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宇微微揚了揚頭:“區區兩個元嬰魔修而已,不足掛齒。”


    這個大偉力的世界,天才與凡人之間隔的可不是一條小溪,而是一道驚天鴻溝。


    天才與凡人的差距比人與狗的差距還大。


    能入青雲劍宗內門的人,除了走後門之外,隨便挑出一個放在其他門派都是能獨扛大旗的絕世天才,捏死兩個名不見經傳的魔修或許對他們而言真的不足掛齒。


    就比如提到蕭鼎才時,從未有人說過他殺了多少元嬰魔修,隻是說他殺了幾個化神期魔道……


    說完,方天宇順手丟出兩物。


    白瑾瑜抬手接住,是兩個芥子袋,打開一看裏麵裝滿了滿滿一袋的糧食,應該就是用來救濟灰羽城的食物。


    “我走了。”方天宇臉上古井無波。


    他原本就是一個麵癱,經過上一次投票事件之後對白瑾瑜更是冷漠。


    若不是下山前交代過幾人定要同行,恐怕方天宇早就獨自離開了。


    方天宇離開,白瑾瑜也沒勸阻,在她看來自己與方天宇就不是一路人,也就這次下山結伴同行,等事情辦完了都不會有交集。


    將糧食倒進須彌戒,順手毀掉一眾魔修身上的法器。


    對一個青雲內門而言,這些東西她是肯定看不上的。


    當然,還有一樣法器她毀不掉,那便是丁海生的萬鬼幡。


    戰鬥中萬鬼幡中的厲鬼已經死傷近半,但裏麵還是監禁著將近五千隻惡靈。


    如果直接毀掉萬鬼幡,這些慘死的惡靈便會徹底消散萬劫不複,所以要想毀掉這間魔器,用常規手段是不行的。


    想著,白瑾瑜從須彌戒中取出了萬鬼幡,將其插在地上,不顧泥濘,白瑾瑜盤膝而坐。


    想了想,收起了瑤光和求淑二劍,也不能用浩然正氣。


    這些正道大法對魂魄的傷害都有極高的加持,稍不注意便可能將魂魄擊碎。


    最後,白瑾瑜拳頭覆蓋上妖力,一拳砸在了萬鬼幡的木杆上。


    哢嚓一聲,握杆裂開一道縫隙,無數惡靈從裂縫處蜂擁而出。


    這些惡靈在身前遭受過慘絕人寰的折磨,在以邪術封印在萬鬼幡中永受煎熬。


    若是有凡人在此,被那惡鬼纏上,輕則克死當場,重則靈魂被拖入萬鬼幡中成為惡靈的一員。


    噴湧而出的惡靈四散逃離。


    這時,卻有一個靈動的女聲從地麵上響起。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青雲劍宗隨全都是劍修,但其根本卻是道家,如往生咒這樣的基礎道法是必修課。


    隻是,這還是白瑾瑜第一次使用往生咒超度惡靈,難免有些生疏。


    而且條件有限,也沒有布下祭壇,甚至連鎮壇木、法劍和引磬等等行頭都沒有。


    不過白瑾瑜畢竟不是普通人,在修為的加持下這些東西倒是能夠省略。


    卻見漫天的惡靈被限製在了經文聲所覆蓋的範圍中。


    無數或怨恨、或痛苦、或絕望的靈魂漫無目的的在天空中遊蕩著,不斷衝撞經文形成的護罩,想要逃走將自己承受過的痛苦嫁接個下一個活人。


    但無論他們如何掙紮,都無法逃出這片森林。


    終於,有惡鬼盯上了地麵上的白衣少女。


    略微猶豫後十多隻惡鬼從天空撲了下來,殘缺的牙齒還有空洞的眼眶都在陳述著他們生前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念誦經文的白瑾瑜若有所覺,抬起右手並指前伸。


    正好點在了為首的那一隻惡鬼眉心。


    時間仿若停滯,玄黃色的青雲靈力夾帶著往生咒的經意從白瑾瑜的指尖噴湧而出。


    那惡鬼終是逐漸冷靜下來,一段記憶也順著手指進入了白瑾瑜的腦海中。


    超度遠沒有常人看上去那麽簡單,要淨化一個心懷惡意與不甘的靈魂,淨化者就要承受相應的痛苦。


    這一點佛教做的最好,甚至能夠借助吸取來的負麵情緒磨煉自己的佛性。


    當然,也出現過無法承購惡靈的怨念而被傳染的僧人。


    而此時,眼前這個惡靈臨死前的畫麵也出現在了白瑾瑜眼前。


    此惡靈身前是一個農家漢,有一妻二子,日子對他們一家雖然算不上友好,但勉強還活得下去,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妻兒相伴倒也別有一番生活情趣。


    直到一個黑袍人突然闖進了他家,那人便是萬鬼幡的主人丁海生。


    要想人為製造一個惡靈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單單的折磨最終隻會將人逼入絕望,但隻靠絕望這一種負麵情緒是很難誕生出惡靈的。


    所以丁海生當著他的麵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兒子和妻子,又將男人的舌頭割棄,眼睛挖出。


    男人恨呀,恨自己無法在惡徒手中救下自己的孩子,他隻想報複,就算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也在所不惜。


    然後他就如願以償了,當男人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竟漂浮在空中,青眼獠牙幹瘦如柴,赫然已經化身惡鬼。


    正當他想要去找丁海生報仇的時候,卻發現丁海生正滿臉驚喜的看著自己。


    抬手取出一杆黑紅色的旗幟在空中一揮,自己便被困在了旗幟之中供仇人趨勢……


    至親慘死,怨念不散……


    看完對方臨死前記憶的白瑾瑜睜開雙眸,一字一句鄭重道:“仇人已死,大仇得報,你的家人正在黃泉等你,且去兮,去兮……”


    男人的神色逐漸恢複了平和,對著白瑾瑜微微鞠躬後化作一團白光消失在了空中。


    一個惡靈成功被淨化,下一個。


    ……


    猛獸潛伏的密林深處,無數惡鬼哀嚎咆哮,如十八層煉獄般恐怖絕倫。


    卻有一白裙少女盤腿坐於惡鬼之中,如泥中荷花淤泥不染。


    被淨化的惡靈化作一朵朵聖潔的煙花在少女周圍炸裂,將她襯托的如同天女下凡。


    天空逐漸放明,當第一縷陽光取代月華撒向大地時,最後一個萬鬼幡中被困的靈魂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超度完最後一個慘死的靈魂,白瑾瑜鬆了一大口氣,剛準站起身,卻突然眼前一晃直挺挺向後倒去。


    她終究是第一次超度惡靈,不知道超度惡靈即便是對修士而言也是一件極為消磨意誌的事情。


    更何況她一個晚上就超度了將近五千隻惡靈。


    若不是青雲道法和浩然正氣趁著,恐怕到一半就已經暈過去了。


    就在白瑾瑜準備承受撞擊時,卻隻覺後腦勺裝上了兩團柔軟的東西,身體也被輕輕抱住。


    緩了一會,白瑾瑜的視線才終於重新聚焦完成。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如天鵝絨般潔白無瑕的香頸,幾縷青絲垂在胸前。


    沒來由的想起一句詩:鬢垂香頸雲遮藕。


    在往上是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下巴,還有一雙冷漠的眼眸。


    熟悉是因為這個人她認識,陌生是因為這個角度著實新奇。


    好美……


    不愧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美人,就算是這樣的死亡仰視也這麽美。


    既然是這麽一個視角,那麽腦袋後麵頂著的兩團柔酥是什麽就呼之欲出了。


    不自覺的,白瑾瑜晃動了一下腦袋,頓時腦後傳來了驚人的彈性。


    劉一菲秀眉輕皺,若不是懷裏的也是一個絕世美人,劉一菲定要以為抱著的是個登徒子。


    若是往常,有人敢對她如此輕浮,就算對方是個女的,恐怕也早就被丟到地上,然後被仙劍劈成碎片。


    可不知為何,今日劉一菲幾次想要鬆手,但看到懷中伊人虛弱的神情卻都沒放手,反而手臂用力,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了幾分。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白瑾瑜的臉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一呼一吸。


    最終,竟是早已恢複過來的白瑾瑜率先不好意思,從劉一菲的懷裏鑽了出來。


    卻發現自己的臉燙的都快能煎雞蛋了。


    變成女的之後,似乎連臉皮都變薄了,反觀劉一菲,倒是麵色如常,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白瑾瑜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壓下了心中的悸動:“劉師姐,你怎麽在這裏。”


    劉一菲沉默了幾息,才答道:“糧食湊夠了,回來正好遇到你。”


    十二個字!


    劉一菲一次說了十二個字,打破了至今為止的記錄。


    甚至有可能超過這幾天來說話的總字數。


    白瑾瑜心中狂叫,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將對方離開後這幾天的事情一一講述。


    劉一菲全程冷漠,聽到鼠患竟是魔修引來時才終於微微動容。


    為了收集信徒,竟然敢不惜冒著鼠疫肆虐,婦孺老人被餓死的風險引來鼠患。


    此次灰羽城之行,倒是讓二女對魔修做事的風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為了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這便是魔修。


    這麽想來,三聖宗到處收集信徒,所圖何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對了劉師姐,你能測試靈智嗎?”白瑾瑜想起還在春秀樓的靈兒,開口道:“我遇到了一個修仙天才,除了年齡稍大意外幾乎是極品靈根,隻是苦於不會檢測靈智。”


    靈智需要配合特殊的法器,白瑾瑜並沒有。


    聽到極品靈根的修仙天才,即便是劉一菲也意動了一下。


    若是真的是極品靈根,年齡稍長一點倒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到時候定能入內門為青雲劍宗添磚加瓦。


    劉一菲微微點頭,測試法器製作並不苦難,無非就是將能影響心智的幻術或者心魔封印在特製的器具裏麵,用來測試心智如何。


    “那便走吧。”


    說完,白瑾瑜便禦劍領著劉一菲向灰羽城飛去。


    此時正值食時,灰羽城中布下的發粥點人聲鼎沸。


    誰被稱為粥,但因為白瑾瑜給的糧食實在太多,官府的人也不敢有絲毫克扣,再加上縣太爺已經自裁了。


    這些所謂的粥都被熬成了大頭稀飯,筷子插在裏麵動都不動一下那種。


    吃飽喝足的百姓對那個給他們糧食的仙子就越發崇拜起來,甚至在當地鄉紳和長者的帶領下,很快便籌夠了建廟的錢。


    古人淳樸,對他們而言為善人修建廟宇便是對善人最大的尊敬。


    所以劉家集中才有大善人劉春的善人廟永受香火。


    有錢有糧,又有無數心甘情願,不領工錢也要幫忙的人,白瑾瑜的善人廟很快便動了工,這才幾天便已經初具雛形。


    隻是到了雕刻聖人像的時候卻犯起了難。


    因為誰都沒敢太過仔細的打量過仙子,幾位最有名的工匠輪番上陣,最後倒是雕刻好了,隻是誰見了都搖搖頭不滿意。


    你的技術很棒了,可我們想要更好……


    若是其他人將就一下也就算了,可仙子如此絕美,不把這份美麗留在善人像上誰都不甘心。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最後還是春秀樓一位善畫畫的姑娘將白瑾瑜的麵容畫了下來送到工匠手裏。


    工匠師傅們才照著一點點雕刻總算是勉強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至此,白瑾瑜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座以她人生模樣建造的廟宇建造完成。


    入城後,白瑾瑜一路帶著劉一菲落到了春秀樓中。


    如今的春秀樓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座私宅,裏麵的媽媽和大茶壺們早已經被解散。


    姑娘們隻留下了貼身的丫鬟和幾個老嬤嬤。


    整座春秀樓再也沒有一個男性生物存在。


    此時,某間屋舍中,春秀樓原本最漂亮的兩位姑娘正相對而坐。


    一臉愁雲的蘭兒看著麵前的夢茹君,猶豫再三還是將心裏所想說了出來:“夢姐姐,我覺得我喜歡上仙子了。”


    正在削蘋果的夢茹君下意識點點頭:“咱們灰羽城難道還有人不喜歡白仙子?”


    說完夢茹君意識到蘭兒說過的喜歡應該不是她所說的喜歡,手中的水果刀一歪差點削到自己的手指頭。


    仿佛為了打消夢茹君的懷疑,蘭兒又開口道:“是心悅。”


    春秀樓中沒有男人,那些個大茶壺、龜公算不得男人,從小到大便於女子待在一起,時間久了無疑會影響對男女之事的理解。


    蘭兒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女子的,或許是因為在這春秀樓中待得太久了,看到的聽到的也都是一些男人負麵的消息,對男人徹底死心。


    也或許是在見到白仙子的那一刻起。


    那種身為女子卻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感覺。


    夢茹君見蘭兒不似嬉玩,連忙放下利刃,慌亂道:“蘭兒你別亂來,白仙子是什麽樣的人物,若是知道你對她有禁忌之情,必將生氣離開再也不與你相見。”


    蘭兒卻早已經想過這些,道:“白仙子現在確實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但仙子說過我是天人之姿,若是能夠入門我便與她有了對等說話的資格,就算不能與她廝守終生,但能陪在她身邊我也知足。”


    夢茹君心中故有千萬般勸阻想要告訴靈兒。


    但當她看到靈兒眼中的堅定神色時,到嘴邊的話卻又悄然消散了。


    對春秀樓的姑娘來說,男人確實傷她們太多。


    若是可以,夢茹君也不準備嫁人了,守著春秀樓裏的姐妹們安享晚年也不錯。


    “你可想好了。”夢茹君歎氣道:“禁忌之情有多難熬沒人知道。”


    蘭兒卻毫不退縮:“我曉得。”


    夢茹君抬手輕輕摸了摸蘭兒的頭發:“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摸你了,下次再見麵恐怕我也要叫你一聲蘭仙子了罷。”


    沒來由的,蘭兒心中也泛起一絲酸楚。


    雖然眾人一直在規避分別這個話題,但一入仙門恐怕這一輩子就很難在見麵了。


    低下頭,任由這個照顧人到無微不至的姐姐撫摸。


    夢茹君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既然心悅,那便放手去追吧。”


    蘭兒抬起頭看向笑容滿麵的夢茹君,心中一酸,許久才點頭道:“我曉得了,謝謝姐姐。”


    得到家人的認可,對蘭兒來說至關重要。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位春秀樓的姑娘推門而入,喜道:“白仙子回來了!”


    蘭兒激動地站起身。


    卻聽那姑娘繼續道:“還帶了一位漂亮的仙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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