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看見細絲般的紅光蔓延到了一家客棧,停頓了半晌,然後,向城門口蔓延而去。


    “這表明凶手在客棧裏住了一晚,出城去了嗎?”


    他先不急著查客棧,騎馬跟著紅光出了城。


    “這是通往皇城的方向,凶手躲進了皇城裏?或者本身就是皇城裏的人?”


    他跟著紅光一直走。


    很快,到了皇城門口。


    細絲一樣的紅光蔓延進了皇城。


    白煜跟著進了皇城。


    紅光穿過一條條大街,到了王公貴族、達官貴人所住的區域。


    白煜跟了進去。


    這裏的巡邏隊很密集,白煜被盤查,出示了祈豐縣男的寶印,倒也沒有被為難。


    他繼續跟著紅光,看見紅光最終蔓延進了一座占地廣闊的府邸,便徹底停止。


    白煜看了看大門上方的牌匾,寫著金燦燦的“江府”兩個字,字跡龍飛鳳舞鐵畫銀鉤,彰顯著這座府邸主人的不凡。


    他想起了自己獲封祈豐縣男的那道聖旨,聖旨上的字跡跟“江府”字跡一模一樣,顯然是皇帝禦筆親賜。


    這讓他感覺頭大,門匾都是皇帝所寫,府邸主人的身份可想而知,這還怎麽查?


    “凶徒躲進了府裏,或者本身就是府裏的人?”


    白煜沉思了片刻,更傾向於後者。


    因為他看見細絲一樣的紅光並不是翻牆進了府裏,而是堂而皇之地從大門進了府裏,意味著凶徒在府裏有一定身份,根本不是偷偷摸摸。


    “這位兄台,前麵那座如此氣派的府邸是誰家?”


    白煜攔住一個路過的公子哥。


    公子哥奇怪地看著他,“自然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的家,這都不知道,你是從哪溜進來的,若是被巡邏隊發現,少不得讓你吃一頓皮肉之苦,還不速速離去。”


    “我就是好奇隨意看看。”


    白煜騎馬掉頭離開。


    錦衣衛直隸於皇帝陛下,都指揮使作為整個錦衣衛的首領,自是皇帝身邊的重臣,位高權重,不在六部尚書之下。


    凶徒為何會在都指揮使大人的家裏,兩者是何關係?


    黃成被殺,和都指揮使大人有沒有關係?


    第一個問題,白煜暫時想不明白。


    第二個問題,他覺得黃成之死應該和都指揮使大人沒什麽關係。


    要知道,黃成就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衙役,而錦衣衛都指揮使則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朝廷重臣,幾乎不可能存在什麽交集。


    還有一點,黃成押送流放犯一走就是十年,回來之後在白煜的工坊裏肝香水,根本沒時間出去得罪人,更不可能得罪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


    從皇城出來,白煜回到祈豐縣城,直奔客棧。


    “哎喲,爵爺,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我說怎麽一大早便聽見喜鵲叫。”


    正在打算盤理賬的掌櫃看見白煜,連忙陪笑著點頭哈腰從櫃台裏迎出來。


    如今白煜可是祈豐縣“風雲人物”,天香玉露的東家和祈豐縣男這兩道光環加身,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白煜道,“把昨晚住宿的客人名冊給我看看。”


    掌櫃怔了一下,連忙把名冊捧出來,“昨晚有十四人住宿,都在這,請爵爺過目。”


    白煜接過名冊,仔細翻看,沒有發現“江府”的人,凶徒很有可能用的是化名,這名冊價值不大。


    他向掌櫃問道,“昨晚住宿的十四個人,有沒有什麽異常?”


    掌櫃半躬著身,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聽說天香玉露死了人,凶手該不會就是昨晚住店的客人吧?小的這客棧隻是打開門做生意,跟小的客棧可沒有什麽關係啊爵爺。”


    白煜橫了掌櫃一眼,“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問。”


    掌櫃連聲稱是,想了想道,“昨晚住宿的客人,要說異常倒是沒什麽異常,不過有個客人讓小的印象深刻,那客人是一位公子,衣著華貴,言行舉止也是風度翩翩,倒不像是住客棧的。”


    “哪個是他?”


    白煜把名冊給掌櫃看。


    掌櫃指著一個名字,“這個。”


    白煜看著“陸仁甲”這個名字,凶手用化名也就罷了,還用的這麽隨意,似乎根本不擔心被查出來,極其自負。


    “你跟我到衙門裏走一趟。”


    聽到這話,掌櫃差點嚇尿了,臉色慘白,“爵爺,這事真的跟小的客棧無關啊!”


    白煜道,“我沒說跟你有關,隻是讓你到衙門裏,詳細說一下這個客人的相貌,讓畫師畫一下。”


    掌櫃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煜帶著掌櫃來到祈豐縣衙門,把畫師找來,讓掌櫃一邊說、畫師一邊畫。


    半個時辰左右,畫像好了。


    “是他?”


    白煜凝視著畫像。


    雖然畫師的水平不怎麽樣,隻有六七分相似,但是白煜還是認了出來,正是在臨福縣見過的那個青年錦衣衛千戶!


    當時,白煜還羨慕過人家,年紀輕輕,已經是錦衣衛千戶,妥妥正五品,年少有為。


    這樣一個年輕輩的翹楚人物,為何要殺一個默默無聞的衙役黃成?


    白煜想不通,揮手讓畫師和掌櫃離開,把畫像折疊收起來。


    這畫像,隻能證明青年錦衣衛千戶昨晚在客棧裏住了一夜,並不能證明殺了黃成,因為白煜偵察之眼能看見青年錦衣衛千戶為何會出現在客棧裏,可其他人看不見啊。


    “他為何會在都指揮使的府裏,單純隻是都指揮使的下屬,或者是子侄輩?”


    這個問題很重要。


    若隻是下屬還好說,隻要證據足夠,都指揮使也不用太過維護,下屬很多,這個不行,換掉就是了。


    可若是子侄輩,那又不同了,即便最後證據確鑿,都指揮使還是會護短,作為錦衣衛首領,皇帝身邊的重臣,要保住犯了一個小小命案的兒子或者侄兒,那太容易了。


    隨便拔一根腿毛,比白煜大腿都粗,白煜怎麽跟人家鬥?


    “黃成啊黃成,你究竟做了什麽事,這麽一個年少有為、前途光明的錦衣衛千戶,為何要殺你啊。”


    白煜感覺力不從心,別看他在祈豐縣城風光,在皇城裏的真正大人物眼裏,可能連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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