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峰回路轉——嫌疑人s的現身


    “我覺得今天查看小裴的死亡現場很有收獲,特別是他在臨死之前冒險寫下的訊息,我覺得他已經為我們找到了殺害白雪、林童、裴俊英的凶手。”齊思賢的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神經為之一振,都瞪著眼睛看著他。


    “凶手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個人。”齊思賢還不忘學習偵探小說中的經典橋段,稍稍賣個關子,之後他的手突然指向了我,大聲喝道,“沈海,你就是凶手!”


    “我?我怎麽成凶手了?”我一臉茫然,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對於他這種業餘偵探的無端懷疑我很窩火,反而質問他,“你憑什麽說我就是凶手?就因為我昨天一個人睡在自己的房間裏嗎?就因為我到廚房拿一瓶礦泉水的時候看到了一串腳印?這也太牽強了吧!再說你和於文鵬也都睡在各自的房間,為什麽不懷疑一下你自己?”


    “不會是沈海吧,他怎麽可能是凶手啊?”夏炎姐的這句插話我不知道是在為我開脫,還是僅僅說我長的不像凶手。


    “是啊,他那麽老實巴交的,怎麽會是凶手?你是不是當你的偵探走火入魔了?證據呢?”文哥也為我說話。


    “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成為凶手的!”池淼也無奈地插了一句。


    “凶手是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刻上‘凶手’兩個字的!昨天你趁著喝水的時間去過三樓,聽到了小裴和舒馨的吵架聲,於是你帶著僥幸的心理事先藏進了小裴的房間,當他進屋還沒來得及開燈的時候你從後麵襲擊了小裴,用堅硬的東西猛擊他的後腦,之後還擔心小裴沒有斃命,或者舒馨會到他的房間來找他,於是你用紮帶緊緊地勒住小裴的脖子,這樣的話就算你立刻離開房間,也隻需要一兩分鍾,小裴就必死無疑了。你確保紮帶扣死之後就迅速離開了作案現場,雖然小裴臨死前留下的死亡訊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第一個字母‘s’和第二個字母‘h’是清晰可辨的,而當小裴繼續寫到第三個字母時,由於無法自由呼吸,已經處於死亡的邊緣,隻能在半清醒的狀態下寫出好似圖案的字母,不過這些情況就已經足以推斷小裴要留下的訊息是‘she


    '',你的姓氏的拚音。”齊思賢胸有成竹地嘰裏呱啦說了一番,我坐在椅子上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幾個拚音字母就斷定我是凶手,你這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如果小裴想留下訊息說我是凶手的話,直接寫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何必還用拚音?”等我可以插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的情緒已經開始激動了。


    “這一點沒有什麽可以懷疑的,漢語的拚音字母和英文的二十六個字母是一樣的,隻是發音不同。不過漢語的拚音當我們在幼兒園和小學學過之後,從我們這代大學生開始就都因為長期學習英語的緣故,都習慣用英語字母的發音來拚出中國字的拚音,況且像小裴這種追求時尚的學生,說話的時候嘴裏偶爾迸出幾個英文單詞都很正常。而且他死的時候脖子上掛的mp3應該是你的吧,這也足以使小裴下意識地想要拚出你的名字。”


    “既然你也說小裴平時也能隨口說出一些英文單詞,那他留下的訊息也許是‘sho


    t’之類的單詞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說出這句話之後,也不知道我說出的“sho


    t”能說明什麽含義。


    “‘sho


    t''?矮個子嗎?你的個子也應該比小裴矮一截吧!”齊思賢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而且像連珠炮似的越說越快,“還有就是你昨天晚上為什麽非要堅持一個人睡到自己的房間,是給自己創造作案的機會吧,說什麽到一樓喝水時看到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無非是你借池淼恐懼時看到的幻象而捏造出來,想要打亂我偵查方向的陰謀。再就是你今天為什麽突然對查看凶案現場表現得那麽積極?昨天不是還反對我進入犯罪現場的嗎?”


    我被他這一連串的質問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想起身罵他,可突然覺得有一雙強有力的雙手緊緊地控製住了我的雙肩,我想動卻拗不過這個力量。我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於文鵬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他那有力的雙手牢牢地抓住我的雙肩,看來他們已經百分之百認定我就是連續殺害白雪、林童和裴俊英的凶手了。


    “紮帶呢?紮帶的問題你怎麽解釋?還有白雪和林童的被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好像是下意識地想聽他把故事編下去,然後一股腦地再扣到我的頭上。


    “正如你自己說的,紮帶這種東西放在你的褲兜裏帶來都沒人知道。關於林童的死,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當時文哥、於文鵬還有你不是都聽到一聲很沉悶的聲響嗎?而且沒過多久林童的房間就著起了大火,這兩者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係。再說一下當時我們這些人的位置,當時文哥、於文鵬和你都在三樓白雪的房間,而我、路遙、舒馨、池淼、夏炎姐、梅雨薇,還有已經死去的裴俊英都在一樓,直到你們下樓喊我們救火之前我們誰也沒有單獨行動過。”齊思賢胸有成竹地敘述著他推理出來的內容。


    “按照你這麽說,當時我們都沒有進過林童的房間啊,你當時不是還說林童是死在一個密室裏的嗎!”於文鵬疑惑著問齊思賢。


    “會不會是……”舒馨可能想說是不是鬧鬼,但是看了一眼池淼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齊思賢的身上,而齊思賢也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點得意。


    “你快說啊!到底怎麽回事?”路遙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就不停地催促著齊思賢。


    “別急,我會說的。其實你在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之後的某個時間段,來到一樓的吧台找到了那串鑰匙,有了鑰匙自然就能製造一個密室。你在清晨五點左右的時間進入林童的房間,點燃了香煙,或者香之類能長時間自燃的東西,並把這些東西的底端和市麵上能買到的一塊錢一個的塑料打火機固定在一起,當香煙或者香燃到一定時間之後,燃燒的部分漸漸接觸打火機的外殼,等塑料外殼無法承受高溫開始融化後,裏麵的液態丁烷遇明火瞬間發生爆炸炸死了林童,並點燃了床鋪,還將你的犯罪工具燒成了灰燼。”齊思賢說出自己的推理結論時好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所有人都為他的這番話吃驚不已,而我的錯愕是因為他的這種解釋雖然具有可行性,但實在是漏洞百出,不堪推敲。


    “你他媽跟我扯著玩呢你!”我忍不住罵了出來,臉上像著了火一樣滾燙,無奈於文鵬的兩隻大手死死地按在我的雙肩上,不然我早已躥起來了。


    “你用不著這麽激動,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跟警察說。”齊思賢的這種白癡推理讓我哭笑不得,這也算是偵探嗎?這也算是推理嗎?分明就是從小裴模糊的死亡訊息入手,先認定我就是凶手之後,在此基礎上肆意編造出來的故事,他這麽有才真該去寫小說。看來用“業餘”和“愚蠢”兩個詞來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就這麽憑空隨意推斷凶手,自己也早晚斷送掉自己的性命。


    “不是說凶手是按照十二星座的順序來殺人的嗎?死的小裴是巨蟹座,那舒馨不是應該受到懷疑嗎?這裏每個人都有殺人的嫌疑,我說了我不是凶手,肯定還會有人接連被殺的,你們不應該隻聽齊思賢的一麵之詞……”於文鵬一邊控製著我把我往廚房外拉,一邊還試圖讓我閉嘴。


    “誰說是要按照十二星座的順序殺人了?那隻不過是池淼對占星術迷戀到走火入魔之後的胡言亂語,你就不要再狡辯了!”齊思賢也湊了上來,和於文鵬一起架著我往外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比我高大強壯,我隻能乖乖就範。


    “俊英,俊英他其實也是雙子座,我們兩個人都是雙子星座的。他把雙子座的房間讓給了我,自己住到我隔壁的巨蟹座房間。”舒馨現在也可能相信了我就是凶手,所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糾正我剛才的那番話。


    我想折騰也是無濟於事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的以免受到更不合理的對待。在一陣喧鬧中我被齊思賢和於文鵬架到我的房間,這裏已經變成了他們臨時關押我的監獄。


    “如果我是凶手,那我的殺人動機是什麽?你們告訴我,說啊!”我站在屋裏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我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發生過激的行為,比如肢體衝突,那我絕對是自討苦吃,隻能邊用語言反抗邊揉一揉被他倆抓疼的臂膀。


    “為什麽殺人你自己清楚得很,那朵梅花,那四個數字,我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需要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了吧!如果你還有更多想說的話,就等著去跟警察說吧!我們沒把你當成畜生折磨一下,這已經是很人道的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裏麵,別再想著做什麽蠢事了。”於文鵬說完,就和齊思賢走出了我的房間。


    他們剛關上房門,我就緊接著想衝出去繼續和他們理論,可是一開門,就發現他們兩個人還站在門口,這是打算在警察來之前就一直監視我、控製我。


    我怒視著他們沉默了幾秒,轉而回到屋裏,“砰”的一聲關上門,再反鎖上。


    我走進屋裏的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冷靜一下,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屋裏沒有開燈,光線很暗,空氣也很悶。躺在床上,隻聽得見窗外的雨滴紛紛墜落地麵的撞擊聲,還有就是雨滴劈裏啪啦敲打玻璃的嘈雜聲。


    現在頭緒很亂,自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殺人凶手,那些還把齊思賢當成斷案英雄的糊塗蟲們很有可能再次麵臨慘遭屠戮的危險。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揪出那個該死的凶手,以洗清自己的冤屈,雖然我知道自己無論是從體質還是從思維上講都沒有過硬的優勢,可目前唯一值得信任的人隻有我自己。


    我閉上眼睛,想好好地梳理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和線索,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梳理。


    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情緒從憤怒與焦躁中平和下來。


    小裴的死亡訊息所要表達的絕對不是指出我就是凶手,如果那些字母的確是小裴親手所寫的,那齊思賢的理解肯定是百分之百的錯誤,可那幾個字母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我打開我的電腦,在金山詞霸中尋找以“sh”開頭的英文單詞,我估計這個單詞應該隻有五個,最多六個字母,因為雖然小裴平時說話的時候會偶爾迸出幾個英文單詞,但那隻是一個追趕時尚潮流的小青年的窮炫耀,大學快畢業了英語四級都沒有過,所以他要用英語來表達一個信息的話不會是個很複雜的單詞,而且聯係一下他平時的性格和作風,這個詞可能看著簡單,但是說不定有另外一個什麽隱含的意思,就像他的t恤上寫的那句英文“ilikebei


    go


    top”一樣。


    shack、shade、shadow、shall、sham、sha


    e、sha


    k、she、sheep、shi


    e、ship、shit……


    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可以說明問題的那個單詞,難道是指向星座名稱嗎?是不是他會對某個房門上英文的星座名稱有著特別的印象呢?我再次從金山詞霸中搜尋十二個星座的英文單詞。


    白羊座a


    ies,金牛座tau


    us,這兩個房間的主人都已經遇害了,可以先行略去不顧。雙子座gemi


    i,巨蟹座ca


    ce


    ,獅子座leo,處女座vi


    go,天秤座lib


    a,天蠍座sco


    pio,射手座sagitta


    ius,摩羯座cap


    ico


    ,水瓶座aqua


    ius,雙魚座pisces。大概一對照這些單詞就可以看出來,除了天蠍座和射手座的英文單詞首個字母是“s”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與那個死亡訊息相掛鉤的地方。


    難道是我們名字的拚音字母嗎?


    拋開白雪和林童不管,我在電腦上列出了其他人的名字。舒馨shuxi


    ,路遙luyao,池淼chimiao,於文鵬yuwe


    pe


    g,夏炎xiaya


    ,杜清文duqi


    gwe


    ,沈海she


    hai,齊思賢qisixia


    ,梅雨薇meiyuwei。可正如齊思賢剛剛斷定的一樣,那個以“sh”開頭的死亡訊息與我的名字的拚音很有關係。我自己也開始納悶,小裴臨死前到底是什麽樣的意識狀態,為什麽要寫出如此難以琢磨的東西?


    難道是日語?或者是韓語?不對不對,憑他的能力和性格也就是看點日劇和韓劇之後鸚鵡學舌一句半句的,那個殘留的死亡訊息絕對不可能是日語和韓語。


    可是我根據自己對小裴的理解反反複複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一個覺得有價值的單詞,難道是金山詞霸裏沒有收錄的單詞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如果是凶手故意借用小裴的死布了一個局,把嫌疑犯的指針對準了我,那是不是還會有人繼續被殺?想到這裏,我的內心又開始煩躁起來。


    白羊座的白雪,金牛座的林童,雙子座的裴俊英,下一個是誰?沒有巨蟹座,下一個受害者會是雙子座的舒馨嗎?如果不再有人發生意外的話,那我不就真的變成凶手了嗎?但是如果連續殺人事件到小裴的死就不再繼續的話,那舒馨同樣也有殺人嫌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到此為止!這座十二星座館的連續殺人事件一定還會繼續下去,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真正有價值的線索,沒有確定性的證據能準確地找出凶手。


    正如池淼先前分析的那樣,凶手是一個思維極其縝密的人,從白雪和林童的死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她)故意把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延後,以確保在白雪和林童死之前有一個較長的空白時間,這樣的話,他(她)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和方式來隱蔽和掩飾自己的行為,那麽在如此長的空白時間內就會使這座別墅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存在成為殺手的嫌疑。


    再就是昨天晚上關於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我是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於文鵬和齊思賢也住在各自的房間,文哥說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一去一回就真的花了二十四個小時嗎?路上到底有沒有發生泥石流把道路堵塞,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昨天晚上一樓那一串濕漉漉的腳印是誰的?和池淼看到的窗外的人臉有沒有關係?夏炎和梅雨薇分開過一兩個小時,這一兩個小時是完全可以跑到三樓殺死小裴的。路遙和池淼就真的可以相互證明嗎?也許上一次洗手間,或者衝個澡的時間也有可能作案。


    再簡單一點想,如果是按照十二星座的順序殺人的話,誰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自然是排名越靠後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越大,雙魚座的梅雨薇,她和殺人現場出現的梅花有什麽關係?齊思賢作為主動請纓的偵探,一個看過幾本推理小說的業餘偵探,他的偵破能力讓人不敢恭維,不然現在也不會把我當做凶手給關押起來,也許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從第一起凶殺案開始就表現得那麽積極,也許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是要把我們所有人牽著鼻子走,以便完成他的計劃。還有杜清文和夏炎兩個人,他們是這棟別墅的主人,有沒有可能故意捏造了一個鬧鬼的恐怖故事,並故意把我們一幫人邀請到這棟別墅大開殺戒?說不定這別墅裏還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秘道,或者還存在什麽還不為我們察覺的不速之客,再或者說這裏真的隱藏著第十三個人?


    漸漸地,我開始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最後還想到這裏一定是有鬼魂遊蕩的,因為也隻有鬼魂殺人才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不留下一點有價值的線索,況且每次凶殺案發生了,所有人都能逐個排除嫌疑,這難道不匪夷所思麽?


    越理越亂,越想越頭痛,我把床邊的兩個床頭櫃都搬到了房門口,打算把門卡住。如果凶手是人,那他(她)可能有每個房間的鑰匙,把門卡住至少可以確保一時的安全。如果凶手是鬼,那就聽天由命吧!想到鬼的問題上,我又不免胡思亂想了一通,為什麽我在網上看的那些小說裏總是鬼怪肆虐、僵屍橫行,難道神仙道士都死光了?還是神仙都變成鬼了?隻有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為了那點活下去的希望而苦苦掙紮,說到底,人就是在自我的蔑視中不斷作踐自己。那些作者也真他媽能扯犢子。


    不想了,昨天一晚都沒睡好,剛剛才吃了早飯,現在就開始犯困了。我再次檢查了一次房門,確保它已經反鎖上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不放心,就把兩個床頭櫃用力往門的方向推,讓它們死死卡住門口。覺得差不多安全了,我才脫衣服上床睡覺,想想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也許擔心也是多餘的。


    如果我注定要被誰殺死,那最好就是在我熟睡的時候痛快地解決我,不要讓我存在麵對死亡時的恐懼,我會對此表示感激的。


    也許下一個被殺的人根本就不是我,那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一覺,養精蓄銳,也許還能有機會逃出去。我對於我自己這樣冷漠的想法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因為誰知道我房門外的那兒個人的腦海中不會存在比我更加冷酷的想法,隻是他們都把這種想法埋在心裏,不會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這兩天吃飯都不準點,睡眠的質量也比較差,加上精神壓力,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啊——


    一場噩夢把我驚醒。睜開雙眼的一刹那,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跳很快,呼吸急促,全身上下濕漉漉的,我用手摸了一下胸膛,皮膚上像敷了一層冰,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睡一覺起來,還是感覺像做夢一樣,我知道自己已經醒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腦缺氧的緣故,就覺得自己是在夢遊,一種暈暈乎乎的感覺,每次在夏天的午後睡一覺醒來都是這樣的感覺。我回想剛才的夢,居然那麽真實、那麽恐怖。


    我自己身處灰暗朦朧的世界,就連那點昏黃的顏色都感覺不到,眼前的畫麵好像幾十年前的黑白電影膠片,充斥著斑斑點點,而且還上下左右不停地跳動著。我就像一個鬼魂,身體輕飄飄的,像一股白色的煙,透明而飄忽,我能察覺到我的身體的各個部分像草原上的縷縷輕煙,被一絲絲地吹散,又立刻恢複成原樣。我穿過緊鎖的房門,獨自在昏暗、冷清的過道內遊蕩。


    推開一扇房門,我看到路遙拿著一把利刃在舒馨的脖子上用力一劃,濃黑的血液噴湧而出,噴濺到路遙的身上、臉上、還有嘴裏,我問她為什麽要殺死舒馨,路遙並沒有說話,她注視著我,臉上流露出一種鬼魅的笑容……


    路遙的笑容令我毛骨悚然,可是舒馨的屍體在一絲輕風吹拂下消失成了一股煙塵……


    接著,另一個畫麵跳入我的眼簾,我看到池淼拿著同樣的一把刀出現在路遙的麵前,猛地紮進路遙的胸口,殺死了路遙。我問池淼這是為什麽,池淼也沒有說話,臉上浮現出的笑容和路遙剛才殺死舒馨後的笑容一模一樣……


    路遙也像舒馨一樣消失成了一股煙塵,漸漸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


    於文鵬在一小團白霧中出現在畫麵的一側,他接過池淼手中的刀又殺死了池淼,池淼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注視著於文鵬手起刀落,而我也隻是單純地作為一個旁觀者冷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整個故事就像是一種殺人接力,夏炎殺死了於文鵬,杜清文殺死了夏炎,我看到眼前的另一個我殺死了杜清文,然後齊思賢拿著刀殺死了我,最後梅雨薇又殺死了齊思賢,梅雨薇看著被她殺死的杜清文在空氣中消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猛然間把頭轉向我,然後帶著詭異的笑容把手臂伸向我,好像是想把手裏的那個利刃遞交到我的手裏……


    窗外雨滴墜落的聲音,屋內外昏暗的光線,是下午還是晚上?冷冷清清的,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都還在這棟別墅裏麽?還是丟下我一個人跑路了?我好像忘記了自己現在是“殺人犯”,正在被收押監管著。


    我看了一眼手機,才四點四十。靠在床頭坐了十分鍾,等腦子完全清醒過來了,就到房門口檢查門鎖和那兩個床頭櫃。一切都和睡前一樣,我也長出了一口氣。


    想走出這個房門是不可能的,想逃出這棟別墅也是不可能的,我隻好坐在電腦前麵看看電影,因為除了看電影,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做什麽也都是多餘的。


    我的電腦裏剛好有一部叫《致命id》的電影,是joh


    cusack主演的一部懸疑推理的殺人電影。故事情節就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荒原,因為一場肆虐的暴風雨,十個陌生人相遇在一座汽車旅館,與外界完全隔離。道路,不通;通訊,中斷。這十個人逐一被謀殺,每個人死後都會出現一個掛著門牌號的鑰匙,而這些鑰匙上標著的數字是從“10”開始倒數,意思就是要把十個人逐一殺死。


    這部電影和我現在的狀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是被阻隔在一個逃不出去的地方,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再就是這裏的人按照一定的順序被逐一謀殺。


    不同之處在於,《致命id》是一部關於精神分裂的電影,故事中的十個人其實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的十種分裂人格,他們互不侵犯,獨立存在,其中九種人格還算是善良的,隻有一種人格是變態邪惡的,而這個故事中代表那個邪惡人格的人物卻是一個看似柔弱的小男孩。


    電影看了沒多會兒,就聽見有人敲我的房門,我下意識地警覺了起來。


    “誰?”我關掉了電影播放器,想盡量聽清楚門外的反應。


    “我,齊思賢。我來給你送晚飯,想吃的話就開門。”他的語氣挺橫,誰叫我現在是殺人犯呢!


    “你等一下!”我的聲音很大,一是不滿齊思賢把我當成了殺人犯,二是給自己壯膽。


    我把門口的兩個床頭櫃搬到一邊,把門打開,接過齊思賢送來的飯菜。不管我想不想吃,至少先拿到房間裏再做決定。


    我的門外有兩個人,一個是齊思賢,另一個是於文鵬。於文鵬搬了把椅子在我的門口,應該是想寸步不離地監視我。現在就算我心裏有一百萬個不痛快,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我相信總有一天能證明我是清白的。


    我把飯菜端進屋裏,就再次把門鎖上,頂上那兩個床頭櫃。既然我出不去,那誰也別想進來。


    看著放在桌上的飯菜,我沒多想就動了筷子,不是我故意想把自己的行為表現得如此囂張,隻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我也隻能用一種流氓無賴式的做法來給自己增加勇氣,表現出無所謂的姿態來鼓勵自己。而這種心理就像是戰場上的士兵,你越是畏畏縮縮,貪生怕死,那你就死得越快,反而那些玩兒命往前衝的士兵,他們存活的幾率比膽小鬼們要大很多。有毒就有毒吧,就算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再說按照十二星座的順序,排在我前麵的人還有好幾個,現在哪輪得到我上黃泉!


    不知道那幾個女生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故意欺負我這個被當做殺人犯的人,送來的兩個菜都有點鹹。我歎了一口氣,還安慰我自己,這也總比人家讓你餓肚子強吧!


    吃完飯,我還是繼續待在屋裏看我的電影,雖然鬱悶、煩躁,但是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坐在電腦前麵看著那點在學校的時候就看過n遍的電影,內心一直都無法真正的平靜下來。


    索性就關掉電影播放器,新建了一個wo


    d文檔,打算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要地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的發現,畢竟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要比光記在腦子裏脈絡清晰而且直觀。


    整理信息如下:


    白羊座房間,白雪,死亡。死因,齊思賢初步推斷為因中毒而死亡。


    金牛座房間,林童,死亡。死因,齊思賢初步推斷為因失火而死亡。


    雙子座房間,舒馨。並非直接被邀請來到這座別墅,在池森的占卜之下,第二天果然安然無恙。她會是凶手?難道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巨蟹座房間,裴俊英,死亡。死因,我初步推斷其因紮帶勒住脖子而窒息死亡。


    獅子座房間,路遙。也並非直接被別墅的主人所邀請,性格有點強勢的女生,為什麽膽子大到還敢去三樓的房間居住,是相信池淼的占星術?這不免太反常了!


    處女座房間,池淼。對於事物和人的判斷異於常人,似乎事事都依靠占星術,但是又不是什麽事情都和我了解的占星術有關,因為占卜具體的事件應該用到塔羅牌,可池淼卻是憑空占卜。還有什麽她自己肯定不會發生危險之類的話,這是未卜先知?還是另有蹊蹺?再就是池淼認為雙魚座的梅雨薇和天蠍座的夏炎姐最有犯罪嫌疑,可又沒有任何的證據。


    天秤座房間,於文鵬。昨晚一個人待在天秤座房間,做事喜歡偷偷摸摸。


    天蠍座房間,夏炎。這棟別墅的女主人,昨晚單獨行動了一個多小時,額頭上的青痕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在裏麵。


    射手座房間,杜清文。這棟別墅的男主人,外出二十四個小時,那串腳印究竟是不是他的,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去求助,而是一直躲在別墅後麵的那間小屋子裏,然後伺機出來作案?他也是很有嫌疑的。


    摩羯座房間,我。“一號嫌疑犯”,目前被關押中。


    水瓶座房間,齊思賢。自以為是,狂妄孤傲,一直主導著這裏的凶殺案調查過程,卻不斷發生命案。同樣,他是十二星座順序殺人案件的倒數第二個受害者。


    雙魚座房間,梅雨薇。沉默寡言,據說有心髒病,十二星座順序殺人案件的最終受害者,昨晚獨處一個小時以上。


    另外就是,大門是我在昨天晚上鎖上的,所有人都說自已沒有走出過別墅一步,文哥是今天早上才進屋的,那麽那串濕漉漉的腳印從何而來?難道有人在說謊?


    白雪的死:


    白雪麵色青紫,應該是中毒而亡。死時身著內衣褲,房間裏與身體上無搏鬥痕跡,床頭的櫻桃汁有待解釋,隻有手機充電器,不見手機,是誰拿走了?房間裏出現血色梅花和“0914”四個數字。


    丟失的手機應該與凶手存在某種關聯,很有可能是凶手通過手機聯係了白雪,取得信任後進入了她的房間,可不論這個凶手是男是女,白雪都不會隻穿著內衣褲接見,因為這不是在自己家裏,都隻是朋友關係,這種衣著不符合常理。那麽死亡時間是在什麽時候?


    白雪是中的什麽毒?看她死亡時的狀態應該是口服毒藥而亡的,可這是如何辦到的呢?床頭櫃上原本盛有櫻桃汁的那個玻璃壺如何解釋?而且從白雪死後就發現所有人的手機都失去了信號,無法再與外界取得通訊聯係,這是不是有點詭異了?


    林童的死:


    林童死於一個密閉的房間裏,金牛座的房間靠北,沒有陽台之類的延伸空間,窗戶和房門都是從屋裏反鎖著,而且也確認過不存在秘道、暗閣之類的東西。當時杜清文、於文鵬,還有我三個人都在白雪的房間,其他七個人都在一樓,而且都可以互相證明誰也沒有單獨行動過。凶手是怎麽做到的?他的房間裏也發現了血色梅花和四個阿拉伯數字。


    那一聲沉悶的聲音與林童房間的失火應該有什麽必然的聯係,還有就是林童脖子上的那個傷口,還有一根細細的線。


    林童應該是因為那一聲沉悶的聲音與大火的燃燒而死亡的,如果林童在失火前就死了,那凶手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處理現場,那放火的目的又是什麽?所以林童的死亡時間基本可以確定。


    齊思賢說的那種密室殺人的方法雖然在現實中存在可行性,但是我的確不是凶手,而且他也沒有解釋林童房門的反鎖、林童的睡姿等很多細節問題。一個人怎麽會心甘情願被火燒死,九百六十多度的高溫接觸到皮膚怎麽沒有一絲反應?況且香煙的長度不過八厘米左右,去掉煙嘴部分,能充分燃燒的長度也隻有六厘米,燃盡一根六厘米的煙能用一個多小時嗎?如果燃燒物換做是香,那如何固定香的位置,要知道香這種東西是比較容易折斷的,是規格比較特別嗎?


    裴俊英的死:


    裴俊英先從身後遭受襲擊,之後脖子上多了一個令人窒息而亡的紮帶。凶手為什麽在襲擊裴俊英之後又要加上一個紮帶?給他的死亡上一個保險嗎?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解釋?


    眼鏡掉落在距離他頭部大約半米的地板上,接著出現的死亡信息“sh****”究竟是什麽意思?如果這個是小裴留下的,那這個單詞一定暗示著凶手的某個特征,而非名字的拚音,因為所有人裏隻有我的名字拚音裏存在“sh”這樣的開頭,但我不是凶手,不能及時抓住凶手的話,肯定還會有凶案接連發生。如果是凶手留下的,那他(她)就已經實現了目的,那下一個被害人就已經進入了他(她)的控製範圍。


    小裴的死亡現場同樣出現了血色梅花和“0914”四個數字。這是不是意味著白雪、林童、裴俊英都死於同一個凶手的加害?


    再有可疑的地方就是,昨天晚上在一樓出現的那串濕漉漉的腳印怎麽解釋?外麵下著大雨,屋裏也是一片恐慌的氛圍,有誰會在半夜三更跑到外麵的世界去嗎?文哥也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如果是他進屋殺害了小裴,然後又離開了,他能保證不被人發現嗎?


    根據自己的記憶我列出了上麵的各個細節,但是總覺得還差點什麽,好像第一天還有很多沒有被注意到的事情和這裏發生的一切有著某種關係,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漏寫了哪些東西,也許有些事情太普通了,普通到就像我們的呼吸一樣。


    如果用排除法確定嫌犯的話似乎也是謎團重重,畢竟林童的密室著火這一點就足以排除掉所有人的嫌疑,除非能確定是什麽樣的手法。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舒馨、裴俊英、路遙、池淼、夏炎姐、齊思賢、梅雨薇這七個人在一樓吃飯,而我、文哥和於文鵬在三樓,這就足以排除所有人的作案嫌疑。


    反複看了好幾遍,我再把每個人都假定為凶犯,可又逐一排除了作案嫌疑,是線索太少,還是凶手太狡猾,我的內心開始急躁起來,好像隻要是到目前為止還活著的人,就都有犯罪的嫌疑,我沒有證據,有的隻是無法抑製的煩躁和懷疑。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昨天是因為吃得太多而口渴,今天卻是由於飯菜太鹹很想喝水。


    昨天晚上拿回來的那半瓶礦泉水已經喝完了,現在又不可能下樓去找水。不過我還沒到忍無可忍的地步,所以我不會像流浪漢一樣去接水龍頭裏的生水,更不會像狗一樣去舔馬桶裏的水,忍著吧。


    臨睡前洗漱了一下,再次檢查了房門上鎖的狀況,除了那兩個床頭櫃,我又搬了把椅子頂了上去。


    之後就上床睡覺了,希望明天一早雨過天晴,希望明天睜開雙眼的時候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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