來的卻是於星朗和道祖異口同聲的親切問候,“滾!”算命先生隻能悻悻的退到一邊,在心裏已經把道祖和於星朗親切的問候了無數次,回頭間卻迎上了兩人森然的目光,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他剛才忘了,這兩個人都可以窺探別人內心的念頭。


    “哎吆~輕點,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雖然他也掙紮過,但是在兩個過雷劫可以毫發無傷的怪物麵前他終究是年幼了,在回頭看到道祖和於星朗眼神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咬了咬牙打算賭兩人根本沒有窺探他的內心,然後硬著頭皮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再抬頭時於星朗和道祖已經一臉猙獰的站在他的身邊了,生無可戀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就是姿勢極為標準的雙手抱頭。


    “呼~舒服了!你呢?”於星朗一臉神清氣爽的站在一邊拍了拍手,感覺發泄完一通之後,之前的憋屈全部都煙消雲散了,看著這個偌大的世界都感覺充滿了美好,“我也不錯,這感覺挺舒服的。”道祖緩緩擼下道袍的袖子,任誰能想到這個老東西瘦的快要斷掉的手腕後麵連著的胳膊比絕大部分人的小腿還粗。


    平日裏道袍遮掩,什麽也看不來,當他擼起袖子的時候,別說算命先生了,連於星朗都被驚到了,不過仔細想想那時候道祖幹過的事也就釋然了,要知道當年道祖要不是朝夕間悟道,世界上第一個武神境可能就是他了,年輕時,道祖也是一個莽撞人。“澀澀道祖搜下嘍情。”算命先生含混不清的說道,腫成兩條縫的眼睛差點睜不開,於星朗和道祖這次下手也是真的黑,越是護住了腦袋,越是往臉上招呼,完全就是一副流氓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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