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燕京,依然是寒風冷峭。和北方其他城市不同,燕京的春秋都不是很明顯,就像是冬天過了直接就入夏似的。


    紀墨和宋曉茶並肩走在長安街上,其實是宋曉茶去逛西單,順便就把紀墨喊下來陪她了。順著長安街,兩人走著,場麵卻有點尷尬。


    由於缺少了共同的生活,而導致漸漸缺少了共同語言。這個問題,在情侶之間非常常見。而對於紀墨和宋曉茶這種比較尷尬的關係來說,其實就更明顯。


    宋曉茶其實很煩悶,沒見到紀墨之前,她很想,她真的很想他。可是見到之後,在噓寒問暖完了就發現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現在宋曉茶已經不是紀墨的班主任,而且也不好去聊紀墨學習的事情吧?對紀墨公司事情也不了解,宋曉茶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問。一時之間,宋曉茶有點感覺自己對紀墨像是沒有用的人,這讓宋曉茶感到有點恐慌。


    紀墨也發現了氣氛的沉悶,老實說他和宋曉茶之間的關係,一直有點不尷不尬的。兩人有過曖昧的回憶,也有過旖旎的過去,可是那不代表兩人就可以相愛。紀墨還有顏妍,他能夠保持的距離,就是和宋曉茶做好朋友。


    可是他現在發現似乎做好朋友有點不太合適,因為沒有好朋友像他們倆這樣無話可說的。


    其實也不是無話可說,宋曉茶很想告訴紀墨她對他的感覺,可是她又不敢說。生怕說了之後,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候宋曉茶也很想幹脆就忘記紀墨算了,但是那半瓶露水,總是會讓宋曉茶的心軟下來,不忍割舍。


    心中這份糾結,一直折磨著宋曉茶。想親近,卻又不敢太親近。想放開,卻又舍不得放開……


    紀墨看了看前方,大約五百米外有一家披薩店。紀墨想要不要走到那裏去買披薩,然後順便跟宋曉茶道別呢?


    其實紀墨也怕啊,他怕宋曉茶忍不住跟自己表白了,那自己該咋說呢?


    兩人就這麽尷尬的走著,忽然路旁跑過來一個小女孩,手裏拿著幾支玫瑰花,攔住了紀墨和宋曉茶的去路。


    “叔叔,給阿姨買朵花吧!”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說,她大約也就是四五歲的樣子,但是大概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外表身形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小一些。她穿著一身燕京難得見到的土布小棉襖,磨破的地方露出絲絲縷縷的黑棉花來。齊耳的頭發黃黃的,紮了個衝天小辮兒,顯得很可愛,小臉被風吹出了高原紅,小手上還有凍裂的口子。


    宋曉茶是做老師的,這心本來就軟。看到這小女孩這麽可憐的樣子,就蹲下來問道:“小妹妹,你怎麽這麽小就出來賣花啊?你爸爸媽媽在哪裏?”


    小女孩被宋曉茶的問話嚇得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抿著小嘴不說話,似乎是很恐懼這些問題。但是沒有人看到,在她手中花的掩護之下,她的小手在悄悄的伸向了紀墨的褲兜。


    紀墨卻是十分警覺,就在小女孩的手伸進他褲兜的刹那間,被紀墨一把抓住那小女孩的手,嚇得小女孩尖叫起來。宋曉茶不知道紀墨要做什麽,麵帶慍色的責備道:“你幹什麽!別嚇到孩子!”


    “你看看她在幹什麽!”紀墨說著把小女孩的手亮出來,小女孩急忙把手一縮,一個錢包落在了地上,正是紀墨揣在褲兜裏的錢包。


    紀墨撿起錢包塞回褲兜裏,對小女孩嗬斥道:“小小年紀不學好,走吧,我送你去派出所!”


    宋曉茶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勸紀墨了。對於她這種天之驕女來說,對民間疾苦見得還是太少了。


    “對不起叔叔,對不起……”小女孩拚命的哭訴著:“叔叔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紀墨左手抓著小女孩的手,右手把小女孩的破棉襖袖子一擼,露出了小女孩蘆柴棒般細的小胳膊,隻見小胳膊上一條子一條子的紅印子,赫然是鞭子抽出來的!


    “呀——”宋曉茶看得心中十分不忍,心疼的問道:“小妹妹,你這傷是哪裏來的?你爸爸媽媽打你嗎?”


    “沒,沒有……”小女孩畏畏縮縮的拚命想縮回胳膊,卻被紀墨緊緊抓住。


    紀墨前世的時候經常見到過此類報道,有那種盜竊團夥什麽的控製了小孩,然後逼迫小孩子從小就開始去偷竊,但是這錢小孩子分不到的,都會被盜竊團夥的大人給盤剝了去。


    “走吧!跟我去派出所!”紀墨說道:“派出所會把你送回老家去的。”這事兒他做不了主,該警察來解決。


    對於這事兒,宋曉茶頭一回碰上,也沒什麽主意。覺得紀墨說的也是道理,就跟著紀墨準備把小女孩送到派出所去。


    可是正在這時,忽然兩個男人從圍觀人群中擠了進來,指著紀墨罵道:“你敢拐騙我家孩子?他媽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紀墨一看這倆人,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光頭上罩著個瓜皮帽,看著就是個彪悍男。另一個黑瘦黑瘦的,下巴上有道刀疤,看起來就不像什麽好人。別人不知道,紀墨可是明白人,這倆人顯然就是背後控製著這小女孩的盜竊團夥啊!


    這種盜竊團夥最可恨了,他們把那些走丟的孩子或者流浪兒給控製住,用毒打、威脅等手段,逼迫著這些原本又單純又可憐的孩子去盜竊。如果孩子沒偷到東西,那就免不了一頓毒打。如果偷到了,盜竊的所得又都被他們像吸血鬼一樣吸走了,孩子們依舊是吃不飽穿不暖,如果有孩子病了,他們也不會帶著去治,也許一個小病就要了孩子的命。可是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失去了一個賺錢工具而已,再去尋一個補上就是了。要是再凶殘點的,還有對孩子性-虐的……


    所以紀墨一看到這倆人就心裏不爽,而且一上來這黑瘦子和瓜皮帽壯漢就誣陷他拐騙孩子,更是讓紀墨火大。


    宋曉茶不明就裏,還在解釋著:“對不起,不是我們要拐騙,是我們看這孩子太可憐……”


    “少他媽來這套!要拐騙我們孩子沒門!”說著那黑瘦子更是狡猾,看到紀墨抓著小女孩的手,而小女孩露出的手臂上,那一條條紅印子暴露著。那黑瘦子立刻跟殺雞似的指著紀墨尖叫:“看啊看啊!媽的這小子把我閨女胳膊給抓得都是血印子啊!你們欺負小孩啊!賠錢賠錢!別他媽以為欺負孩子沒人管,今天你們不賠錢,就別想走!”


    圍觀者們有新湊上來的,不了解前因後果,聽那黑瘦子這麽一喊,就都議論開了,個個都說紀墨穿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人雲亦雲,真是可怕。很快輿論就倒向了黑瘦子和瓜皮帽壯漢一方,急得宋曉茶是百口難辯。


    那黑瘦子見輿論向著他們,更是來勁兒了,過來一把抓住紀墨的衣領子:“小子!你他媽欺負我閨女!今天不賠錢就別想走!哎呦——”


    紀墨出手如閃電,一把扣住了黑瘦子的手腕,順勢一擰,那黑瘦子就被他擰得背過身去。紀墨一直擰著,黑瘦子就被迫得又跪了下去,這時紀墨一腳踹在黑瘦子屁股上,用力一擰,“喀嚓”一聲,那黑瘦子的胳膊就被卸下去了。


    直痛得那黑瘦子跟殺豬般叫喚,周圍的圍觀者們本來都說得起勁呢,被紀墨這突如其來的狠手給嚇得都閉嘴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當街的血性一幕。


    黑瘦子躺在地上使勁叫喚著,紀墨卻是走上前一步,他穿得前邊有鋼板的高筒軍靴,直接一腳踹在黑瘦子的臉上。那黑瘦子的鼻孔裏、嘴裏就開始冒血沫子,紀墨又是狠狠一腳跺在他臉上,又是一聲骨節碎裂聲響起,黑瘦子的鼻梁斷了,整張臉成了個平麵,哀嚎的聲音都含糊不清了。


    說起來慢,當時卻是很快,根本就是眨眨眼的工夫,黑瘦子就被紀墨給幹趴下了。宋曉茶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嚇得小臉煞白。


    旁邊那瓜皮帽壯漢都被紀墨的狠手給鎮住了,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咬了咬牙:“媽的你敢打我哥!”


    “嗖”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來,瓜皮帽壯漢將頭上的小瓜皮帽摔在了地上,露出亮錚錚的光頭,罵了句:“我讓你媽愛管閑事兒!”


    刀子捅過來,嚇得宋曉茶“啊——”的一聲尖叫,紀墨卻是眼疾手快,飛起一腳正踹中那壯漢的胯下,直痛得那壯漢冷汗刷地就下來了。刀子丟落地上,他兩腿夾著襠,緩緩的蹲了下去,張著嘴“喝喝”的說不出話來,顯然是痛得不行了。


    但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那個一直被忽視了的小女孩,忽然撿起了地上的刀子,悶聲不吭的從背後向著紀墨刺了過去。


    “不要——”站得最近的宋曉茶急忙想去阻止,但是已然來不及,她本能的就擋在了紀墨的身後,“啊——”隨著一聲驚呼,小女孩手裏的刀子已然插入了宋曉茶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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