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的是白騏、蕭大成、王赫、蒙自禮等秦國四人。


    他們已經被南華老仙擊傷,正處於重傷難愈的狀況。


    山神杜角說明情況後,林南便讓他將白騏等人送上山來。


    “阻礙傷口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山下,白騏怔了一下,略帶驚訝和疑惑。


    用真元彌合傷口、止住流血,性命算是保住了。


    蕭大成等三人也都連忙止住傷口流血,其他的傷勢以後再慢慢調理,譬如丹田、經脈受損、真元混亂,這都不是一日之功。


    目前能夠保住命,就已經是最好的消息。


    “殺神大人,那個南華老仙,撤去阻礙我們傷口愈合的力量?”


    蕭大成低聲問道。


    “在他的眼中,我們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哪裏值得他特意撤去力量?”


    “可能結果,比我們想的更加不可思議……”


    白騏剛說完這句話,就隻見原本被堵塞的山路暢通開來,又變成階梯的模樣。


    山神杜角從地麵冒出身影,將散碎的土石都歸置好,這才看向白騏等四人:“隨我來吧,上仙讓你們上去答話。”


    白騏心中了然,有些震動:“那南華老仙呢?”


    “南華老仙,自然是已經被上仙解決了。”山神杜角理所當然地說著。


    蕭大成三人都是齊刷刷地發出吸氣地聲音。


    白騏則是驗證了心中想法,反而沒有那麽驚訝。


    “果然是林宗主擊敗了南華老仙。”


    “有勞山神,帶我們四個前往山上吧,我們這時候傷重難行,不甚靈便。”


    “好。”


    山神杜角說了一聲讓白騏四人站在台階,操控土石,那台階便翻湧著向山上推動,片刻後來到大道宗山門外。


    山神杜角站到一側,一言不發。


    白騏四人則是站在大道宗山門外,帶著傷向林南行禮。


    “見過林宗主。”


    “之前在臨淄城見到東方望的法器,齊國皇帝陛下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因此特意讓我們來大道宗,看一看是不是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


    “結果便遇上了南華老仙,我們都不是對手,一下子都被擊敗了。”


    白騏說明白事情原委,林南點點頭:“原來是雲蕊派你們來的。”


    “你們這傷勢也算是為了大道宗奔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山神杜角,去給他們取些靈酒來,讓他們養一養傷勢。”


    山神杜角領命而去,取了一些靈酒回來,用石頭杯子裝了分給白騏四人。


    白騏看到這靈酒上靈氣濃鬱,酒香四溢,便知道是上等的靈物,應當不亞於七階、八階的療傷丹藥。


    向林南道謝後一飲而下,頓時感覺渾身發熱,真元奔湧。


    雖然丹田和經脈的傷勢尚未好,但是真元已經不再散亂。


    白騏頓時氣色便好了許多,再次道謝。


    蕭大成、王赫、蒙自禮三人飲下靈酒後,也同樣能夠感覺到靈酒的好處,都連忙跟著一起道謝。


    東方望本來是想著,怎麽跟女兒狐妖雅雅解釋一下自己的問題。


    畢竟隨著南華老仙的化身自殺,本體撤離,這個世上最強的存在毫無疑問便是大道宗的林宗主。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威脅,東方望也不用再擔心太多,可以放心處置家事了。


    但是自從山神杜角拿出來靈酒後,他的目光就有點轉不動了。


    “這靈酒……”他感覺喉頭發幹,吞咽著唾沫,說道。


    “之前釀造的。”林南微笑,“我知道你喜歡喝酒,稍後也給你一些。”


    東方望頓時大喜過往。


    “多謝林宗主!多謝林宗主!”


    “不必客氣。”


    “有關於南華老仙的事情,我想你大概也有很多話要說。”林南說道,“白騏,你們也都進大道宗來吧,慢慢坐下說話,不著急。”


    白騏等四人領命,走到大道宗範圍之內。


    林南信手揮去八號傀儡和九號傀儡,讓它們退到一旁。


    山神杜角和三個靈寵也都進了大道宗。


    眾人聚在小院內,林南微笑負手,狐妖雅雅取桌椅來請眾人坐下。


    眾人都連連搖頭,在林宗主的麵前,他們哪有什麽資格坐下說話?


    因為他們都不坐下,羋清月悄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半碗冰沙,心下有點惋惜。


    味道當真是不錯,可惜現在不是吃冰沙的時候。


    無意間和某人眼神交錯,羋清月微微一怔,不由地輕笑一下:看來解決了心思後,她的胃口也不錯,這時候也想吃點冰沙呢。


    東方望將自己從大道宗離開,抵達臨淄城,又前往燕國,被螢草扣留的這些事都說出來。


    當然還有神降老人“請神”,導致南華老仙降臨化身,以及南華老仙化身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都說的清清楚楚。


    聽到南華老仙的化身盯上了薑雲蕊,林南稍稍皺眉。


    “南華老仙,果然十分奸詐,屢屢試探,不是正經的人物。”


    “確切來說,他就是一個修為極強,中千世界的大妖怪。”東方望說道,“這個大妖怪,對中千世界的人間勝負很感興趣,這樣想來隻怕是那些中千世界的普通百姓都要受苦不小。”


    林南心道:這要看怎麽解釋了——


    根據林南所知道的曆史,南華老仙隻是道聽途說,張角等人起義,本質上還是東漢統治到了極限,百姓民不聊生,才能一呼萬應。


    在演義中,才有南華老仙給張角仙書這種設定。


    小千世界的情況與戰國七雄似是而非;南華老仙所在的中千世界可能是演義中的三國,再加上仙人、妖怪、魔窟、仙宮這些因素,定然也是不可能跟曆史、演義中的三國一樣。


    但若是這個南華老仙,還是給了張角天書,讓張角發起黃巾起義。


    那麽就屬於是妖怪刻意去挑撥人類內鬥了。


    “林宗主,在下有事情要請求。”


    殺神白騏跪倒在地,鄭重向林南說道。


    林南示意他直說。


    白騏低頭說道:“在下在齊國配合皇帝陛下行動,如今已經初見成效,往後再也難以有人反抗皇帝陛下的統治。”


    “再者,田家餘孽和神降老人到如今已經基本清理完畢。”


    “如今聽聞妖怪行動,可能針對我秦國,在下心中實在惶恐。”


    “請林宗主允許我等四人返回秦國,保家衛國!”


    林南詫異挑眉:這話從何說起?


    隨後又恍然:東方望說起這一次南華老仙前來齊國的時候極為自信,說大道宗和齊國交給他處置,螢草至少要攻陷征服三個人類國家。


    到時候一起發動,尋找目標——也就是畢月仙宮的轉世之人。


    這話林南和東方望不在乎,可是落在白騏等人耳中卻猶如驚雷。


    秦國境內沒有化神境界修士守護,若是螢草將秦國定為目標,那麽秦國如何能夠抵擋這一個化神境界修士。


    白騏這樣的請求一說,羋子玉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低聲提醒自己的義母羋清月:“義母大人,這妖怪若是盯上了楚國,怎麽是好?”


    羋清月不以為然:“隔著整個齊國,他們怎麽可能衝到楚國去?”


    “再者說,衝到楚國去,應該也是直奔楚王去。”


    “我還真沒有必要去救他,這一代的楚王已經狂妄自大,不知所以,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羋子玉一聽,吃了一驚:楚王若是死了,楚國豈不是會立刻大亂?


    隨後仔細品味羋清月的話,卻又漸漸恍然。


    不錯,現在的楚王越來越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他活著對楚國未必就是好事;隻要羋清月不拋棄楚國,楚國再亂還能亂到哪裏去?


    “你倒是一腔報國之心。”


    林南說道:“隻是你們四個現在帶著傷勢,沒辦法趕路;就算是秦國真的有事,你們趕到了秦國,又能做什麽?”


    白騏深深吸了一口氣,俯首下拜:“我等就算不能做什麽,作為秦國軍人,也應該死在戰場上,為秦國效力。”


    “林宗主若是同意,我們的生死,自然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隻是辜負了向林宗主許下的諾言,萬望林宗主不要怪罪。”


    “若是我不同意呢?”林南問道。


    他也為秦國四人的心情所震動,心下已經有了選擇,但還是開口問道。


    白騏認真且肅穆地回應:“在下自然不敢反抗,也不敢做什麽不理智的事情,招來滔天之禍。”


    “但若是秦國當真因為我等四個沒有前去而毀滅,那消息傳來之時,便是我等四個殉國身死之日。”


    林南搖了搖頭:“雖然依我看,你們去和不去,都不能改變任何結果;但是我欣賞你們這種慷慨悲歌的人物。”


    “雅雅,取杯子來,我給他們四個倒一杯酒。”


    “一杯壯行的酒。”


    白騏四人鄭重道謝,起身恭候。


    林南給他們每人倒一杯酒,白騏接過酒,見到裏麵居然是之前作為獎賞的靈酒,心中感慨萬千。


    林宗主這等氣度,這等修為。


    甚至,他是這般欣賞我們,懂得我們的。


    眼眶微微發熱,一口飲下這杯靈酒。


    白騏再度大禮參拜:“此次若是不死,願以後也為林宗主效力!”


    蕭大成、王赫、蒙自禮同樣大禮參拜:“願以後也為林宗主效力。”


    他們感覺身上的傷勢因此好了幾分,因此越發感動於林南的饋贈與理解。


    “去吧,不要死了就好。”林南說了一聲。


    白騏四人小心翼翼調動自身真元,一邊護住傷口,一邊催動法器,離開大道宗山門,向西北秦國方向趕去。


    羋子玉似乎也受到感觸,起身告辭:“林宗主,我也要回楚國去看看,以防萬一!”


    林南意外,心道:沒想到羋子玉平日裏對楚王罵罵咧咧,痛恨不已,居然也是這樣深愛自己國家的人物。


    “好,你也去吧。”


    羋子玉起身,向著羋清月深深看了一眼:義母大人,你放心。


    等你回楚國的時候,一切都清淨了!


    羋清月沒明白他的眼神,叮囑道:“萬事小心為上,若是真有危險,沒必要為別人害了自己性命。”


    她這吩咐,也是跟剛才白騏的慷慨赴死的壯誌明顯不同。


    也可以一望可知,為什麽原來秦國總能壓著楚國打。


    羋子玉點了點頭,走出幾步又回頭:“林宗主,我這幾天照顧的一個犯人,叫做田成的,您看應該如何處置?”


    “他跟我說了不少事情,反正也是挺罪大惡極的,處死他也是應有的。”


    林南聞言,也是心中一動:自己還有一個選擇,遲遲沒有完成。


    那是幫助薑雲蕊奪回齊國,並且擊殺田家主要成員和高手。


    如今大部分條件都完成了,逃竄的神降老人也死了,似乎就隻剩下這個田成沒死。


    也是時候完成這個選擇了。


    “好,我知道了。”


    林南答應一聲,羋子玉便放心下來,匆匆離去。


    隨著白騏四人和羋子玉離去,林南笑了笑,招招手,示意眾人落座。


    東方望該說的事情都說完,林南牽著趙雪萼的手去了屋內。


    今天這個少女,可是經曆了好一番的心情跌宕起伏,林南要和她好好說一說——其他的事情暫且都要往後擱置一下。


    林南和趙雪萼進了屋子,羋清月端起自己的半碗冰沙,美滋滋地品嚐起來。


    狐妖雅雅側過臉去,也不說話,也不忙碌了。


    東方望輕歎一口氣,走過去:“雅雅,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嗯。”


    “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當我歡喜一個女人的時候,我總是全力以赴;當我不感興趣的時候,我總是拋棄她們。”


    東方望沒有掩飾,低聲說著自己的一貫行徑。


    “你的母親嫻嫻,是個例外;她是唯一一個我被迫離開,心裏麵還懷著對她愛意的女人,也是我一直放不下她的緣故。”


    “我不否認,如果我和嫻嫻在一起,或許過不了半年,我還是會離去;我也不否認,你的母親最後應該是恨著我的。”


    “但是,雅雅,你是我女兒,我不會拋下你的。”


    “我以後絕不會再找其他女人了,我隻想擁有一個家,看著你成親結婚……”


    東方望像是剖析自己,又像是發誓一般,對狐妖雅雅認真說著。


    狐妖雅雅沒有回答,流著淚低著頭,默不作聲地回了自己房間。


    東方望看著她的身影,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他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痛悔過自己的風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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