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鯀自斷一尾,爆發時間法則之力暫停時間。


    張玄自是感受到了,雖然普通形態實力被壓製到了陽神,但其本質仍然是天仙。這種殘破規則(龍鯀還未突破,無法施展出完整的法則之力)對其作用不大,自然能輕易擺脫。不像一峰子,還沒有領悟屬於自己的規則,就被困在時間中暫時出之不來。


    不過這事情可沒那麽輕易能結束。


    要知道此時正是魔龍鯀溯遊回神洲之機,乃是其證道成神之旅,經此一幕,隻怕會徹底記恨於張玄和一峰子二人。


    當然了,前提是能活下來。


    魔龍鯀半截身子直接消失,斷口處光滑似鏡,可清晰倒映出人影景象。不僅如此,肌肉紋理之間,絲絲藍金色血液不斷流出,所過之地,海水之中掀起海浪不說,血液也被海族吞噬。


    魚兒當即全身顫抖,魚鱗脫落,體型變大數倍,化作了魚龍;龜類當即變得頭角崢嶸,化作了龍龜;貝類則是外殼越發渾厚,孕育出一顆顆海底明珠。


    龍鯀本就是合道境的大海獸,已經開始接觸天地法則,其血肉精骨皆是舉世難求的異寶,就像真龍的一滴血能造就無數龍裔一樣,對於這些海獸來說絕對是天大機緣。


    原本隻是海底下的小海獸,得龍鯀精血改變資質,自然化作了深海巨獸,隻要日後機緣足夠,說不一定還能出幾隻獸王。


    如果這事換在人族,那就是絕世強者受傷,流出鮮血。這血因為某種機緣巧合為其他小人物洗筋伐髓,造就一個個天才之資,幾多年後就又出現了一位位絕世天驕。這在人族之中也是一段時間就能碰到的事,不足為奇。


    魔龍鯀自然是不注重這點,就這點血液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因為強行驅使時間法則,龍鯀察覺自己的生機在不斷流逝,要是未突破,那就真的死定了。


    與一峰子交戰之所,在距離神洲三萬裏之外的海域之上,本來還有一天功夫才能到達。不過此刻的龍鯀速度不用多說,已經快到了一個極點,竭盡自己全身力量在遊動,將在後麵追著的張玄甩得遠遠的。


    而張玄也是無奈,因為他是駕馭流珠飛行,所以速度自然比不上用法力飛行,隻飛出了千裏不到,就已經察覺不到了龍鯀蹤跡。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此時接近五更天,龍鯀已經靠近神洲陸地不足千裏。


    感知著自身力量在不斷複原,龍鯀心中稍微鬆懈一點,隻待黎明朝陽初生之時,第一縷陽光照射而來,便是其登陸化作海神之時。


    此時龍鯀身後,三千丈高的海嘯已經蓄勁待發。


    沒錯,任務的最後一項,那便是水淹神洲大地。


    作為海中生靈,魔龍鯀與其他鯀不同,他認為自己是鯀死之後的一絲怨念所化。


    五帝之時,天河泛濫,天下被大水淹沒。鯀奉命治水,無奈以息壤終究難堵住濤濤天河之水,故而治水失敗,被帝罰於羽山幽禁,後祝融奉帝命前來殺鯀。


    死後三年,鯀肉身不腐,生禹,身體化做黃龍入海。


    至少在魔龍鯀的記憶之中是如此。


    實際情況是,在五帝之時,因為天地與混沌轉化,水元之力為鎮壓大地煞氣而彌漫開來,而鯀作為禹之父,自然是也參與其中。


    這水因為是自混沌中轉化而來,飛鳥難渡,鵝毛不浮,非是凡間之水能比,就像自混沌中轉化的風力、地火,能對絕大多數生靈造成一擊必殺的效果。


    鯀以息壤治理洪水不是沒有用,而是其在吸收水中飄蕩的混沌氣息,待到息壤吸收完混沌氣息之後,就能化作九天息壤。而剩下的就是凡物(相對於人族大神的),自難擋住洪水。


    這時,禹就上場了,開始疏通九洲要道,定鼎九洲,確立人族人皇萬王之王的地位。


    不過對於鯀來說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遺憾,因為鯀的強大實力,這遺憾便化作了鯀族(海中一種黑色大魚)。


    而魔龍鯀實際是一個單獨生靈,便不是其他人的分身小號。


    前麵說過,修士修行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原本龍鯀隻是正常的龍鯀,身為龍族與鯀族的兩族天才後裔,已經達到了獸王的境界。但無奈心性不行,在一次與龍族太子去狩獵之時,敗了一點。


    這讓一向驕傲的龍鯀無法忍受,所以黑化了,成為魔龍鯀。


    按照一般劇情,黑話覺醒血脈能力的概率極大。


    鯀族本是由鯀的一絲怨念所化,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鯀族也算鯀的後裔。魔龍鯀自然在參悟血脈之時,就看到了鯀的一生,配合其瘋瘋癲癲的態度,自然就將鯀看做了自己。


    所以這次成神之旅,他要狠狠報複一下神洲人族,重現水淹神洲的困境,誰叫當年他就是死在那的,這次他鯀回來了。


    千丈海浪綿延數千裏,一眼望不見邊界。


    看著時間即將到來,魔龍鯀心中喜意更甚,自己忍耐多年的苦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但天地也不想出這麽一尊海神。


    還沒等魔龍鯀高興多久,一陣強大威壓自天空中降臨。


    一道萬丈金光遮天掩地,金燦燦,亮晃晃,好似遊金龍。口吐黃霧騰騰,之中蘊含明珠,內含金闕一片,宮闕之頂,又有金光黃霧,又出仙宮神闕。仔細一數,竟然有三百六十五座仙闕。


    每一座仙闕之中,又有自己的仙闕。


    一直循環往複,最小的宮闕也是最大的,最裏麵的宮闕之中還有宮闕,那便是最外麵的宮闕,已經形成了一個類似於極陽而陰,極小而大的境界,種種妙法不可直言。


    金光席卷而來,化作一裝天甕缸,往魔龍鯀身上卷去。


    龍鯀自是不願入甕,身上浮現四夔方尊,與身相合,一陣巨大音波傳出,已經隱約含有音之法則。


    夔牛,東海異獸,又號稱雷獸,取其皮作鼓,可聲傳千裏不散。


    這四夔方尊乃是魔龍鯀自記憶之中取得的一件至寶,乃是九鼎之中,中土四麵鼎的仿製品。


    對於已經明顯蘊含法則的金光,隻能以法則對抗法則,不然沒有一絲機會。


    音波與金光甕缸碰撞,一層無形波紋出現自空中,形成一個直徑百裏的環形能量圓場。


    可惜啊,魔龍鯀還是太小看這鎮仙陣威力,在吐出音波之後,自身迅速遭到反噬。


    原本隻剩一千多丈的身軀鱗甲直接破碎開來。


    一陣令人無法反抗的力量傳來,將龍鯀抬到空中,金光組成的甕缸飛出無數劍光擊打在龍鯀身上。


    此時的神兵難傷儼然已經成了一個笑話,藍金色神血似瀑布一樣飛流而下,往甕缸中匯聚。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甕缸之中是數顆丈許直徑的藍寶石,魔龍鯀這才被力量放下,丟入海中。


    不過此時的龍鯀已經不能稱呼為魔龍鯀了。


    其一身修為已經廢了,被人強行抽血脫髓,要不知因為還有點氣運,估計連小命都難以保住。


    感受著體內修煉了萬年的精華被人抽走,對於龍鯀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看著天邊初生朝陽雙目無神,沒有一點生機。就連身形也是骨瘦如柴,縮減到百丈範圍,看起來極為恐怖。


    這便是散仙的力量,合道境的獸王在他們麵前就與螻蟻無異,任人擺布,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就被人狙擊於萬裏之外,抽幹了本源。


    龍鯀被廢,原本的三千丈海水沒了人掌控,自然崩塌下來。


    巨大力量積累之下,海水將龍鯀往海邊推去,滅世洪水正式登場。


    三千丈的浪頭,也就是十裏多高的浪花,如果是在藍色星宿上,那麽高的海浪可以將星宿洗個好幾遍了。


    原本應該正是黎明陽光初現之時,卻不見一點光亮現世,倶是被滔天洪水擋住。


    好在此時,一道身影自海中出現,身邊環繞著二十四顆星宿。


    黎明已經到來,張玄的莽夫形態可以上線,所以加緊趕來治水。


    深海與淺海不同,在深海之中,別說三千丈的海水,就是一萬丈張玄也不擔心,因為有洲陸結界,足夠阻止這些海浪,畢竟那裏的風大浪大也是很正常的。一個小時就能飛行數萬裏的海風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在淺海就不行了,別說三千丈,就是一百丈都要出大事。前世那些最大的海浪高度也沒有超過三十丈的。要是這三千丈海浪落下,估計整個神洲大部分地區都得遭殃,除了那些修士所在仙山寶地或者高山密林,凡人居所隻怕難逃此劫。


    這劫是龍鯀的,同時也是神洲之人的。


    但張玄可不覺得人族有什麽地方虧欠於龍鯀。所以剛才龍鯀被鎮闕仙抽血汲髓之時,才沒有出手。


    這魔龍鯀自南海千萬裏的深處而來,一路上掀起的風暴可不小,所到之處無不生靈塗炭,造成的殺戮數不勝數,血腥之氣都快化作血雲聚集在頭上了。如此凶惡異獸,想要自己出手幫忙救治,簡直是異想天開。


    如今更是打算水淹神洲,以此來鑄造神路,說句實話,要是鎮闕仙不出手,張玄都想自己動手修理了。


    這龍鯀被海水卷走,張玄知道是人道之力出手,讓其被卷到了岸邊,至於接下來能不能活就看其命運如何了,這世上可從來不缺龍子被凡人吃掉之事。比如什麽金鯉魚、大黿,螃蟹那是常有的事情。


    看著奔湧將至的海水,張玄想調動水之規則和時間規則讓其回去,但使用之時,卻注意到邊上的二十四顆星辰有了異動。


    當即將規則停下,身形變回普通形態。


    既然對方能以合道境就掀起三千丈海浪,那自己為什麽就不能以普通形態治理,偏偏要動用莽夫形態,雖然揮手之間能解決問題的確很爽。但那不是張玄想要的,畢竟這莽夫模式也好,先天神狀態也好,倶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可還是想著當自己的仙人,不想去惹那些凡塵俗世。


    回到普通形態,沒了空間規則加持,張玄當即往海中掉去。


    不過在要入水之時,人卻憑虛而立,不僅不往下而去,反而一步一步往天上走去。二十四顆星辰環繞在其身側,顯得更像神靈降世,抬腳揮手間星辰相依。


    星辰自主運轉,出現金紅白三色光暈,四散開來,隻見與海浪等高的二十三顆星辰往四周擴散而去。


    二十四顆星辰流珠,好似陀螺一樣,邊上的三色光暈也被牽引其中,漸漸的分散開來,形成一股核心三色極光風暴。


    化作一堵厚實光壁,擋住了失控海浪。


    天空放晴,陽光揮灑進來,紅色極光將無數水煞自海中被蒸發出來,與陽光混合在一起形成黑光。吸收進二十四顆流珠組成的光牆之中,為其渡上一層玄色,令其色彩變得更加絢麗,好似一群小太陽在發光發熱一樣。


    光線明亮,照耀大地,原本被海潮吞噬的洲島再次出現,無數生機開始浮現,點點綠意自泥土中頑強萌發。


    原本狂躁的海水也好似遭遇了天敵,慢慢就嚇得萎了下去。


    待到光亮結束,已是午時,張玄這才收回星宿流珠。


    看著手中顆顆猶如南海明珠的一串寶珠,心中感歎萬分。果然自己沒有猜錯,星宿活過來了,雖然沒有完全複活,但還是誕生了靈性,這可就至關重要了。


    二十四顆流珠乃是金屬星辰祭煉而出,其土行、火行、金行已經圓滿,加上土火皆與水相互克製,土克水、水克火。故而流珠雖不是水屬靈寶,卻有壓製海水之能。


    如今因為治理海水,又被賦予了一絲水行。張玄相信,隻要日後有機會,再將水行圓滿,湊齊木行,五行齊聚,那麽這寶珠就算不是至寶也不是一般靈寶能比。


    千裏之外,神洲沙灘之上,一尊百丈大小,形似半截骷髏的怪物正在沙灘上無力掙紮。


    看著距離自己隻有半尺的畝許大小陽光,眼中透露出渴望。


    如今他雖然被人抽去了萬年苦修精華,但好在領悟的法則還在,隻要接觸到今天的一縷陽光,一定能成功蛻變成為海神級別。可現在距離陽光隻有半尺之遙,卻感覺比自己不遠千萬裏而來的路途還難上千倍萬倍。


    一點點挪動自己的身軀,朝著陽光之地靠近。


    可百丈身軀又是那麽好挪的,每次前進距離幾乎是肉眼難以看見。


    一道人影降下,二十四顆彈珠大小的星辰徘徊在人影旁邊,釋放四色毫光,縱然是龍鯀被廢了大半修為,但還是獸王境的強者,也依然被這毫光閃得眼睛難受,神識痛苦。


    實際這也不足為奇,這些流珠前身本就是星宿,有點光亮純屬正常,就是這光亮強大了一點,就像普通人看太陽一樣,能張目對日的怕是不多。


    “你這頑獸,知錯了沒有。”


    龍鯀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張玄,猛地翻了一下身體,肉眼可見的皮包骨往張玄方向攻擊而來。


    張玄一個飛步離開,跳到另外一處,看著躺在地上難以動彈的龍鯀,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終究是深海異獸,聽不得勸。


    “你這雜毛小道,本大爺不是你能惹的,從我身上滾下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一陣神識傳音進入張玄耳邊,聽得張玄嘴角一笑。


    “哦,那我還真要請教請教閣下是哪位龍太子。”


    “呸!我才不是那些四腳蛇,聽好了,我是禹那家夥之父,鯀。按照你們人族的關係來算,我可是你這家夥的老祖先,請問哪有小輩站在祖先身上的道理,給我滾下去。”話音剛落下,無數牛毛小刺自龍鯀身上刺出,往張玄殺去。


    這些牛毛小刺可不是凡物,乃是鯀體內的魚骨所化,就算是比之庚金飛劍,在鋒利度和堅硬度方麵也是絕對不虛的。


    當然了,也不算小刺了,都是一丈來長,手指粗細的玉色骨刺。


    還別說,張玄真就拿這小刺有點無招,隻能跳下龍鯀身軀,站在陽光之中,看著麵前半尺的龍鯀說道:“我不知為何你現在還不死,按理來說你這一路前來,造成的殺戮無數,毀壞不知多少洲島寶嶼,就這些來說你死百次都夠。


    再說,鯀豈會是你這無知小魚能冒充的,人家治水拯救天下萬靈,有的是大慈愛,大無私之心,就算化作鯀魚,也絕對不會以犧牲萬千生靈,天地領域來鑄造自己的成神路途。光心性就不是你能比的。再說,人家現在正在人界享福,怎麽會化作你這玩意,你怕是走火入魔了。”


    “我不相信,我就是鯀,鯀就是我,你這小道士,一定是騙我的,我要吃了你。”


    龍鯀當即一怒,說自己不是鯀,這怎麽可能,一定是騙自己的。對,隻要天下沒有第二人知道此事,那不就行了,故此隻能下狠手。


    無數細密小刺自鯀身上飛出,一部分化作玉色箭雨,形成一隻巨大白骨獸首,朝著張玄所在方向襲來。


    一部分化作四肢,打算趁此時間跨過最後的半尺距離。隻要照到陽光,那麽自己就算隻是半神,也能將眼前的小子打成齏粉。


    魚骨獸首襲來,張玄也不多做準備,一拳直接轟擊而去,將其打得粉碎。


    不過龍鯀頭顱也進入了陽光籠罩的區域,將張玄抵了出去。


    陽光籠罩之下,龍鯀所在光內的頭顱當即好似被潑了硫酸,發出陣陣煞霧。


    張玄見此一幕,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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