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嫣失眠了一整晚,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眯了一會兒,沒幾個時辰,紅色的爪子就來拍她的腦袋了。


    是少勻變回了狐狸的真身,來叫她起床,“好起來了,你可別這樣好吃懶做了,輕紗說的。”


    真是煩!穆嫣用被子把頭蒙起來,這才睡了多久,誰叫她也不會醒的!她就是好吃懶做,不想起床行了吧。少勻見她沒反應,開始兩個爪子按在她腦袋上蹦躂,正蹦得起勁忽然就被被子包住了,眼前一片漆黑,整個狐身騰空而起,連著被子一起被甩到床尾,然後腰上一吃力,一個大腿壓了上來。


    大象腿,好重!少勻心裏暗叫。


    穆嫣扯了件衣服蓋上,繼續睡。


    “好重!”少勻吃力地說,“你,你師兄來了,叫你下去。”


    “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要叫我下去,神經病!”


    是的,穆嫣起床的時候,陸景靑也得靠邊排隊。


    “不是陸道長,是你大師兄嘉辰道長!”


    “大……”穆嫣猛地坐起來,“大師兄來了?他來幹什麽?”


    穆嫣捂住自己的嘴,難道昨天剛親上師傅那邊就知道了,派大師兄來捉他們這對奸夫淫婦回去受審?這麽快的嗎?


    不對啊,昨天陸景靑和自己親上了?誰親得誰?


    腦子一片炸裂。


    “天呐。”穆嫣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趕忙穿好衣服穿上鞋子,準備下樓。


    少勻搗鼓半天,總算從纏成一團的被子裏爬了出來,“你這大師兄,看起來很拽的樣子,酷斃了。”


    “哼,你可小心點,”穆嫣簡單洗漱幾下,“我大師兄有點暴力傾向。以前我也養了一隻月白狐叫阿落,大師兄每次見到它都暴揍一頓,阿洛都不知道被打了幾百回了,每次都鼻青臉腫的回來。”


    “那就奇怪了,”少勻說,“它被揍得那麽慘,為什麽要去出現在他麵前幾百回?好歹也是隻靈狐,避而不見不就行了?”


    恩?也對哦。想想也是,躲開不就行了?難道阿落有受虐傾向?穆嫣道,“反正你別惹他就是了。”


    穆嫣下去的時候,陸景靑坐在嘉辰對麵,白迎霜和他們坐了一桌,桌上是輕紗剛做好的早點,雖然隻有幾道小菜、包子和白米粥,但這香味穆嫣在樓梯上都聞到了,饞得直流口水。


    桌子上隻有嘉辰一個人在吃,白老板和陸景靑都端端地坐著。白老板一臉嫌棄,“赤莊不給你吃的嗎?養出個餓死鬼?”


    嘉辰放下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碗筷,“老子喝你點白粥會死?你家粥金子做的?”


    “我家的粥不是金子做的,是輕紗做的。”白老板回應道,輕紗在一旁樂嗬嗬的,很開心,別人誇讚她的廚藝她都很開心。


    嘉辰是一個人來的,和陸景靑一樣沒有穿赤莊的道袍,穿了一身黑色的繡花長袍,整個人帶了一絲邪氣。陸景靑一身天青長衫儒雅端莊,而白老板白衣加身縹緲出塵。


    整個畫麵莫名和諧起來,少勻化成人形,不自覺地就走向他們,一身紅衣落座到剩下的那個空位上。嘉辰想把包子塞進口裏的手頓了頓,抬頭看了看眼前的人,踢了他一腳,“小赤佬,讓你叫穆嫣下來,人呢?”


    “在這裏在這裏,”穆嫣快步上前,站到他身邊,“您找我何事啊?”


    嘉辰把包子放進嘴裏,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藏著捏著交給穆嫣,“師傅說你們路途遙遠一路艱辛,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好生保管。”


    “什麽東西?”


    穆嫣想打開一看,卻被嘉辰按住,“手空?非得現在看?讓你保管好你就保管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生死之時可救你一命,可別讓別人偷了。”


    “哦哦,好。”穆嫣應下,“師兄你來此不會就是給我個盒子吧?這種事情隨便拍個師兄弟來就好啊。”


    “當然不是。”嘉辰吃著美味的包子,“敖勤那小子帶著邪劍魂跑了,六界亂了套,不少門派的掌門都來了。穆……咱師傅受傷來不了,老子不來赤莊還有誰來?”


    “這樣啊,那師傅可還安好?”


    “好著呢,老子死了他都死不了。”嘉辰頓了頓,“呸,老子可不會死。行了行了,粥也喝了,包子也吃了,老子辦事去了。”


    說著,嘉辰揮揮手走了,但說起來,這大師兄的脾氣有些蠻橫,有些暴力,還有些目中無人,看起來並不怎麽好相處的樣子,可在場的所有人了似乎都見怪不怪,對他極為包容,也就門口的柳世安在他走的時候“切”了一聲,說拽什麽拽。


    “少勻你?”


    穆嫣正要開口,少勻趕緊起身,說是要去送送嘉辰。這群人怎麽回事?陸景靑是習慣了可以理解,但白老板少勻和輕紗他們呢?也有受虐傾向?


    “你們?”穆嫣有些奇怪,這些人怎麽這麽鎮定。


    白老板也起身了,拿起賬台上的鬥笠,招呼來輕紗,“輕紗,我們也走吧。”


    “你們要去哪兒?”穆嫣問。


    “唉,最近生意不好做,接了個遠單,有個棘手的事情要處理。”白老板說。


    柳世安是舍不得他走的,明晚可就是朱杏雪的招親了,白老板不在,保不齊這任性的朱小姐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啊。但是白老板說,自己一定會在繡球招親前回來的,讓他放心。


    “那師兄,昨晚?”穆嫣有些不好意思。


    陸景靑沒有理她,轉身就走了,看不出一絲喜樂。


    “天呐!這,這都什麽人啊?我是還在做夢嗎?”穆嫣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裏。


    哇,這簡直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了!


    “咚。”一聲鑼響,柳世安的聲音傳來,“天然居開門營業啦!”


    天然居酒香,銅鑼一響鄉裏鄉親地都來買酒,平常白日裏那也是人來人往生意好得很,跑趟都招了三個。但今日大廚輕紗不在,來打尖的人隻能點些前幾日就做好的涼菜和糕點,還有人一聽說大廚不在,幹脆都不進來了,門口打壺酒就走。


    看來輕紗的廚藝在這裏真是出了名的。


    白老板可能已經料到了這回事兒,三個跑堂今日一個都沒叫來,讓柳世安一個人看點就好,這樣還省了三個跑堂一天的工錢,柳世安還是免費的,妙哉!


    穆嫣托著下巴坐著,不住歎氣。昨天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陸景靑衣冠不整的?難道自己借著酒性把陸景靑給扒光了,還強吻了他?


    唉,穆嫣打了自己手,這控製不住的手啊!不過那陸景靑是什麽反應,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真是看不住來。


    柳世安閑著無事,看穆嫣在一邊愁眉苦臉的,就過來坐坐,“聽說……”


    “沒聽說,別聽他們瞎說。”穆嫣慌忙打斷他,想著難道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聽說赤莊是昆侖山修仙第一門派啊,這是瞎說的嗎?”柳世安有些不可置信。說起來他從小就喜歡這些仙門道法,家裏神神道道地擺了不少奇怪的東西,還被一個小道士騙的底褲都丟了被白老板撿回來的,知道了天然居的白老板竟然是陰陽師,免費給他打雜,天天早出晚歸的,就是為了學點東西。柳世安聽說這兩個道長是赤莊來的,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原來是這個,穆嫣舒了一口氣,自信地說,“那確實是!我們赤莊可是位於昆侖之巔,離天界最近的地方。曾經魅惑人間的白衣秀士,專食人心的蕉童,連魔尊都不畏的黑水素女,還有那因愛生恨大殺六界的修月人,都被關在我們赤莊的鎖妖林。我師父以前那是多少男女修士心目中的偶像,又生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哇,”柳世安感歎,“這都是曾經名噪一時的八方妖神啊,聽說以前都是上古妖祖舞天玄姬的部下,玄姬被神女花重斬殺於塗水河畔後就自立為王了,領凶獸妖兵不計其數,真是了不得啊。咱師傅收徒都有標準不?師姐你看我行嗎?”


    “你啊?”穆嫣上下打量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昆侖山一萬一千一百六十四步,步步艱辛,你先爬上來再說。”


    “師姐你也是這麽爬上去的嗎?”


    “我啊?我,我那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穆嫣自然不是爬山去的,她是被陸景靑打暈抗上去的,為了避免柳世安繼續問,連忙轉移話題,“你不是跟白老板修習靈術嗎?怎麽,他不教你?”


    “唉,起先還是教的,也學了那麽一招半式的。”說著,柳世安給穆嫣示範了一下,手掌一壓,他手中出現白光,似有鳥鳴聲,一掌推去,一裏之外的樹上鳥兒撲騰飛出,樹葉散落一地。


    柳世安來了興致,一個翻身站起,塌掌旋身,去勢有藏飛龍在天之象。


    風起。


    穆嫣上前按住他,“可以了。這些,都是白老板教你的?”


    “是啊,”柳世安說,“可是後來就不教了,我自己怎麽也練不好。不然我若是學成,還能這麽被那個朱杏雪欺負?”


    剛才穆嫣按住柳世安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一股明顯的內力迎掌而來,柳世安的內力遠在穆嫣之上,甚至有可能在師傅之上。而使出的兩招,一招是五行靈宗的鳳華落英掌,一招是陰陽師的絕學玉鍾神秀掌,這兩個招數可都是致命的招數!


    白老板教柳世安這些,是想做甚?


    “嗬嗬,那你多練練。哦不,人各有命,不強求,少練練,少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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