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將生命僅剩的能量燃燒，佩裏爾再也堅持不住了。
鯤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然後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
“這……”
他並沒有真正刺中佩裏爾，劍上甚至沒有沾染後者的血，但佩裏爾還是死了。
“身體已經崩潰了……所以回光返照了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傳聞人在臨死前，身體會突然恢複到正常機能，據說那是人最後與死亡的一次抗爭，不過死亡從未失敗過…人也從來沒有贏過。
蹲下身去，鯤然輕輕的為佩裏爾拂閉雙眼。
他們雖然是敵人，但這人卻令他欽佩，女孩的這種意誌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的男天使。
但是，佩服也好、拂眼也罷。
“人死了就是輸了……冷欣，還活著嗎？”
將凱爾一把扛起在肩上，鯤然向著趴在地上弓著身子的長發男天使喊道。
“……”
後者沒有一點回應。
“不會吧…隻是一腳而已……”
慢慢的走過去，將已經不會動彈的男天使翻過身來。
鯤然看到了他已經凹陷的左肋，伸手去摸了摸。
“肋骨被踢斷、轉而刺穿了心髒嗎？”
雖然是很荒唐的死法，但是對於一名一代天使來說…會被二代天使秒殺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隻是……可惜了這麽美麗的一個孩子。
鯤然突然感覺這趟梅洛星來的很不值…
“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多人，就換了殿下你一個…說真的殿下，你是不是被人詛咒了？從小到大，跟在你身邊的人幾乎都死了。
那三個姐妹現在也隻是靠著蘇瑪利的那個小情人活著，但是……蘇瑪利也掉線了啊…”
感歎了一下凱爾那莫名的孤星命，鯤然便準備帶著她離開。
但是一艘龐然大物的出現令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動作。
懸停在半空中，望著身前那艘龐然大物，鯤然隻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熱的離譜。
——這又是誰弄出來的鬼東西？
這已經不是什麽推進器裝載數量超標了，看著那遮天避日的艦身，還有那一排排的副炮以及一眼望去就覺得無比戰栗的巨大折疊炮口——種種的一切都在表明這艘戰艦的級別至少是大型火力艦。
而在鯤然觀察戰艦的同時，戰艦內又傳出的俏皮女聲。
“嗯哼~哈哈…能聽到嗎？喂喂……”
先響起的是一段試音，聽上去就像是什麽低級文明在接觸麥克風時那樣，顯得有些搞笑。
但是緊接著那女聲便又響起了。
“前麵的天渣聽著！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希望你能識相一點，乖乖的將你肩上扛的那人放下，然後配合我們的一切工作。”
鯤然剛想問如果不配合的話會怎麽樣，但是涼冰就像是事先想到了一樣，搶在鯤然提問前說：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配合，但是結果嘛~”
隨著涼冰的話音落下，旗艦天啟號上的主炮開始展開並充能，比鯤然人還大的炮口直接瞄準他。
“一炮給你轟成渣！”
哢——空！
武器的威懾加上鯤然對於自身性命的愛惜，他很自然舉起雙手，隻是肩上扛著凱爾，導致他的投降有些怪異。
一高一低的手掌在惹人發笑的同時，他也向著戰艦開口了。
“我可以投降！但是我必須知道是誰俘虜了我！”
戰艦內，聽到鯤然的這句話，涼冰嘴角上揚。
一旁的雨桐抬頭看向她說：“涼冰，已經封鎖了梅洛星內的通訊，而且剛剛攔下了一道通訊。”
“跟我想的一樣，那天渣果然是想套情報然後上報給其他人，不過就他們那通訊技術…落後了~”
鯤然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在發現通訊被屏蔽後，他沒有真就乖乖的舉手投降，而是向著天啟號的下方飛去——他想從攻擊死角登上這艘戰艦。
但令他更感到驚訝的是……這艘戰艦，它……
“居然有保護屏障!是旗艦……可是，這怎麽可能？”
哪怕戰鬥天使的單兵站力極強，但是在星際戰爭中，遇上了敵人的旗艦也是需要火力支援的。
因為旗艦的周身會有一層保護屏障，而他們並沒有突破屏障的能力。
“我投降！！”
鯤然果斷而又幹脆的說道。
不過涼冰並沒有直接打開保護屏障讓鯤然進入旗艦內，她要求的是，讓鯤然將凱爾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後他再自縛雙手，乖乖的等著被抓。
鯤然在執行涼冰命令的時候，他也想過用凱爾來當人質，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不能確定凱爾對她們到底有多重要，而且就算她因此們放過我了，我也沒有辦法飛出這顆星球。
還是先假裝投降，然後再想辦法逃離這裏——抱著這種想法，空著手飛回到天空的鯤然卻突然後悔了。
因為在他的麵前，那艘旗艦上的副炮全都死死的盯著他，並且在他準備逃跑的下一秒——
“嘭！嘭！嘭……”
沒有絲毫的留情，涼冰當即就下令殺死鯤然。
一個二代天使，單憑現在的她們沒辦法看管，而且早在決定反抗華燁的時候，凱莎就已經說過了，要用武力去推翻天宮秩序。
“我們並不需要天渣的情報，我們要的隻是一個時機，一個吹響號角的時機。”
看著身後的姐妹們，一向古怪的涼冰也變得深沉了起來，她說：“天啟、天刃兩艘旗艦都已經可以投入戰鬥，接下來就是征用其他飛船改造成戰艦的時候了。
姐妹們……到戰爭結束之前，在場的我們誰都有可能會死，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沒人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是！我由衷的希望，能和你們，一起活到那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時代！”
此刻的涼冰，就像是君王一樣在開戰前的鼓舞著手下的將士們。
也不知道是誰先被感染的，但是雨桐十分明白，是她第一個伸出了右手…放在心髒前——無比榮耀的喊出了那句話……
“為了勝利！為了天啟王！”
而後，這種榮耀也感染了其她人。
一句一句的呐喊聲像是海浪一樣，不斷的在翻騰。
——天啟王…這就是姐姐所說的，背負希望的感覺嗎？
一時間的，涼冰居然感覺自己熱淚盈眶，但是她忍住了，並且示意大家停一停。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緊緊的將天空握在手中，她說：
“再加一句…為了自由！”
“為，為了…自由…”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應和，但是涼冰卻依舊高昂：“再大聲一點！為了自由！”
“為了……自由！”
漸漸地，一名名女天使，在互相的鼓勵下，喊出了這句她們將要為之獻上一切的話。
“為了自由——！！”
看著眼前雀躍歡呼的姐妹們，涼冰的臉上綻放了微笑。
她喜歡天啟王這種稱呼，那會讓她感覺到很帥氣，像是個女王一樣，但是更多的…她希望別人叫她姐、冰姐，因為那樣才像是家人。
而不是冰冷森嚴的上下級。
……
而在無盡的黑夜中，就如夢最終會醒來一樣，凱爾也漸漸看到了升起的太陽。
“殿下，快看！太陽升起來了！”
激動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的她，不斷的拉著凱爾的手臂，仿佛是想要將自己的喜悅也傳給凱爾。
不過在凱爾將視線看向她的時候，她卻又羞紅著臉蛋低下了頭。
“抱…抱歉，殿下…我我…好像太興奮了一點。”
凱爾想跟她說沒關係，但是小巧的她卻又緊緊的靠在了凱爾的肩膀上。
望著那火紅的太陽，她微笑著說：“真好呢…殿下能陪我這樣胡鬧，感覺心都變熱了，撲通撲通的跳著…好像就要燒起來了一樣，你說呢殿下？”
女孩轉過頭來詢問凱爾的時候，仰著紅彤彤的臉蛋的她，真正的如她所說的那樣……燒著了。
凱爾驚恐的看著這一切，她試圖伸出自己的手，去挽救身邊的女孩，但是她原本強健的手臂此刻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像是被重物死死的壓住了一樣，躺在地上的她猛然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呼！”
“老師這是做噩夢了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老師什麽都不怕的。”
聽到耳邊響起的少女的聲音，原本還驚恐萬分的凱爾此刻卻突然鎮定了下來。
雙手從被子裏伸出，然後握緊、放鬆，再握緊、再放鬆。
沒有任何感覺的傳遞，沒有重物壓身的感覺。
她突然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嗎…”
剛說完這話，一隻手就在凱爾的眼前揮來揮去。
“……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看看老師有沒有被夢嚇傻，現在看來是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凱爾總覺得少女在說沒有的時候語氣有些失落。
——所以你究竟在期待什麽？
“哦對了老師，你之前說好的帶我去看晚霞，結果今天又被訓練耽擱了…就不能在外麵實戰訓練嗎？”
“你能保證自己不分心嗎？還有…每次我突進到你麵前的時候，為什麽你總要發呆？你到底在看什麽？！”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不過對於凱爾問的到底在看什麽卻是一字不答。
“你……算了，睡覺吧。”
畢竟她隻是一個訓練了五天而已的新人，凱爾表示自己不能將她當作一個合格的劍客去看待。
不過已經醒了的少女此刻卻是睡不著了。
她像是八爪魚一樣的抱在凱爾的身上，然後又賊嘻嘻的向凱爾詢問著剛才的夢境。
“老師~說吧說吧，你夢到了什麽？居然把你嚇成了這樣。”
“睡覺…”
“別嘛老師，你看這樣，我勉為其難的讓你親一口，然後你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麽，可以嗎？”
凱爾表示自己不想像個變態一樣，所以拒絕與少女交流。
不過後者卻一點都不氣餒，同床共枕四天了，她的老師是什麽樣的她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那要不，我親老師你一口，反正效果都是一樣的。”
——你是變態嗎？
不想再讓學生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了，凱爾幹脆大喊了一句：“我夢到了你，行嗎？！”
“……”
聽到凱爾的這句話，少女終於沒有再鬧了。
但是在感覺到身後安靜的出奇時，凱爾的心卻又靜不下來了。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學生了。
連忙爬起身來，凱爾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她試著爬下床去，但是那股壓身的感覺卻又再次出現了。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原本空空蕩蕩的床底下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惡毒的眼神仿佛是在詛咒她，詛咒她……永遠…獨自一人……
“啊！！”
“喝呃…呼~”
突然醒來的凱爾發出了一聲尖叫。
被汗水淋透的身體不僅濕漉，還有著一些粘，頂著滿身的傷口，凱爾慢慢的坐起了身來。
她看著四周，卻發現這裏是一個陌生且簡潔的房間。
一張床、一盞燈、一扇門，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裏，所以她謹慎的向著門走去。
然後在活動了一下身體後，她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迅速的竄到了門上方的三角交匯處。
將手指插進牆壁裏，凱爾蜷起的雙腳在門的正上方死死的瞄準著。
而有些恰巧的是，剛剛準備敲門的涼冰就聽到了門裏傳來的敲門聲。
“哈？什麽情況。”
右手拿著東西，她隻好側了側身子，然後用左手去轉動門把手。
“哢——”
打開門，剛走進去半步，涼冰就發現一雙美腿猛的在她的身前“一戳”。
“我靠！我靠！！”
被嚇得當場坐在地上的涼冰十分確信，如果剛剛她要是再走進去一些，她的腦袋一定會像被鐵球砸到的西瓜一樣裂開。
咻、噗~
輕輕的落在地上，凱爾半蹲在涼冰的眼前，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
“怎麽是你？”
“我他麽才想問的好嗎？！剛才你是想殺了我吧？”
凱爾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涼冰，發現她的手中拿著一把她熟悉的劍。
“慈悲…你是來給我送劍的嗎？”
“別轉移話題啊，你剛才絕對是想殺了我吧？！”
慢慢的撩起自己的頭發，凱爾微笑著說：“沒有~”
“裝可愛是完全沒用的好嗎！”
人都差點被嚇死的涼冰將手中的長劍還給了凱爾，然後一邊爬起身來一邊小聲的說：“真是被你氣到了，剛剛才救了你，結果就給了我一個驚喜。”
十分不好意思的凱爾握著手裏的劍，向涼冰問道：“那個…涼冰小姐，有一個跟我一起的女孩，她現在還好嗎？”
聽到凱爾的話，涼冰有些不解，她皺著眉頭道：“她死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
“歐歐~原來是死了啊，”凱爾點點頭，然後努了努嘴說：“那還真是可惜，之前還答應了跟那孩子一起去看晚霞的，現在看來隻能是我…一個人看了。”
看著凱爾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涼冰淡淡道：“你們不是很熟嗎？之前我還見她喊你老師。”
聽著涼冰的話，凱爾愣了一秒，不過還是笑著說：“沒有太大的關係，隻是稱呼而已，就是可惜了那個孩子…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呐~”
雖然凱爾這話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涼冰卻總感覺她的語氣有些怪異，而且…好歹是認識的人，就算是不怎麽熟。
——但是這麽開心的樣子真的是讓人惡心。
原本還對凱爾有不少好感的涼冰現在開始厭惡她了。
“珈…凱爾，我已經查清楚你了，雖然一些資料上說你跟華燁的關係並不怎麽好，但是考慮到你的身份…我們梅洛星是不會允許你待在這裏的，畢竟你的父親…是我們梅洛星的敵人，所以你必須離開梅洛星。”
“你不殺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們梅洛星的事情告訴給華燁？”
麵對凱爾的問題，涼冰則是搖了搖頭，說：“如果你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那你也不會進入革命軍了……還有，臉上的那個微型炸彈我給你拆了。”
“嗯？”
凱爾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柔軟的觸感是沒有任何堅硬的東西所阻擋的。
可是凱爾記得華铖說過的：“麵具是直接接在我的骨頭上的，你是怎麽辦到不讓我受一點傷就將它拆下來的？”
“接在骨頭上？那個麵具？哈哈哈哈啊！你怕不是要笑死我，就是一個微型炸彈加一個強吸附裝置，最多能放出一些高壓電而已，誰跟你說那東西是接在骨頭上的？”
涼冰擦了擦自己的笑淚，然後說：“我以為你就是沒心沒肺而已，沒想到還是一個沒腦子的，算了，跟你多說什麽也沒用，反正你是現在就快點離開梅洛星，我已經叫了金忠來接你，要去哪裏你自己跟他說。”
凱爾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個兩百斤的人。
她向著涼冰道了一聲謝謝，然後便走出了這個過道。
尋著陽光，她走出了房子。
頂著其她女天使的惡意，她不斷的詢問著佩裏爾的屍體所在地。
但是沒有一個人原因跟她多說什麽。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其實是華燁的女兒，而華燁…是一切苦難的創造者。
雖然失落，但凱爾還是微笑著感謝了了哪些被她打擾地女天使。
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裏。
終於，再也忍不下去的雨桐從凱爾的身後走了過來，一把將正在與人交談的凱爾拉走。
“你…你好。”
“好什麽好？你難道沒發現她們都在討厭你嗎？她們隻想著你快點消失，根本沒人會告訴你那名女天使被葬在哪裏。”
又是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凱爾朝著她嘿嘿的笑著，說：“好久不見。”
“……”
“你現在這樣完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凱爾了！你不應該是那種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夠十分冷靜分析，然後既優雅又高貴的拿起劍與天渣戰鬥嗎？”
“噗~”
“你笑什麽？！”
凱爾搖搖頭，她隻是不知道自己在眼前這個女孩的心裏居然是這樣的一副形象。
但是已經無所謂了…
“優雅和高貴我並不想要，實際上你們也不喜歡這樣的我…甚至還討厭，至於和男天使戰鬥，那些都隻是處於無聊。
無聊知道嗎？我可是華燁的女兒，天宮王之女，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們生不如死的那種…之前幫你純粹是好玩而已~”
凱爾邪笑著說道，在雨桐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向著遠處慢慢走去。
佩裏爾的墓…她是找不到了，不過她可以為佩裏爾建一個衣冠塚，同時，也要為翼建一座衣冠塚。
在梅洛女天使們羨豔的目光下，凱爾展開了她那雙巨大且泛著淡淡金輝的翅膀，然後尋找著一個適合做墓地的地方。
望著天空中凱爾遠去的背影，雨桐覺得自己必須去做些什麽。
因為她的直覺在告訴她，如果她現在不做些什麽的話，未來…她一定會很後悔的。
想到便行動起來，雨桐連忙向著一棟新建的大房子跑去。
而在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時候。
坐在兩堆石堆的中間，凱爾輕輕的抱著身旁的兩塊木板。
看著緋紅而又淡黃的天空，她的眼眶裏不知不覺的濕潤了。
就算是能在別人的麵前賣力的裝傻，但是當真正麵對自己的心時，沒有誰是忍得住的。
“翼…佩裏爾，抱歉……是殿下沒用……哼哼呃哈哈哈，是老師沒用……”
吸~吸~
強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凱爾哽咽著抹去了自己的淚水，但是……不管她怎麽去抹，眼淚總是會不爭氣的繼續往外流。
“佩裏爾……老師好怕…老師真的好怕……”
哪怕是活了三世，凱爾終究還是與過去一樣。
她從來都不懼怕什麽死亡，但是隻有孤獨…那種所有人都離你而去…那種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孤獨……
“你們叫我怎麽去忍受……呃啊啊——！！”
——為什麽？！
為什麽隻有她還活著？
自己在意的人一個個從自己身邊離開，如果是沒有離開自己的人就會像現在這樣永遠的消失。
“但是為什麽……我就應該在十六歲那年死去的！”
或者說，她就不該在這個世上出生。
如果沒有她，她的母親不會死，那個阿姨也不會死……那對姐妹…那三個侍女、翼、佩裏爾……大家都不會死。
“是啊……我就不該活著的。”
腳邊的長劍閃過亮光，凱爾的手逐漸顫抖了起來。
那冰冷的觸感，卻令她由衷的感到開心，就像是在飽受折磨的地獄撿到了一張通往天堂的車票一樣。
凱爾吸著鼻子，臉龐上隻剩下淚漬和充滿解脫的笑容。
——刺下去！刺下去你就解脫了…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因你而死了。
腦海中的低語不斷地慫恿著凱爾，但這確實她內心的想法。
當她高高舉起長劍的那一刻！一聲孩童的疑問驚到了她。
“姐姐，你在做什麽？”
轟——！！
幾乎是瞬間的，凱爾從墳墓中衝出去，踩著刻花了的一個墓碑，同時還丟棄了自己的劍，向著天空飛去。
——身為一個大人…怎麽可以讓小孩看到這樣的一幕呢…
後來才趕到的雨桐看到了一直望天的小女孩，她連忙跑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裏。
“你差點嚇死我了，不是說好了跟在我身後嗎？怎麽一下子就自己跑了？”
小女孩隻是嘿嘿一笑，然後指著天空說：“雨桐姐姐你看，剛剛有一個大姐姐轟的一下飛上去了！跟之前救了我的那個一樣誒！”
“一樣……是凱爾嗎？”
低語著，雨桐又看見了不遠處的兩座石堆。
走上前去一看，卻發現是兩座墳墓，上麵還有木刻的墓碑。
左邊是——我的至親之人.翼。
右邊是——我的摯愛學生.佩裏爾。
而在一陣驚呼中，雨桐還發現自己腳下還踩到了一個墓碑。
她連忙將其撿起，但是卻不知道放在哪裏。
而且不經意間的，她看到了墓碑上所刻的字，那讓她很是觸心。
刻刻畫畫的這樣一豎字：
埋葬…/埋葬凱爾x/的慈悲
“埋葬凱爾的慈悲。”
將生命僅剩的能量燃燒，佩裏爾再也堅持不住了。
鯤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然後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
“這……”
他並沒有真正刺中佩裏爾，劍上甚至沒有沾染後者的血，但佩裏爾還是死了。
“身體已經崩潰了……所以回光返照了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傳聞人在臨死前，身體會突然恢複到正常機能，據說那是人最後與死亡的一次抗爭，不過死亡從未失敗過…人也從來沒有贏過。
蹲下身去，鯤然輕輕的為佩裏爾拂閉雙眼。
他們雖然是敵人，但這人卻令他欽佩，女孩的這種意誌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的男天使。
但是，佩服也好、拂眼也罷。
“人死了就是輸了……冷欣，還活著嗎？”
將凱爾一把扛起在肩上，鯤然向著趴在地上弓著身子的長發男天使喊道。
“……”
後者沒有一點回應。
“不會吧…隻是一腳而已……”
慢慢的走過去，將已經不會動彈的男天使翻過身來。
鯤然看到了他已經凹陷的左肋，伸手去摸了摸。
“肋骨被踢斷、轉而刺穿了心髒嗎？”
雖然是很荒唐的死法，但是對於一名一代天使來說…會被二代天使秒殺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隻是……可惜了這麽美麗的一個孩子。
鯤然突然感覺這趟梅洛星來的很不值…
“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多人，就換了殿下你一個…說真的殿下，你是不是被人詛咒了？從小到大，跟在你身邊的人幾乎都死了。
那三個姐妹現在也隻是靠著蘇瑪利的那個小情人活著，但是……蘇瑪利也掉線了啊…”
感歎了一下凱爾那莫名的孤星命，鯤然便準備帶著她離開。
但是一艘龐然大物的出現令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動作。
懸停在半空中，望著身前那艘龐然大物，鯤然隻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熱的離譜。
——這又是誰弄出來的鬼東西？
這已經不是什麽推進器裝載數量超標了，看著那遮天避日的艦身，還有那一排排的副炮以及一眼望去就覺得無比戰栗的巨大折疊炮口——種種的一切都在表明這艘戰艦的級別至少是大型火力艦。
而在鯤然觀察戰艦的同時，戰艦內又傳出的俏皮女聲。
“嗯哼~哈哈…能聽到嗎？喂喂……”
先響起的是一段試音，聽上去就像是什麽低級文明在接觸麥克風時那樣，顯得有些搞笑。
但是緊接著那女聲便又響起了。
“前麵的天渣聽著！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希望你能識相一點，乖乖的將你肩上扛的那人放下，然後配合我們的一切工作。”
鯤然剛想問如果不配合的話會怎麽樣，但是涼冰就像是事先想到了一樣，搶在鯤然提問前說：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配合，但是結果嘛~”
隨著涼冰的話音落下，旗艦天啟號上的主炮開始展開並充能，比鯤然人還大的炮口直接瞄準他。
“一炮給你轟成渣！”
哢——空！
武器的威懾加上鯤然對於自身性命的愛惜，他很自然舉起雙手，隻是肩上扛著凱爾，導致他的投降有些怪異。
一高一低的手掌在惹人發笑的同時，他也向著戰艦開口了。
“我可以投降！但是我必須知道是誰俘虜了我！”
戰艦內，聽到鯤然的這句話，涼冰嘴角上揚。
一旁的雨桐抬頭看向她說：“涼冰，已經封鎖了梅洛星內的通訊，而且剛剛攔下了一道通訊。”
“跟我想的一樣，那天渣果然是想套情報然後上報給其他人，不過就他們那通訊技術…落後了~”
鯤然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在發現通訊被屏蔽後，他沒有真就乖乖的舉手投降，而是向著天啟號的下方飛去——他想從攻擊死角登上這艘戰艦。
但令他更感到驚訝的是……這艘戰艦，它……
“居然有保護屏障!是旗艦……可是，這怎麽可能？”
哪怕戰鬥天使的單兵站力極強，但是在星際戰爭中，遇上了敵人的旗艦也是需要火力支援的。
因為旗艦的周身會有一層保護屏障，而他們並沒有突破屏障的能力。
“我投降！！”
鯤然果斷而又幹脆的說道。
不過涼冰並沒有直接打開保護屏障讓鯤然進入旗艦內，她要求的是，讓鯤然將凱爾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後他再自縛雙手，乖乖的等著被抓。
鯤然在執行涼冰命令的時候，他也想過用凱爾來當人質，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不能確定凱爾對她們到底有多重要，而且就算她因此們放過我了，我也沒有辦法飛出這顆星球。
還是先假裝投降，然後再想辦法逃離這裏——抱著這種想法，空著手飛回到天空的鯤然卻突然後悔了。
因為在他的麵前，那艘旗艦上的副炮全都死死的盯著他，並且在他準備逃跑的下一秒——
“嘭！嘭！嘭……”
沒有絲毫的留情，涼冰當即就下令殺死鯤然。
一個二代天使，單憑現在的她們沒辦法看管，而且早在決定反抗華燁的時候，凱莎就已經說過了，要用武力去推翻天宮秩序。
“我們並不需要天渣的情報，我們要的隻是一個時機，一個吹響號角的時機。”
看著身後的姐妹們，一向古怪的涼冰也變得深沉了起來，她說：“天啟、天刃兩艘旗艦都已經可以投入戰鬥，接下來就是征用其他飛船改造成戰艦的時候了。
姐妹們……到戰爭結束之前，在場的我們誰都有可能會死，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沒人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但是！我由衷的希望，能和你們，一起活到那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時代！”
此刻的涼冰，就像是君王一樣在開戰前的鼓舞著手下的將士們。
也不知道是誰先被感染的，但是雨桐十分明白，是她第一個伸出了右手…放在心髒前——無比榮耀的喊出了那句話……
“為了勝利！為了天啟王！”
而後，這種榮耀也感染了其她人。
一句一句的呐喊聲像是海浪一樣，不斷的在翻騰。
——天啟王…這就是姐姐所說的，背負希望的感覺嗎？
一時間的，涼冰居然感覺自己熱淚盈眶，但是她忍住了，並且示意大家停一停。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緊緊的將天空握在手中，她說：
“再加一句…為了自由！”
“為，為了…自由…”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應和，但是涼冰卻依舊高昂：“再大聲一點！為了自由！”
“為了……自由！”
漸漸地，一名名女天使，在互相的鼓勵下，喊出了這句她們將要為之獻上一切的話。
“為了自由——！！”
看著眼前雀躍歡呼的姐妹們，涼冰的臉上綻放了微笑。
她喜歡天啟王這種稱呼，那會讓她感覺到很帥氣，像是個女王一樣，但是更多的…她希望別人叫她姐、冰姐，因為那樣才像是家人。
而不是冰冷森嚴的上下級。
……
而在無盡的黑夜中，就如夢最終會醒來一樣，凱爾也漸漸看到了升起的太陽。
“殿下，快看！太陽升起來了！”
激動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的她，不斷的拉著凱爾的手臂，仿佛是想要將自己的喜悅也傳給凱爾。
不過在凱爾將視線看向她的時候，她卻又羞紅著臉蛋低下了頭。
“抱…抱歉，殿下…我我…好像太興奮了一點。”
凱爾想跟她說沒關係，但是小巧的她卻又緊緊的靠在了凱爾的肩膀上。
望著那火紅的太陽，她微笑著說：“真好呢…殿下能陪我這樣胡鬧，感覺心都變熱了，撲通撲通的跳著…好像就要燒起來了一樣，你說呢殿下？”
女孩轉過頭來詢問凱爾的時候，仰著紅彤彤的臉蛋的她，真正的如她所說的那樣……燒著了。
凱爾驚恐的看著這一切，她試圖伸出自己的手，去挽救身邊的女孩，但是她原本強健的手臂此刻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像是被重物死死的壓住了一樣，躺在地上的她猛然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呼！”
“老師這是做噩夢了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老師什麽都不怕的。”
聽到耳邊響起的少女的聲音，原本還驚恐萬分的凱爾此刻卻突然鎮定了下來。
雙手從被子裏伸出，然後握緊、放鬆，再握緊、再放鬆。
沒有任何感覺的傳遞，沒有重物壓身的感覺。
她突然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夢…嗎…”
剛說完這話，一隻手就在凱爾的眼前揮來揮去。
“……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看看老師有沒有被夢嚇傻，現在看來是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凱爾總覺得少女在說沒有的時候語氣有些失落。
——所以你究竟在期待什麽？
“哦對了老師，你之前說好的帶我去看晚霞，結果今天又被訓練耽擱了…就不能在外麵實戰訓練嗎？”
“你能保證自己不分心嗎？還有…每次我突進到你麵前的時候，為什麽你總要發呆？你到底在看什麽？！”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不過對於凱爾問的到底在看什麽卻是一字不答。
“你……算了，睡覺吧。”
畢竟她隻是一個訓練了五天而已的新人，凱爾表示自己不能將她當作一個合格的劍客去看待。
不過已經醒了的少女此刻卻是睡不著了。
她像是八爪魚一樣的抱在凱爾的身上，然後又賊嘻嘻的向凱爾詢問著剛才的夢境。
“老師~說吧說吧，你夢到了什麽？居然把你嚇成了這樣。”
“睡覺…”
“別嘛老師，你看這樣，我勉為其難的讓你親一口，然後你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麽，可以嗎？”
凱爾表示自己不想像個變態一樣，所以拒絕與少女交流。
不過後者卻一點都不氣餒，同床共枕四天了，她的老師是什麽樣的她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那要不，我親老師你一口，反正效果都是一樣的。”
——你是變態嗎？
不想再讓學生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了，凱爾幹脆大喊了一句：“我夢到了你，行嗎？！”
“……”
聽到凱爾的這句話，少女終於沒有再鬧了。
但是在感覺到身後安靜的出奇時，凱爾的心卻又靜不下來了。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學生了。
連忙爬起身來，凱爾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她試著爬下床去，但是那股壓身的感覺卻又再次出現了。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原本空空蕩蕩的床底下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惡毒的眼神仿佛是在詛咒她，詛咒她……永遠…獨自一人……
“啊！！”
“喝呃…呼~”
突然醒來的凱爾發出了一聲尖叫。
被汗水淋透的身體不僅濕漉，還有著一些粘，頂著滿身的傷口，凱爾慢慢的坐起了身來。
她看著四周，卻發現這裏是一個陌生且簡潔的房間。
一張床、一盞燈、一扇門，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裏，所以她謹慎的向著門走去。
然後在活動了一下身體後，她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迅速的竄到了門上方的三角交匯處。
將手指插進牆壁裏，凱爾蜷起的雙腳在門的正上方死死的瞄準著。
而有些恰巧的是，剛剛準備敲門的涼冰就聽到了門裏傳來的敲門聲。
“哈？什麽情況。”
右手拿著東西，她隻好側了側身子，然後用左手去轉動門把手。
“哢——”
打開門，剛走進去半步，涼冰就發現一雙美腿猛的在她的身前“一戳”。
“我靠！我靠！！”
被嚇得當場坐在地上的涼冰十分確信，如果剛剛她要是再走進去一些，她的腦袋一定會像被鐵球砸到的西瓜一樣裂開。
咻、噗~
輕輕的落在地上，凱爾半蹲在涼冰的眼前，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
“怎麽是你？”
“我他麽才想問的好嗎？！剛才你是想殺了我吧？”
凱爾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涼冰，發現她的手中拿著一把她熟悉的劍。
“慈悲…你是來給我送劍的嗎？”
“別轉移話題啊，你剛才絕對是想殺了我吧？！”
慢慢的撩起自己的頭發，凱爾微笑著說：“沒有~”
“裝可愛是完全沒用的好嗎！”
人都差點被嚇死的涼冰將手中的長劍還給了凱爾，然後一邊爬起身來一邊小聲的說：“真是被你氣到了，剛剛才救了你，結果就給了我一個驚喜。”
十分不好意思的凱爾握著手裏的劍，向涼冰問道：“那個…涼冰小姐，有一個跟我一起的女孩，她現在還好嗎？”
聽到凱爾的話，涼冰有些不解，她皺著眉頭道：“她死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
“歐歐~原來是死了啊，”凱爾點點頭，然後努了努嘴說：“那還真是可惜，之前還答應了跟那孩子一起去看晚霞的，現在看來隻能是我…一個人看了。”
看著凱爾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涼冰淡淡道：“你們不是很熟嗎？之前我還見她喊你老師。”
聽著涼冰的話，凱爾愣了一秒，不過還是笑著說：“沒有太大的關係，隻是稱呼而已，就是可惜了那個孩子…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呐~”
雖然凱爾這話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涼冰卻總感覺她的語氣有些怪異，而且…好歹是認識的人，就算是不怎麽熟。
——但是這麽開心的樣子真的是讓人惡心。
原本還對凱爾有不少好感的涼冰現在開始厭惡她了。
“珈…凱爾，我已經查清楚你了，雖然一些資料上說你跟華燁的關係並不怎麽好，但是考慮到你的身份…我們梅洛星是不會允許你待在這裏的，畢竟你的父親…是我們梅洛星的敵人，所以你必須離開梅洛星。”
“你不殺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們梅洛星的事情告訴給華燁？”
麵對凱爾的問題，涼冰則是搖了搖頭，說：“如果你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那你也不會進入革命軍了……還有，臉上的那個微型炸彈我給你拆了。”
“嗯？”
凱爾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柔軟的觸感是沒有任何堅硬的東西所阻擋的。
可是凱爾記得華铖說過的：“麵具是直接接在我的骨頭上的，你是怎麽辦到不讓我受一點傷就將它拆下來的？”
“接在骨頭上？那個麵具？哈哈哈哈啊！你怕不是要笑死我，就是一個微型炸彈加一個強吸附裝置，最多能放出一些高壓電而已，誰跟你說那東西是接在骨頭上的？”
涼冰擦了擦自己的笑淚，然後說：“我以為你就是沒心沒肺而已，沒想到還是一個沒腦子的，算了，跟你多說什麽也沒用，反正你是現在就快點離開梅洛星，我已經叫了金忠來接你，要去哪裏你自己跟他說。”
凱爾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個兩百斤的人。
她向著涼冰道了一聲謝謝，然後便走出了這個過道。
尋著陽光，她走出了房子。
頂著其她女天使的惡意，她不斷的詢問著佩裏爾的屍體所在地。
但是沒有一個人原因跟她多說什麽。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其實是華燁的女兒，而華燁…是一切苦難的創造者。
雖然失落，但凱爾還是微笑著感謝了了哪些被她打擾地女天使。
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裏。
終於，再也忍不下去的雨桐從凱爾的身後走了過來，一把將正在與人交談的凱爾拉走。
“你…你好。”
“好什麽好？你難道沒發現她們都在討厭你嗎？她們隻想著你快點消失，根本沒人會告訴你那名女天使被葬在哪裏。”
又是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凱爾朝著她嘿嘿的笑著，說：“好久不見。”
“……”
“你現在這樣完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凱爾了！你不應該是那種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夠十分冷靜分析，然後既優雅又高貴的拿起劍與天渣戰鬥嗎？”
“噗~”
“你笑什麽？！”
凱爾搖搖頭，她隻是不知道自己在眼前這個女孩的心裏居然是這樣的一副形象。
但是已經無所謂了…
“優雅和高貴我並不想要，實際上你們也不喜歡這樣的我…甚至還討厭，至於和男天使戰鬥，那些都隻是處於無聊。
無聊知道嗎？我可是華燁的女兒，天宮王之女，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們生不如死的那種…之前幫你純粹是好玩而已~”
凱爾邪笑著說道，在雨桐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向著遠處慢慢走去。
佩裏爾的墓…她是找不到了，不過她可以為佩裏爾建一個衣冠塚，同時，也要為翼建一座衣冠塚。
在梅洛女天使們羨豔的目光下，凱爾展開了她那雙巨大且泛著淡淡金輝的翅膀，然後尋找著一個適合做墓地的地方。
望著天空中凱爾遠去的背影，雨桐覺得自己必須去做些什麽。
因為她的直覺在告訴她，如果她現在不做些什麽的話，未來…她一定會很後悔的。
想到便行動起來，雨桐連忙向著一棟新建的大房子跑去。
而在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時候。
坐在兩堆石堆的中間，凱爾輕輕的抱著身旁的兩塊木板。
看著緋紅而又淡黃的天空，她的眼眶裏不知不覺的濕潤了。
就算是能在別人的麵前賣力的裝傻，但是當真正麵對自己的心時，沒有誰是忍得住的。
“翼…佩裏爾，抱歉……是殿下沒用……哼哼呃哈哈哈，是老師沒用……”
吸~吸~
強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凱爾哽咽著抹去了自己的淚水，但是……不管她怎麽去抹，眼淚總是會不爭氣的繼續往外流。
“佩裏爾……老師好怕…老師真的好怕……”
哪怕是活了三世，凱爾終究還是與過去一樣。
她從來都不懼怕什麽死亡，但是隻有孤獨…那種所有人都離你而去…那種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孤獨……
“你們叫我怎麽去忍受……呃啊啊——！！”
——為什麽？！
為什麽隻有她還活著？
自己在意的人一個個從自己身邊離開，如果是沒有離開自己的人就會像現在這樣永遠的消失。
“但是為什麽……我就應該在十六歲那年死去的！”
或者說，她就不該在這個世上出生。
如果沒有她，她的母親不會死，那個阿姨也不會死……那對姐妹…那三個侍女、翼、佩裏爾……大家都不會死。
“是啊……我就不該活著的。”
腳邊的長劍閃過亮光，凱爾的手逐漸顫抖了起來。
那冰冷的觸感，卻令她由衷的感到開心，就像是在飽受折磨的地獄撿到了一張通往天堂的車票一樣。
凱爾吸著鼻子，臉龐上隻剩下淚漬和充滿解脫的笑容。
——刺下去！刺下去你就解脫了…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因你而死了。
腦海中的低語不斷地慫恿著凱爾，但這確實她內心的想法。
當她高高舉起長劍的那一刻！一聲孩童的疑問驚到了她。
“姐姐，你在做什麽？”
轟——！！
幾乎是瞬間的，凱爾從墳墓中衝出去，踩著刻花了的一個墓碑，同時還丟棄了自己的劍，向著天空飛去。
——身為一個大人…怎麽可以讓小孩看到這樣的一幕呢…
後來才趕到的雨桐看到了一直望天的小女孩，她連忙跑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裏。
“你差點嚇死我了，不是說好了跟在我身後嗎？怎麽一下子就自己跑了？”
小女孩隻是嘿嘿一笑，然後指著天空說：“雨桐姐姐你看，剛剛有一個大姐姐轟的一下飛上去了！跟之前救了我的那個一樣誒！”
“一樣……是凱爾嗎？”
低語著，雨桐又看見了不遠處的兩座石堆。
走上前去一看，卻發現是兩座墳墓，上麵還有木刻的墓碑。
左邊是——我的至親之人.翼。
右邊是——我的摯愛學生.佩裏爾。
而在一陣驚呼中，雨桐還發現自己腳下還踩到了一個墓碑。
她連忙將其撿起，但是卻不知道放在哪裏。
而且不經意間的，她看到了墓碑上所刻的字，那讓她很是觸心。
刻刻畫畫的這樣一豎字：
埋葬…/埋葬凱爾x/的慈悲
“埋葬凱爾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