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的第一天就這麽在繁雜的儀式中過去,除了參賽者,看熱鬧的人已經基本散去,幾大家族的族長也是客客氣氣的互相道別,看那燦爛的笑容,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


    離開演武場之後,梁方旭就急匆匆的趕回梁府,一頭紮進了密室,打開老祖宗留下的千裏傳音符,將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個清楚,傳音符的另一頭卻隻是冷漠的傳來了一聲嗯,完全沒有為這件事感到激動的跡象,這也讓梁方旭和梁傲侯麵麵相覷,難道老祖宗不知道不死神丹的珍貴?


    同樣的場麵出現在各個大家族的密室當中,無一例外,誰都深知自己麵對旱君門的無力感,對於他們來說,擁有元嬰修士坐鎮的旱君門無異於是龐然大物,他們還沒有愚蠢到覺得幾個家族聯手就能在旱君門手裏討到好處,從楚正鑫點破梁拂衣身份的時候,其他幾個家族的族長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但是想要留下梁拂衣化身的的鳳凰,他們就不得不聯手,畢竟他們背後的宗門就算派出人手來也需要時間,他們都需要彼此的力量,因此哪怕麵上一套背地裏一套,該做的一件也少不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今天的一係列活動其實會持續到深夜,不過幾人都已經是如坐針氈,所以剩下的那些可有可無的活動就幹脆取消了,都對彼此的嘴臉心知肚明,卻一樣要笑臉相迎,下麵就看誰背後的勢力來的早了,誰就可以掌握主動權。


    “老祖,就是這麽個情況,您看?”楚正鑫跪在密室當中,一個圓形的水晶球拜訪在石台上,映射出一個麵容紅潤,須發皆白的清瘦老人,“知道了,你先想辦法穩住其他幾大家族,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按照那幾個小子的性子,隻怕清魏城背後的幾個宗門都已經接到消息了,你們能做的就是不要打草驚蛇。”


    “是是是,您說的是。”楚正鑫聽後連連點頭,在老人麵前拘謹的像個孩子,“老祖,隻是不知道這次立功,門內是不是……”“放心,該是你們的一樣也少不了,雖然不死神丹想想就好了,但是其他丹藥宗門還是不會吝嗇的,畢竟我旱君門也是火神洲煉丹僅次於祝融峰的宗門。”老者倒是也沒有責怪楚正鑫,畢竟在其位謀其政,雖然他身在旱君門,但是歸根結底還是楚家人。


    “那麟遊的事您看?”老人微微皺眉,但是還是沒有發作,“麟遊的天賦如果夠好,山門自然不會放棄,畢竟噬蠱之法培養的後代天賦都是極佳,但是終究還是歪門邪道,三十歲天賦開始下滑,一百歲之後修為基本上就定格了,讓麟遊盡量在三十歲前走的遠一些,這樣才能在門內安身立命。”


    “唉~可惜了,其實如果麟遊不參加噬蠱,憑借他的天賦其實也是有機會爬上更高的位置,奈何造化弄人,他的血脈就注定他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修煉。”楚正鑫聽出了老祖的遲疑,也隻能苦著臉在老祖麵前賣賣慘,畢竟自己就楚麟遊一個兒子,怎麽會不想讓他過的更好一些呢?


    “噬蠱之法雖然是詛咒,但是也有好處,他也不必像其他同齡人那般苦苦掙紮在三境,而且,隻要突破到了玉璞境,噬蠱之法就會到達另一個層次,天賦會始終保持在巔峰,甚至有機會觸摸那個傳說中的飛升境。”老祖輕歎一聲,他自己也是噬蠱之法的產物,怎麽會不知道噬蠱之法的弊端呢?


    “玉璞境啊!老祖!清魏城這近千年來誕生過多少修士?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突破到金丹境?三十歲到不了金丹,基本上就不用奢望那個虛無縹緲的玉璞境了,三十歲的金丹修士啊!這種怪物真的有可能存在嘛?”楚正鑫神色痛苦,站在密室外的楚麟遊手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掌心,殷紅的血跡沿著指縫不斷滴落,卻一聲不吭。


    “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聽卻沒少聽說過,例如天師府的少年天師張之維,萬年穀的鬼修戾萬年,點將城的少將軍司徒絕皆是不足三十歲的金丹修士。”老人的虛影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楚正鑫的肩膀,手掌卻隻能穿過楚正鑫的肩膀,“但是這種謫仙姿態的神仙胚子,整個人間又能有幾個呢?有時候我們還是該乖乖認命的。”


    “好了,正鑫,你放心,我向你保證,日後就算拚上我這條老命,我也會給麟遊在宗門祖師堂內爭取一個位置,如果他能夠弄到一枚不死神藥,也是有機會破後而立的,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住那個小怪物,另外你要再派人打聽一下楚兆瑞的死因,給門裏一個交代。”老人的話也讓站在密室之外的楚麟遊燃起了希望,“不死神丹!不死神丹!”


    “是,老祖,您放心,我已經稍微理出一些頭緒了,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到時候我一定會給宗門一個滿意的答複。”楚正鑫信誓旦旦的保證到,老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揮手關上了投影。


    “嗬~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真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那些人做到的那種程度?也不撒泡尿照照。”關閉了投影之後,老人的神色立刻就變得陰沉起來,走到書房,輕輕轉動擺在桌子上的硯台,書房的一角的地麵緩緩下陷,化作一層層階梯向著地下綿延而去,隱隱約約有淒慘的哭嚎聲從地道中傳來。


    “我說的對吧!正淼。”老人踏入其中,背後的出口自動合攏,一排閃爍的蠟燭向著遠方燃去,照亮了昏暗的地道,耳邊淒慘的哭嚎越發清晰,老人卻眼含笑容的走向地道深處,在地道的盡頭就是一個寬大的牢房,哀嚎就是從中傳出,老人推開虛掩的牢門,走向那個被釘在牆上,渾身是血的男人。


    “啊!啊啊啊!”男人見到老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咆哮的越發凶殘,猙獰的神色仿佛是要將老人生吞活剝,奈何手腳都被死死地釘在牆上,隻能徒勞的張著嘴想要撕咬老人,如果此時的場景被楚正鑫看到,他一定可以認出牆上的人,因為牆上釘的的人真是他的親弟弟楚正淼。


    “聒噪。”老人的好心情仿佛被楚正淼的舉動消磨殆盡,冷著臉一巴掌就扇在了楚正淼的臉上,將楚正淼的慘叫聲打的戛然而止,“這才對嘛?乖孫兒,別著急,很快你弟弟家那個小子就可以來代替你的位置了,你就再也不用當血奴了,這麽多年來我喝你的血也早就喝膩了,早就想換換口味了,至於你,就可以老老實實的去找你的那些叔叔爺爺們了。”


    老人冷笑著轉過頭,右手邊的牆角赫然堆積著一堆白骨,上麵還有兩具能依稀看出麵貌的幹屍,同樣是手腳皆被洞穿,踢開滾落在腳下的骷髏,老人從隨身的方寸物中取出一個鋒利的金屬管和碗,將楚正淼的右手的血管割破,將金屬管插入其中,很快就盛滿了一碗血,楚正淼也萎靡了下來,臉色慘白。


    將小碗捧在嘴邊,老人閉著眼聞著血腥味,滿臉陶醉,仿佛他聞得不是血液,而是一碗芬芳馥鬱的老酒,然後仰頭將碗裏的血液一飲而盡,甚至還不忘伸長了猩紅的舌頭舔舐一下碗底,老人的容貌也迅速由滿臉的垂暮之色變得生機勃勃,連白發也被黑色覆蓋。


    “嘖,二十多年了,一成不變的味道,你算是這麽多年來最禁得起折騰的血奴了,你的那個廢物太爺甚至連十年都沒堅持到就咬舌自盡,哈哈哈,真是可笑,為什麽我楚蒼龍會有這麽廢物的後代?對了,我忘記了,你不能說話,當時你太爺爺咬舌自盡之後我就有了防備,把所有的血奴舌頭都割掉了,早知道就留下你的舌頭了,最起碼你還能陪我聊聊天。”


    楚蒼龍癲狂的對著昏厥的楚正淼自言自語,見楚正淼沒有動靜,楚蒼龍才無奈的搖了搖頭,“真的是自討沒趣啊!我竟然對著一個啞巴說了半天。”就在楚蒼龍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楚正淼卻艱難的抬起了頭,“放了他,我還做血奴,我還能堅持。”隻是因為嘴裏隻剩下小半截舌頭,說的話也是含混不清,但是楚蒼龍卻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一個血奴!你也配對我提出請求?好孫兒,你的腦子是不是也壞掉了?”楚蒼龍轉過身狂笑著拍打著楚正淼的臉,“你真的不想解脫了?就為了一個你素未謀麵的侄子?”“我做血奴,我做……”楚正淼的眼睛盯得楚蒼龍異常煩躁,那種堅定的眼神出現在一個死人身上在他看來是很惡心的。


    “嗬嗬嗬,你想?可是我偏偏不同意,一個人的血再好喝,喝上二十年也膩了,你的侄子的血多好啊!年輕,充滿生命力,他體內的血液我隻要喝上一次,就可以維持現在年輕的狀態一個月!你也該休息了,乖孫子。”楚蒼龍伸手輕輕捏住了楚正淼的咽喉,隨著一聲脆響,楚蒼龍的脖子應聲而斷,腦袋頓時軟趴趴的耷拉下來,隻有眼神還維持在死前的那一刻。


    楚蒼龍替楚正淼闔上眼睛,冷笑著走出了地牢,看向雙手,不知何時又占滿了血跡,楚蒼龍微微眯起眼睛,走院子裏養魚的池子旁,就著池子洗了洗手,頓時池子裏的魚群猛烈的撲騰起來,仿佛在為血腥味而興奮,魚群在翻湧期間,甚至還帶上來一截已經枯黃的骨頭,楚蒼龍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就沒有繼續搭理,那個池塘底下埋著的正是他的親兒子,隻不過已經死去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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