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金日才從東方升起,街道上的叫嚷已隨緩緩升起的炊煙遍布全城。沉睡的白發少女怎麽夢到地震,慢慢睜眼看定,原來有一個俏皮的棕發少女一直搖著她。“伊莉絲,起床了伊莉絲。說起來,少女頭一次如此貪睡,看來是這幾天把她累壞了。“洗梳一下,等會我們吃完早餐就去公會領勞金。”蔦蘿說著,打著哈欠出去了,想必她也不適應早起吧。


    伊藥絲脫下睡衣換上旅者服,打理在鏡中十分耀眼的白發,陽光掠過窗的花兒來到少女身邊,她稚白的臉龐上,那雙碧藍的眼睛裏仿佛有一瞬間染成金色。


    “伊莉絲好了沒?快下來吃飯啦!”樓下傳來少女的叫喚聲。白發少女迅速別好發卡,跌跌撞撞跑下樓。


    一輪金日才從東方升起,街道上的叫嚷已隨緩緩升起的炊煙遍布全城。沉睡的白發少女怎麽夢到地震,慢慢睜眼看定,原來有一個俏皮的棕發少女一直搖著她。“伊莉絲,起床了伊莉絲。說起來,少女頭一次如此貪睡,看來是這幾天把她累壞了。“洗梳一下,等會我們吃完早餐就去公會領勞金。”蔦蘿說著,打著哈欠出去了,想必她也不適應早起吧。


    伊藥絲脫下睡衣換上旅者服,打理在鏡中十分耀眼的白發,陽光掠過窗的花兒來到少女身邊,她稚白的臉龐上,那雙碧藍的眼睛裏仿佛有一瞬間染成金色。


    “伊莉絲好了沒?快下來吃飯啦!”樓下傳來少女的叫喚聲。白發少女迅速別好發卡,跌跌撞撞跑下樓。


    吃完早飯,兩個女孩一同出門去。恩文奶奶則在修理花圃,望著她們的身影,應是想起什麽往事,笑著搖頭,走回房裏。


    “喲,這不蔦蘿嗎?今天這麽早,一看就


    是去領錢的吧?咦——,這位是?“平常與棕發少女比較熟的多門大叔看兩人興衝衝路過他的店鋪。


    “多門大叔早啊,我現在急著去公會,等回來再和你絮叨絮叨。“蔦蘿應付道,拉著白發少女的手加快腳步走開了。


    大道上一列軍隊走在正中央,行人紛紛規避,兩個女孩也不得不放慢速度,給他們讓道。很少看到軍隊出現在街道上,不多看看可惜了。茶店裏閑言碎語指定又多了,街頭巷尾的老人們又能再聊上半天。


    公會在城鎮中心,是人類探索者集結執行任務的機構。棕發少女左腳才邁進大門,就有不少人向她打招呼,意外的人緣不錯呢。“伊莉絲,其實我這次帶你來還有一個目的,是想讓你注冊公會,不然你一個人在外麵太危險了。”話語剛落,她看到接待處坐著的是昨天的那個獵人,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一腳踩在椅子上用極其囂張的語氣:”這不迷奧大叔嘛,才一天不見怎麽憔悴了許多啊?”


    裏頭的大叔一眼都沒看她,似乎經曆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小丫頭片子,我勸你別沒事找事哈。”


    “啊——哈——?!我沒事找事?!不知是誰


    昨天搶我風謎結晶?!”棕發少女雙手一拍桌子,陽陽怪氣地說,如同對麵欠她兩百萬。


    隻見大叔伸出一個錢袋子,平淡地說:“那這個你還要不要?”


    棕發少女變臉比翻書還快地收下錢袋,引大叔一聲不屑。“你你你什麽意思!!這可都是我應得的!”


    “好好好,沒事就滾蛋。”大叔搖搖手示意她們趕緊離開,免得自己看了心煩,。


    “你急個捶子!“蔦蘿把身後的一直在牆邊


    逗貓的白發少女拉過來,“快給她辦理個身份卡,本姑娘好饒你這大不敬之罪。”


    一上午公會裏敲敲打打,總管把該理的事都理了。兩人正踏出門,公告榜上的一張懸賞吸引住了棕發少女。“隻要把城外森林寄居的狼打跑就可以得到一塊風謎結晶?!她以掩耳不及之勢揭下榜單,左右確認沒人看見,拔腿跑回公會接下任務,回來得意洋洋地拍著伊莉絲說:“今天我們賺到了!”


    一入秋,牆角的蜘蛛,或屋簷的燕子沉默許多。蒼老的大樹靠著誰家高牆打瞌睡,樹梢的搖曳,多落下幾片葉子。此時的少女們已經出了城,進了森林,在城口買幾個餅當午飯將就。


    蔦蘿在前,伊莉絲在後,棕發少女問道:“伊莉絲,你知道我一直待在這裏嗎?”背後的白發少女看著地上布滿枝葉罅隙裏透過的光斑,在其上跳躍,全然沒注意這段話。蔦蘿自問自答:“我應該跟你說過,我的爺爺是機關術的傳人,實際上我們傳的是機關箭術,我們世代都是弓箭手。弓箭手嘛,總習慣於生活在陰暗無人問津之處,像這個城鎮的氣氛和以前完全沒體驗過,所以我才一直留在這裏,遲遲不肯動身。”棕發少女說完轉身,想象中的伊莉絲並沒有在她後麵聆聽,而是蹲在一邊草叢不清楚在觀察什麽。蔦蘿走近一看,不過是一隻白蝴蝶停在那裏。


    “為什麽這隻蝴煤不會發光啊?”伊莉絲扭頭看向棕發少女。


    “唉,蝴蝶怎麽可能會發光,它們身上一沒怕爾二沒瑩光質的。”


    兩人接著出發,進入森林腹地,四處雲霧繚繞,不時有小動物的影子在雲煙中若隱若現。一掃剛才的溫和,視野所及的樹幹如同地獄破土而出的尖刺。“我就知道這任務沒那麽簡單,這太陽都快沉了霧還那麽大,應該是有通帕爾靈性的生物在附近。“蔦蘿伸手示意白發少女緩行,提高觀察力警惕四周。


    我想這棕發少女出發前就沒想這麽多吧?


    哪有人會明知有險境還大搖大擺走進來的,這不羊入虎口嗎?想必現在糾結這個也沒用。附近有些寒氣逼人,充滿危機重重的氣氛。伊莉絲更靠近棕發少女一點,預備著打開全知。


    童話裏,黑暗的森林總會住著邪惡的女巫,在陰森潮濕的木房子裏煉著詭異的藥水。她的樣子,沒錯,就跟眼前走來的身影一樣。白發少女下意識退一步,蔦蘿拿出別在腰左側的雙連發的簡便弓箭機關射出兩箭,不過為了防止殺錯人,她故意偏開致命位置。身影如煙消散了,四處又重回緊張充斥危機的氣氛。仔細聽,流水汩汩,空穀來風,隻見其聲,不見其形。可見這周圍地形比少女們想的複雜得多。


    全知,開啟。這一次,伊莉絲啟用了更大的能力,以自身為原點,接收周圍大量信息。地形,生物,基至棕發少女背後武器的一切,少女統統了解。不過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之巨大,使她大腦產生沉重眩暈感,隻好停在原地半跪下。


    “伊莉絲你怎麽?“蔦蘿發現身後少女的


    異常,怕驚動附近的“獵人”們,小心翼翼走到少女身邊,小聲詢問道。


    蘿藦葉上的蟲子,水竹芋上的水珠,頑石碰撞濺起的水花都好清晰。白發少女在忍耐著,咬牙對棕發少女說:“東北方三點方向,一頭狼正尋我們氣味前來窺探。用你背後的武器在一百米處先向十一點處拐彎,再射向一點方向。”


    這一番話讓蔦蘿摸不著頭腦,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背後這把武器的秘密的?莫非自己還有半夜說夢話的習慣?先顧不上那麽多,我們活下來要緊!她快速從背後抽出那個有點像科技時期的長管槍的機關弓箭,在上麵調試幾番,全程不過一秒。嗖的一聲,一根特製的飛矢已經飛到百米處,要擊中樹幹時尾部白光閃爍使它閃開樹幹,真正意義上拐彎射中偷偷摸摸靠近的野獸。


    “啊嗚!”受傷的狼被強勁的衝擊力掀翻在地,發出悲痛的呼救聲。


    蔦蘿拉起白發少女,背到背上向來路撤離。“這樣真的可以嗎?你不是想要那塊晶石嗎?”背上白發少女有氣無力地問。


    “周圍的狼,狼群很快會集結過來,我們應付不了。”蔦蘿喘著氣,但絲毫不敢鬆懈地疾行。


    “那你可以放下我,以你的能力,打敗狼,”


    “說什麽胡話!為了一塊破石頭要我放棄要好的朋友?我怎麽可能做得到?”棕發少女打斷伊莉絲喪氣的話,怒斥道:“你一天天都在想什麽?你以為你是用完就可以扔的道具嗎?你以為把你扔下我就會輕鬆嗎?你明明可以再珍惜自己一點!為什麽吃飯的時候還要看著別人臉色?為什麽睡覺睡哪張床都得我先選?為什麽,”少女氣血上衝,一時忘了腳下,兩人一同跌到一條淺淺的小溪裏,水花散開的,還有一位少女內心的憾動。


    少女們的衣服被水浸得沉重幾分,登到岸上皆累得坐下,這下隻能盼狼群沒追上了。


    白發少女雙手抱膝,低著頭噙著淚,哭咽地小聲地道歉:“對,對不起。”


    一旁的棕發少女也沉默下來,意識到剛才


    自己的衝動。“——我也是,對不起。”


    隻有些許時光在這裏沒關係,秋還未替楓樹描繪紅妝,夏也隻是踏上另一個世界的旅途,草叢裏還有秋蟲的鳴叫,流水也能作還沒逝去的夜雨,枝葉間的陽光不再熱烈也沒關係,在兩位小女心裏,傷佛還可以在夏日,把此時此景收入甜蜜回憶的鐵盒。


    “看來我們還是幸運的嘛。”狼群沒有跟來。蔦蘿起身拍拍衣服,向白發少女伸手“走吧,我們回家。“伊莉絲抬起頭,在她眼中,麵前的女孩與背後的光明相映襯,是那麽美好,宛如自己身處童話,被美麗正直又善良的主人公所救贖。


    不遠的一處空地上,一個手握銀白長槍的藍發男子被剛才的狼嚎分了神,於他身邊圍繞的狼群抓住機會撲襲上來,卻被地上急速生生的藤蔓纏住,被其上麵生長的毒刺刺入身體。


    “認真作戰。”樹下陰影處還站著一個儒雅男子,隱匿了氣息看著藍發男子。


    期間,一股威壓呼嘯而來,迷霧深處出現一個龐大的身影——一頭巨型白狼。“我說哪有野獸會無緣無故跑來人類城外,果然是有領頭的。”藍發男子擺好戰鬥姿態,一場激烈的戰鬥一觸即發。後麵的男子意識到這是一頭北方格魯大森林的物種,據資料記載不可能有製造迷霧的能力。看來真相還在虎穴中,他加深氣息的隱藏,向白狼走來的方向移去不愧為格魯森林的物種,它僅通過附近花草動向就判斷出有第二個人。正欲回身去阻止,那邊長槍就刺了過來。一跺腳,無限晶瑩雪花升起瞬間冰封從它腳下快速散開。藍發男子躍上空中將長槍投出去。白狼抬頭張嘴噴出強勁寒風,想吹飛長槍,不然凍住它也好。意料之外的是,那並非尋常武器,而是經人族七大工匠之一所打造的通帕爾銀槍——坎弗輪迪。長槍釋放雷電,形成一條極長拖尾,正麵與寒風對抗,雷電與狂風交加,樹木皆搖晃,甚至有的被連根撥起,一時有夏的雷雨回歸的預兆。而藍發男子落回地麵,緩衝過後撥出腰間佩創向白狼衝去。無奈,白狼急步後撒,躲開長槍破冰一擊,它又回到藍發青年手中。它身子一沉,地上的冰封全崩裂到半空,又頓時炸裂開來。藍發少年揮舞長槍,用雷電形成的電場擊碎飛向自身的碎冰。由於雜亂的冰塊與冰霧白霧混雜而擋去視野,白狼已經閃至藍發少年身邊,張開血盆大口咬下去。


    林中深處,儒雅青年走到一片繽紛的花田,花田上有不盡的散發微微藍光的蝴蝶嬉戲,猶如生命在此起源,走出懵懂,看來問題就在這裏了。幻蝶,勃伊斯南方,現未被世人發現的彼岸大陸——剛得沃蒂的生物,特殊能力就是製造幻境,可能因為水土原因,它們在這裏隻造出迷霧。可以說,現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這種情報的,也就這位青年——斯塔撫行。他轉身離去,身後花朵盡數枯萎,幻蝶們四散而逃,迷霧也漸漸褪去。


    原地,戰鬥讓原本青蔥的草地麵目全非。藍發少年雖躲開那一擊,左手卻被咬下一大塊肉,再過幾秒便會因為血流過多而死。一顆種於破土而出,長出藍色藤蔓替男於包紮傷口。“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你走吧。”儒雅青年從花田回來,用飛葉阻止了白狼對藍發男子的下一擊,空中還滯留不少白毛。藍發男子也沒猶豫快步離開。白狼也隻好眼巴巴看著,因為它判斷另一位男子實力絕不簡單,不好輕舉妄動。


    對方的寂靜隻保持幾秒,一時間一道強風拂過,千樹搖晃下的葉子都朝白狼飛來,發出劃破空氣的尖銳響聲。白狼用盡全身氣力一震,不僅把葉於都震飛,周圍的樹也被掀倒好幾根。


    其實它已經知道在劫難逃,鬆下長時間繃緊的肌肉,長長呼出一口氣,眼裏逐漸流失敵意.而侵滿漫長時光留下的殘光——這幾百年來的流浪,它見過各種族的興盛衰亡,而接納這一切的是自然。生命在於生生不息,是因為自然的周而複始,那雪山上的雪情靈可還安好?可否還像它到達時那樣迷糊;幽林裏的朝陽鳥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可惜自己那時幫不了它。還有啊,明明隻是幾十年,卻恍如隔世,那與自己同行數年的小男孩回到他們種族可會被欺負?不得否認自己還是會惦記他。時間並不願給自己這些羈旅的答案。格魯的家人們啊!我想是時候要去與你們重聚了,那是我日日夜夜的思念啊!刹那間,荊棘刺入身體,把它提到空中


    好冷,原來,即使是極寒之地的生物,即使被寒冰庇護,也會感覺冰冷嗎?聽,白爾大哥在呼喚我,我該走了。


    儒雅青年走近已經喪失生命的白狼,鞠上一躬,靜靜離去。


    宛如花木朝生暮死,回去已是雲蒸霞蔚的楓林小路,兩位渾身濕透的少女穿著髒兮兮的衣裙,如同泥巴地玩要回家的小孩,步履蹣跚地走,互相攙扶,身後是忽然的雷天。一陣強風襲來,刮起落葉蕭蕭的同時,撞上弱不禁風的她們。一屁服坐倒的女孩們,並沒表現懊惱,而放開懷大笑,任衣上沾滿紅葉。


    “哈哈哈,看來我們得快點回去洗個澡了。”蔦蘿說


    白衣少女起身,“那這次我可要先洗,畢竟——我可要更珍惜自己。她向棕發少女做了個鬼臉,笑著小跑開。


    “誒?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蔦蘿利用登山索躍到樹上,“可不要小看弓箭手的敏捷。”


    兩人打鬧著,回到客棧同時來到浴室門前,氣氛陷入奇妙的尷尬,“算了你先吧,”棕發少女後退一步,伊莉絲搖搖頭,他後退一步。“嗯——那個——要不——,一起,洗?”蔦蘿撓撓頭提議。白發少女低頭卷卷頭發,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結果,浴室裏各占一頭,白發少女捧起波光粼粼的水,再看它一股股流下去,以前她也是這樣,在暗淡無光的房間裏。“伊莉絲?伊莉絲,”一聲呼喚,溶室裏煞然通入光明,她才意識到一切已成過往。白發少女抬頭,熱氣裏依稀還能看見對麵半個身影。“你有的時候就會這樣一直發呆,我還得重新把話說一遍,”棕發少女不禁抱怨。


    “沒事,隻是想起一些往事。”伊莉絲說著走到棕發少女旁坐下。


    “咳咳,我是在問,你怎麽知道我那把武器的作用的?莫非你也是機關術傳人?”


    白發少女搖搖頭,“這是因為我的特殊能力,全知。”


    與你在森林迷霧裏的頭痛有關?”


    “嗯,那是我第一次嚐試接收那麽多信


    息。”


    “那個,問個比較不禮貌的問題,這種能


    力,應該不是一般人類所有的吧?”蔦蘿看向白發少女,擔心自己說了什麽觸犯她的話


    “就是——,特殊吧。”一瞬間,蒙德哥哥的臉在腦海中閃過。


    “哈哈,那生活不就很有意思?想知道什麽都可以。”


    “誒?”白發少女一臉驚訝看向蔦蘿:“可是在大家眼裏我就是異類,都會忌憚我。”


    “很重要嗎?可能是我出生於弓箭世家,對我們來說,人不過是會移動的掩物,反而會更在乎自身,這算是一種自私吧?”


    外人,自己,伊莉絲未曾去思考,區分這些。“我想,不算吧。”即使她沒明白,還是下意識否定了。


    待少女們出浴,今日已經過去半個下午,現在她們要去工會取消任務。由於昨天買的外出的衣服昨夜洗完還沒有幹,白發少女隻能換上當睡衣用的白色連衣裙,與蔦蘿出門去了。仿佛那個夢幻城堡裏麵的公主偷跑出來了,引得無數忙碌路人回顧。


    街邊一醫務所裏,一個左臂受傷的男子正在被診療,據醫生簡述,他表麵上似乎隻傷到肉,實際寒針在他骨髓裏四散,千瘡百孔。為今之計隻能截肢。藍發男子毅然同意。伴隨他的還有兩位男子,一位英俊和藹,一位儒雅安靜。此時藍發背後隻站著那位英俊的男子,男於從診室出來一看,原來那個儒雅青年在外麵隔著窗玻璃看大街熙攘。男子靠前順著他的眼光望去,是一位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你認識的人嗎?”


    “一麵之緣罷了。”


    到了公會,棕發少女沒讓伊莉絲跟進去,自己去取消任務。因為她料到自己這遭肯定會被朝笑,故不想讓白發少女看到。


    斜日欲沉,小鎮披上金衣。兩個女孩閑來無事,登上一座舊房子的房頂看黃昏。晚風拂過她們的發梢,仰望鳥群盤旋高飛。俯瞰人間人間煙火。


    最美的事物,不用去說,有人會聽到,不用去表達,有人會看到。耳邊輕訴的一路紛紛,埋在塵土之下,直到時間盡頭。縱然行人吵鬧,我還說它是世界真正的安寧。小橋流水,夕陽西下,有人正背上行麋,有人才放下信張。


    暮色裏有少女問白裙:“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你不留戀這裏嗎?”


    “我會記得這裏。”


    最後一束殘暉消失,舊房頂上也不再有兩人的影子。夜幕上繁星點綴,老木門又被推開,屋前白鬢,庭上正當年少。


    “恩文奶奶,我今天要吃三碗飯!”


    “嗬嗬嗬,好好,今晚一定讓你吃得白白胖胖。”


    無論何種佳肴,與笑語搭配才說可口,加點美酒,可謂人間珍饈。不過桌上隻有兩個酒杯i在晃蕩,畢竟伊莉絲還小。前院冷牆外的喧囂稀釋在暖光中滿溢進來。一時勝過這邊燈火。剛來的白發少女不談,鶯蘿也隻在小鎮住了兩三個月,麵對這一狀況,兩人麵麵相覷。


    “你們明天也要離開了,就趁南洋度節去玩玩吧。”


    “南許度節?“兩人異口同聲。


    “嗬嗬嗬,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恰是不問世


    事的,此節是人們為慶祝豐收舉辦的,來表達自己的富裕。”


    “哈!這種好日子,我們肯定要去湊湊熱


    鬧。”棕發少女站起來說罷,帶上伊莉絲就往門外衝又半途折返——想到伊莉絲還著一席睡衣。在房裏搗弄許久,出來的白發少女反風格穿上黑紫色的及膝花禮裙;棕發少女也不再戴她那奇異機關,換上青綠短裙,女漢子氣概一去千裏。


    “恩文奶奶,我們晚點回來!”


    “去吧,玩得盡興。”老奶奶回道,目送兩人走遠,上前把老木門關上,隔開這過於熱烈的煙火氣,留得一身冷清月色。她先是在前庭古井邊踱步,想到什麽靠近古井看清水麵上自己的倒影,緩緩伸手摸自己滿布皺紋的臉,“真是歲月不留人啊,現在應副樣子,要如何去,哦,對,已經不在了,都不在了。”語氣愈發輕,仰麵看一輪皎潔明月,好似還是那年,我們本風塵仆仆,卻在爆竹的熱氣蒙上的十裏紅妝裏脫去一身疲勞。


    曾經的鮮衣怒馬,現在的樹下茶涼。


    少女們踏入大街,放眼望去家家戶戶盡掛上燈籠,兩旁商販一字排開,吆喝聲此起彼伏。青石板路上人肩接踵,慌亂間蔦蘿及時拉住白發少女。不是新年勝似新年,稚兒擎瓜柳棚下,細大逐蝶窄巷中。


    兩人東擠西擠,蹭到一個麵具推前。蔦蘿、伊莉絲——白貓,黑狐。


    ?幾番兜兜轉轉,溜過燈紅酒綠.,亭台樓閣,轉入冷清巷口。一家巷邊小吃鋪子正在收拾桌椅關張。鋪主大叔一邊擦桌子一邊盤算今天收成。


    “唉,這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熟客走的走,新來的官兵又不好這口。”


    “多門大叔,我來了!”棕發少女拉著伊莉


    絲過來,兩人華麗禮服實與簡陋鋪子格格不入。


    大叔一收愁容,笑臉相迎。“你們再晚點,我可走了,本來已經收了,就破例為你們煮一次。”


    兩人坐下,聽大叔這話,蔦蘿馬上回道:“不行不行,我們剛吃飽不久,吃不下了。”旁邊的白發少女被迫運動這麽長時間早有些餓,聽到大叔的話兩眼發光,被棕發少女一說又淡下去。


    “沒事沒事,恰好嚐嚐本店新出的魚丸串。”


    “謝謝多門大叔!”


    接著蔦蘿跟大叔講了她們明天就要出行的事,大叔臉上肉眼可見的失望。此夜樂舞不停,人聲不斷,傳來如石落夏塘,可以驚起滿園清夢。


    “說來,我還不知道你身旁這位女孩是哪


    裏的小公主呢”


    “哈,”棕發少女攬住伊莉絲:“你還真說對了,這位!就是洛茲菜特家族的女兒!”


    “洛茲菜特?啊這——嗯。”大叔想到什麽不好說出口,便轉移話題:“那個,聽說今年南浮度節延遲,是因為今晚會有傳說中的鳳凰種,櫻落經過,你們要是想看,我給你們推薦一個極佳的地方。”


    棕發少女把耳朵湊上去,竊竊私語了許久,說罷,兩人又蹦蹦跳跳離開了。


    “哈哈哈,沒記錯的治,當年的場麵差不多也這般。”


    曆史是一場生動形象的舞台劇,一代拉下帷幕一代上台來,古道靜謐,青苔攀上舊牆,又一個歲月者走進幕後。


    離城中心遠點,便沒有了連街燈籠,隻能摸著月色行路。多門大叔指的地點,原來是山上的神社,一據說是祭拜原初三神的,要登上去還要一段長長的石梯。山下梯旁還有一座破舊的小房子,門口正靠著一個蒼顏老者抱著拐杖打瞌睡,似乎煙火氣忘了這裏,光也落下,途有兩鬢風的孤獨。


    兩女孩、小心翼翼靠近,躊躇幾步不知是否叫醒他,覺得這樣容易受涼生病。這一次,先伸出手去拍老者肩膀的,出人意料是白發少女,不知為何,感覺這個老人易讓人親近,有不驚波闌的氣息。


    老者漸醒,看到兩人,不禁說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好像從沒見過。”


    看來是這個城鎮的原住民了,蔦蘿輕聲說:“老爺爺,我們看你大晚上躺在這不大好,容易著涼,所久才叫您起來。”


    “嗬嗬嗬,那我得謝謝你們了。”


    “老爺爺說的哪裏話,您要不先起來,地


    上涼。”


    “是這麽說,不過我在等別人幫我把要的


    東西買來,不坐著這老骨頭可撐不住多久啊。”


    棕發少女靈光一閃,手一拍:“有了,老


    爺爺,你告訴我那個人在哪,我過去拿來就行了,我的速度保證快。”


    “那就拜托你了,好孩子們。”老者將位置告知蔦蘿,聽完她一溜煙就去了。留伊莉絲站在原地發呆。“小姑娘,看你們也應該是遠處來的吧,累了就坐在台階上吧,那裏不會太涼。”


    白發少女小聲說句謝謝,坐到那去。一時的安靜,使秋風偷得空閑摘下枯葉,老人大都受不住如此了,談起了往事:“好久以前啊,這裏人沒那麽多,也沒現在繁華。那一眼望去盡是金燦燦的稻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氣氛全然不是現在這樣。也不是說現在不好了,咳咳,家人團聚,煙火可親便好。不過也幾天,怕得來一場風雨嘍。”


    叨了一會,蔦蘿就匆匆回來,老者拄著拐杖,拿上東西徐徐離開,伊莉絲看棕發少女慌張掏出一個精巧的機關計時器。“我們——可能,隻剩一分鍾時間可以上去。”兩人拔腿就跑,爭分奪秒。


    “伊莉絲再快點!”


    石梯兩旁草叢娑娑作響,神社風鈴擺動伴急促的腳步。


    還有三十秒,還有二十秒。離神杜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背後傳來由尖銳到轟鳴的巨響——煙花升空了。兩位少女放下腳步,轉身望去。


    我本可以用世信言語來修辭,可是,站在當場的人的角度,這樣的畫麵她們從未見過,也將終生難忘。絢麗一詞似乎淺了,若說是星係爆炸也不為過。這是天上的春,無論上界仙還是下界人都為此迷離。


    對棕發少女好說,但對白發少女來說,這份“花園“不僅另人癡迷,還要帶上幾絲畏懼。又是一聲長鳴,卻非煙花升天,在遼闊夜幕盡處,一個紅點逐漸變大,再定睛一望,是狀如鳥又身披烈火的神獸徑直飛來——這便是勃伊斯僅剩的兩隻風凰之一,凰,櫻落。


    櫻落靠近城鎮時,縱是天上的“迷迭香”、“紅薔薇”還是“鬱金香”索然失色,論優雅竟一時難提何物可比及。它飛臨城鎮上空,身上赤火褪成金色又不會過浮誇,好像一切都剛剛好。路過之地灑下金色粒子,引地上人群一陣陣激昂歡呼。更驚訝的,它明明秉持神性,仍願意親近人煙,在城上徘徊一圈。嚴格來說,它是以神社為中心轉的一圈。


    果然是神性相吸,神社石梯上的伊莉絲隱隱覺得自己能與高遠的它溝通,仔細聽去,又察覺不到對方任何言語,甚至連感情都沒有,空餘一股沉昏的,亙古的氣息。或許她自己沒注意,她眼瞳中的金色又染上一層,預兆著她對全知的掌控又深了一些。隨櫻落揮著悠長的翅膀遠去,白發少女的眼睛才重新映上碧藍。


    這一晚的經曆無論城中何人,都難以忘


    懷。兩個女孩已經回到客棧房間裏換上睡衣,能聽外麵喧囂漸漸平息。不過一日朝夕,猶如極樂一生。如果每日如此,何常不是童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別傷心,至少我們會記得,我們擁有過,它便不算消敢。


    斜月沉沉,窗邊白花早己入眠,棕發少女爬上床,伊莉絲還坐在桌邊,點著燈寫筆記。“伊莉絲,很晚了,要睡覺了哦。”


    “嗯,這就睡。”


    終於夢鄉再次眷顧這裏,帶領著人們回味美好。


    白發少女夢到,在森林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溪邊,一小男孩一大白狼坐在一塊大石頭上i。一個衣服破破爛爛,一個白毛變灰毛。原來那頭白狼適才去村落裏找些人類宜吃的食物,與尋常一樣被攻擊,扔了垃圾,才勉強叼到一個黑麵包。回到森林,為了不讓小男孩知道自己的遭遇,特意甩掉身上的垃圾才靠近,看看小男孩眉頭緊鎖啃著那塊麵包白狼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他送回人類的世界去,現在就先換個地方生活吧,村落裏的人很快就會來這裏驅逐他們。


    在空白的空間裏,白發少女見到了背對她的白狼。它沒有張嘴,卻能聽見它的聲音:“每一次,每一天我見到小男孩,我內心就如刀紋般痛著。是我的年少無知毀了他作為人的生活,即使我如何補償都不可否認。好在老天還是給了我贖罪的機會,我終於可以把小男孩送回人類社會。你知道嗎?當他離開我時,他用那一直以來學到的零星發音說他真的很感謝我。我真的好不舍,好不舍啊!可是我是多麽多麽明白啊!人妖珠途,不可結緣,徒增悲傷。”


    “不是的大白狼,我至始至終從未恨過,後悔過與你相遇,即使我一開始的不幸因你而起。你不知道,其實你每次去為我覓食,我都在一旁偷看著。看到你為了我遍體鱗傷,我心中多麽難受。在我心目裏,你便是我的家人,一直都是。”一個溫和的聲音從白狼前方傳來,是一位帥氣陽光的少年。盡管樣貌改變多少,白狼一眼便認出他是當年的小男孩。他顫抖著說:“我,我真的,可以嗎?”


    “你可以,永遠。”


    白狼內心多年塵封的枷鎖解開了,它長呼口氣。“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好,我不會被欺負,能交到朋友,能——,”說著眼眶的淚珠不停打轉,因為他看到大白狼已經在緩緩消失。“能不能留下來,最後的一句話沒能傳達,一切皆飄散如煙。


    驚夢筆記:


    九月三日


    真的如夢似幻一般,原來生活一天也可以這樣活過嗎?看來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走出花園,我才能見到火樹銀花,鳳舞九天,才能與鶯蘿一同嬉戲,與恩文奶奶一同共進晚餐。原來我也有機會體驗曾期盼的生活,蒙德哥哥你可知道?這個鎮上有好多可親的人——一手好廚藝(特別是魚丸串)的多門大叔、講故事的神社老人、待人如親的恩文奶奶,還有我最好的朋友蔦蘿姐姐。


    我想我不會抗拒明天了,晚安。


    洛茲菜特·伊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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