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辨大師、卡瑪和小狐以及所有下人們的證明下, 聖火城的百姓們終於明白,原來哈裏克父女是騙子,他們之前跪拜憧憬的, 竟然是一個妖女。


    這之中一些年紀比較大的聖火城居民, 也不乏當年參與了逼死了小狐父母的事件。


    忽然知道自己崇敬的聖女竟然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他們心中的複雜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連聖女雕像手中一直燃燒的聖火, 也被發現是作假的,是哈裏克當年打點家中修魔的親屬, 讓這個魔修在雕像裏隱藏了法寶,假裝出現從不熄滅的聖火。


    如果說之前得知他讓狐妖假扮聖女,聖火城百姓一半震驚一半憤怒的話,他觸碰聖女雕像的行為則是點起了眾人的熊熊怒火。


    在哈裏克父女被義憤填膺的百姓們揪著抓走之前,李清成在混亂中悄悄也跟著抓了一把哈裏克和依古麗的手腕, 而後悄悄退了出來。


    其實李家的這個看人的能力, 是很複雜的家傳術法,也就李清成修了仙, 能供得起這麽頻繁的使用量。


    他追溯到了父女二人的過去, 再由二人的視角互相交叉, 最終摸清了聖女府過去發生的事情。


    哈裏克可能做夢也沒有想過, 自己一句話沒說,底子便全被露了。


    小狐被咒印鎖在聖女府, 目前不能出城。


    如今聖火城騷亂不斷,眾人還有點怕小狐留在聖火城會被牽連, 幸好卡瑪在城內比較偏的地方有個房子,所有人便先在她的家裏暫時歇腳。


    隻不過她的家太小了,裝不下這麽多人,所以星辰宮弟子讓兩位師父、小狐、卡瑪和阿肆待在屋裏, 其他人幹脆在外麵小路上等李清成。


    這邊是平民區,沒有騷亂,很安靜。


    李清成一從入口冒頭,眾人便看到了。


    “怎麽樣?”看到他回來,師兄們都圍了過去。


    “都看到了!”李清成沉聲道。


    “好,進屋說吧。”


    徒弟們走進屋,虞楚和玄辨大師都坐在正位,旁邊是小狐和卡瑪。


    “怎麽樣?”虞楚問。


    李清成點了點頭,他講了自己在父女二人身上看到的事情。


    哈裏克本來不是聖火城的人,他親哥哥修了魔,哈裏克家中的所有符咒都是來源於他兄弟,包括小狐身上的。


    “我看見了當時那個魔修布置時的片段。”李清成說,“那個魔修說,小狐身上的符咒是封印咒中中等厲害的,需要魔氣催動,隻有精通符籙和詛咒方麵的魔修才能解開。”


    虞楚看向卡瑪,她道,“卡瑪,你能解開牢籠上的符咒,那她身上的,你能解開嗎?”


    卡瑪搖了搖頭。


    “牢籠上的符咒已經很厲害,再難一點我就無能為力了,更何況是她身上的符咒,如果我能解開,早就帶她跑了。”卡瑪絕望地說,“事到如今,尋找一個精通這方麵的魔修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卡瑪的性格問題,她真的非常容易便放棄和絕望。


    虞楚想了想,“倒不是完全不可能。”


    她聯係武宏偉,說了這方麵的需求,正好武宏偉在派他的徒弟在捉拿林亮的家族人。


    林家擁有著魔君的血脈,哪怕一代代下來早就稀釋了,可仍然比其他魔修厲害——像是林家這種整個家族都修魔的其實也很少見。


    林家之前每隔幾十年就要嚐試召喚祖宗林魔君,隻不過之前都是在修魔界裏,林亮是第一個玩這麽大的。


    他用人類國家的都城當祭壇,把這麽多修仙者和百姓都算計在內,這樣心狠手辣的行為讓修仙界決定對林家趕盡殺絕,以防後患。


    林家其他修魔人逃了半年,他們也沒想到一向保守的修仙者竟然敢潛入修魔界抓人,如今半年斷斷續續被抓了不少人,其餘的林家人還在逃。


    虞楚詢問武宏偉的時候,正巧修仙者們抓回了林亮的一個侄子,叫林輝。


    “林家算是修魔界翹楚了,他家裏人肯定會解你說的那魔修符咒。”武宏偉道。


    當天,修天派的兩個首席弟子就到了,他們帶著被套著頭的魔修林輝,直接潛入聖火城,由沈懷安接應。


    “虞掌門。”首席弟子客氣地說,“又見麵了。”


    這倒是巧,這次送人的弟子,就是半年前去提沈懷安等人抓的六個魔修的那個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將人提進屋,掀開了頭套。


    “林輝,你會解這個封印符嗎?”他道。


    這個罩在林輝頭上的頭套可不是路邊撿來的那種,正兒八經的束縛法寶,能夠隔絕被束縛者身上的力量。


    林輝本來一路失重,忽然感覺到魔力慢慢回湧的感覺,他也不顧三七二十一,立刻點點頭。


    “會會,我會,但是手得給我鬆開吧?”


    林輝想得倒是挺好,他覺得自己就是不走運才被抓住的,隻要恢複自由,一定有機會逃出去。


    等到身後的法繩真的被解開,林輝立刻左右瞄向旁邊,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跑。


    他不看還好,一看眼前就一黑。


    整個屋裏,竟然這麽多修仙者,而且這些新麵孔看起來修為就很高的樣子。


    一個挺漂亮的年輕姑娘在他身邊蹲下,甜甜地笑了起來。


    “好好幹活,不然我就隻能督促你一下了。”


    她的手裏,擺弄著一排密密麻麻的針。


    這漂亮姑娘用這麽甜美的聲音說這樣可怕的事情,林輝後背一涼,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會認真看。


    他再抬頭看向自己需要解咒的人,頓時怔了一下。


    小狐太漂亮了,是和威脅他的那個姑娘不一樣的感覺,帶著一絲絲天然魅惑的感覺,偏偏眼神很幹淨,這種反差感簡直就是人間尤物啊。


    不等林輝胡思亂想,屋內忽然底下的氣壓讓他猛地驚醒,隻覺得自己好像被四麵八方不同人傳來的殺氣拍打。


    他再也不敢走神,趕緊查看小狐手臂上的咒印。


    “能解能解,我能解!”他轉過頭,“仙長大人,我要是解開了這個,也算了幫了忙,能留條命嗎?”


    “你要是不解,鐵定沒命。”首席弟子麵無表情地說。


    林輝這才無奈地說,“我確實能解,但要去源頭解。”


    他所說的源頭,應該就是封印咒在聖女府邸地下室留下的符咒了。


    人多不好走,虞楚幹脆讓其他人留下,她和首席弟子帶著魔修和小狐回了一趟聖女府。


    哈裏克父女被抓,聖女府有一種人去樓空的蕭索感。


    首席弟子拎著被套頭的林輝,四人進入地下室,他動作麻利地點了燈,而後放開林輝。


    “開始吧。”首席弟子道。


    林輝再睜開眼睛,看到周邊的修仙者就剩下了他們兩個,心思頓時活泛了起來。


    首席弟子冷笑道,“這位虞掌門是當時和我師父翻盤帝城的前輩,你要是想造次,我也不攔著你。”


    林輝燃起的小希望頓時又消失不見了。


    沒辦法,他隻好老老實實的運用魔力解開了這個封印咒,地基上的符咒被銷毀,小狐身上的咒印也跟著漸漸消失不見了。


    女孩身上的咒印消失之後,她活動了活動手臂,眼睛都亮了許多。


    虞楚道,“這是中級封印咒?那高級的是什麽樣子。”


    “小的也沒見過,其實封印咒這個本來就很難實施,初中高級不過是束縛強度的不同罷了。”林輝老實的說。


    虞楚蹙起眉,“那有沒有什麽類似的封印咒,是能實施在仙人或者魔人身上的?”


    “這……符咒可能是做不到的,得是詛咒級別的了。”林輝撓撓頭,“能抑製仙魔二界的大人,那必定是很厲害的上古詛咒,甚至可能和天地氣運有所牽連。”


    虞楚明白,林輝估計也就知道這些了。


    確定咒印解除之後,兩個首席弟子告別之後,便帶著被束縛的林輝繼續趕路離開了。


    這一邊,眾人也決定先出聖火城,回十裏外的寺廟裏再做打算。


    這還是小狐長這麽大第一次出城,外麵光禿禿的山地她也能看個不停。


    回到寺廟裏之後,玄辨大師將那白玉手串遞給小狐。


    “這是你娘的,我覺得該交給你。”他緩聲道,“還有,你其實是有名字的,你想知道嗎?”


    小狐接過手串,她抬眸,輕輕地點了點頭。


    “何初落。”玄辨大師輕輕地說,“你母親姓何。”


    眾人在寺廟短暫地休整了半天,小狐——也就是何初落,跟著玄辨大師去祭拜了父母的墓碑。


    生前二人因為種族身份沒辦法好好在一起,他們死後,玄辨大師破了戒律,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祭拜時,何初落懵懵懂懂,神情中沒有悲傷,看著無名墓碑的目光甚至有些好奇。或許,她還沒學會這樣複雜的感情。


    玄辨大師心中感慨不已,最後卻是慶幸小狐狸什麽都不懂,省去許多難過之情。


    她的手腕上帶著母親的手串,何初落幾乎沒什麽猶豫,便理所當然地選擇要和星辰宮離開。


    另一邊,星辰宮的徒弟們在接受年輕僧人阿肆的熱情款待,他知道他們要走了,特別希望他們能帶上西域的特產。


    阿肆其實也隻比他們大一點而已,這麽多年了一直單獨和師父留守山上這小小的寺廟,連同齡人都沒有。


    和星辰宮等人隻不過呆了兩天而已,他就有點戀戀不舍了。


    可阿肆和師父都過的很清苦,他把自己壓箱底的錢套出來也不夠買東西的,星辰宮師兄弟勸了好久才讓他壓抑住自己想盡地主之誼的心。


    他唯一不放心的隻有一點。


    “真的就這樣放過哈裏克?”阿肆蹙眉道,“他會不會日後再出現?”


    “你放心吧。”沈懷安拍拍他的肩膀,“我師弟給他們父女算了一卦,大凶啊。”


    “他真的這麽準嗎?”阿肆還是有些微懷疑。


    “準,絕對準。我李家算吉凶,那從來沒出錯過。”李清成拍拍胸脯,“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裏吧。”


    阿肆這才笑起來。


    “以後如果有空,我一定去找你們!”他說。


    “那就說準了,你一定得來,到時候讓你嚐嚐我們那上好的茶葉。”


    星辰宮眾人和阿肆告別時,何初落也和卡瑪又見了一麵。


    卡瑪握著女孩纖細白皙的手指,一邊哭一邊笑。


    “你走了好,跟修仙者們走,我就放心了。”


    何初落看著卡瑪,她輕輕說,“沒有聖女府了,你要去哪裏?”


    “我不知道,到處走走吧,多做些好事,不為我,也想要為你積德行善。”卡瑪笑道,“小狐,你自由了。”


    剛開始,何初落不懂得什麽叫自由。


    一個從幼年時便被拴住的人,對世界的認識是很稀薄的。


    直到她坐上虞楚的法寶飛船,看著西域幹枯的沙漠戈壁漸漸遠處,看著樹木逐漸生長,才第一次恍然意識到世界這麽大,大到令他有點害怕。


    她從甲板縮回頭,嘭地變成一隻狐狸,一頭紮進虞楚的懷裏。


    虞楚低下頭,頓時一怔。


    她的懷裏,原本的小紅狐狸變成了雪白的白狐,就連狐狸臉都變得清秀漂亮的好多。


    竟然能從狐狸的臉上看出眉清目秀的感覺,可想而知是多漂亮的小白狐了。


    就連狐狸身上原本偽裝時又短又紮的紅棕色短毛,也變成了柔軟的白色毛毛,摸起來便停不下來。


    穀秋雨驚呼出聲,也湊過來摸狐狸。


    為了表示自己同時很喜歡師父和師姐,白狐窩在虞楚懷裏,長長的尾巴卻小貓一樣去勾穀秋雨的手指。


    狐狸真是太會了!這種本能簡直就是天生的。


    師徒輕輕撫摸小白狐,另一邊,師兄們幹巴巴的看著,而後隱忍地底下了頭。


    哎,男女授受不親,他們隻能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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