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袖忍者麵對布老實,側對展雄飛。長長衣袖本應在空中隨風起舞,卻如鐵鑄般紋絲不動。整個人全體都像個木頭人。


    暴風雨前的寧靜。


    展雄飛久經戰陣,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手捏劍訣,神意小劍悄悄附在兩根手指間。劍氣綻放。


    說實話,他懷疑布老實不老實。不老實的布老實裝作不會武的模樣。


    其一,布老實出現的時機不對。相遇在似夢非夢的夢境之後。


    其二,自己對布老實沒有印象,不記得認識這樣一個賬房先生。


    其三,青衣劍展雄飛,在江湖中以身法快著稱。修煉過迷蹤步,步法神秘莫測。仙法修到雲海境,雲海茫茫隨時可達。現在自己又暗暗突破了逍遙遊的門檻。可以說整個江湖,單論速度身法,及時通神境圓滿的超級高手,能超過自己的都不到兩手之數。


    而這不會武功的布老實,居然能搶在自己之前到達此地。腳下還有高手的武器衣物。


    一切的一切,令展雄飛疑竇叢生。


    可展雄飛知道,布老實對他沒有惡意。昏迷時人事不知,可是布老實照料的。如果布老實又惡意,那麽展雄飛已經被其所製。


    長袖忍者名叫大樹下。他本是師傅從大樹下撿到的孤兒,因此就叫大樹下。


    大樹下疑心小木殿下已經被歹人所害。凶手極其可能就是麵前這個看上去老實又憨厚的讀書人。可他沒有立刻突擊的原因,僅僅因為他排在五忍之四,實力略低於五忍之三的小木三鹿。小木三鹿出身高貴,練武天資奇佳,劍術冠絕一代。他留下過無數傳奇故事。可僅僅別離片刻,就被人所害,也太匪夷所思了!敵人就太強了。


    那麽大樹下如果冒失動手,極有可能是自尋死路。忍者不怕死,怕死的忍者被人鄙視。可忍者怕無意義的送死,無意義送死叫愚蠢。


    大樹下眉頭緊皺緊張思考。動手還是不對手。


    展雄飛同樣在思考要不要動手。他希望大樹下動手,逼布老實撕下假麵具。可有怕布老實真的不會武功,又對自己沒惡意,萬一自己任其被敵所殺,心永遠不安。心不安,則逍遙從此與己無緣。


    場麵一片寂靜。


    看上去老實有憨厚的布老實好像絲毫沒覺察到危機四伏,忍不住舒適打了個飽嗝,呃~~~~


    寂靜的畫麵被打破,陡然間上忍大樹下和青衣劍展雄飛身形齊動。


    大樹下早已經猜到展雄飛會出招攻擊自己,圍魏救趙迫自己回救,用出成名絕招。長長衣袖在場中穿插,越來越長到處是衣袖,而且衣袖上下過尺筆直如門簾。在衣袖之中暗藏鋼絲,如毒蛇吐信,待人以噬。


    隻見細細鋼絲在彩色衣袖內穿插遊走,暗淡無光難以覺察。不斷碰到樹枝樹葉。細細紋路從樹枝樹葉上綻放,悄無聲息四分五裂。比刀還快。


    大樹下絕大部分衣袖和鐵絲圍向青衣劍展雄飛。


    大樹下身形鬼魅般移動,留下一片殘影來到布老實身後,衣袖纏向布老實脖頸。很難預測他衣袖下有無鋼絲,大樹下會不會絞殺布老實。


    如果展雄飛沒有入門逍遙遊,麵對這些衣袖門簾和鋼絲還有點麻煩。他現在眼裏出現若有如無的空間線條,虛幻白色雲海降臨,在虛幻之間展雄飛順著空間線條,突破衣袖封鎖縱身高躍空中揚手。


    “刷!”神意小劍脫手而出。


    高手相爭各自都有預感。


    因為高手絕招都聚集他全身的精氣神三寶。在旺盛的精氣神三寶刺激下,直覺演變為難以描述的第六感。


    大樹下有所預感,來不及用衣袖去纏布老實脖頸,趕緊側身多開。


    利鋒閃過,大樹下束發飄帶被斬落,長發披散。他的頭發纖長堅硬,形成一蓬馬尾拖在腦後。


    “蓬!蓬!蓬!”


    一片衣袖和鋼絲被切斷的聲音。


    到處是布片和斷鐵絲在亂飛如蝴蝶。這就是大樹下心有所感的原因。


    雖然說時遲那時快,小劍發射到命中人的神經都反應不過來。但衣袖和鋼絲受力,好像大樹下得皮膚一樣能感受到神意小劍的飛刺,所以大樹下才能判斷出展雄飛的攻擊已經到達腦後。


    如果躲避稍慢,執意攻擊布老實,那麽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


    “呃~~~”布老實這個滿足飽嗝才打完,兩人已經分出勝負。布老實什麽都不知道,依然在傻傻憨厚地微笑。突然看到麵前的大樹下消失,麵前一大堆彩色布片從天空灑落,微笑化成了驚訝。


    “七劍展雄飛!”大樹下驚歎出聲,自知不敵。展雄飛剛才那一劍僅僅是神意小劍,空著手沒用真劍攻擊,自己都無法防住。


    展雄飛沒有回答,身形閃動,瞬移到布老實身邊,抓著布老實和大樹下拉開距離。


    布老實倒十分配合,身體不用力,任由展雄飛拖動自己。好像對展雄飛非常熟悉非常信任。展雄飛有點疑惑,難道布老實真是普通人,認識自己?想想看也有可能。天下誰人不識青衣劍展雄飛,而展雄飛又能識得了幾人!一個普通的賬房先生,被自己忽略遺忘很尋常的事。


    “青衣劍展雄飛!”


    “神來之劍展雄飛!”


    “神出鬼沒展雄飛!”


    大樹下沒有繼續動作,不斷念叨江湖人給展雄飛起的外號。


    展雄飛微笑:“是我。”


    大樹下搖頭,“我雖不敵你,但,可惜。你不配用劍,你的劍沒有絲毫殺意,甚至連劍意都不純粹。盛名之下,不過如此。”


    展雄飛覺得這話很有意思,讓自己下巴癢癢的,摸著下巴說道:“怎麽說?”


    “你不是劍客。今日我島國劍客,起碼四人能夠斬你。”


    “哪四人?”


    大樹下張口欲言,忽然看到四把劍和那套衣服,再也沒有鬥嘴的興趣,抱起劍和衣物頹然離開。


    展雄飛下巴不癢了,又開始覺得頭皮癢,拿手撓頭。猜測道:“難不成,可能死掉的這位殿下就是四位劍客之一?”


    大樹下握劍的手青筋暴露,身形一滯後加速離開。身後傳來展雄飛哈哈大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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