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和武宏偉一直保留聯係, 武宏偉帶著其他九人率先前往帝城。


    而虞楚要暗中前往,所以不能像是他們那樣大搖大擺。


    她打算等到距離帝城還有幾天路程時,再偽裝成普通人, 慢慢進入帝城。


    星辰宮師徒商量好一起出門之後, 便開始收拾東西, 準備明日清晨出發。


    第二天早上, 徒弟們早早起來準備,來到正殿外麵的廣場上等待虞楚。


    他們都是第一次要一起麵對未知的危險, 所以都有點興奮。


    幾個青年正在說話,便聽到穀秋雨道,“師尊?!”


    她的語氣有點吃驚,眾人轉過頭,便看到虞楚一身黑色勁裝, 頭發也高高束在腦後, 看起來十分颯爽。


    徒弟們都忍不住睜大眼睛。


    拜師這麽久了,所有人都清楚虞楚一向隻穿白色, 或者淺灰色、淡藍色這種任何無限接近於白色的顏色。


    而虞楚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也永遠披在背後, 隻是用玉簪簡潔地挽了一下而已。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虞楚穿黑色的衣服, 還把頭發也紮起來了!


    “師, 師尊?”徒弟們都有些磕磕巴巴,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虞楚平日的裝扮看起來為人淡然, 如今換了這身黑色衣裳,方顯她隱藏在深處的銳利。


    “這麽吃驚啊。”虞楚挑起眉毛, 她淡淡笑道,“那便好好看我,看仔細了。”


    徒弟們沒有聽明白她的話,她已經掃向所有人。


    “從陸言卿開始, 挨個進來找我。”


    虞楚轉過身,進入了大殿正堂中。


    徒弟們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虞楚要做什麽。陸言卿先跟著進了大殿。


    等到弟子們一個個按照順序進去又出來後,最終,李清成自己走了出來。


    “師尊呢?”沈懷安問。


    李清成道,“師尊讓我們收拾好東西,在前麵等她。”


    徒弟們拿起各自包裹,沒過一會,虞楚便來了。


    她又換回平日的淺色衣袍,來到所有人麵前。


    “我同意帶所有人去,但有個前提。”虞楚道,“你們都必須聽我的話,明白嗎?”


    沈懷安和李清成二人是最怕氛圍僵持的,一般這種時刻他們都會說些什麽來緩解氣氛。


    可是虞楚的目光太認真和,像是刀子刮在身上一樣。


    師父第一次這麽嚴厲,徒弟們彼此看看,都低下頭。


    “明白,師尊。”他們乖乖地說。


    “我沒有和你們開玩笑,這件事情非常嚴肅。”虞楚再次強調,她沉聲說,“如果有人違反我的話,擅作主張,以後便不用再認我為師了。”


    聽到這話,徒弟們都忍不住抬起頭看她。


    平日他們就有點怵虞楚,現在她這樣嚴肅,眾人更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樣,老老實實地再次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可能是星辰宮從無敗績,又贏的輕鬆,給他們感覺這世界上似乎就沒有人能是他們的對手一樣。


    虞楚的嚴厲警告像是一盆冷水,讓本來對這次一起出行還有點興奮的徒弟們,全部都沉默下來,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嚴肅。


    看著這些孩子們都笑不出來了,她這才淡淡地說,“走吧。”


    臨走前多讓他們清醒清醒,以免然後遇敵時因為不夠嚴謹而出事。


    星辰宮眾人也正式趕赴帝城。因為人太多了,虞楚便拿出一個造型為船的法寶,一放在地上便變大了,足夠寬鬆地承載所有人。


    虞楚手指拂過船體,藍色的符籙古文閃過,整艘船便猶如隱身了一樣,她這才上了船。


    法寶起飛,穿過迷霧結界,向著帝城的方向而去。


    路上,虞楚一直保持和武宏偉的聯絡。


    “我們已經到帝城旁邊了。”


    手中的法寶裏,武宏偉的聲音響起。


    他沉聲道,“這裏距離我上次來時,感覺煞氣更重了。”


    “見到魔修的蹤影了嗎?”虞楚問。


    “目前看不出來,恐怕要進城才能一探究竟了。”武宏偉道,“等等——!”


    對麵的聲音消失了許久,過了一會,武宏偉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這個帝城有問題。”武宏偉嚴肅地說,“我們從帝城外的六個方位都發現了類似古代禁忌陣法的圖騰標誌,恐怕這嶽皇帝將整個帝城當成了自己的法壇!”


    “你們注意安全。”虞楚道。


    她心中陷入沉思。


    之前失蹤的那十六個修仙者,難道都是因為這個將整個城市籠罩住的陣法,所以才沒了消息嗎?


    可這個陣法不會讓生活在裏麵的普通百姓發現異常嗎,還是說……這陣法隻對修仙者有效?


    不論如何,如果真如武宏偉所說的情況,那這個陣法絕對是上古禁術,她帶著人潛入進去的意義也就沒了。


    不弄清楚這個陣法如何奏效,會帶來什麽影響之前,貿然進入帝城和自投羅網的沒什麽區別。


    虞楚又拿出傳音法寶,她道,“武掌門,你還在嗎?”


    她本來很怕武宏偉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樣忽然就沒了消息,結果,對麵很快傳來回複。


    “我在。”武宏偉沉聲道,“放心,我在研究這陣法,稍安勿躁,等我……”


    通訊斷了。


    “武掌門,武宏偉?”虞楚又呼叫了幾次,對麵還是沒了聲音。


    ——真是邪門了!


    如果說前麵那十六個人是因為貿然入陣而被陰了還可以理解,可武宏偉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大乘期的高手,更算得上是如今修仙界裏這些修為高的掌門裏最細心和警惕的一個了。


    他怎麽可能一句話沒說完,人就不見了?!


    另一邊,帝城外的樹林邊,蹲在刻文前的武宏偉蹙起眉毛,低下頭拍了拍傳音法寶。


    “虞掌門?”


    武宏偉擺弄著法寶,他發現它真的沒有聲音之後,這才收了起來。


    他站起身,忽然發現自己周遭不知何時起了白茫茫的霧氣,濃霧甚至遮蓋了遠處的帝城,看不清旁邊的東西。


    武宏偉頓時警惕起來,他想用真氣揮散周邊白霧,卻發現在這霧中,他的血液流動似乎都開始變慢,真氣凝固濃稠,緊緊地覆著他的身體。


    而那原本一直存在於世間萬物和空氣之間的靈氣,竟然也消失不見,武宏偉甚至感覺不到一點點靈氣的流動!


    他蹙起眉毛,就在這時,從白霧的深處,漸漸地響起了人的哭聲。


    青年的、孩子的、女人的……


    原本沉穩的武宏偉神情大變,他腳步慌張地向著聲音相反的方向跑去,似乎漸漸要把那哭聲甩在身後的時候,哭聲忽然從四麵八方響起,天羅地網般地向著武宏偉湧來。


    “不,不——!”


    武宏偉捂住自己的耳朵,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淌進衣領。


    他腳步更快,可那些哀嚎哭喊的聲音仍然在他的耳邊晃蕩著。


    武宏偉走著走著,忽然發現前麵的白霧裏隱隱約約地出現幾個矮小的身影,體型像是被綁起來的人。


    “救命,救命!”


    “嗚嗚嗚嗚,不要啊!”


    哭泣尖叫的聲音層層疊疊地響起來。


    武宏偉的汗水幾乎要落到眼睛裏,他連連後退幾步,又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穿過樹林,氣喘籲籲,像是終於把那些聲音都甩在身後。


    武宏偉扶著樹,他喘息著直起腰,整個人都怔住了。


    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樹林和迷霧都消失不見,武宏偉手中扶著的樹幹變成了光滑的宮殿牆壁。


    他身處在一段走廊的盡頭。


    他抬起頭,前麵似乎是一個圓弧空間,從那裏不斷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


    武宏偉的心髒猶如擂鼓般跳動著。


    他咬緊牙關,轉身要走——在他的身後,一個青年赤腳站在那裏,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已經到大乘期的武宏偉竟然因為這個人而嚇得向後退了兩步,腳步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你還要再逃一次嗎?”青年直直地注視著他,清脆的聲音充滿著冰冷的空洞,“像是上次一樣?”


    “不,不——!”武宏偉咬牙道,“這都是假的,這,這是心魔,我不會被你蒙騙的!”


    他幹脆盤腿打坐,打起手勢,似乎要默念靜心咒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年輕人卻忽然上前,用力地掰開了武宏偉的手勢。


    武宏偉不得不睜眼睛,青年離他很近,二人幾乎要貼著額頭。


    “你沒有告訴別人嗎?”他死死地盯著武宏偉,他說,“你也沒有告訴虞楚,沒告訴她,為什麽你會對帝城的事情這麽了解——”


    “夠了,閉嘴!”


    武宏偉捏住青年的脖頸,哢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武宏偉站起來,將青年扔在地上。


    這是心魔!武宏偉對自己說,要冷靜下來,不要被影響,不要被——


    他的瞳孔忽然緊縮。


    無數遊魂從地板鑽出,一個個手伸了出來,死死地攥住武宏偉的褲腿,向上攀爬。


    “為什麽不救我們?為什麽要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的離開?”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無數人聲音嘈雜地質問武宏偉。


    武宏偉緩慢地眨著眼睛,汗水順著他的睫毛滾落。


    十年前,武宏偉如果帝城,卻發現這裏煞氣深重,極其不詳,不似天子所在,不被天道庇佑。


    他奇怪那股煞氣從何而來,便給自己用了隱身的高級符籙,一路順著煞氣深入皇宮。


    最終在皇城地下,發現了一個占據麵積極其廣闊的邪術陣法。


    年近六十歲的神封大帝嶽康德,以吸收有修仙資質的他人性命來讓自己延年益壽。


    皇帝抓住的那些人,有的年紀尚輕,有的已經很大歲數了。皆是本身擁有修仙潛能,但因為人生機遇仍然是普通人的平民。


    親眼目睹這一切,武宏偉卻猶豫了。


    他若是年輕的時候,又或者還是當初那個剛剛入金丹期的英年才俊,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救。


    可他如今已經到大乘期,和飛升成仙隻差一步之遙,武宏偉怕多管閑事會出意外,讓他數百年的艱苦修行毀之一旦。


    武宏偉告訴自己,沒有修仙資質的人類無論如何運用邪術,也終究是人類。他根本不需要做什麽,這皇帝十年二十年之後自會有天收。


    於是,他明明目睹這一切,卻離開了,將那些哀嚎拋在了身後。


    那時的武宏偉,覺得自己的飛升天劫就差一步,已經預感即將要出現了。


    可是武宏偉離開皇宮時,他說不清那種感覺——就好像原本仙界投下的光芒,忽然被陰雲遮住,再也看不真切。


    從此之後,皇宮的事情,他袖手旁觀的做法,成了他的心魔,日日夜夜困擾他。


    武宏偉自知自己足足十年沒有飛升,恐怕便和這事有關。為了消除心中的罪惡感,他不再閉關,而是將精力都放在自己的門派上,似乎做一些有責任的事情,才會減少心中的痛苦。


    直到如今,武宏偉方覺最近幾十年前來報名收徒大會的年輕人比過去成倍減少,又收到魔修在帝城活動的消息。


    武宏偉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當時放縱未管而引起的後果,他再也坐不住,去找了虞楚商量對策,並且幾乎是急切地要去一探帝城。


    他沒有騙過虞楚,可他隱瞞了帝城的部分真相。


    武宏偉大汗淋漓,那些索命的手不斷地纏在他的身上,像是觸手一樣要將他纏緊,拖入黑暗。


    掙紮了許久的武宏偉抬起頭,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卸下了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睛。


    整個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帝城外,帶著獠牙麵具的術士伸出手,他手中那形似蛐蛐兒罐的木漆雕刻的法寶終於安靜下來。


    見狀,在場的人才鬆了口氣。


    “這個道長看起來來頭看起來可大,竟然能掙紮這麽長時間,我剛剛還以為他會掙脫出來呢。”


    幾個獠牙麵具人的旁邊,一個太監笑道。


    “此人是修天派掌門武宏偉,大乘期的高手,自然來頭大。”為首的麵具男人冷聲道,“隻不過……在魔界法寶麵前,大乘期算個屁。”


    “對對,魔修大人,請。”太監伸出手,他彎腰笑道,“抓了這個人,你們也能安心,我們陛下也會高興,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麵具男人收了法寶,他淡淡地說,“且再等等看吧,說不定明後天還能抓到更多的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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