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火燃盡,滿地的猩紅殘肢,已經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灰燼。


    隻是時間緊迫,蒼梧宗的眾人並沒有多做停留,火剛燃起不久,就已經離開這座小山穀,來到了千魁宗。


    陣法阻隔了聲音的傳遞,此時的千魁宗內一片安靜。那些煉氣初期的弟子,自知沒有機會,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宗門內,繼續修煉。渾然不知身死道消的危機,已悄然來臨。


    “當……”


    “當!當!當!”


    一陣急迫的鍾聲突然傳來,緊接著是護宗大陣的開啟。那些練氣初期的弟子,才恍然想起,這是宗門手冊中提到的,宗門遇到危機的信號。


    頓時,一個個心慌不已的拿起武器,又恍恍惚惚的來到宗門廣場集合。


    張清竹是千魁宗今年的新入門弟子。雙靈根資質,讓他自入宗以來就備受矚目。師兄師姐的愛護,同門的尊敬,讓他從未接觸過修真界的黑暗。


    當他隨著人群來到宗門廣場時,一眼望去,往日的師兄師姐,宗主長老們卻都不見了人影。稀稀疏疏的,隻有一眾彷徨的同門,和一些資質很差,渾渾度日的師兄師姐們。


    突然,所有人都抬頭往宗門入口的天空望去。兩大一小,三艘繪有鳳棲梧桐圖案的雲船,成品字形懸浮在千魁宗護宗大陣外。


    “敵襲!”張清竹的腦海裏閃過這兩個字。


    “蒼梧宗!你們想幹什麽?”一道飽含憤怒的聲音乍然響起。


    “報仇!”


    秋紫茗作為前任宗主的獨女,顯然識得這道聲音的主人。如今大仇幾盡得報,就剩最後一步了!她一點也不想再等了。最主要的是,今日的場景和當初自己父親身死,蒼梧宗差點滅亡的場景何其相似!


    難言的憤怒充斥著她的心神。原本平複下來的心緒,再次激烈起來。


    周景吟看著自家徒弟滿目憤怒,近乎失控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全力一劍斬下。


    “嗡……”這是千魁宗護宗大陣不堪重負的悲鳴聲。


    其他長老也不甘示弱,對著大陣發出自己最強一擊。


    張清竹並沒有太過擔心,他對於自己宗門的護宗大陣還是了解的。


    千魁宗的護宗大陣,是以防禦著稱的五階玄龜大陣。這座玄龜大陣至少能扛得起金丹期修士一天的攻擊。


    一天的時間綽綽有餘,何況宗主和長老們就在不遠處。他們馬上就會知曉宗門遭遇敵襲,必定很快就會回援。


    隻是他不知道,陣法再厲害,主持陣法的人不強,也無濟於事。


    剛剛那道憤怒的聲音,便是千魁宗內一名年老體弱的築基期長老發出的。


    周景吟那一道全力以赴的攻擊,已經無限接近於元嬰期修士隨手一擊的威力了。那道緊隨其後的陣法悲鳴聲,便是最好的證明。


    之後蒼梧宗眾長老的攻擊,又成了壓垮玄龜大陣的最後一根稻草。


    還不待張清竹鬆口氣,就見蒼梧宗眾人之前華麗炫目的攻擊,都消散於無形。隻是與此同時,玄龜大陣的護罩也消失了!


    這座五階的玄龜大陣,隻扛了蒼梧宗兩輪攻擊,就破碎了。同時破碎的,還有千魁宗弟子原本的反抗之心。


    張清竹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宗主和長老們幾乎都離開了,留下來主持陣法的,也隻有一位築基長老。五階大陣再強,沒有與之配套的操縱力量,比之三階陣法也好不到哪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不止張清竹這麽想,其他的弟子也是如此。他們差不多才剛來千魁宗兩年左右,對千魁宗的忠心,遠遠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還不待蒼梧宗的眾人有所反應,就都慌慌張張,四散奔逃。


    “蒼梧宗眾弟子聽令。殺!一個不留!”


    “容長老!那個主持陣法的漏網之魚,就交給你了。”


    諸位長老之前在“千花百斬陣”內,已經廝殺得筋疲力盡。而容雲山負責主持陣法,所以隻有他耗掉太多的精力與靈力。周景吟便順手將此重任交給了容雲山負責。


    “是!宗主!”容雲山鄭重回道。


    此時,那兩艘承載弟子的雲船也落到了地上,容雲山便立刻帶著眾弟子一齊衝向千魁宗內。


    雙方實力差距甚大,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半個時辰過後,千魁宗內除去極少的幾個漏網之魚,以及不在宗門內的弟子外。目之所及,盡數伏誅。


    張清竹藏身於藏經閣內,倒是讓他躲過了這一劫,成了那僅有的幾個落網之魚!之後又趁著眾人不備,小心翼翼的逃離了千魁宗。自此改名換姓,成為一名散修。


    容雲山實力高強,麵對那名留守的築基修士時,以為自己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斬殺。結果卻陰溝裏翻船,被那名築基就是利用陣法逃脫了。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


    幸好韓豐及時趕到,那名築基修士不欲橫生波折,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先一步逃走了。


    “師尊!你怎麽樣了!我這就帶你去找宗主。”韓豐一邊給容雲山塞了一粒三階中品春回丹,一邊說道。


    “我沒事!……咳咳!就是大意……放跑了千魁宗那個築基修士,實在是有愧於宗主啊!”容雲山此時無力動彈,一臉沮喪。


    韓豐卻沒想那麽多。


    “不過一個築基修士罷了!就算是放跑了又如何!我們蒼梧宗如今有宗主和眾多長老在,可不怕他!”


    容雲山搖了搖頭,在韓豐的攙扶下,又咳了一兩聲。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看他沉重的表情就知道,情況沒有韓豐想象的那麽樂觀。


    事實也是如此。那名長老能擁有千魁宗護宗大陣的操控權,必是千魁宗的核心長老。


    這樣一個垂垂老矣,又對千魁宗忠心耿耿的築基修士,一但不管不顧地發起瘋來,也許不會對蒼梧宗的築基長老造成多大危害。但那些弟子,一旦被他抓住機會,肯定很難逃出他的毒手。


    “宗主!”韓豐扶著容雲山來到了長老們所在的那艘小雲船內。隻是容雲山剛準備開口請罪,周景吟就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你先安心養傷,凡事還有我在呢!”


    “這怎麽可以?我蒼梧宗在宗主的帶領下,以後必定會欣欣向榮。賞罰無度這種事,怎可出現?”


    容雲山體內的回春丹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情況比之前好了那麽一些。他聽了周景吟的話,頓時情緒激動。


    “我是宗主親封的大長老,自當以身作則。大意之下,竟放走了敵方長老。這樣的事,若也能一笑而過,其他長老和弟子,又怎麽可能願意為了我蒼梧宗拋頭灑熱血?”


    周景吟聽了容雲山這一席慷慨激揚的陳詞,才發覺自己的處理方式有些不妥。身為一宗之主,必須賞罰分明,否則難以服眾。


    周景吟想到這,便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拿出兩瓶萬年石鍾乳,遞給容雲山,不容置疑的說道:


    “容長老之前負責主持“千花百斬陣”,有功當賞。這兩瓶萬年石鍾乳,我便提前賞給容長老,讓他用來恢複傷勢了!”


    “容長老大意之下,放跑了千魁宗長老,有過當罰!我便令你即日起,駐守宗內藏經閣三年。”


    “之前高長老在對抗千魁宗長老時出力最大,便由高長老代大長老一職,三年。”


    “是!宗主!”容雲山和高若淳對周景吟的處置毫無疑議,其他長老也都心服口服。


    又過了一小會兒,煉氣後期弟子石明月來到了這艘小雲船內。


    “稟告宗主,各位長老!我等弟子不負所望,盡殲千魁宗煉氣初期弟子二百五十二人。並且除了幾個剛進階煉氣四層的師弟師妹,無一人身亡。”


    “千魁宗的這些煉氣初期弟子,也許有漏網之魚,但絕對不多!歐陽師兄和其他幾位師姐已經去召集其他同門,準備將屍體集中焚毀了!”


    諸位長老看著英姿勃發,自信滿滿的石明月,頓感蒼梧宗後繼有人。


    這一批弟子曆經蒼梧宗滅宗大劫,對宗門忠心耿耿,對同門和諧友愛。心智成熟,有勇有謀,自身實力又格外強勁。絕對能挑起蒼梧宗大梁,往後可要重點培養。


    “嗯!千魁宗內,除了藏經閣,宗門寶庫,物資庫,煉丹房,煉器房等大型場所。其他的你們便自行分配吧!也算是給予你們這一次奮勇殺敵的獎勵了!”


    周景吟對諸位弟子的表現也感到十分滿意,索性就將那些對長老們來說的微末好處,留給這些弟子了。


    石明月聽到自家宗主的許諾,好心情頓時更上一層樓。


    “謝宗主!宗主真是慷慨大方!”石明月滿臉笑容的說道,又看向諸位長老。


    “各位長老,你們可要努力喲!我和幾位師兄師姐們,這次回宗後可就要準備進階築基期了,你們到時可別被我們給趕上了!”


    “宗主、諸位長老,若無其他要事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哈哈!去吧!”周景吟對這個活潑的女弟子也很是喜歡,隻是想到已經收了秋紫茗了,若再收一個女弟子,似乎不太好,就放棄了!


    “是!”石明珠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待石明月走後,周景吟看著那幾個聽了石明月略帶挑釁的話後,有些心神不定的新晉長老,便對著他們打笑說道:


    “好了,現在我們去接收千魁宗最為豐碩的戰果吧!我們這幾位新晉長老可得繼續努力啊!可別真讓後來居上的同門搶先了才是!”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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