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徐尊撕開一角被褥,從裏麵抽出一撮棉絮。


    然後,他又從旁邊的掃帚上揪下一截小木棍,將棉絮裹在木棍上,便做成一根簡易棉簽!


    “根據我的推斷,”徐尊來到尤大郎麵前,舉著棉簽說道,“春娘被砍時之所以沒有形成大麵積的噴濺血跡,原因隻有一個!”


    “什麽原因?”有人搭茬。


    “原因就是,凶手是個——二貨!!!”徐尊重重說道,“殺人時,凶手傻不拉幾地站在死者麵前,致使死者的血液有一大半都噴到了他的身上!”


    徐尊如此一說,旁人尚未覺察異樣,那尤大郎卻冷不丁打了一個冷顫。


    “尤掌櫃!”徐尊不動聲色地說道,“其實,你身上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外麵沒有下雨,你的頭發為什麽這麽濕呢?


    “啊!?”尤大郎額頭冒汗,臉色發白,顯然被徐尊說到了痛處。


    “各位!”徐尊一指尤大郎腦袋,“你們所說的證據——就在這裏!”


    說完,他拿著棉簽步步緊逼。而尤大郎驚駭地連連後退,矮小的身軀更顯佝僂。


    那捕頭趙羽卻不是吃素之人,當即大手一揮便將尤大郎脖頸按住,令其動彈不得。


    徐尊瞅準時機將棉簽插進尤大郎的發髻來回攪動,待到棉簽抽出之後,但見棉簽赫然變紅!


    “啊!!?”


    眾人驚呼,隻覺不可思議。


    “這……這是……血嗎?”那位老者滿臉震驚。


    “廢話!”徐尊冷冷說道,“讓我來告訴你們一個事實吧!事實就是,尤大郎看到春娘約我在家中見麵,便已然起了殺機。


    “他預先從廚房拿好菜刀,還有這把鋤頭。


    “然後,他躲在這間房子裏麵,待我和春娘進屋,他先用鋤頭打暈了我!又用菜刀殺死春娘,嫁禍於我!


    “殺完人,他本來準備馬上就去喊人來抓現行,卻因為沒有殺人經驗而弄了一身血。


    “於是,他隻能先去找個地方清洗頭發,但倉促之間怎麽可能洗幹淨呢?”


    說著,徐尊一把按住尤大郎的臉頰,示意道:


    “如果你們仔細檢查,便會發現他眉毛裏麵,耳朵裏麵還有不少殘留的血跡!


    “這等拙劣表現,豈能瞞得過我?實在可笑!”


    “啊!?”眾人再驚,那老者指著尤大郎問,“春娘……真的是你死殺的?為……為什麽?”


    “不,不不不……”尤大郎慌忙狡辯,“你們剛才沒有看到嗎?我剛才抱著春娘哭,血……血就是那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哼!”徐尊冷哼一聲,“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剛才一進門就故意撲到屍體上,一個勁兒地蹭,為的就是要掩蓋這一點!”


    “不,不是!”尤大郎堅持,“我頭上和臉上的血,都是不小心沾到的,這根本不能算證據!”


    “沒關係,”徐尊胸有成竹地說道,“我還有更好的證據!尤掌櫃,我剛才一直納悶,現在又不是過年過節,你穿這麽昂貴的綢緞做什麽啊?”


    “啊!?”一句話,驚得尤大郎差點兒坐在地上。


    “現在我明白了!”徐尊笑道,“必然是你當時衣服上也染了血,匆忙之下沒有辦法替換,所以才把店裏用來出售的衣服拿來穿了吧?”


    “哎?還真是……”這時,店裏的夥計仔細端詳後確認,“這的確是我們店裏售賣的衣服啊!掌櫃的,你?”


    再看尤大郎,整個人都頹了下去。


    “大人!”


    正在這時,之前出去的捕快們突然返回,其中一個手裏還拿著一件帶血的長袍。


    “稟大人,”該捕快報告道,“這是我們從柴房的柴垛底下找到的!”


    “你們看看……”徐尊衝那些綢緞莊的夥計問,“這件衣服是誰的?”


    “啊!?”夥計們一驚,有人顫抖著指認道,“這正是我們掌櫃的衣服啊!今兒個早上還看他穿著呢!”


    “哼!”徐尊冷哼一聲,衝那尤大郎暴喝,“大膽尤大郎,蓄謀殺害妻子,還嫁禍本官,該當何罪!!?”


    “我……我……”尤大郎頓時癱倒在地,滿臉錯愕,竟是喃喃念叨,“不是說……他是個糊塗縣尉嗎?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什麽?


    糊塗縣尉?


    徐尊稍一留意這個名詞,腦中即刻彈出相關信息。


    原來,這個世界裏的徐尊竟然真的是個糊塗縣尉,平日裏唯唯諾諾,稀裏糊塗,從沒辦過一件漂亮案子。


    “尤掌櫃!”這時,那位帶頭的老者說話了,“春娘真的是你殺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眾人亦是大為不解。


    然而,尤大郎已經變得木然呆滯,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掌櫃的,”店裏的夥計們亦是不敢相信,搖晃著尤大郎急急追問,“你倒是說啊?為什麽要殺老板娘?為什麽!?”


    “我……”終於,尤大郎的眼睛閃過一道光,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般咬牙說道,“哼!水性楊花,不守婦道,和別人勾搭成奸,這等女人,為什麽不殺?”


    “啊!?”


    一句話,等於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殺人凶手果然是他!!!


    不過,這句話也將眾人目光再次轉回到徐尊身上。因為很明顯,那個和春娘勾搭成奸的人就是徐尊。


    壞了!


    徐尊早已通過記憶得知,自己和春娘確有苟且,可這個時候,卻怎麽能承認呢?


    雖然偷情屬於道德問題,但自己畢竟是官,傳出去勢必會影響聲譽。


    再說,我現在已不是原來的我,為什麽要替原來的我背黑鍋?


    “狗官!”這時,尤大郎破口大罵,想要將徐尊和春娘的醜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


    “住嘴!”然而,徐尊卻率先大喝一聲打斷他,惡狠狠說道,“我跟你媳婦沒有任何關係,根本就是你胡思亂想,出現了妄想症!”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聽過這個名詞。


    “告訴你們!”徐尊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我之前跟你們說過,我之所以和春娘有聯係,其實是因為春娘知道尤大郎的一個秘密,想要秘密舉報尤大郎!”


    “什麽?”眾人傻眼。


    “對!”徐尊正氣浩然,“春娘發現尤大郎以前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非法勾當,想要告發尤大郎,可因為念在夫妻情分比較糾結,所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而今天,她終於鼓起勇氣,趁尤大郎不在家,約我在綢緞莊見麵,就是要舉報這件事!


    “可沒想到,尤大郎早就發現春娘要告密,便先下手為強,殺了春娘滅口,而且還陷害本官,真是心狠手辣,罪不容誅啊!!!”


    “啊?你……”尤大郎瞪大眼睛,簡直不可思議,“你胡說,胡說!”


    “我胡說?”徐尊眼珠子瞪得更大,“為了保守你的秘密,連結發妻子都殺,你好狠啊!”


    “我……我沒有!是你……”尤大郎氣迷糊了都,“你胡說八道,胡編亂造啊!”


    “好!”徐尊一句快似一句,“如果你說我胡編亂造的話,那你就把你那個驚天大秘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好!我說!嗯……哎?”尤大郎快被玩兒傻了,支吾著說道,“不對啊?我沒有秘密,沒有秘密啊?我有什麽秘密?我……”


    “放心,你有什麽秘密,本官一定會讓你說出來的!但是一碼歸一碼,還是先說說你殺人的事情吧!”徐尊衝趙羽一使眼色,“趙捕頭,把這個殺人犯給我關進大牢,好好審問!”


    “是!”眾捕快一擁而上,將尤大郎拖了出去。


    “哎?不!不對啊……”尤大郎徹底懵逼,奮力辯解道,“明明是狗官和我妻子私通,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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