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喊你了。”


    官兵比白煜還著急。


    負責看守的官兵,算是沾了光,驛站會提供飯菜,好不容易吃上幾頓好的,能不急嗎。


    白煜呲牙一笑,同道中人。


    “快點,快點,跑起來。”


    白煜催促。


    於是,一個官帶著一個兵,在大街上狂奔,引得人們紛紛側目。


    趕回驛站,剛好卡在飯點前。


    其實飯菜並不好吃,隻放了少量的油和鹽,沒有其他任何調味品,能淡出鳥來,不過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跟白煜吃過那頓流放犯的飯菜相比,驛站的飯菜簡直是珍饈佳肴。


    “等我熬過這次調查,站穩了腳跟,整幾樣調味品出來,當然,這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我有現代記憶,在這種古時代想發財那是相當的容易,到時娶十房八房的嬌妻美妾,什麽純欲天花板、什麽禦姐、什麽貓耳,環肥燕廋品類齊全、型號複雜、風格多變,沉浸式的體驗,萬惡的封建皇朝,看我怎麽收拾爾等。”


    白煜忽然感覺飯菜沒什麽難吃了。


    吃完飯,他繼續去縣學的藏書館看書。


    他其實不喜歡看書,但是現在沒辦法,隻能使勁看,為了生存,為了更快適應這個世界,更為了沉浸式體驗一下封建皇朝的可惡之處。


    ......


    翌日。


    卯時。


    臨福縣的衙門剛開,衙役匆匆稟報,“大人,刑部右侍郎請見!”


    縣令微怔,十年前離奇失蹤的兩百多個流放犯忽然出現,如此詭譎的事件肯定會引起上麵的重視,這是預料中的事,但是他沒想到朝廷會派刑部右侍郎這樣的從三品大員親自前來。


    他仔細對著銅鏡整理了衣冠儀容,匆匆出去迎接。


    出了衙門口,見一個穿緋袍、繡三品孔雀的中年官員,周身繚繞著孔雀虛影,身後站在四個隨從,牽著五匹馬。


    縣令臉上連忙浮出明媚的笑容,眼角皺紋深陷,他快步迎過去,躬身拱手作揖,“侍郎大人到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若是白煜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縣令大人,原來你是這樣子的啊,你的倨傲呢?


    刑部右侍郎隻是淡然地“嗯”了一下。


    “侍郎大人裏麵請。”


    縣令半躬著身伸手做著請的手勢。


    正當這時,兩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背上一個獨眼中年人,另一個是年輕女子,兩人皆身穿黑衣黑袍,黑袍連著黑帽,看起來有點神秘。


    到了衙門口,也不見減速,兩人直接翻身下馬,人和馬都立時穩穩停住。


    “你們除妖司來做什麽?”


    刑部右侍郎皺眉地看著獨眼中年人,顯然,對來人並不歡迎。


    獨眼中年人的麵部線條剛毅,能看出年輕時是個俊後生,他隨手把馬韁丟給刑部右侍郎的隨從,“把我的馬看好。”


    年輕女子姿容清麗,眉眼隱約跟獨眼中年人有點相似,應當是獨眼中年人的女兒或侄女輩,她也是把韁繩丟給刑部右侍郎的隨從,“也把我的馬看好。”


    隨從手足無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好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


    刑部右侍郎額頭青筋暴起,這種被無視感覺讓他心裏惱怒,這也是他不喜除妖司的原因所在,除妖司特立獨行,在朝廷體係之外,缺乏對朝廷官員應有的尊敬和禮儀。


    獨眼中年人摘掉黑帽,邊回答刑部右侍郎所提的問題,“我們除妖司可不僅是除妖,凡是涉及詭譎、離奇的事件,除妖司皆有權調查,倒是刑部,據我所知,這個事件並不涉及惡劣案件,你為何而來?”


    年輕女子也摘掉黑帽……露出清爽的馬尾辮。


    刑部右侍郎冷哼,“刑部受天下刑名,隻要是案件,刑部皆可受理,十年前,這個離奇失蹤案已經在刑部備案,我自然要來。”


    縣令見兩方不合,卻插不上話,隻能不停地陪笑。


    四人進了衙門。


    刑部右侍郎坐了主位,獨眼中年男子和縣令分坐兩旁,年輕女子站在獨眼男子身後,仿佛成了一道影子。


    三人剛坐定,上了茶,衙役匆匆稟報,“錦衣衛千戶請見!”


    縣令臉色微變,刑部右侍郎也有點不自然,錦衣衛直隸於皇帝陛下,有監察百官的職責,是出了名的陰狠毒辣,凡是朝廷官員避之不及。


    倒是獨眼中年人神態自若,不甚在意。


    縣令道,“快請。”


    衙役退去。


    不多時,領著一個穿鬥牛服、腰挎繡春刀的青年人進來。


    青年人麵容英俊,隻是略偏陰柔,年紀輕輕已是千戶,當得年少有為之稱。


    他微微抱拳,輕笑道,“見過幾位大人,陛下對此案有所關注,傳了口諭給指揮使大人留意此案,指揮使大人特命我前來旁觀,在此案過程中,我不會幹涉任何事,隻負責記錄呈交上去即可。”


    獨眼中年人淡漠道,“那就好。”


    等這位青年千戶落了座,刑部右侍郎看向縣令,“你先說說此案的情況。”


    縣令張口剛要說話,衙役又匆匆稟報,“門口來了一位道姑,自稱月壇使者。”


    在場所有人全都神情一凜,麵麵相覷。


    刑部右侍郎神情肅穆,從主位起身,“既是那位的使者,我等還是迎接一下吧。”


    縣令、獨眼中年男子、錦衣衛青年千戶紛紛起身,一起向外行去。


    到了衙門口,見一位手挽浮塵的道姑,清麗出塵,一時竟看不出年紀,如十七八歲又如二十來歲,身後有月影光華,平添了幾分聖潔之意。


    道姑聲音縹緲,仿佛來自天外,“祖師有言,吾等修道養生之人,對歲月的流逝最是靈敏,此事件似乎涉及歲月,祖師特命我前來查訪。”


    修道之人說話沒有多少煙火氣,幾位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獨眼中年男子笑了笑,“既是月尊授意,那就裏麵請吧。”


    道姑對著他輕輕頷首,手挽浮塵,移步登台階,進了衙門。


    刑部右侍郎目光冷然地看了看獨眼中年男子,對這種反客為主的舉動很反感。


    在幾人當中他從三品的官位最長,這衙門應當由他作主,什麽時候成了除妖司的主場?


    ......


    白煜在驛站吃了早飯,照例去縣學裏的藏書館看書。


    “大人,聽說上麵來人查案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自由了。”


    官兵麵露惋惜之色,不用在驛站看守就吃不上驛站裏的飯菜。


    官兵隻知道衙門裏有個案子,卻不知道具體什麽案,料想這位巡檢官大人隻是配合調查、沒犯什麽事,若是犯了什麽事肯定進了監牢而不是舒服地住驛站,所以才願意告訴這些。


    白煜心裏一沉,有種跑路的想法。


    上麵查案的人已經到來,山君還沒趕回來,他對官差的詳細情況一無所知。


    若是上麵查案的人喊他去問話,很容易就露餡。


    “隻希望上麵查案的人先審問其他人,不要這麽快喊我去問話,否則,我隻能跑路了......”


    他默默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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