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人們都津津樂道於水桶理論,說水桶裏的水總是從最低的那塊木板形成的缺口流出去,所以,決定人生成敗的不是那根最長的木板,而是那根最短的木板。在這種理論的指引下,人們討厭自己的短處,為自己的缺陷而羞愧,一個勁兒地忙著補短、補缺。實際上,一個人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用自己一生或者大半生的時間去彌補自己的缺陷和短板,而對自己天生的長處不管不問。這是不折不扣的逆天而行。對於這些忙著補短的人,我想說的是,男人有一個最大的短板,你要不要補一補,那就是不會生孩子。


    補短的人無視自己的天性和天賦,無視自己的特點和價值,所以,他們注定會活給別人看,注定鬱鬱寡歡。


    人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去補短,而是去拉長。


    所謂拉長,就是以真實的自己為基礎,不斷去拓展自己,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如果你的數學不好,語文很好,那麽,你就放棄數學這塊短板,努力拉長語文。最智慧的人,靠最長的那塊板成功;最愚蠢的人,因最短的那塊板沉淪。莫言的短板是搞房地產,他的800 萬獎金,在北京二環內也買不到一套像樣的房子。如果莫言努力補短,依靠短板生活,即使在傻子都掙錢的房地產界,他也隻能排在末流。不過,莫言並沒有去補短,而是去


    拉長。他把自己能寫小說的長處不斷拉長,一直拉長到了諾貝爾文學獎的領獎台。同樣,巴菲特的長板是炒股,如果他要彌補自己文學的短板,恐怕隻能是一個蹩腳的編劇,連一部爛片也編不出來。


    古人說,智者有所不慮,巧者有所不為。


    什麽樣的人是智慧的人,就是知道自己的短板,根本不考慮補短的人。


    什麽樣的人是能幹的人,就是知道自己的短板,根本不去做自己不擅長事情的人。


    從根本上來看,補短,是試圖改變自己的天性和天賦,成為最好的別人。


    拉長,是按照天性和天賦去做真實的自己,做最好的自己。當然,做真實的自己,並不是意味著我們不去改變自己,恰恰相反,自我實現本身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改變。所謂最好的自己,就是你把一粒種子變成一棵大樹;就是你克服內心的懶惰和恐懼,不斷擴大自己、戰勝自己、完善自己。這是源於生命的渴望和主動的意願。在這個過程中,你不會因為別人的嘲笑而感到丟人,也不會因為別人看不起你而羞愧。如果你能將做水桶的木板拉長,長到能做一條船,你就一定能夠在人生的海洋中乘風破浪,永不迷失!


    人要活著,不要被活著


    薑文說,“活著”是一個動詞,這話很有道理。


    活著就會動,不動的東西是死的。當然,死的東西很多時候也會動。


    但那是被動的動,是被別人拖著在動,是被風吹著在動,是隨水漂動,是


    被地球引力控製著在動,而不是主動在動。


    活著是主動在動,是自動自發的,會遵循自己的意願,而不是別人的意願。《侏羅紀公園》裏有一句經典台詞:“生命會找到它自己的出路!”


    這個出路就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努力向上,去實現自己的價值,邁向更高的層次。


    雖然活給別人看的人整天也在忙,也在動,但那是被動的動,是被別人牽著鼻子在動。他們運動的方向不是向前奮進,而是向後逃跑。驅動他們逃跑的心理動力是逃避痛苦——逃避丟人的痛苦,逃避被別人瞧不起的痛苦,逃避被別人嘲笑的痛苦。在逃跑的過程中,他們會壓抑自己的意願和渴求,埋葬真實的自己,被別人裹挾著逃竄。所以,他們不是活著,而是被活著。正如《瘋狂原始人》中所說:“我們這不叫活著,這隻是沒死。”


    一灣死水全無浪,也有春風擺動時。


    在宇宙中,隻有活著的東西能夠自主運動,其他東西都是在被動地運動。水往低處流,這是一種被動;樹往上生長,這是一種主動。主動是生命的力量,被動是死寂的“熵”的力量。在火爆全美的電視連續劇《生活大爆炸》中,高智商的謝爾頓看見漂亮的女服務員佩妮的房間混亂不堪,忍不住半夜偷偷跑去幫她收拾。在謝爾頓看來,佩妮的房間簡直就是一團亂“熵”。


    “熵”是什麽?


    “熵”是一種混亂無序的狀態,佩妮把東西亂放一氣,臭襪子、髒內褲,用過的鍋碗瓢盆滿屋子都是,毫無章法,就像一個垃圾場。這就是“熵”的表現。


    熵,是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得來的,因為熱的東西會逐漸變冷,能量會自然地從有規律的狀態流向無序的狀態。根據這一定律,太陽會慢慢冷卻,整個宇宙會逐漸分解。宇宙終將變成沒有任何形狀和結構,不再發生分化的死寂狀態。這一死寂混亂的狀態就是“熵”。


    由有序到無序,由生機勃勃到死氣沉沉,這是宇宙變化的大趨勢,任何力量都無法改變。然而,在宇宙通往死寂狀態的大趨勢下,還存在著一種力量,在頑強地對抗著“熵”,它就是生命的力量。隻要大家細心觀察一下,就會發現,一切“死”的東西都是向下的,比如,水往低處流,人死了要倒下,樹葉枯了要飄落,鳥兒死了要墜落。而一切“活”的東西都是向上的,比如,活著的人會站立在天地之間,花草樹木會努力向上生長。對此,泰戈爾用詩寫道:


    “綠草求她地上的伴侶,樹木求他天空的寂寞。”


    從這個角度來看,生命的本質其實是對宇宙大趨勢的一種叛逆。


    有這樣一個故事。


    一天,一個老和尚與一個小和尚出去化緣。一路上,小和尚不時地對老和尚埋怨:“坐在禪房裏念經多舒服啊,為什麽非要千裏迢迢地出來化緣?”


    走到江邊,小和尚看見幾條逆水而遊的魚,又開始借題發揮:“這魚真傻呀,逆水而遊,多費力,多辛苦。”


    “可它們正在享受快樂啊!”老和尚說。


    “明明是辛苦,怎麽會是快樂呢?”小和尚嘟嚷著。


    “它們享受的是奮鬥的快樂啊!”老和尚說。


    “順水而行,不是更安逸、更舒適嗎?”小和尚反駁說。


    “你看見那片黃葉了嗎?”老和尚指著漂流在江麵上的一片黃葉說,“隻有死去的東西,才會隨波逐流,才會享受這種安逸和舒適啊!”


    生命是逆水行舟,逆流而上,逆勢而動,這其中的核心是自主運動,按照自己的意願主動去體驗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如果我們放下了自己的意願,按照別人的意願去行動,那麽,我們就是被“熵”的力量所控製,與那片隨波逐流的枯葉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人活著就要有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意願,就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既然生命是對宇宙大趨勢的背叛,是逆流而上,那就不可避免地會經曆痛苦和煩惱。所以,人生苦難重重,這是一個真理,一個偉大的真理。


    人隻有勇敢地接納這一事實,對於經曆的痛苦不刪節,對於將要到來的痛苦不回避,才能體驗到生命的意義,感受到生命的偉大。


    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是感覺,是一種對生命的感覺。


    心理學家用了一個比較文藝的詞匯:生命體驗。


    所謂生命體驗,就是自己主動去感覺生命。如果自己沒有了感覺,成為植物人,活著也就失去了意義。生命體驗中不僅有歡樂和幸福,更有煩惱和痛苦。更普遍的情況是歡樂中有煩惱,痛苦中有快樂。在一定意義上,有感覺才證明你活著;有痛苦的感覺,才證明你沒有麻木。所以,對於生命體驗,我們不能采取選擇性失憶,刪除那些痛苦的經曆,也不能因為害怕丟人、害怕被別人瞧不起、害怕被別人嘲笑,而冰凍了自己的感覺,壓抑了自己的感受,變得麻木不仁。


    與此同時,在生命體驗中還有兩點至關重要:一是不能尋找捷徑,二是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感受。為什麽生命體驗不能尋找捷徑呢?你看,生命的起點是生,終點是死。如果有人要尋找生命捷徑的話,最快的捷徑就是生下來就死。這樣可以省略掉人生的許多煩惱和痛苦,省略掉許多坎坷和挫折。那麽,你願意選擇這樣的人生嗎?


    實際上,生命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會感受到喜悅和悲傷、快樂和煩惱、幸福和痛苦……所有這些經曆和情感集合在一起,就組成了你的人生。人生的全部目的和意義都在生命的過程當中,所以,這個過程是不能省略的,也沒有什麽捷徑。你想省略這個過程,其實就是不想活了。


    另外,“生命體驗”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按照自己的意願主動去感受。這就要求我們聽從內心的聲音,活出真實的自我。如果我們拚命活給別人看,自己的生命體驗便會被別人剝奪。這時,我們就像一個傀儡,別人讓我們向東,我們就向東;別人讓我們向西,我們就向西,完全失去了生命最根本的特性:主動。


    人生最忌諱的就是被動,由別人來代替你去體驗生命,或者壓抑你的體驗,幹涉你的體驗,左右你的體驗,控製你的體驗,甚至剝奪你的體驗。


    這樣的生活形同監禁,失去了自由。


    失去自由的人是最痛苦的人,他們往往生不如死。


    而活給別人看的人恰恰就生活在別人的監獄之中,他們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自主體驗生命:明明想哭,卻會裝出一副笑臉;明明想笑,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哭相。


    所以,如果說生命是對“熵”的叛逆,那麽,活給別人看的人就是對生命的叛逆,他們壓抑了生命的活力,壓抑了自己的感覺,壓抑了內心的情感,壓抑了自己的夢想,他們身上有太多“熵”的力量,阻礙了自己向上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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