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風吹過,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身子微微的顫抖著。


    風雖寒,可卻抵不上我心裏的寒。


    我心寒,並不是因為對某些事情某些人從失望到絕望最終才心寒的,實在是因為恐懼,打垮了我,讓我顫抖的,也並不是那幽冷的風,而是我的恐懼。


    鬼神,我怕,也不怕。


    跳到我麵前來回折騰,我拎著一把黃泉刀橫刀立馬,也能去詢問它個是非究竟。


    可我偏偏無法對付的,就是這種詭異的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實在想不出,夢境與現實到底有什麽區別?


    亦或者說,什麽是夢境,又什麽是現實?


    那頭被吊在樹上待宰的黑狼,與我這個守夜人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呢?


    或者說,夢境是現實的一種影射,有時也能折射出現實中還未發生的一些危機,算作是警告,所以,我夢到的一切,全都是在告訴我——那頭被吊在樹上待宰的黑狼就是你現在的處境,有屠夫正在磨刀,隨時都會把你給剁了?


    這對,也不對。


    仔細想想好像是那麽個道理,黃土橋不能走,龍卷風把我給攆進了流沙河中,按道理說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死了,可我卻莫名其妙的比掛在了老歪脖子樹上,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誰也不知,但沒有外力介入的話那是不可能的,我自己又不會爬到老歪脖子樹上去上吊?照此說來,我成了待宰羔羊,也說得過去。


    可我又總覺得事實似乎並不是這麽的簡單。


    想不通,我最後也不想了,揉了揉脖子,那裏留下了一道深刻的淤青,也幸虧我及時的下來了,要不然隻怕到了最後我的頸骨都能折斷,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我了……


    至於我身上的背包什麽的,早已丟失,就剩下了一把黃泉刀。


    我哆哆嗦嗦的在身上摸索著,找尋了半天,發現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剩下,隻有上衣兜裏留著抽剩下的小半包煙,折的已然扭曲的不成樣子了,不過還能抽,我便顫巍巍的摸出一根給自己點上,一連深深吸了好幾口,這才總算稍稍平靜了下來,趁著這功夫,觀察起了四周。


    此時,我所處的位置,如不出意外,應當是一高山上,而且是在山頂。


    四周荒野茫茫,隻有一株老歪脖子樹。


    在山頭最高的位置,便是那流沙河的河道。


    不過此處乍一看與我所見識的那流沙河截然不同,甚至我都不敢相信這就是那條讓我們一行四人束手無策的流沙河。


    因為,此處流沙河,流沙淤積,堆砌的仿佛一座山一樣。


    略一思索,我大概就明白了個中關鍵。


    蘇離曾說,這條流沙河環繞祭壇奔流,如護城河一樣,循環往複,永不止歇。


    隻可惜,沙,畢竟是沙,不是水,若非高低之勢極其懸殊,怎麽可能奔流起來呢?


    所以,這流沙河的河道設局人設計的也是非常有特點的,如無意外,此處應該就是流沙河整個河道中的製高點,細軟的流沙衝上這裏後,就回歸了靜止,算是一個輪回走完了,而此處極高,山脊又窄,一側山壁極其陡峭,怎麽可能堆砌的住流沙呢?後續不斷衝上來的流沙都會推著積蓄在山頂的流沙往下走,於是,此處不可能一直聚沙,流沙在這裏經過短暫的停留後,又會從極其陡峭的山壁上衝下去,若一掛泱泱大河,其勢凶猛,轉一圈後,再次返回……


    這樣一來,這流沙河卻能做到千年奔湧不息了。


    隻是這個道理說起來是簡單,可要做到就難了,當中多處違背物理原則,就像是永動機的猜測一樣,忽略了能量的損耗,我能琢磨明白這裏的關鍵,也知道問題所在,但這設局人手段神鬼莫測,到底在流沙河底設下了多少秘密,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此地倒是風平浪靜,雖然也有幽幽冷風,卻也是山頂應該有的狀況,不像我們來時走過的路途,狂風大作,甚是駭人,相對而言,這裏真是太安靜了,就連流沙河的上空,都一樣沒有那可怕的風暴在醞釀了,隻是上方一片黢黑,什麽都看不清,一眼看不到頂部。


    四下裏逡巡尋找了一圈,我並沒有發現伊詩婷和蘇離她們三人的蹤跡,讓我有點心慌。


    而且,白靈和祖鴉也不見了。


    偌大的山頂,唯獨我一人在這裏,多多少少是有點孤獨的。


    就在我有點不知該如何去做的時候,一道清亮的男人聲音忽然傳來:“這地方本來就是孤獨的,你習慣便好了,人這一生本就如此,歡愉不過刹那,孤獨才是永恒的歸宿。”


    這聲音,赫然是從我是身後來的。


    我臉色當場就變了,從醒來後,我就一直關注的是老歪脖子樹前的情況,又因為種種突發的事情,弄得我心神已經亂了,所以難免有了疏忽,渾渾噩噩之下,竟然忘了去看看身後了,這聲音陡然從身後冒了出來,如何能不嚇人呀?反正我是有點害怕的,握刀豁然轉身。


    老歪脖子樹後,隱約可見有一點朦朦朧朧的亮光。


    那裏,正有一黑衣人背對著我,似乎在火堆前吃東西。


    光看背影,此人身形修長,頗為賞心悅目的那種。


    隻是不知為何,我卻忽然想到了夢境中那個在樹下一直磨刀霍霍的主兒!


    最重要的是,在他身旁,躺著兩隻動物,一則是白靈,二則是祖鴉!


    這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莫不是白靈和祖鴉已經出事兒了?可細細想一想,似乎也不對,如果白靈和祖鴉出事兒了的話,我作為它們的契約人,應該是能感覺得到的。


    “友人不必緊張,我沒有敵意!”


    那人不曾回頭,隻是悠悠說道:“此地孤獨的很,相逢即是緣,不妨我們坐下來聊聊天也好。”


    友人?


    似乎,隻有道門的人會這麽稱呼人。


    道門的道士之間,彼此自然有一道自己的稱呼。


    在道門裏,守了清規戒律的,叫道士,若是信封道教,卻沒有受戒的,則為居士。


    道士與道士相見,彼此之間以師兄弟相稱,無論是正一道也好,還是全真道、清微道等等分支,都如此。


    而道士與居士相見,則稱之為道長、尊長等等。


    道士與修煉之人相見,則稱友人或是尊者。


    至於與普通人之間,則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我顯然屬於第三種。


    不過,這友人與尊者之間又有區別,友人則是善意,尊者,則是敬稱了,至於會不會先禮後兵,那就說不好了。


    僅僅是他這一個稱呼,我便知,他應當是道門中人!


    而且,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對我並無惡意!


    隻是此地怎麽會冒出道士來呢?我看著他的背,實難確定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當然,這僅僅是從技術層麵上來說的,以我的眼力還無法確定他死活,不過,這也從側麵說明了此人的高深莫測,我竟然連他是人是鬼都斷定不了,我們之間的差距可見一斑,而撇開了技術層麵來說,我相信他應該是個死人,此地塵封六百年,誰能熬得過六百年的漫長歲月?就算是祖巫都不行,能熬過去的,也隻有死人了。


    至於他說的沒惡意,這我就更加不敢確定了。


    不過,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都到這節骨眼兒上了,我躲躲閃閃的還有什麽卵用?


    更何況,白靈和祖鴉還在他手上呢!


    遂,我不過是略微猶豫了片刻,便提刀朝他走去,心說最壞不過酣戰一場,戰敗人死鳥朝天而已,還能有啥?


    ……


    作者楚墓說: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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