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這祖宗呀!


    我被伊詩婷的魯莽舉動看的眼皮子直跳,心說你特麽就不能慢點折騰麽?前腳招魂不成,差點把劉老太給玩的一命嗚呼,後腳你特娘的又用招魂幡去打人?這老太太都七老八十的,擱大城市裏麵,絕對是那種過馬路人們都不敢扶的主兒,你這拿著大棒子就照頭打,豈不是胡鬧?這一棒子下去不得給把腦漿兒都捶出來呀!


    可惜,伊詩婷這一棒子打的是又急由猛,我哪裏有機會多說什麽呀?紮眼的工夫那招魂幡的大棒就“嘭”的一下子落在了劉老太的老門子上!


    說來這劉老太也真的是扛造,看那一棒子的力度,我一個年輕輕的大小夥子恐怕都得被直接打翻在地了,她卻連紅都沒見,一棒子輪在頭上,愣是打的腦袋從炕上反彈了起來,然後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仍舊是沒什麽血腥場麵出現。


    反倒是那顆黑色的丸子被這一棒子給直接打爆了,然後我就看見幾縷黑氣兒“嗖”的一下子鑽回了劉老太的腦袋裏麵,消失不見,那赫然是劉老太的魂魄,如今終於是被打回了身體裏麵,雖然……這個過程是有點殘暴了。


    “都伐倒了!伐倒了!”


    這時候,萍子興匆匆的跑回了屋子裏麵,隻可惜,我們幾人愣是誰都沒有搭理她,全神貫注的盯著劉老太。


    本來,我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為伊詩婷這貨的手段是怎麽看怎麽不靠譜,生怕一棒子下去,魂魄是回到了屍體裏麵,可卻把劉老太給一棒子捶死了,那魂魄進去了有個蛋用?隻怕用不了多長的時間,那魂魄又得重新出來了!


    不過,顯然我是多想了,也萬幸我是多想了!


    魂魄回歸身軀以後,沒過多久,那劉老太就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哼哧”的猛然吸入了一口氣,徐徐的睜開了雙眼。


    隻是,我們認識老太太,老太太卻不認識我們呀,這一睜眼看見了我們,頓時嚇得一哆嗦,張嘴要說話,可嗓子卻啞了,“咿咿呀呀”的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其實也難怪,萍子手裏拎著刀,我倒立在門口,再加上伊詩婷手裏麵還拎著一招魂幡,我們這幾人怎麽看都不大像是好人,合著包圍人家一老太太,人家能不害怕麽?


    “老人家,別害怕!”


    蘇離最為麵善,手裏也沒拎著什麽武器,連忙上去就安撫老太太,說道:“我們是受到了求援來這裏幫助你們的,也是我們救醒了你,不要擔心,有什麽話你慢慢說!”


    果真還是蘇離的親和力高一些的,她上去這麽一說話,這老太太果然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過,她仍舊不會說話,咿咿呀呀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莫不是是個啞巴?


    我心裏涼了半截兒,忙活半天,救一啞巴,這不白瞎了麽?還是得不到一丁點的線索呀,就是救了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這倒是實打實的,至於別的就不用想了,指望這老太太識字,那基本是不存在的……


    怎料,蘇離在觀察了老太太一會兒,卻忽然笑了,自顧自的說道:“也是,指望那蛇骨婆養人殼,又能把老人家養的多好呢?身體半休眠狀態,這都多長時間了水米不進,能說得出話來倒是真的奇了怪了。”


    說此一頓,蘇離對著萍子就招了招手,道:“萍子,你手巧,幫老太太熬一鍋小米粥吧,食材都是現成的,我估計老太太是被那蛇骨婆鬧的,身子卻是沒有大毛病,喝點小米粥讓她緩緩吧,咱們帶的幹糧就算了,又冷又硬的,老太太這時候吃了怕是要鬧大毛病的!”


    “好嘞!”


    萍子應了一聲,便生了火,就在這屋子裏麵忙活了起來。


    而我也在觀察著自己的身體狀況,漸漸發現身上的毒素基本上已經倒流的差不多了,蘇離也幫我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了,我這才起身。


    不多時,萍子已經弄出了一鍋熱乎乎的小米粥。


    不光那老太太吃了,我們四個也跟著湊合了一口,在山裏掙紮了這麽許久,風餐露宿的,能有這麽一口熱乎東西那叫一個香,風幹牛肉撕碎了在裏頭泡一泡,我特麽一口氣愣是喝了七八碗才終於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身子暖和了不少,就連力氣都生出來了。


    再看老太太,她也是被邪魔纏身,忽然醒來,猶如大病初愈,是吃不了多少的,就喝了一小碗,不過,原本黑黃的臉上終於是冒出了一絲絲的人氣兒,她放下碗,終於是開口說了句完整的話:“你們幾位這是……”


    萬幸!


    老太太終於是開口了!!!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大喜,雖然老太太精神頭還不是很好,聲音也依舊有些嘶啞,不過……總算是能說話了,這倒是個好事!


    最後,是我站出來和老太太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的,也把我們的來意說明了。


    本來,我們還是猶豫著要不要把劉獵戶的事兒說出來的,畢竟老太太剛剛醒來,身子骨弱,怕她經不住打擊,可沒料到這老太太聰明的很,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山裏人,那雙渾濁的雙眼裏透露著洞悉人情世故的力量,幾乎一下子就猜到了許多,連連追問劉獵戶的事情,我實在是沒了辦法了,這才告訴她,劉獵戶已經去了……


    幼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


    此乃人間之三大悲哀,這老太太遭遇了晚年喪子,我原以為她會立即崩潰的,哪知道,老太太聽後,眼中就是閃爍過一絲深沉的悲痛,請原諒我沒有子女,無法理解那一絲悲痛到底有多麽的深沉,不過,詭異的是這老太太的悲哀也就是一閃而逝,忽而抬頭歎息道:“啊,原來是這樣呀!”


    我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從老太太的神色語氣之中看出異常了,她的表現……太平靜了!


    平靜的不像是一個痛失肚子的老人!


    仿佛……一切她都預料到了一樣。


    於是我不禁問:“老人家,您這是……”


    “小娃娃,你是想問我為什麽不悲傷,不難過嗎?”


    老太太搖了搖頭,溝壑縱橫的臉上透露著滄桑,似乎是在與我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垂首低聲說道:“我又有什麽好難過的呢?反正,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按照你們說的,現在整個村子都出了問題的話,那……我們的拜月村恐怕是難逃此劫了,這裏的所有人都會去的,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村子了,我也無法逃脫,終究是要跟著離開的,黃泉路上怕是能碰到我那孩兒的,對於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你又覺得我還有什麽可悲傷的?生前顛沛流離,苦難加身,在我們死後,想必應該可以快樂一些的吧!”


    說到這裏,老太太忽然抬起頭看向了我,這一刻,她的雙目中不再悲哀,反而帶上了一些慈愛,竟然顫巍巍的伸出了幹枯的手掌撫摸我的頭,輕聲說道:“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就像我家孩子年輕時候一樣,我很謝謝你能在這個時候來幫我們,可是,這個暮氣沉沉早就不該存在的村子……不值得你來救呀,它在不久之後就會被夷為平地,你年紀輕輕的犯不上給這個村子來陪葬的,你還是快走吧,離開這裏,不用管我這個老婆子了,我生在這裏,長在這裏,最後也應該死在這裏,這是我應當做的。”


    “您……”


    我有些犯難了,還是忍不住問道:“您為什麽這麽說呀?畢竟這是一條條的人命呀,怎麽能說認命就認命呢?”


    “人命……也是他們的宿命!”


    老太太擺了擺手,道:“捱過了今夜,你們就走吧!”


    “那可不成!”


    我連連搖頭,道:“我們跋山涉水經曆了無數危險才來了這裏的,情況都沒弄清楚呢,就調頭走,這未免也……”


    劉老太定定的看著我,過了許久,才和藹的笑著說道:“好孩子,心意老婆子心領了,可這裏的事情你真的不能管,我那孩子不懂事,把你們牽扯進了這裏,其實是害了你們!”


    說此一頓,劉老太一歎,道:“也罷,看你的樣子,不弄明白你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了,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老婆子就和你說說我們這裏的事情吧,不過,聽完之後,你可得立即離開這裏!老婆子是為你好,不想你年紀輕輕的把自己斷送在這裏!”


    ……


    作者楚墓說: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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