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女帝薑雲蕊,應該已經登基了吧?


    離開齊國國都臨淄城的第三天,張子儀回頭北望一眼,心中暗暗想著。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堪稱十萬火急,他實在不想錯過這驚人的一刻。


    除了上古傳說女媧娘娘、商朝婦好為將軍等廖廖幾位出色的女子外,張子儀還從沒有聽聞過、見識過,一個女人為皇帝的情形。


    但是齊國偏偏沒有讓大皇子薑雲琥順理成章地成為皇帝,而是讓薑雲蕊這個女子成為皇帝。


    明麵上來說,薑雲琥和薑雲姝都表示自己沒有才能,不適合當皇帝。但是對於精通縱橫捭闔之術的張子儀來說,這一切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大道宗林南這個齊國的“神”,要求薑雲蕊做皇帝。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在一個月之前,所有人都以為大道宗林南是元嬰境界修士的時候,田家尚未山窮水盡的時候,誰又能想到,這一位的實力竟然能夠達到如此驚世駭俗的地步?


    毀滅一座城池,擒下殺神白騏……


    前者,所有人都以為是偶然;林南用後者、鐵一樣的事實抽醒了天下人的臉。


    這絕不是偶然,而是事實。


    大道宗林南就是這麽強!


    馬車在緩緩行駛,道路兩旁的景物在不斷地向後倒退。


    張子儀聽著車輪軲轆聲音,也聽著馬車後麵跟隨的其他十多輛馬車的聲音。


    那裏麵,有他不惜代價,收集來的所有珍貴的物品。


    法器、丹藥、功法、傀儡材料、煉器材料,即便林宗主可能看不上這些物品,他還是裝滿了兩駕馬車。


    金銀珠寶,房產地契,活人契約還有各種說不上名目的稀奇古怪之事,又是兩駕馬車。


    剩餘還有七八輛馬車,有的是隨從和護衛們必須要攜帶的物品,還有,有的是糧食。


    還有五名各具特色的美女,都是清白嬌貴之身,甚至有一對雙胞胎,是燕國破滅後流落民間的燕國皇室後裔。


    這是倉促之間,秦國能在齊國調用的全部東西,換來的成果。


    也是給殺神白騏贖身的代價。


    這些東西當然是不可能跟殺神白騏等同而論,但是隻要能夠討林南的片刻歡心,鬆一下口,放白騏一次,這件事就有希望了。


    張子儀知道,自己這一次要做的事情有多難。


    又被秦王和秦國上下寄予怎樣的厚望。


    秦國,不能失去殺神白騏,決不能失去!


    張子儀是一個修煉廢物,沒有靈根的那種廢物,所以隻能攻讀書籍,才能渴望出人頭地。


    他學了一身的縱橫術,最善於口舌之利,對於出使六國任何一國,麵見任何一個君王,他都有把握通過自己的言辭,達到對應的目的。


    唯獨這一次,他要麵對神秘莫測的大道宗林南,沒有任何把握。


    馬車隊又趕路半天,天色漸晚,張子儀令眾人停下歇息紮營吃飯,準備明日再動身。


    陪同他出使齊國的秦國猛虎士頭領,吃飯後又跟前兩日一樣走來。


    “事關殺神白騏,還請子儀先生萬萬用出全身本領,不可讓我們秦國國運就此夭折啊!”


    這身上紋著刺青紋路的壯漢,平日不懼生死,威猛無比,這時候一開口卻是無比誠懇地請求。


    張子儀鄭重說道:“贏上頭領,我自然會全力以赴,你不找我,我也是一樣全力以赴;你來找我,我也隻能告訴你我會全力以赴。”


    “大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定然會盡心盡力回報大王與國家。”


    “殺神大人,我是寧可自己死在大道宗,也一定要贖回來的!”


    那猛虎士的頭領贏上,聽到這話後,也是表情稍稍緩和。


    即便張子儀沒有把握,即便他連續三天這樣請求都是徒勞無益,但是他心中總算是多少有了點慰藉。


    希望,真的能夠換回殺神大人吧。


    “明日就到亂山城了,明日下午應該能夠趕到大道宗。”


    贏上估計時間和路線,張子儀同樣心中有數,立刻說出心中已經想好的答案:“那就後天正式拜會大道宗林宗主。”


    試圖說服這位林宗主,一定要養精蓄銳,以最好的姿態去麵對,絕不能夠有任何一點疏忽和失禮之處。


    眾人在紮營、吃飯後,馬車內、營帳內歇息。


    周圍漸漸恢複平靜,隻剩下火光閃亮……


    秦國最精銳的兵種猛虎士們巡視著周圍,沒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如果被妖獸或妖怪破壞了這一次的行動,那他們哪怕是以死謝罪,都難以彌補心中的懊悔。


    紮營的位置距離河流很近,流水潺潺,月光映照,偶爾有魚兒浮出頭來,又“呼啦”甩尾,打著水花下沉,掀起輕輕的響聲。


    夜色深沉,淡淡的霧氣從河麵上升起。


    猛虎士們巡視著,還以為這是山林中的潮濕霧氣,並不以為意。


    直到有一個猛虎士發現,一個奇怪的女人站在河流之中,隨著河流緩緩而來,目光正看著他們。


    “啊——什麽人!”


    那猛虎士頭皮發麻地叫了一聲。


    那奇怪的女人不悅地冷哼:“秦國人?”


    猛虎士們聞聲聚攏,看向那站在河流之中的奇怪女人。


    張子儀也匆忙從營帳中披著衣服跑出來:“怎麽回事?敵人嗎?”


    “子儀先生你快些過來看——這個女人很奇怪!”猛虎士頭領贏上叫道。


    張子儀凝目看去,隻見那女子宛若水中仙子,周身霧氣縈繞,站在河流中央。


    她眉目如畫、膚如凝脂,尤其是那股淩然在上、超脫於俗世之外的威嚴感與仙氣,更是張子儀從未見過。


    恭敬欠身行禮,張子儀說道:“請問仙子,是此地河神嗎?”


    “我等路過此處,並非刻意叨擾;若是令仙子不悅,我等願意誠心賠罪。”


    “哼,這裏是秦國?”


    那好像是河神一樣的仙子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這一問,張子儀便心中恍然:這定然不是河神,河神絕不會問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麽所在……畢竟山神和河神絕對是最了解自己地盤的。


    “這裏不是秦國,而是齊國。”


    “果然,這條河應該是來齊國,不應該到秦國。”那仙子一般的女人開口,淡淡說著,“你們秦國人果真不是好物,來齊國境內做什麽?又要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這……自然不是。”


    張子儀輕聲說著:“仙子到底是什麽人?好像對我們秦國有些誤解?”


    “誤解?”


    那仙子一般的女人表情冷淡,聲音也冷漠:“沒什麽誤解,全部給我跪下,否則,我殺了你們。”


    贏上等猛虎士眾人都有些不忿:這女人好大的口氣!


    張子儀卻是從這女人淩然超絕的氣度中,察覺到對方的強大自信:隻怕這個人真不是尋常的人物,難道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


    臉上露出微笑,張子儀再度欠身:“仙子固然是修為高深,可以輕而易舉擊殺我們,可我們怎麽都應該了解一下,仙子究竟是誰。”


    “我們秦國又如何招惹到仙子,要被仙子這樣敵視?”


    那仙子般的女人冷淡道:“秦國作孽還少嗎?魏國、趙國、楚國三個國家,連平民百姓都對你們秦國咬牙切齒,你們難道不知道?”


    “不錯,他們的確是對我們秦國咬牙切齒,那是因為這三個國家的國君無能、將領無用,不能夠帶領他們戰勝秦國。”張子儀笑道,“他們不是恨秦國,不是恨秦國人,而是恨他們為何失敗。”


    “要說起來為何失敗,他們為什麽不仇恨自己無能的君王與將領呢?隻要他們能夠擊敗秦國,魏國、趙國、楚國三國的軍隊和百姓,不都將轉怒為喜嗎?”


    “當今世上,秦國為強,令他們屢屢受挫,他們才埋怨痛恨;殊不知他們恨的不是秦國強,而是恨自己不夠強!”


    是這樣嗎?


    那仙子一樣的女子皺眉思索一下,總感覺張子儀說的好像對,又好像不對。


    反正聽了這番話後,她本來打算殺光這些秦國人的,現在不急著動手了。


    “你叫什麽名字?你們現在在齊國境內做什麽?”


    張子儀微笑:“在下秦國使者張子儀,因秦國前些時候冒犯了大道宗林宗主;如今特意帶了禮物,前往大道宗,向林宗主賠罪。”


    “你們要去大道宗?”


    那仙子一般的女人開口:“你們秦國的殺神白騏,是不是被大道宗林宗主抓起來了?”


    張子儀微笑一僵,猛虎士們都握緊拳頭。


    “是,確實如此。”張子儀的臉上又重新浮出微笑,“仙子當真是消息靈通,連這樣的事情都能夠打探到。”


    “所以,你們這一次,是給殺神白騏贖身去了?”


    仙子一般的女人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


    “秦國人多行不義,如今終於知道什麽叫做報應了吧?”


    張子儀心道:這女人到底是誰?也不肯說身份,還這樣仇視秦國……


    “仙子看上去並非有意遭遇我們。”


    “請問仙子要去何處?可有我們能效勞的地方?會不會耽誤仙子的要事?”


    張子儀盡可能柔和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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