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樹蔥蔥,花草相依,幾隻粉蝶嬉戲閃撲。塘中魚兒時而碰頭,時而啄尾,宛如水中變幻盛開的鮮花。微風輕拂,樹葉梭梭,一切是如此靜謐,和諧。


    在院中的另一處,卻是別一般的緊張氣氛,空氣凝結的可以讓人一不小心就呼吸驟停。


    “石大夫,夫人如何?”伊成奚問到,盡管內心十分焦急,他還是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但還是可以讓人察覺出聲音中夾雜著的微顫。他雖問著石子墨,但眼睛卻盯著床上那個人。


    此刻床上那個人,原本還算紅潤的臉上,如今像是被人放幹了血,臉色極度蒼白。臉上的血跡此刻像是飄落在雪地上的紅纓,如此醒目,如此驚心。額頭上的傷已經包紮好,呼吸雖然微弱,但生命跡象還在,可是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石子墨並沒有回答伊成奚的問題,繼續專心地為伊夫人施針。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石子墨額頭的汗水從微微冒出的晶瑩,到成珠滑下。身旁的小丫鬟雖是輕輕的為石大夫擦汗,可她自己的手心早已捏出一把汗。她生恐動作太大,影響了石大夫的施針,那可不是她擔的起的。


    此時此刻,人群後麵還有一個人麵色慘白,身體不停的發抖。葉俢兒全身無力地依靠在身旁的小丫鬟身上,隻需一陣微風,便可將她吹倒。盡管如此,她還是努力支撐著。太夫人、老夫人和所有趕過來的姨娘們都在外屋等著。而葉俢兒卻被伊成奚叫到了裏屋,好似在告訴她,如果夫人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要跟著陪葬一般。


    在裏屋的還有葉俢兒的丫鬟碧兒,她的手臂已經被葉俢兒的指甲掐出了血,血跡透過衣服慢慢的滲出來,她也不敢吭聲。碧兒此刻臉上的慘白,絕不亞於葉俢兒,倒不是因為手臂上的傷,而是因為她深深的罪惡感,還有那等待著她的未知的懲罰。她千不該萬不該聽葉姨娘的話,將夫人撞倒。


    此刻在馥寧園的人,心情除了複雜,還有很多疑問。當然不包括伊成奚,還有坐在椅子上一臉嚴峻的南公子。大家除了擔心,心裏更是充滿了疑惑。自從夫人嫁進伊府,至今也有三個月多,爺雖然有吩咐過下人們要細心照顧夫人,可是夫人也沒什麽需要下人們細心照顧的。夫人自成親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這馥寧園裏,除了偶爾在晚霞時刻在園中坐坐,一般都把自己鎖屋裏。若不是當初府裏還熱熱鬧鬧的辦過喜事,府裏的下人們還當真懷疑府裏真的有一位夫人嗎?


    再則就是,這位夫人在府裏的位置,因為夫人的閉不出戶,也因為爺隻是口頭吩咐下人們不可怠慢了夫人。自成親以來,爺並未踏入馥寧園半步,而且成婚不久,府裏又先後迎進了雪姨娘,瞳姨娘,夏姨娘和葉姨娘。不說幾個月增進這麽多姨娘,就是姨娘們的來曆,大夥可都是清楚的。雖身份不同,倒都是有名有戶,唯獨這夫人,沒有人知道她的來處。


    若不是如此,這剛進門幾天的葉姨娘,怎敢把心思動到夫人身上。原本以為是一個不得寵的夫人,心裏剛好鬱悶,便把氣撒到馥寧園來了。但這葉姨娘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謀殺夫人啊,隻是不想事情會有演變的這麽嚴重,現在後悔也莫及了。


    自打對上伊成奚剛進來的那寒厲的眼神,葉俢兒就不敢再望向伊成奚。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南弘宇,南弘宇眉頭微鎖,目光一直看著窗外,雖無言語,卻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殺氣。這讓葉俢兒更加的疑惑與不安。盡管下人們都疑惑為何南公子還在此處,而且還是在裏屋,但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她更是不敢


    看著石子墨一針一針地紮在顧念兒頭上,再一針針地取下,伊成奚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情況如何?”


    “看造化。”石子墨舒展開緊鎖的眉頭,收起了銀針,轉身接過小丫鬟手中的臉帕,自行擦起,“夫人傷及腦袋,外麵的傷口比較好處理,關鍵是裏麵的瘀血。”


    “瘀血?”


    “瘀血?”


    南弘宇和伊成奚同聲問道。石子墨愣了一下,“沒錯,瘀血。我方才已經施針替夫人化瘀,但也隻是緩解而已,並未去除。其他的,得靠夫人自己。現在隻能等。


    伊成奚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他也無可奈何,隻能等。


    “是等嗎?如果醒不過來,那我之前做的那些都白費了嗎?”想到這裏,南弘宇心中湧起一團怒火,冷哼一聲,正準備揮袖而去。


    “動了,動了,夫人動了。”方才為石子墨拭汗的小丫鬟激動的喊著,此刻也顧不上控製說話的聲調,因為她看到夫人的手動了,隻覺得滿心歡喜。屋裏所有的人,都轉過身去,看著床上的人兒。


    顧念兒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無奈眼皮過於沉重,不管如何使勁,力氣都出不來,感覺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自己壓住一般。莫名的無力感,加上氣血不足而引起的胸悶,讓她剛起的衝勁又退下去。雖無力掙紮,但耳朵似乎聽得到聲響,若有若無。顧念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集中意識,努力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慢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夫人動了嗎?”石子墨放下剛拿起的茶杯,“讓我瞧瞧。”


    小丫鬟趕緊抓住顧念兒的手,“動了的,動了的,我方才看見夫人的手動了。”顧念兒隻覺得手被人翻了過去。


    石子墨手搭在顧念兒的手腕上,分析著顧念兒的脈象,先是一驚,後是一喜,“拿針來”。


    “針?天哪”顧念兒心中一驚,“是要往我身上紮針嗎,完了完了,我得趕緊睜開眼睛,罵死那個要往我身上紮針的人”顧念兒心中叫慘,連忙屏息凝神最後一搏,使盡渾身力氣,努力地想把眼睛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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