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依舊一塵不染而又空無一物的梳妝台,玄燁頓時感到胸口空蕩蕩的,仿若心上缺失了一角。緩緩走至床邊坐下,他伸手輕撫床上的雕花,感觸指下的凹凸,這是額娘曾經睡過的地方啊!


    額娘,你過得好嗎?你不在的日子,兒子好想你。還記得年幼的時候,每每有你在的場合,兒子都會偷偷打量著你,有時還會拿二哥的額娘和你作比較,寧妃美豔大方,八麵玲瓏,宮裏上至皇瑪嬤,下至宮女太監都更喜歡她,但兒子卻覺得額娘比寧妃好,額娘更溫柔,更嫻靜,就像是一朵半開的白蓮花,隻靜靜地站在那兒,便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登基以來的日子,是我們母子兩過的最開心的,兒子可以天天來看望你,額娘也能日日對兒子噓寒問暖。回想起那段時光,母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從腦海中湧現,玄燁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一個弧度。


    一幅幅場景交叉而過,直至眼前浮現出額娘病弱的麵孔,玄燁強忍著陣陣悲痛,竭力控製情緒,不讓自己落下一滴淚。皇瑪嬤曾說,他是天下蒼生的主宰,即使有再大的痛苦,也不可以哭泣,隻能默默承受。況且,作為皇帝,他必須學會麵對失去,萬不可沉湎於傷痛之中。


    “吱……”寂靜的房間裏推門的聲音格外突兀,玄燁不悅地眯起眼,不是吩咐了不許人打擾嗎?誰這麽大的膽子竟敢違背他的意思,抬頭卻發現圖婭正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轉身關上門,曼珠徑直走向窗邊,打開一扇窗戶,橘黃色的夕陽照射進屋裏,平添了幾分暖意。她這才來到玄燁跟前,微微一笑道:“皇上,屋裏悶,開山窗戶通通風吧!”


    “是小梁子叫你來的?朕還以為你會先開口勸慰呢!”玄燁放鬆了表情,拍了拍身旁,示意她坐下。


    曼珠也不客套,就直接坐了,調整了一下姿勢麵向他說道:“小梁子見你待了大半個時辰還未出聲,便找我過來了。至於勸慰嘛!進門之前我還擔心來著,可是一見到皇上,就知道你自己已經想明白了。”進門時她無意間弄出一絲聲響,玄燁都能及時察覺,說明他並未沉溺在悲傷裏,雖說仍舊難過著,但至少已不像剛開始那般痛苦無助了。


    “皇瑪嬤說的對,朕沒有一味傷心的資格,無論遇到多大的坎,都得挺過去。隻是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朕總是不經意的想起額娘的音容笑貌,難免會心酸,會心痛,但每當心情不佳的時候,還是會想來額娘這兒坐坐,即便想起這裏發生的一點一滴,有時會讓朕心裏更加難受。”玄燁也不做隱瞞,直白的表達出他內心的矛盾,若是麵對別人,他也不會如此不設防,可是麵對圖婭,這個每回他悲痛欲絕的時候都陪著他的女孩,他實在不認為還有什麽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對於玄燁的直言不諱,曼珠心下微微竊喜,被人信任的滋味總是不錯的,不過也不能表露在臉上,於是正兒八經的說道:“皇上會想念孝康皇後,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刻意避免,太皇太後的意思,隻是希望你以國事為重,不要過度沉浸在回憶之中。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不高興的時候,喜歡把心中的煩惱寫在紙上,然後將這張紙給撕了,那樣心情就好多了。皇上也可以試試,若是撕了還不放心,你也可以一把火燒了。”這是她前世常用的方法,因為從小到大都沒幾個朋友,有煩心事也無從傾訴,隻好學了個簡單的辦法發泄負麵情緒。


    同圖婭在一塊兒,心情總是容易變好,玄燁暗自腹議,寫在紙上還不如直接和你說來的有效,但還是很給麵子的表示:“朕下次有機會就試試圖婭你的法子,倘若不管用,倒時可要找你分說的。”玄燁此時沒想到的是,若幹年後,他有許多的秘密與煩惱,不但不能告訴曼珠,還得努力瞞著,那時他倒是將這個方法使用了很多次。


    “假如真的不管用,我就親自上陣,聽皇上嘮叨個夠,這總行了吧!”曼珠站起身,麵上漾起淡淡的笑容,伸手說道:“皇上坐了許久,也站起來走走吧!不嫌棄的話,不妨讓圖婭的陋室也蓬蓽生輝一回。”畢竟這房間是慈和太後故去之地,玄燁待在這裏,沒準兒過會又想起傷心事了。


    搭著曼珠的小手,玄燁體會一種全新的觸感,軟軟的,嫩嫩的,完全不同於他常年練武的粗厚手掌,倒有幾分不舍得放手了。


    曼珠自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收回白嫩的小手誇張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嬉笑說道:“皇上大人,您老先請。”


    “這是什麽怪說法,若是你屋裏沒有讓朕滿意的東西,朕可就要治你不敬之罪了。”玄燁笑嗔著拍了下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這丫頭,別看平日裏文文靜靜的,其實內裏卻是個愛搞怪的性子。


    曼珠跟在玄燁身後,偷偷傳音給小紫英,囑咐它立刻飛回房裏等著,幸而它是在慈仁宮的樹上打瞌睡,若是離得遠,還不定能在他們之前飛回去呢!


    跨入房門,迎麵而來一陣清雅的花香,玄燁抬頭望去,隻見案上整齊擺著三籃水靈靈新鮮花朵,不由心下疑惑,出聲問道:“你摘怎麽多花做什麽?”


    “那是采來做胭脂水粉的,皇上可聞得慣,要是不習慣,就讓她們撤下去。”曼珠親自拉開椅子,請他坐下,又一麵吩咐穀雨,去叫寶音準備幾樣新製的吃食。自上次談話以後,她便將穀雨提到房裏伺候,又遣了寒露和小滿在廚房裏打下手,白露嘛!就負責照料小院裏的花草。


    玄燁細細品著送上來的廬山雲霧茶,挑眉說道:“哪裏會不習慣,朕屋子裏還燃了香料,也隻有你,房內從不見熏香。”照理說女子應該很喜愛熏香的,看宮裏各位太妃屋裏都還燃著,就此而言圖婭著實是個另類。


    讓她點香料,還是算了,她可不樂意聞著一股子刻意的香味,還怕得鼻炎呢!曼珠搖頭歎道:“我還是喜歡自然的味道,熏香是沒福氣承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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