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身處異鄉的離月,不停地罵罵咧咧:「真是的,敢情我就是工具人唄」。


    而天風朝堂之上,鳳棲梧正一人麵對眾人的圍攻。


    可這位忘川郡守偏就是波瀾不驚。就連雪天晴都不知道誰給自己這老部下的勇氣。中文網


    「鳳棲梧,你好大的膽子,並無聖意也敢私通逆賊」。


    「私相勾結,定有內幕」。


    太子雪牧歌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這帝國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宰輔獨暗幹脆閉眼,就差傳出呼嚕聲了。


    鳳棲梧麵對眾人的詰難竟是一言不發,直到大帝雪清河主動開口道:


    「鳳大人,為何一言不發」。


    鳳棲梧這才趕忙拱手回稟:「諸位大人所言句句屬實,臣有罪,還請陛下聖裁」。


    雪清河眉頭一皺,心想這廝搞得什麽鬼,為何不按套路出牌?


    鳳棲梧緊接著再度開口道:「臣私通逆賊不假,隻是當時的情形,也由不得在下如此行事,夏江早就包藏禍心,借此機會踏平無妄城是假,向西欲奪天火屬國才是真,烈焰軍是小偷,可這夏江率領的雲水軍那可是大賊,在下既已識破夏江的陰謀,自然一切以帝國為重,我與無妄城聯手取勝,已然是上天眷顧,難道諸位非要給我收屍不成麽?至於戰後,敵強我弱,我自是被人拿捏,任其帶走六千降軍,這其中過錯,是非黑白,一目了然,諸位何故如此顛倒黑白」。


    鳳棲梧語畢,朝堂之上瞬間安靜下來。


    雪天晴知道,若是此等情況都沒有人站出來說上兩句,那反而是不正常。


    明眼人都知道鳳棲梧是犯小錯立大功,那還再敢繼續攀咬,之前出來說話,那也是故意而為之。


    而鳳棲梧之所以有恃無恐,自然也有其道理,隻是這驚天的秘密,旁人自然不知曉。


    雪清河頗為玩味地看向獨暗,出言道:


    「不知宰輔意下如何」?


    獨暗這才睜開眼,緩緩道:「生死大局將至,何須在意一城一隅之得失,揪出夏江這條大魚,鳳大人居功至偉,其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理應厚賞」。


    雪清河暗歎一聲老狐狸,再沒了興致,擺了擺手:「功過相抵,退下吧」。


    眾人再是一愣,這算是個什麽意思?


    什麽也沒說,那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雪清河走出殿外,獨暗看著他周圍隱隱約約閃爍過的四色光芒,若有所思。


    天地玄黃四鴉齊聚,倒也是罕見的光景。


    西牛賀州境內,一曲黃河生生隔開兌坤兩州,河北為百澤帝國,河南為崇明帝國,相較於長江的溫順,黃河則顯得暴躁了許多。


    沒有人知道黃河裏麵生活著怎樣的怪物,但於人類而言,黃河便是禁地,更是死亡的代名詞。


    可此時隻見一道淩厲的劍芒截斷黃河,一人一劍一酒壺自黃河而出,立於黃河之上。


    隻見那人丟下酒壺,劍鋒直至天穹,整個黃河如蒙敕令,黃河之水柱,萬千林立而起,形若刀劍,同向天穹。


    而後隻聽見那豪邁的聲音響徹天地。


    「以天地為壺,以黃河為酒,諸神請起,共飲此杯」。


    而遠處的七星,亦開始不停閃爍,與之交相輝映的月亮之上,一道巨大的狼影浮現在整個天空之上,黃金狼身,足足十首,踏空而行。


    無妄城的天風狼群開始躁動起來,衝著那遠在天邊的狼影不停咆哮著。


    阿青看著那道偉岸的身影,瞬間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辛山那群孩子指著那巨大的狼影,激動地衝它大喊著:「小灰灰,小灰灰」。


    那在天空奔襲的巨狼明顯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向人間,雙眼盡是溫柔之色。


    立於城牆之上的阿青再一扭頭,一道熟悉的身影便這麽突兀地端坐於城牆之上。


    阿青看著麵色蒼白,同往日大不一樣的老黃,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總覺得此刻的老黃看上去虛弱極了。


    「老黃,你是不是受傷了」。


    老黃拍了拍阿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這才緩緩道:


    「我這把老骨頭,本就早該入土了,如今一跌境,便如江河日下,一發而不可收拾」。


    老黃像是很著急似的,沒等阿青說話,便再度開口道:


    「小子,可能我們都錯了,這勝負的關鍵,不在於天道強弱,而在於人心善惡,他們以人性為網,奴役五道生靈,就目前來看,人性必敗,並無半分勝的機會,人性的光輝終將暗淡,這世上也將再無自由,修羅轉世入黑道,人皇泯滅無歸途,鬼王身死終無門,妖聖自困五行山,無上地藏難出世,這天道巍巍,輕輕鬆鬆便能壓碎我這把老骨頭,這是真的難啊」。


    阿青聽著老黃的胡話,他知道,老黃這一次可能真的不行了。


    老黃看著阿青,阿青看著老黃,阿青隻覺得心疼極了,他從見過如此落寞的人。


    阿青知道,於他而言,死亡並不可怕。


    他難過的是,人性的敗亡。


    「小子,無論如何也不要對這個人家失望啊」。


    老黃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城牆之上,阿青看著已經消失在遠處的身影難受極了,他知道這人間的天要塌了。


    阿青憂心忡忡的走下城牆,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打斷了阿青的思緒。


    「將軍」。


    阿青抬頭看著麵前的韓信,又想起鐵牛的話。


    那日城外突兀出現的天風軍旗便是韓信的主意,不得不說,這一招,從心裏摧毀了守軍的防線,自然也讓阿青對他刮目相看。


    事後這韓信更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竟如此少年老成,有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穩重。


    阿青知道,這小子那日或許並不是信口開河。


    阿青看著他便來了興趣,看向韓信便說道:


    「來,陪我練練」。


    阿青話音剛落便已迅速出手,可憐這韓信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拳轟倒在地。


    韓信掙紮著站起來,阿青又故意再藏了力,這番比試下來,阿青才知道這韓信不過是靈徒境。


    對於尋常人來說,這個年紀,這樣的實力也算是中規中矩,可阿青現下對韓信的期望甚高,自然是相當的不滿意。


    阿青走過去,將再次被打飛的韓信扶了起來。


    「每日卯時,城牆相會」。


    往後,隻要在無妄城,破曉之前,城牆之上,阿青和韓信從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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