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麵上笑意不變,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師叔言過了,我能為師尊長什麽顏麵?北境三十載,不能侍奉師尊左右,師尊不怪我就好了。”


    湯真人收斂了笑意:“不,你這次回去,說不定會幫到你師尊大忙。”


    楊辰臉上也沒了笑意,眼角微動:“願聞其詳。”


    湯真人嗬嗬笑了笑:“你師尊最近日子可不太好過啊,桃涵涵是你的師姐吧。”


    楊辰心中念頭不斷:“沒錯,正是師侄同門師姐。”


    “唔,小丫頭闖了大禍了,你師尊這次都不見得保的住她。”


    “有我師尊和師兄在,什麽禍事還保不住我師姐?”


    湯真人看了看楊辰:“你師姐性子真是夠莽撞的,天元城的百鳳樓被你師姐砸了個幹淨。”


    “百鳳樓?聽名字也就是個玩樂之所,砸了就砸了,大不了賠些錢財罷了,怎麽,這百鳳樓後麵有什麽跟腳不成?”


    “如你所料,百鳳樓是諦妒劍宗在天元城的產業,就是個青樓,若隻是砸了,那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你師姐不知是哪門子邪火,連樓中諦妒劍宗的主事,都一並斬殺了。


    諦妒劍宗登門問罪,這事怎麽說都是你師姐先出的手,執法堂也說不出什麽,不過你師姐好歹是自家弟子,宗門自然要庇護一二。”


    “所以呢?”


    “宗門的意思,是賠付了事,你師尊和師兄都不缺靈石,一點靈石還是拿的出來的。


    不過,百鳳樓的主事是諦妒劍宗的真傳弟子,諦妒劍宗,也不缺靈石,百鳳樓的進項,說出來怕你驚訝,每年能攬收上萬靈石的收益,打人不打臉,諦妒劍宗連靈石都不要,就要你師姐付出代價……”


    楊辰猛地一跺地麵:“師叔不需再說了,諦妒劍宗我也打過交道,此事斷無可能!”


    湯真人手指微動,一抹靈光亮起,將地上楊辰踩出的腳印平複整齊。


    “你師尊和師兄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不占道理,打砸百鳳樓,殺人弟子,這事怎麽也說不過去,若是不願身陷囹圄,那就殺人償命吧。”


    楊辰不屑一笑:“我還從未聽說過殺人償命的道理,諦妒劍宗的手,還伸不到雲渺宗上,殺了就殺了,他們要如何,難不成還打上門來!”


    湯真人麵色不變:“打上門來,諦妒劍宗還沒那個本事,也不可能如此做,問題是,諦妒劍宗在十萬大山的勢力本就不大,若是任由他們做文章,雲渺宗勢必落個勢大壓人的名頭,桃涵涵畢竟是金丹真傳,牽動的目光也不少。”


    “該不會是有人為我師姐設了個套吧,這事情怎麽說都不合乎常理,我師姐性子雖跳脫了些,不至於做出這等莽撞事。


    何至於大鬧百鳳樓,當街殺人,若是背後沒人推波助瀾,我是不信的,也不是我瞧不起我師姐,諦妒劍宗的弟子那般棘手,怎會輕易被我師姐斬殺。”


    湯真人點了點頭:“不錯,事情的轉機也就在此,你師姐明麵上,是不齒百鳳樓逼良為娼的事情出手,暗地裏,卻是受到了身邊修士的教唆,要不她一個築基女修,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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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去那種地方。”


    楊辰不耐地揮了下手:“雲渺宗壯大至今,是靠著和人講道理嗎?您就說最後結果如何吧。”


    湯真人熱了熱手中的靈茶:“歲數大了,話就多了些,師侄見諒。


    最後的結果就是,你師尊師兄也不用賠付靈石了,按照修真界約定成俗的規定,雙方做過一場。


    由諦妒劍宗那位死了愛徒的長老,派弟子登門拜訪,和你師尊門下的弟子較量一番,生死各安天命。”


    楊辰揉了揉額頭方才跳起的青筋:“好似也隻有這般方法了,總不能勞駕師尊出手,不過這決鬥的事宜,在宗門裏多少年都沒有了,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諦妒劍宗這是什麽意思。”


    湯真人雙手交叉放置身前,麵上也有些不解:


    “其實我剛進宗門的時候,約戰的事情還是屢見不鮮的,算不得什麽稀奇,不過這二三百年,我宗實力大為長進,梁宗主實力冠絕大山,卻是沒有宗門會主動上門挑事了。


    諦妒劍宗此次主動挑起事端,我也是不知為何,可能那劍宗長老,單純就是愛徒心切吧,也沒必要深想,應付過去就好。”


    楊辰微微搖頭:“諦妒劍宗的金丹親傳,會去天元城開青樓?那是不是太荒唐了,修的是哪門子劍道?我宗這些年也死了不少弟子,也沒見哪位長老找上門去。


    若是按大山混亂時期的慣例,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最後全宗都會牽扯進去,我總覺得諦妒劍宗此舉另有深意,”


    湯真人起身拍了拍楊辰:“不要把什麽事情都上升到宗門的高度嘛,莫說是一個築基弟子,就是我們這些金丹長老,在涉及到宗門的名聲事宜上,都要做出讓步的。


    再說人家都登門挑戰了,給足了麵子,若是不應戰,豈不是怕了他諦妒劍宗,終歸要做過一場,若是技不如人,輸了對局,也沒什麽好說的,劍修在鬥法上本就有些強橫。


    有宗門內那麽多長老在,還能讓那諦妒劍宗的劍修做什麽傻事不成?你還是準備準備回宗的事情吧,希望你能給宗門長老一個驚喜,這對你也有些幫助。


    最後提點你一句,你不知道的劍道多了,紅塵劍道知不知道啊!狹隘。”


    楊辰雙眼微眯:“師叔,對我有什麽幫助?我怎麽聽不大懂。”


    “你小子可是有罪責在身的,還要我提醒你嗎,就私通魔女這一條,就可終身讓你進不了內門了,你表現出彩一些,也好抹了罪過,不枉你師兄一番苦心。


    難不成,你還想常駐北境不成?你師兄為了將你弄回法禁閣,可是沒少打點啊,你是不是李天祿那小子的私生子啊?他怎麽對你這麽上心?”


    楊辰麵目一獰,轉瞬又恢複平靜:


    “師兄對每一個師弟師妹都是盡心盡力,我對大師兄是十足的尊敬仰慕,大師兄對我有傳道之恩,待我亦是如兄如父。


    至於私通魔女一事,宗門修士怎麽想都與我無關,當初的事情查的明白,宗主也是知道的,我受了應受的懲罰,沒什麽好說的。


    今日叨擾師叔了,晚輩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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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楊辰就起身而出,湯真人伸手欲攔,終究是放下了微抬的右手,看著楊辰走了出去。


    湯真人微歎口氣:“李天祿啊,你終究是做了件對的事,有你這個人定著,楊辰還做不出什麽傻事,就是塊石頭,捂了這麽多年,也該焐熱了,宗門傳承,我不如你啊。”


    楊辰出了戰堂,隻覺索然無味,湯真人重提陳年舊事,算是重揭楊辰的傷疤,不知不覺,楊辰就踱步進了城邊坊市。


    城牆邊的坊市,是城中居民采買用度的地方,手中捏著大半個青橘之果,楊辰又失魂落魄地出了殘破地坊市。


    楊辰徒步走至,為北境眾孩童講道之地,小院中傳來陣陣的喧鬧聲,與楊辰初識他們時大不相同。


    十四年過去,曾經的稚童,都長成了赫赫青年,若是他們父母泉下有知,應當很是欣慰吧。


    隔著院門,楊辰都能聽到懷榮的喝罵聲,定是修永那小子又惹懷榮生氣了,年少慕艾,總喜歡捉弄女孩子,來掩飾躁動的內心。


    楊辰輕輕推開院門,院中的嬉鬧頓時安靜下來。


    “先生!”“先生。”“見過先生……”


    楊辰看了一圈,鄭重還了一禮,院落中的眾人皆是一愣,不知楊辰這是何意,行運受了楊辰一禮,接著就要跪下。


    一股靈力輕抬,沒有讓行運跪下,楊辰麵上帶起和熙的笑意,看了看桌上布滿的靈菜,這幫小家夥,破費不少。


    “我來幫幫忙,其實我有一手做雞的手藝,還是年少時為飽口福學的,你們可有機會品鑒品鑒了。”


    青苡最是靈慧大膽,上前抱住楊辰的衣袖:“還以為先生要晚些才來,都怪行運大哥瞎說,哪敢勞您親手下廚呢,嚐嚐我和懷榮姐的手藝吧,我們可是練了許久呢。”


    楊辰微微搖頭:“不了,我也許久未下廚了,做個香酥雞給你們嚐嚐,我年少時可是最愛吃了。”


    “那我給您打下手。”


    楊辰不著痕跡的抽出胳膊:“不用了,你忙你的去,行運寬厚,有些事上也難免心小,我自去擺弄,你們在我反倒緊張。”


    “噢!!”


    “哦~”


    起哄怪叫的聲音響起,青苡還未如何,行運卻是滿臉通紅,不知何為,青苡齜牙咧嘴將眾人起哄的聲音止住,楊辰卻早已進了廚房擺弄起來。


    懷榮心細,將楊辰隨手扔到一邊的青橘撿起,不過是個普通青橘罷了,懷榮搖了搖頭,青苡為了擺脫窘境,將懷榮也拉入了戰火,懷榮轉身喝罵,一時間小院中滿是快活的氣氛。


    神疲劍止風波盡,妖去城空螻蟻爭。


    亡魂幾多血凝土,婦泣蚊蠅入嶺聲。


    餘人慶功吾獨悲,何為?


    坊間忽見青橘樹。


    思人睹物輕摘許,皮澀肉酸食不得。


    遙記初見紅顏時,人消瘦,青橘香。


    北境之苦難自渡,情久長,解不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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