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潛昏昏沉沉地醒來。


    自己…沒死?


    他嚐試活動了一下筋骨,沒想到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


    看來身體還是脆弱得很,多虧了那鬼王閻羅的血脈才保全了性命。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封閉的房間中,四周的石磚牆青苔密布,鼠蟲四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渾濁的味道。


    而他的麵前則是一道鐵柵欄。


    我這是…坐牢了?顧潛心裏疑惑。


    腰間的桃木鋼刀也不見蹤影。


    應該是自己鎮伏了青夙之後典獄司的人趕到,將自己捉拿了去,畢竟先前出手把他們的一眾獄卒打了個半死。


    顧潛從體內喚出《百鬼夜行錄》來,不錯,和靈根嵌合的緊密,用上去順手了許多。


    眼下的首要問題是如何逃出去。


    他可不想被典獄司那幫混球擺布,更不想在這裏呆上一二十年的。


    於是他支撐著站起來,試圖對著鐵欄杆施展禦靈術。


    但他剛剛運氣靈力,五髒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一口血痰湧到嗓子眼。


    腹部的三道爪印已經基本愈合,但仍滲出血絲,隱隱作痛。


    娘的,顧潛想,內傷太重,外傷未愈,一時半會出不去。


    他席地盤腿而坐,慢慢運轉起靈力療傷。


    秦飛傷了那麽多獄卒,應該也會被一同捉拿。


    早知不該如此魯莽的,連累了人家,顧潛想。


    他打開《百鬼夜行錄》,翻開青夙那一頁。


    方才自己豁出性命鎮伏的鬼怪,不知會凝成何種丹藥功法。


    那一頁上的文字和圖案發出青色和紅色交織的靈氣,慢慢地匯聚在書頁之上。


    一個鮮紅的爪形圖案遊離出來,顧潛猜測這是一招功法,大抵為青夙利爪凝成的那一招。


    他準備吸收這個功法,為自己所用。


    先前鎮伏夜殺鬼凝結成的固靈丹還放在腰間的錦囊裏,這丹藥可以在修煉時令靈力更加穩固,想必會對功法的吸收有幫助。


    況且這固靈丹乃是鬼怪怨氣煉化而成,效力是普通丹藥的幾倍,先前顧潛不敢冒險服食,現在也別無他法了。


    他摸出固靈丹,一口放入嘴中。


    一股微微苦澀的味道在口中炸開,一絲絲有力的靈力在體內四散開來,沒有想得那麽凜冽,當然也不柔和。


    顧潛伸出右手,觸碰到了那利爪圖案,絲絲縷縷的靈氣攀附在他的手臂上,逐漸被他所吸收。


    在固靈丹的加持下,顧潛隻感覺到輕微的不適。


    他閉著眼睛,集中精力讓這個功法和自己的身體聯係得更加緊密。


    約莫半個時辰,顧潛已經將功法吸收完畢,他睜開眼睛,身上已經大汗淋漓。


    他能夠模模糊糊地感受到那個功法是將靈力化於掌上,揮出爪形靈力波的一種功法,和青夙的招法基本一樣。


    隻不過爪痕的數量可以改變,在同樣靈力的情況下,可以選擇發出威力更大,數量更少,或是數量更多,但威力減弱的爪痕。


    這個功法很適合爆發攻擊,在一瞬間製服敵人,顧潛想,就叫它“裂爪伏殺功”罷。


    他正欲好好熟習一下這“裂爪伏殺功”,隻聽欄外傳來一陣嘈雜。


    欄門被打開,幾個獄卒推搡著一個青年進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欄門關閉。


    顧潛趕緊收起《百鬼夜行錄》,定睛一看,這不是秦飛嗎?他果真被捕入獄了。


    秦飛看見顧潛,咧開嘴笑了一下。


    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有刀傷,一臉疲憊,顧潛看了一陣內疚。


    “看來咱倆勉強都還有一條命呢。”秦飛輕鬆地說。


    “那個…我給你賠個不是,”顧潛道歉道,“我太魯莽了,不該強拉你一起的。”


    “沒事,”秦飛一笑,“典獄司這幫狼心狗肺的畜生,早就該打!今天也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顧潛點點頭,他也算看得開,是個值得結交的英才。


    “咱倆也算是患難之交了。”秦飛說。


    顧潛笑了,沒有答話。


    “其實我這次進來,有任務在身。”


    “嗯?怎麽說?”


    “裴司長托給我兩個任務,一個是找出典獄司的罪證,另一個是救你出來。”


    “罪證?”


    “他說典獄司司長呂巍呂洪斌的書房裏有一個記事簿,上麵寫著他每一次指使手下人幹那些仗勢欺人的命令。這記事簿詳細得很,連每個人的分工和獎賞都記好了。”


    “竟然有這種東西,可當真?”


    “千真萬確,裴司長親口跟我說的。”


    “按理說沒有哪個罪人會記這種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吧,裴司長是如何知道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一陣沉默。


    良久,顧潛開口了。


    “有什麽計劃嗎?”


    “典獄司一般會在囚犯入獄的次日庭審,到時候我拖住獄卒,你去呂洪斌書房之類私密的場所找找看。”


    “又是你拖人?”


    “你這不負著傷呢麽,是那厲鬼弄的吧,看上去還嚴重得很。”


    也對,顧潛想,這計劃雖然簡單粗暴,可一時三刻也想不出更好的來。


    “對了,鎮鬼司和典獄司明麵上一向和睦,並且裴司長單獨把我拉出來交代任務。”秦飛提醒道。


    顧潛愣住。


    “也就是說,如果事情敗露,我們得獨自承擔責任?”


    “是這樣,沒有人在背後指使,幹不幹?”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顧潛掂量不準自己的傷何時痊愈,事情敗露會受到怎樣的懲罰,不過自己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就在明日的庭審。


    他拿定了主意,“幹!”


    “好!”


    二人擊了一下掌。


    顧潛心裏暗笑,這不是和自己強拉他時的情形一樣嗎。


    “話說裴長風為什麽派你來?”顧潛問。


    “我剛好打傷了一眾獄卒,又和你是搭檔。”


    顧潛點點頭,二人商榷了一些明日行動的細節,便雙雙睡去。


    入睡前,顧潛再次調整了下靈力,對裂爪伏殺功又了進一步的理解。


    另一邊,秦飛盤腿而坐,透過欄杆的罅隙看著被昏暗油燈照亮的走廊。


    他握緊了拳頭,牙齒咬破了嘴唇,一滴鮮血滴下。


    “典獄司,呂洪斌,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他喃喃道,聲音雖然不大,卻字字鏗鏘有力,仿佛蘊涵了無盡仇恨。


    ……


    璃州,聽潮台。


    鎮鬼司的人得到秦飛的信,紛紛都趕往滄水寺。


    段明道留在聽潮台觀測動向。


    他仿佛聽到了秦飛在典獄司的恨恨低吟,緩緩睜開了眼睛。


    “璃州,典獄司,看來要有一番風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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