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死了。


    第二位龍王,青銅與火之王座上的掌權者,跟康斯坦丁一樣,死在了亞當的手中。


    他的身軀和康斯坦丁一樣,破損得像是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屍體,他不再流動光輝了,變成了慘淡的白色,可即使是如此,他也依舊沒有低下自己的頭顱。


    亞當站在諾頓前,靜靜地注視著諾頓,良久之後才緩緩地舉起右手,諾頓的鮮血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拉扯,瘋狂地往外湧,然後流入亞當的右臂中消失不見。


    那是諾頓的血脈之力,在被亞當吸收以後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他和康斯坦丁在亞當的體內以另一種形式重逢了。


    失去所有龍血之後,這位高傲的龍王變成了一句泛著古銅色的枯骨,骷髏的眼窟裏嵌著晶體化的眼球,像是一對金色的玻璃珠子,又像是一件用純銅打造的藝術品。


    諾頓全身近千塊的骨骼有近一半被葉曉碾碎,此時它們已經恢複如初,它們雖然很像人類的骨骼,但是細看卻又巨大的差別,全身近千塊骨骼,有的互相融合,有的組成了不曾見於任何教科書的器官,背後兩束細骨像是扇子般打開,那是他的雙翼。


    他的雙翼伸開抓住了身後的翼骨,骷髏低垂,仿佛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龍骨十字。


    王與王之間的戰鬥以諾頓的死告終,廝殺結束,亞當抬起頭,望著破碎的天空處身。


    在諾頓死後,這個尼伯龍根終於已經崩潰了,頭頂原本昏黃的天空此時已經被濃重的黑暗吞噬,虛空開始入侵這個空間,最多不到半個小時,這個尼伯龍根就會徹底崩潰,化為虛空的一部分。


    亞當微微皺眉,大腦飛速運轉,開始思考離開這裏的辦法。


    這時諾頓用生命為他埋下的伏筆,他用自己的生命誘惑葉曉走進這裏,然後親自毀滅了這個尼伯龍根。


    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在虛空中生存,即使是黑皇也不行,如果亞當跟著尼伯龍根一同流入虛無,那他必死無疑。


    亞當必須要在尼伯龍根崩潰之前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而就在這時,地麵忽然亮起了一樣的光。


    皸裂的大地緩緩褪去表皮,露出內部青銅的地麵,上麵刻著蛇一樣相互纏繞在一起的深槽,槽裏流動著生青色的水。


    這些深槽組成的花紋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樹,分叉,再分叉,不斷地分叉交匯,最後匯入前方那片寂靜的湖。


    如果從高處看下去,亞當站在藤樹的樹冠上,無窮無盡的符號隱現在藤樹糾纏的枝條中,組成完美的圓形圖騰,包圍著一片小小的湖泊。


    諾頓留下的又一個伏筆出現了。


    一個強大至極的領域填充了整個尼伯龍根,引發這個領域的就是諾頓化作龍骨十字時流出的龍血,所謂的藤樹,其實是無與倫比的言靈之陣,是龍族的煉金術的奇跡。


    龍王諾頓,龍族煉金術的集大成者,他以符號和元素就創造出了這個領域,周流循環,維持這個領域無需任何能量,這時超越一切宗教法典,元素規則的特權。


    這時龍族煉金術推演到極致的產物,而它的作用此時也展現了出來。


    一道低沉的唱頌聲忽然從尼伯龍根的四麵八方傳來,在深槽中流動的水開始發亮,斑駁陸離,水麵上冒出了氣泡,像是發生了某種激烈的化學反應。


    言靈之陣在一瞬之間被活化了,血色的光有規律地閃滅,像是心髒跳動的頻率。


    低沉的唱頌聲慢慢開始變得宏大起來,在這古老而偉大的言靈之下,血光越來越濃鬱,最後藤樹亮得像是著火的太陽。


    站在法陣上的亞當上微微皺眉,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卻沒有挪動自己的位置,他不覺得諾頓死去留下的法陣可以威脅到自己。


    很快,亞當就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言靈法陣的光忽然熄滅,所有深槽在同一瞬間騰起暗紅色的蒸汽,生青色水被蒸發,化為霧氣籠罩在葉曉的周圍,濃密的霧遮蓋了亞當的視線,而在霧氣之中,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唱一首古代祭祀的頌歌,聲音不斷在亞當耳邊縈繞。


    幾乎是同一個瞬間,亞當的大腦忽然一陣劇烈的刺痛,那低沉的聲音仿佛一把鋒利的刺刀,刺入了他的大腦之中,瘋狂地攻擊著他的意識。


    短短幾秒的時間,亞當的意識便開始變得無比虛弱,那低沉的聲音之中蘊含著一股詭異的魔力,竟然可以直接攻擊亞當的靈魂本源。


    “諾頓!”


    亞當怒吼一聲,聲音響徹整個空間,但是那低沉的聲音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以某種奇異的節奏慢慢響起,聲音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柄匕首一樣刺入亞當的靈魂之中。


    同一時間,被亞當壓製的葉曉的意識開始清醒過來,開始與亞當搶奪身體的控製權。


    本來亞當的意識對葉曉有著絕對的壓製力,但是在低沉的唱誦聲響起之後,一切似乎被逆轉過來了,葉曉重新得到了優勢,而亞當的意識開始逐漸變得衰弱,很快就被葉曉的意識壓製住了。


    這便是諾頓留下的伏筆,他用煉金之術刻製了這個法陣,用法陣之力釋放言靈,這個言靈對普通人沒有任何威懾力,但是對亞當而言卻是無比的致命。


    諾頓的目的,就是要用言靈之力強化亞當身上那個由黑皇給他拷上的枷鎖,重新將亞當打回永不瞑目的意識監獄。


    在數千年之前,亞當就已經將自己的意識變成了純粹的精神元素,以此達到了永生,甚至連黑皇都沒有辦法完全磨滅他的靈魂,所以他選擇用精神元素製造了一個牢籠困住亞當。


    那個牢籠,就是葉曉。


    葉曉他並不是人類,也不是龍族,甚至不是一個真正的生命,他是由黑皇封印形成的意識體,在控製亞當的身體以後,以葉曉的身份在人類世界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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