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拂衣悄悄收拾好行李,在第二天清晨便帶著裴聽雪離開了清魏城,直奔著旱君門而去,在此前,梁拂衣二人哪怕過的再苦,也沒有離開過清魏城這一畝三分地,就像每個離開故鄉的的人一樣,在天空中迎著朝陽飛去的他們也不止一次的回頭看向清魏城,這次一去,極有可能一去不歸。


    看著背後的清魏城一點點的變小,輪廓漸漸變得模糊,融入進周圍青色山嶽當中,裴聽雪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鄉愁,“怎麽了?不舍得嘛?”梁拂衣輕聲問道,不止是裴聽雪,連他也有幾分不舍,哪怕對於清魏城的觀感再差,那裏終究是他們的家。


    “對不起,少爺,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裴聽雪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明白現在梁拂衣對於這種事極為避諱,但是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直覺告訴了梁拂衣,“沒事的,放心好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我會將所有阻擋在我們麵前的困難撕碎,如果旱君門不給我不死神丹,我就拆了旱君門。”


    “嗯,聽雪相信少爺。”裴聽雪點了點頭,趴在梁拂衣的肩頭再次睡去,在梁拂衣的懷抱裏,她睡得格外的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保護著她,聽到耳邊響起的鼾聲,梁拂衣下意識的將手裏的裴聽雪托了托,背後的火翼加快了拍動的速度,兩人化作紅色流星,消失在了原地。


    有了火翼的加持,梁拂衣的速度有了極高的提升,不到兩天時間,梁拂衣就帶著裴聽雪來到了離旱君門最近的靈泉城,收起火翼,兩人選擇徒步進城,實在是背後的那雙火翼太過紮眼,直接落在城門口,極容易引起旱君門駐城修士的注意。


    交了一人十文的入城稅,兩人成功的進入了靈泉城,相較於閉仄的清魏城,靈泉城的人流量就比清魏城多了好幾倍,單單是幾條主路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的人頭,都可以想象出清泉城的人流量有多大了,二人在逛街時甚至還看到了告示牌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通緝令,梁拂衣更是在通緝令裏看到了寫著自己名字的一張。


    雖然通緝令上的畫像和他本人幾乎可以說是驢頭不對馬嘴,但是出於心虛,梁拂衣還是老老實實的拉著裴聽雪離開了圍觀告示牌的人群,“少爺,我好像看到了你的名字。”裴聽雪悄咪咪的上前問道,梁拂衣感覺走在大街上,周圍的每個人都在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他。


    “不是好像,那就是我,我他麽做夢也沒想到,不出門也就罷了,第一次出門就被人通緝了,而且我的腦袋還值這麽多銀子。”想想通緝單上自己名字下麵那一長串數字,讓窮慣了的梁拂衣都有種砍了自己腦袋去旱君門還錢的衝動,果然是山上仙家,到底是財大氣粗,山下的銀兩對他們來說,就像大水淌來的一樣,好像寫那串數字的時候根本不心疼。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最重要。”雖然對著那串數字動心了,但是梁拂衣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腦袋,“聽少爺的。”裴聽雪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難免有些手足無措,“走。”梁拂衣拿出一張紙條,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直到最近他才翻出來,這是梁方念經商時走過的商道,其中就有一條記載了清泉城的某個客棧。


    “聚福來,聚福來,聚福來……”梁拂衣牽著裴聽雪在偌大的清泉城裏搜索著這個客棧,根據梁方念的留下的信息,這個聚福來客棧的掌櫃是與他極好的朋友,承諾萬一梁方旭的後人來到清泉城需要幫助時可以找他,他絕對不會推辭,對於這個父親的朋友,梁方旭還是抱著一種試一試的態度的。


    終於二人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裏看到了聚福來的招牌,隻是在信裏寫的描金的朱紅大匾已經剝落的不成樣子了,描金早已經風化幹淨,紅漆也已經是斑駁不堪,要不是梁拂衣的眼神好,還真的未必能看清楚這一堆馬賽克下麵寫的竟然是聚福來客棧。


    “篤篤篤。”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趴在櫃台上昏昏欲睡,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將他漸行漸遠的思緒拉了回來,“誰啊?想說明白,要債我這可沒錢,你們要是真的急,就把我這條老命拿走吧!”老人隔著門縫小心翼翼的向外張望,卻不是他以為得債主,而是一個容貌有些熟悉的年輕人。


    “額~掌櫃的,我們不是來討債的,我們是來住店的。”梁拂衣撓了撓頭,怪不得大白天的就關著門,感情這是在躲債呢!“嘿,客官,老頭子我怠慢了,你可千萬甭見怪。”一聽是住店的,老頭兒立刻就把門栓拉開了,結果開門的時候發現門軸鏽死了,說什麽也打不開。


    看見著搗鼓了半天,掌櫃的卻遲遲沒有開門,裴聽雪和梁拂衣也麵麵相覷,“你稍等,您稍等,我這就開門!嘿~”眼見著到嘴的鴨子又要飛走了,老頭兒也急了,一邊安撫著兩個人,一邊和門較著勁,但是奈何當時為了排場,這個門做的有些過分的重,現在是怎麽打也打不開,門上的捕手都快被他扯下來了。


    就在梁拂衣二人已經打算轉身離開時,大門終於有了動靜,隨著吱呦一聲,老頭喜出望外,連忙再次加大了力氣,終於,經過了老頭的不屑努力,門開了!不過是直接從門框上掉下來的。


    “臥槽~”“轟~”老頭兒看著倒下的大門也隻來得及說了一句國粹,就被轟然倒地的門板砸在了下麵,門板倒地的聲音也將已經轉身離開的梁拂衣二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向客棧,卻隻見滿屋子的灰塵揚起,一片霧茫茫的景象,也怪不得這客棧都窮的沒錢還債了,就這可疑的衛生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救命啊!救命!小夥子,救我,住店不要你的錢了!”門板下及時的傳出殺豬般的慘叫,雖然看似淒慘,實則中氣十足,考慮到門板下麵壓著的有可能是自己老子的朋友,梁拂衣還是選擇了管一次閑事,和裴聽雪再次走到客棧門口,梁拂衣單手舉起來厚重的門板,老人也順勢從門板下爬了出來,坐在地上緩了半天。


    “小子,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在緩過來之後,老人開始打量起站在一邊的梁拂衣,這倒不是他拉客人的客套話,而是真的覺得這小子眼熟,“我和您應該是沒見過,但是我父親您應該認識。”梁拂衣同樣打量著麵前這個矮小的老頭兒,說好的沒錢還債呢?他身上掛的金首飾都快比他自己重了,這叫沒錢還債?


    “你老子叫什麽?說來聽聽。”老頭兒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邊說話一邊齜牙咧嘴,看樣子剛才拍的那一下應該不輕,“家父清魏城梁方念。”老頭兒的動作忽然僵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神色激動,“你說你父親叫什麽?”“梁方念啊!”梁拂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怎麽一聽自己老爹的名字,這老頭兒這麽激動?


    “等到了!哈哈哈,我終於等到了!”老頭兒瘋癲的大笑起來,抱著梁拂衣就要親,結果被嫌棄的梁拂衣給拍到了一邊,“哈哈哈,終於等到了!我等了十八年啊!嗚嗚嗚……”哪知道老頭兒笑著笑著竟然哭了起來,這也讓三人之間的氣氛越加詭異。


    “老人家,您淡定一下,能不能告訴我,您在等什麽?”梁拂衣蹲在老人身邊出言安慰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老人終於在梁拂衣的安撫下穩定住了情緒,“現在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嘛?”梁拂衣見老人不再舉止瘋癲,小心翼翼的問道,畢竟這一驚一乍的,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來來來,跟我過來。”老人站起身,走到櫃台前,從櫃子裏掏出了一張發黃的地契和一盒朱砂,他自己先在上麵按了個紅手印,又朝著梁拂衣挑了挑眉,“幹什麽?”梁拂衣被老人的舉動弄的稀裏糊塗,“按手印啊!還能幹什麽?”梁拂衣不明就裏,不過既然老人說了,那他也就照做了,當他的手印按下去的那一刻,老人差點激動的跳了起來。


    “為什麽您這麽激動?”梁拂衣見老人笑眯眯收好了地契,越發的疑惑,然後就看到了老人笑眯眯的又從櫃台裏掏出了一摞紙條,然後神色莊重的遞到了梁拂衣的手裏,“因為,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了!”老人將紙條塞給梁拂衣之後趕忙縮回了手,仿佛那摞紙條是什麽燙手的山芋。


    當梁拂衣揀著勉強還可以辨別清字跡的紙條看了幾張之後,臉也變成了綠色,怪不得這個老頭兒這麽開心自己的到來,原來這一摞全部都是欠條,心裏計算著欠條上的欠款,梁拂衣的內心越發沉重,拿自己腦袋去換懸賞的想法越加堅定,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如果你憑空撿了一百萬兩銀子你想先幹什麽?”


    “還債啊!”


    “剩下的呢?”


    “慢慢還……”


    看著欠條,梁拂衣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是軟的,仔細算了一下,梁拂衣發現,自己一顆腦袋的價格好像還不夠還這些債的,要想還清這些欠條,自己最起碼得長一個半腦袋,他也很疑惑,這些欠條究竟是怎麽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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