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如此雅興,可否讓貧僧也參合一番?”


    逍遙寺的僧眾和白瑾瑜循聲看去,卻見那天上不知何時竟然飄著七、八個高矮胖瘦不一的和尚。


    為首的和尚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如九天之上的皓月繁星,驅散了世間的一切醜惡。


    見眾人看向自己,那和尚裂開嘴角露出一排整齊而又潔白的牙齒,笑道:“小僧大雷音寺法慧,有禮了。”


    說話間,法慧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很快便突破了化神期,氣機緊緊地鎖定住天空中旁觀的逍遙僧。


    逍遙寺的淫僧們也立刻抽身而退,聚集到了逍遙僧周圍。


    兩隊和尚一時間陷入了劍拔弩張。


    白瑾瑜立即融合了兩具分身,雖然太極青雲道靈力已經徹底耗盡,幸而其他兩門靈力尚有結餘,倒也算有幾分自保之力。


    此時的逍遙僧再也不複剛才的淡然,一張俊臉上陰沉不定,連手中的珠串都忘了扣動。


    “大雷音寺的僧人聚團出現在南離,你們就不怕被青雲劍宗誤會?”逍遙僧開口道。


    天下三宗雖然同為正道魁首,相互之間相敬如賓很少有大的摩擦。


    但在勢力分布上其實有著較為清晰的界限。


    在其他兩個勢力範圍上出現的問題,是很少會派人參合進去的。


    就比如那妖域現世,即便知曉妖域中定有至寶,而且那些至寶青雲劍宗的劍修們都看不上。


    但學海書山和大雷音寺依舊沒有派人前往。


    而如今眾人所在的南離國也是青雲劍宗的長期固有勢力範圍,國內雖然也有大雷音寺的分廟,但隻有少量外圍弟子駐守。


    “誤不誤會那是我們正道的事情,就不勞煩逍遙僧你來參合了。”法慧雙手合於胸前,銀灰色的袈裟閃閃發光,一對星目鎖定著逍遙僧:“而且,逍遙僧你真的不知道我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逍遙僧目光閃爍,他怎會不知道?


    “我佛門清淨就是被你們這種邪僧給毀了的,今日來便是為我佛清理門戶。”


    逍遙僧聽了法慧的話,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身上散發出來的佛門金光中也帶上了一絲影影綽綽的陰暗。


    “清理門戶?”逍遙僧咬牙道:“你們大雷音寺有什麽資格來清理我門的弟子?難道逍遙佛就不是佛陀?”


    “在大雷音寺時,我不過是信仰不同你們便將我判為異端,如今還派了你來追殺我!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輩能不能殺得了我,大逍遙極樂界!”


    法慧看著眼前這位已經陷入瘋癲的師叔,暗暗搖了搖頭。


    逍遙僧以前確實是大雷音寺的弟子,但其性格跳脫並善於研究一些殘本或者失傳的經文。


    一次偶然的機會,逍遙僧發現了密宗的《逍遙經》,從此誤入歧途一發不可收拾。


    西方教體係中確實有歡喜佛的存在。


    可逍遙僧所修的密宗逍遙經卻是從中原之外傳來的邪經。


    佛教正統教義本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利用“空樂雙運”產生悟空性,達到“以欲製欲”之目的。


    但逍遙僧的歡喜佛法根本就是一門采陰補陽的邪功,這便是誤入歧途而不自知的典範。


    大逍遙極樂界的金光以致眼前,眾僧眼中都出現了影影綽綽的天女像。


    法慧這才不緊不慢合十法界於一心,一竄佛珠繞過法慧的兩個大拇指纏在手腕處,銀灰色的袈裟無風自動。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梵音響起,淫邪的金光在經文聲中逐漸扭曲。


    被大逍遙極樂界所影響的大雷音寺僧人紛紛轉醒。


    知道自己著了道是又驚又氣,取出法器便向著逍遙寺的僧眾殺將過去,兩隊和尚立刻便打成了一團。


    逍遙僧一招不成,立刻祭出法器欺身而上。


    自己雖然已經叛徒,但好歹是師叔輩的,沒有理由會害怕一個小家夥。


    法慧淡然一笑,目光中似有佛光閃爍引著逍遙僧一路向天空飛去。


    化神期大能的戰鬥,即便是餘波也可能傷及其他修士的性命,所以法慧並不想就地戰鬥。


    隻是法慧在離開之前,目光卻若有若無的掃過了地麵上的一處泥濘,嘴角含笑合掌離開。


    泥水下的白瑾瑜被看得一哆嗦。


    自己明明已經用伏魔珠隱藏了氣息,這一次還特意護住心神對方沒理由能找到自己才對呀。


    “或許是偶然吧。”白瑾瑜安慰自己,隨即將目光投向了戰場。


    見那戰場之中,斷智頭頂定山筆手持金禪杖左衝右突鬥的虎虎生風。


    大雷音寺的僧人雖然勇猛異常,功法、法器皆是上品。


    可奈何不管是人數還是修為都處於劣勢。


    與法慧同來的七名僧人中,元嬰期隻有兩位,其他都是金丹期修士。


    麵對三倍於己的逍遙寺僧眾,能夠勉強招架已經算是戰力強勁。


    畢竟就算是天下三宗,也不會人人都是法慧、蕭鼎才、劉一菲之流。


    斷智正打的起勁,忽的感覺到身後有一道氣機鎖定了自己。


    轉頭看去,卻發現遠處一襲白裙的白瑾瑜閃身消失在了雨霧中。


    斷智立刻就急了。


    他到這裏可不是為了打架來的,若是放跑了那妖女,他到哪裏尋第二顆伏魔珠去。


    毫不猶豫,斷智立刻與一名大雷音寺的和尚對了一掌,立刻咳血飛身而退,噴出的血液都連成了一條線。


    逍遙寺的其他和尚立刻接過了戰局。


    “斷智師兄你先調息傷勢,這邊我先頂上。”


    斷智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感動的點點頭,落向遠處。


    那大雷音寺的元嬰期和尚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中疑惑,難道我更適合修煉掌法?


    白瑾瑜在雨中向著小青氣息消失的方向飛速前行,企圖重新遭到對方,可無論她如何尋找都已經沒有了那道熟悉的氣息。


    當!


    一聲振響,一根金光禪杖從白瑾瑜身前劃過,深深的插進了泥土之中。


    雨水中慢慢走出一個渾身筋肉曲張頭插毛筆的和尚,不是斷智又是何人:“阿彌陀佛,你這女妖總算是又落到老衲的手裏了,今日老衲便要看看還有誰能救你!”


    斷智臉上凶神惡煞,心中卻幾乎樂開了花。


    本以為如此頂級爐鼎要與同門共享,若是被師父看上就連自己也隻能喝點二手殘羹,搞不好那伏魔珠也要與自己失之交臂。


    可沒想到突然殺出了大雷音寺的和尚,倒是成全了自己。


    不管那邊戰況若何,斷智都決定抓到白瑾瑜後便立刻遠遁千裏。


    有了伏魔珠,這天下哪裏不能去得?何必屈身逍遙寺。


    白瑾瑜麵色不變,斷智在找她,她有何嚐不是在尋斷智和尚。


    招日寺之仇和今日之怨白瑾瑜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忽的,不知斷智想起了什麽,開心的笑道:“不知你可否還記得那曹澤縣城中的馬媛媛?”


    “馬大小姐!”白瑾瑜心中一驚,想起了那位問自己還能否再相見的女子:“你把她怎麽了?”


    斷智摸著自己的肚皮哈哈大笑:“還能怎麽?自然是將她皈依我佛的懷抱之中,你是沒有看到那馬媛媛被調教後與我共赴巫山時欲生欲死的模樣,現在想起來我心都還是酥的。


    不過不用擔心,因為你馬上就能見到她了!”


    轟隆!


    驚雷、淅瀝瀝的雨水、風,世間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南海之濱,遊曆在淺海中的黃龍忽的仰起龍首,一對金目看著蒼穹上自己召喚出來的雨雲。


    無數水氣正在向這邊集結壯大,很快便脫離了黃龍的控製範圍。


    十多道身影憑空出現,領頭的蒼天笑怒道:“畜生,你在幹什麽?”


    四靈喚凶大陣尚未徹底完工,突然加大雨勢極有可能提前摧毀離國最後一絲氣運,到時候龍氣消散計劃落空,自己也會受到門主的責罰。


    黃龍搖搖頭,這次祂是真的什麽都沒做,而且天象已經徹底脫離了它的控製。


    蒼天笑眼神不斷閃爍,抬手掐動法訣發動了黃龍身上的困仙符籙,頓時黃龍目光中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如同木頭人般豎立在海上。


    “留兩個人在此看管這畜生,其餘弟子隨我去應蒼城。”蒼天笑沉聲對身旁的一位弟子道:“送信給門主,離國事變,我等隻能先行啟動計劃,先將那龍氣收入囊中再說。”


    弟子立刻領命轉身離去。


    斷智驚訝的發現在不遠處竟然生出了十多道水龍卷,連帶著整個天際都昏暗下來,幾乎已經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南離國都應蒼城,大雨才止住了半日不到,忽的天空刮起大風,原本被阻攔在城外的雨雲再次湧到應蒼城上空,大雨傾盆而下。


    蕭鼎才揮手在身前召喚出一道屏障,看了看奢靡的南離皇帝,又看了看天空。


    他能感覺到這皇宮之中龍氣對靈力的壓製正在迅速衰竭,天空上的巨龍虛影也在快速消散。


    天象巨變成了壓死南離國運的最後一根稻草,龍要亡了。


    “白師妹……”


    最終,蕭鼎才從須彌戒中取出了青雲信劍灌入靈力,信劍立刻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青雲山疾馳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隨即蕭鼎才祭出龍淵劍化作一道流光飛出城外。


    皇宮之外,剛摸到城中的巫神門弟子驚訝的抬頭看著蕭鼎才消失在天空中,有心追趕卻發現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自己等人根本追趕不上。


    ……


    仙凡有別,大道無情,命運天定,無所羈絆……


    靈根,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卻徹底將仙、凡兩隔,再不同流。


    劉春也好,馬媛媛也罷,本以為自己是在救人,可最終她們的結局都無法善終。


    白瑾瑜接觸過得凡人並不多,但到現在為止似乎都沒有能夠善終的。


    上青雲後,卜吿邢常對她說大道無情,太上忘情,欲要求大道必須斬斷一切與凡間的聯係……


    白瑾瑜隻是聽著,卻從未往心中去。


    在她看來,有了實力自然是蒙陰後輩,造福友人。


    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自認為善意的行為,對凡人來說極有可能是一種迫害。


    劉春和馬媛媛還曆曆在目,或許那春秀樓中的夢茹君和玉兒便是下一個……


    想到自己離開時給了夢茹君芥子袋和無數珍寶,若是被歹人知道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還能活下去?


    越想,白瑾瑜就越是心驚。


    斷智被周圍的天生異象驚得半響說不出話來。


    小小的元嬰期修士,在天象麵前實在是太渺小了,若是不小心被那那連接天地的水龍卷給吸進去。


    莫說元嬰期,就算是化神期恐怕也要身死道消。


    “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斷智鼓足勇氣持起禪杖抽向麵色蒼白的白瑾瑜,心中卻暗暗後悔用馬媛媛的事情來刺激對方。


    本想讓對方未戰先亂,可沒想到卻催生了如此天象。


    “你……該死!”


    血一般的雙瞳,血一般的長發,不知何時白瑾瑜的三千青絲已經盡數染紅,身體也化成了白蛇的形態。


    她額頭上的伏魔珠拚命運轉著,試圖消除各種負麵情緒。


    卻發現白瑾瑜心中的負麵情緒一波接著一波,即便是佛教至寶伏魔珠也再無法壓製。


    最終,伏魔珠仿佛放棄一般停止運轉,隻是懸停在了白瑾瑜額前一寸的位置。


    這一刻,若是白瑾瑜還有心思內視,便不難發現匯集在她靈台之中的黑、白兩種信力正隨著白瑾瑜外形的變化不斷沸騰、融合。


    黑、白二色融合出來的信力卻不是兩者之間任何一色,而是一股不同尋常的暗金色。


    就仿若白瑾瑜在夢境中去到的那處天外金殿,遇到的那個雙瞳男人身上的光芒。


    隻是黑色信力是在太少,隻是一瞬間便消耗殆盡。


    融合出來的暗金色信力也隻有指甲蓋大小一點,幾乎尋之不見。


    赤目朱發蛇身的白瑾瑜抬手,漫天雨滴匯聚出一道屏障輕輕接住了斷智揮舞過來的禪杖,無數雨滴匯集在兩人周圍。


    天下之水皆為吾用,皆為吾來,皆為吾往。


    西北荒有人焉,人麵朱髪,蛇身人手足,而食五穀,禽獸頑愚,名曰共工。


    共工氏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折天柱,絕地維;故天傾西北,日月辰星就焉;崩天柱,地維缺,女媧乃煉五色石以補天。


    共工死葬不距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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