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多久,阿青終於停了下來。


    一晃,又是一個深夜!


    破陣劍和破空刀相互砥礪,雖是大有長進。


    可阿青對這「破」之一字的理解,並未更上一層樓。


    實在是其中之真意,難以捉摸。


    阿青也並未泄氣,從無到有,自然不會是一片坦途。


    這不正同將要麵臨的局麵,不也是篳路藍縷,阻礙重重。


    可起而行之,大道自在你腳下。


    天風郎群本就守在一邊,見阿青歇息了下來,趕忙衝了歸來,興奮地嚎叫著。


    小圖靈嘴上更是不少野味,阿青看之,也會心一笑。


    狼行千裏吃肉,跟著狼群自然是餓不著地。


    阿青右手間,火焰搖曳,不過一會兒便生起了熊熊烈火。


    這料理山間野味,阿青也算是半個行家。


    那動作是行雲流水,不過一會兒,便隻聞得香味撲鼻。


    阿青取出酒來,就這麽斜躺在地上,那樣子,倒似一個活脫脫地睡羅漢。


    隻是羅漢貌似不喝酒吃肉,而此刻的阿青卻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好不痛快。


    「肥雞美酒再兩口,此間滋味何處有」?


    阿青此刻地模樣,倒真是陶醉其中。


    讓眾狼觀之都不由得口水直流,緊盯著阿青手中地烤雞。


    阿青美哉美哉準備再吃他一隻,這才掉頭看見眾狼地模樣,也覺得好笑不已。當下也來了興趣,衝他們笑道:


    「咦,莫非你們也想吃?那可就有些難為情了,你說你們那麽多狼?這一隻烤雞怎麽能夠分呢」。


    阿青隨即便笑了笑:「要不你們練練,這誰要是力壓群雄,這烤雞便歸誰了」。


    眾狼激動不已,而阿青自然而然變成了狼鬥大會的主持了。


    這主持可不好當,眾狼見他們的特瓦林親自觀戰,自然是毫無保留。


    各自那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氣,那場麵上是廝殺激烈,毫不留情,看得阿青是手心直冒汗。


    時不時還得開口勸架,有時候更是要親自動手分割戰場。


    「納茲,你一個女孩子下嘴怎麽那麽狠,那爪子怎麽老奔老瓦爾的眼睛去」。


    「小圖靈,你能不能講點武德,怎麽老是背後搞偷襲」。


    小圖靈聞之不以為意,反倒是投來一個詭異的笑容,這笑容的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還不是跟你學的,你就別瞎咧咧了」。


    阿青起初還隻是觀戰,後麵他才發現這狼群的戰鬥力果然非同一般。


    隻是以往有迪迪裏安指導他們精進廝殺技巧,如今迪迪裏安離去之後,便沒有這般的人了。


    天風狼的攻擊,速度奇快,若是同境之內,怕是少有人能反應過來。


    可如今狼群最優秀的狼便是年輕一輩的小圖靈,可按靈力劃分的話,相當於是一個五品靈宗的水平。


    再則便是納茲,納茲是雌性,一般就天風狼而言,都是雄性要強於雌性。


    可這納茲卻是個例外,年紀輕輕。


    若是按人類的年紀來劃分,不過是豆蔻年華。


    可她卻是異常凶猛,也有著四品靈尊巔峰的是實力。


    這於一些小地方而言,這已然算是一方高手了。


    而其他天風狼,也都普遍是三品靈師以上的實力。


    所以這尋常的士卒,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也是天風狼在烈焰軍中威名赫赫,受人敬仰的根本所在了。


    而此刻的戰場上,便隻剩下小圖靈和納茲的


    巔峰對決。


    小圖靈的實力明顯在納茲之上,可是納茲不但沒有半點害怕,反倒是興奮異常。


    阿青觀之,大受震動。


    那不僅是直麵強敵而不懼,反倒是興奮。


    納茲雙眼閃露出凶光,竟是率先發動了攻擊,張嘴便朝小圖靈咬去。


    二狼的戰鬥場麵十分血腥,將天風狼的本性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次阿青不但沒有出手阻攔,反倒是目不轉睛看著麵前這場廝殺。


    納茲凶狠異常,可奈何小圖靈的實力確實在他之上。


    不過一會兒,納茲身上已滿是血痕。


    可就算是這般,納茲仍是興奮異常,不顧身上的血痕,仍是主動進攻的一方。


    小圖靈雖是比納茲強上不少,可在納茲這般凶狠的進攻下,其身上自也少不了掛了彩。


    阿青見納茲小圖靈廝殺越發激烈,雖是大受啟發,但也不敢再坐視不理了。


    阿青擬五禽之中猛虎下山的形態,躬在地上,倒真是如猛虎一般,疾馳而出。


    阿青一擊便將二狼的攻擊悉數招架住,而後一左一右將他們抱在懷中。


    二狼都不明所以,張嘴便要反撲。


    可轉頭看到是阿青的臉龐,那眼中的凶戾這才消失,取而代之是柔和寧靜的神色。


    阿青看見二狼把頭邁在一邊,饒是此刻,納茲都是不服輸的姿態,顯然沒有把小圖靈當回事。


    阿青隻得搖了搖頭,苦笑道:「納茲,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殺氣如此之重」。


    那小圖靈也是這般覺得,當下見阿青批鬥納茲,自是開心不已。


    頗為得意的嚎叫了起來,而後還不忘瞅了納茲一眼。


    納茲見小圖靈這般,也是氣不打一出來,倒像是十分委屈的樣子。


    阿青再接著道:「不過嘛,以我看來,納茲才是咱們部落最勇敢的天風狼,小圖靈你也是的,你就不能讓著納茲一點麽」。


    小圖靈見阿青話鋒一轉,隻是白了他一眼,而後賭氣似的邁過頭去。


    倒是引得眾狼齊聲嗚咽,大夥一起看小圖靈的笑話。


    阿青見納茲傷痕累累,當下也有些心疼。再想起那鬼見愁內,大白受傷的場景,本欲如法炮製。


    可一想到自己體內可有九轉斷魂草之劇毒,當下嚇得一激靈,不敢莽撞行事。


    好在那都是皮外傷,小圖靈自然不會下死手,否則這納茲就算再凶狠,也不是他的對手。


    阿青故意那麽說,不過是同他玩笑而已。


    阿青取出藥來,細心給納茲塗上。


    而後再看看了小圖靈,那小圖靈這才趕了過來,可橫豎就是不看一眼阿青。


    阿青這才笑道:「你看看你那樣,真有你的,我看人家納茲才是雄的,怕是你是個雌的才是」。


    納茲聽阿青如此說起,也是不開心了,竟是衝阿青不斷狼嚎著,其中之深意阿青自然明白。


    「雌的怎麽了,特瓦林你這話就偏心了」。


    哈哈哈,阿青見她這般,隻覺得有趣得緊。


    隻是沒想到最後是兩處沒討倒好,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阿青隻得取過烤雞,分成兩半,各向他們遞去。


    他們這才搖尾相慶,都不約而同往阿青身上蹭。


    那狼爪也直朝阿青胳肢窩而去,一左一右,饒是這半步武聖,此刻也難以招架,隻得是舉起雙手求饒。


    阿青的歡笑聲和著眾狼愉悅的狼嚎,如此溫馨的畫麵,倒真讓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一番打鬧之後,阿青又獨自坐了下來。


    他這一次既沒有忙著催動破陣劍,也沒有取出菜刀使出那破空刀。


    他知道核心之所在此刻不再是一招一式的問題,前番他確實再不畏懼。


    可麵對那巍巍高山,阿青也隻是敢於攀登而已。


    可這般心境而遠遠不夠,阿青想到此,不由得看了看另一半無妄山。


    山之高,抬起頭,便是仰視,不畏山高,敢於攀岩,那便是邁出了一大步,此之謂勇氣。


    可這破之一字,似乎不光一個勇字。


    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


    這山就在眼前,又何須苦思冥想。


    阿青想罷,自往山下而去。


    在山腳看著這巍巍高山,你隻是看上一眼,便覺山之高,自隔絕一方天地。


    抬腿向上爬去,已然是十分艱難,又遑論立於山頂,將這高山踩在腳下。


    阿青沒有催動任何靈力,就像是普通人一樣,向這巍巍無妄山的絕壁爬去。


    可這無妄山之絕壁,看上一眼,便生畏懼之心。


    這絕壁實在是過於陡峭,怎麽看都不可能徒手而攀之。


    當真是: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


    捫參曆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


    問君此去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


    可阿青靠近了些,這才發現絕壁之上,一個細小的身影,那正是一隻蛐蛐。


    那蛐蛐在阿青的注視下,反倒是直往絕壁之上而去。


    阿青觀之,大受鼓舞。


    再不多思,徒手攀岩而上。


    可其險如此,一方絕壁,倒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阿青雖是雄心壯誌,可之間是也並非雄心便能成之。


    阿青向上又些許進步,當下便覺得得心應手,此間難,似乎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麽恐怖。


    可就是阿青如此思慮之時,那手著力之石塊,隨之而晃動,隨之滑落,阿青整個人再跌回山腳。


    阿青再抬頭,也有所悟,輕聲道:


    「雖是雄心壯誌,但不意味著要藐視敵人,正視困難,方才是求真求本之道」。


    阿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向眼前的絕壁,笑道:


    「


    敵雖強亦當辟易千裏,


    城雖堅亦可一鼓而下。


    」


    阿青凝心靜氣,再向這天塹絕壁發起了新一輪的衝擊。


    而後隻聽到亂石滾滾,總有一道身影隨亂石而下。


    可那道身影,竟是絲毫沒有放棄過,每次他都能在上一次的位置上,更進一步。


    接著,便看到,上上下下無數回,而他的腳步所在,已然快近山巔。


    阿青雙手已滿是鮮血,可他看著腳下走過的艱險也不由得豪氣大增。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可阿青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阿青感覺手上一滑,再一抬頭,手已落空,隻聽得一聲慘叫再次響起。


    阿青再一次從絕壁之上摔了下來,這可是阿青離山巔最近的一次。


    這打擊不可謂不沉重,阿青掙紮著怕了起來,張嘴罵罵咧咧但:


    「你大爺的,有什麽好囂張的,若不是一時疏忽,你此刻已被小爺我踩在腳下了」。


    嘴上雖如此說,可這番打擊讓阿青不得不重視起來。


    這最接近山巔之時,往往是最容易鬆懈之時,看來這踏往山巔的最後一步,也是這最難得一步。


    阿青不再多


    思,再三告誡自己,這次一定要一鼓而破之。


    阿青屏氣凝神,咬咬牙,再向這懸崖峭壁衝去。


    這一次,阿青摒棄一切雜念。


    他隻覺神思清明,這眼前山此刻似也不是山了。


    甚至在阿青自己都還沒察覺之時,那個衣衫襤褸,滿身血汙的少年於立於山巔。


    任由山巔之風拂麵而來,阿青隻感覺好不快哉。


    若沒有親身攀岩,是萬萬感受不到,此間之快樂。


    阿青緩緩睜開眼,眼見山巔之景象,懸著那口氣終於鬆懈下來。


    可還不待阿青感歎,阿青隻感覺腳下一滑,阿青感覺不妙,那聲音竟似要哭了。


    「我靠,不帶這麽玩的,媽呀」。


    而後隻看見那道人影,從山巔墜下。


    阿青再度爬了起來,他沒想到,就算是最後立於山巔,也會被一陣清風輕輕吹下。


    阿青是又氣又惱,看來這行百裏者半九十,還是有道理的。


    而他這般也不叫半九十,半九十九才對。


    難怪聖人言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阿青已領略過山巔的風景,之前那高不可攀的無妄山,此刻不過是無妄磅礴走泥丸。


    阿青眼下再無半分懼色,此刻的無妄山於他而言,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吸引力了。


    阿青二話不說便向那絕壁衝去,所謂的萬夫莫開之絕壁,在阿青的腳下,此刻宛如平地。


    阿青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再立於山巔之時,他穩穩立足。


    阿青看著被他踏在腳下的無妄山,喃喃道:


    「曾經的高不可攀,此刻便在我腳下。


    原來此刻的不是山,隻不過是塵埃而已。


    而我麵前,此刻又有什麽山?又哪來的山?


    山高人為峰,過去的山,麵前的山,通通不是山。


    所謂的山永遠都隻有下一座,我明白了,納茲的興奮,便是這般,隻有未領略過的風景,才是最美的風景。


    我要去到哪更高更遠處,又豈能因為麵前的阻礙而卻步。


    所以那比我更強大的敵人隻會讓我興奮,隻會讓我血脈噴張。


    哈哈哈。


    路在腳下,山在胯下。


    破之一字,不光是勇,另外我一字,為狂也!


    阿青語罷,破陣劍再出。


    而手中的菜刀上,亦是光芒大作。


    「破陣劍起,是一劍出,天下再無軍陣而言,任你是千軍萬馬,我自一劍破陣封喉」。


    言語間,阿青身上凜然劍意起。


    破陣劍為之而顫鳴不已,那凜然劍意全被吸收至那一柄破陣劍中。


    破陣劍隨之而劇烈旋轉起來,一時間是雲飛風氣。


    是桀驁,是癡狂,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也。


    破陣劍聽著阿青口中的言語,竟是興奮的共鳴起來。


    破陣劍知道那是專屬於他的狂,專屬於辛棄疾的一世狂傲。


    阿青睜眼,立於山巔之上,眼中盡是癲狂之色,衝這天地怒吼:


    「我花開盡百花殺,我劍亮起,爾等皆是麻瓜」


    「破陣劍起—氣吞萬裏如虎」!


    那破陣劍停止旋轉,其上的殺氣越發冰冷,其上的淩厲劍氣越發凜人。


    其劍身的顏色也漸漸泛白,隨著阿青一語氣。


    那破陣劍直接興奮地急射而出,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向另一半無妄山衝去。


    破陣劍不過頃刻間便從無妄山透體而出。這巍巍大山竟難擋其分毫。


    那破陣劍侵襲萬裏而去,遇山開山,遇水斷水,當真是無一物可檔之,果真是氣吞萬裏如虎。


    阿青意念一動,那破陣劍不過一會兒,再來到阿青身邊。


    阿青輕輕觸碰著這破陣劍意,簡單一觸,阿青便從其中,清晰的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佑安大將軍,天下詞劍仙。


    阿青收起破陣劍朝天一拜,大聲喊道: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今日方知,是前輩謙虛了,青山告慰前輩在天之靈,青山之嫵媚,見先生亦汗顏」。


    阿青感受著破陣劍的變化自然也是十分滿意,他知道如今破陣劍的殺傷力和速度都非昔日可比,再加上那一往無前的氣勢,若是突施冷箭,定有奇效。


    阿青不由得心情大好,再取出這菜刀,端詳了起來。


    可任憑阿青如何觀察,這菜刀怎麽看不過都是一把尋常的菜刀。


    阿青雖是不明白,但他知道,大道至簡,往往最平凡的東西,往往最不平凡。


    這菜刀的厲害之處他可是好生領教過的,但憑他輕輕斬斷那鬼王的枷鎖便知道其不凡之處。


    要知道那時候的鬼王可是這天上天下最強那幾個人之一,更同老黃並稱為絕代雙驕。


    所以這菜刀已經不光是厲害了,而是厲害的可怕了。


    阿青之前便知道這菜刀有助於靈力的凝聚,可後麵的事情讓他越發感歎起這菜刀的不簡單。


    雖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索性阿青也不在胡思亂想,這刀反正是砍人的,又不是砍自己的,自己又擔心個甚。


    阿青再握住菜刀,那菜刀再不似平時,這是似乎感受到了阿青的一身狂傲,靈興奮的震動起來。


    阿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菜刀有如此變化,自然好奇不已。


    阿青握住那激烈震動著的菜刀,整個人也跟著激動不已。


    若是前番是阿青自己感悟這破陣劍意的話,那此刻的菜刀,你不用感悟,他的張狂和不可一世已經明目張膽。充斥於天地之間。


    那菜刀上,一陣白芒衝天而起,阿青亦被裹挾其中,須發皆立。


    那白芒竟是牽引著阿青立於空中,而周遭全是霸道無比,狂傲無比的純粹刀意。


    阿青置身於其中,大受觸動。


    此間狂是舍我其誰的霸氣,是敢叫日月換新天的銳氣。


    阿青緊緊握住手中之刀,他也跟著刀的變化,而激動了起來。


    隻見阿青渾身靈力湧動,那靈力出圍繞在阿青周圍,就連此刻的靈力,亦是狂傲無比。


    那靈力湧動間,再空中緩緩凝聚。


    不過一會兒便看到一把巨大的刀就這麽橫亙於天地之間。


    而阿青此刻置身於其中,那還有什麽嶽天青,有的隻是一身狂傲。


    此間再無嶽天青,他儼然也成了一把刀,一把淩厲到極致,可破開世間萬物的利刃。


    阿青輕手一揮,那把巨大的刀,便悍然想這空中劈去。


    其中之威勢竟是令天地間風雲變色,那飄忽不定的雲此刻都是驚慌不已,出奇一致的逃竄而去。


    可那一刀卻是不給他們留一絲活路,白雲在頃刻間被斬成兩半。


    狂風不停咆哮怒號著,可也無濟於事,最後也隻能卷起殘雲而去,大驚失色,再不敢有絲毫停留。


    破空聲宛如雷震轟鳴,肆意橫行,無一物可擋其鋒芒。


    無不是退避三舍,就連那天,也被斬出一道缺口,天亦為之折服。


    那刀意散去,阿青收起菜刀。


    一臉平靜,內心卻是萬分駭然。


    此一刀之強,竟遠在這開天之上。


    若是傾其靈力而為之,怕還真有叫日月換新天之威。


    阿青自顧自比劃手勢,喃喃道:「此刀具有裂天之威,在開天之上,若是再加精進,總有一日。定有那毀天滅地之能,謹以吾名,謂曰:滅天」。


    一時間,破陣劍和破空刀各有大進,倒也不枉阿青這連日來的晝夜不歇。


    還有那心態的變化,也讓阿青的氣質為之大變。


    對於所謂的未知的風險,和那些不可戰勝的敵人,阿青再無害怕,反倒是興奮無比。


    他們在阿青的眼中,便是那一座座未曾攀登過的山。


    阿青向往山巔之美景,卻再無仰望高山之意。


    山高人為峰,沒有那一座山可以比人還高。


    所以他們注定成為過去,成為自己腳下的塵埃。


    阿青此刻竟盼望著那一日早些到來,他已經迫不及待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阿青看向藥王穀的方向,淡淡道:「洗幹淨脖子好好等著,好戲,馬上開場了」。


    而他所看向的方向,也有人向無妄城看來。


    她才發現那段時光,便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李奶奶的洋芋粑是她記憶中最美妙的味道。


    風般若隻是自顧自喃喃道:「是般若沒有福分,若有來生,惟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阿青再回到狼群身邊已是數日後的事了,正月二十五。離二月二之期,越來越近。


    阿青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無妄山,但是難得過了一段異常寧靜的日子。


    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琢磨如何提升自己的實力上,隻有實在扛不住的時候,方才停下來。


    而狼群也格外珍惜同阿青所在的日子,若有閑暇,阿青還會擬五獸之態,同狼群對戰。


    五禽戲乃華神醫所闖,他雖言語謙虛,可這五禽戲又怎會一般,自然有其玄妙了得之處。


    這番同狼群操練起來,也算是互有進益。


    這狼亦是獸,在阿青的指導下,反倒是領悟力驚人,讓阿青大感拜服。


    而阿青獨處之時,這才恍然想到那股被自己吸收的死氣。


    阿青意念一動,那白色死氣突兀而生,這股死氣亦是格外冰冷。


    但相較於殺氣的冰冷,這股死氣之冰冷是深入骨髓,碧落黃泉般的冰冷。


    這白色死氣一現,周圍的溫度驟降,隋著阿青意念一動,頃刻間便為寒冰,凝凍一切。


    阿青感受著極致的寒冷,想要探究他的本質,可就算阿青的意念深入其中,隻覺得一陣刺痛,再不敢探查。


    阿青暗歎此物果真怪異無比,心中也難免生出一絲懼怕之情。


    阿青若知這便是死亡規則之力的雛形,怕就不敢這麽想了。


    阿青研究許久,也並未有什麽新的發現。


    隻是如今的死氣較之前更加濃鬱,那冰涼也更加刺骨。


    可阿青對他的掌控也僅限於死氣化為寒冰而已。


    百般無果之後,阿青也不得不放棄。


    阿青來到山間一處水塘,他看著水塘中自己的模樣,若不是目不轉睛看了好一會兒,他都認不出這正是他自己。


    胡子拉碴,蓬頭垢臉,衣衫襤褸,這哪裏還是那個麵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倒像是路邊的乞兒一般。


    阿青想罷便跳去入這水塘之中,這才用心收拾起來,這若是看到般若,這般模樣終究不脫。


    收拾完的阿青,終於恢複了往日幹淨明亮的樣子。


    他知道,是時候啟程了。


    狼群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似的,向阿青圍了過去,阿青挨個同他們抱在一起,狼群中盡是嗚咽之聲。


    阿青一時間,也有些難受,可他還是起身堅定下山而去,狼群就跟在他的後麵,直到那山腳之處。


    阿青回過頭來,笑聲道:


    「快回去吧」。


    狼群隻得止步,目送他們的特瓦林離開。


    那無妄城外,早有一個麗人在路上等待著阿青。


    阿青見到那人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怎麽是你親自來了,讓夥計送來不就行了麽」。


    阿黃隻是笑道:「雖是你沒說,但我也猜到了,阿青,你是好樣的,這兩身衣服都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能將她帶回來」。


    阿青聞言一怔,沒想到阿黃竟然也猜到了。


    他隻能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道:「我會的」。


    阿青顫顫巍巍接過那已精致打包好的衣裳,一身是他的,一身是秦般若的。


    這正是那彩雲錦所做,阿青第一次如此鄭重其是,隻因為他想他心中那個她,看到他時能看到她的少年,明媚如春風。


    阿青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呆呆看著阿黃,覺得說謝謝也未免太生分了。


    反倒是阿黃先開口了:「阿青,路途遙遠,你一路小心,且快些趕路吧」。


    阿青隻得點了點頭,再不敢回頭,也不敢再看身後的阿黃,也不敢再看身後的無妄城。


    阿青不覺笑了笑,自顧自喃喃道:「前行莫傷悲,此路定有歸途」。


    阿黃看著那離去的孤寂身影,心心念念道:「保佑少年,一路順遂,如願得歸」。


    無妄城裏,一個背著劍的浪蕩少年吹著口哨,大搖大擺。


    若是袁安民見到了,非要是好好教訓他一頓才是。


    蘇乞兒心想的事,他的朋友便在無妄城裏,那個甚是有趣的獨眼少年,當真是有趣極了。


    蘇乞兒踉踉蹌蹌,在城內尋了許久都沒發現阿青的蹤影,他也不知道阿青姓甚名誰,這下無異於大海撈針。


    蘇乞兒無奈之際,隻得向內城的士兵抱拳行禮,開口詢問:


    「軍爺,叨擾了,我向您打聽一個人,那少年十八九歲的樣子,劍眉星目,麵如冠玉,本是個風流無暇的翩翩公子,可憐沒了右眼,坐下還騎得一頭快如疾風的神犬,不知幾位爺可認識」!


    那士兵也並未因蘇乞兒的樣貌而難為於他,隻是左思右想,也未想到這號人物。


    可不過一會兒,他隻覺得靈光一現,那日無妄城外,他正在站在阿青旁邊站崗,所以他近距離看過阿青的樣子,這下便猜了個七八分。


    那士兵想了想,便指向城頭之上的天風狼雕像,詢問道:「少俠所言的神犬,可是這般模樣」。


    蘇乞兒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般,幾乎一模一樣」。


    士兵忙問:「不知少俠同你口中那位少年是何關係」?


    蘇乞兒隻得如實答道:「那少年同我魚龍舟上相識,分外投緣,那日在無妄城外分別,他直言無妄城便是他家,讓我有空,定要來尋他,陪我一醉方休才是,我這帶好了酒,便來尋他,卻發現那日忘了問他姓名,這才有了眼下的尷尬之事」。


    士兵聞言一驚,若那少年正是他們將軍的話,這少年便是他們將軍的朋友,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當下便讓蘇乞兒稍候,士兵自向統領城防的鐵牛報告而去。


    鐵牛他們這幾日也不知阿青的行蹤,這聽到有人來尋他,便剛忙往城門趕去。


    到了近前,便將蘇乞兒引了進去。


    阿青見他的裝扮也不禁一愣,蘇乞兒以前雖是乞討為生,可他見識不凡。一眼便認出了正是正二品的將軍製服,他忐忑之間,鐵牛倒是率先抱拳行禮:


    「不知少俠如何稱呼,少俠既是咱們將軍的朋友,自然便是無妄城的朋友」。


    蘇乞兒被他這麽一問,頓時便呆住了,忐忑道:「在下蘇乞兒,隻是將軍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說的將軍在下可不認識,我那友人是一個獨眼少年」。


    鐵牛這才將阿青的特點一一說來,蘇乞兒一聽,連連稱是。


    鐵牛這才忙說道:「那便沒錯了,你所說之人便是咱家將軍,他同我從下一起長大,這還能有錯麽」?


    蘇乞兒聞之再是一愣,忙問道:「將軍已是正二品的將軍,何人還敢稱將軍的將軍」?


    鐵牛頗有些自豪道:「他便是烈焰軍主將,無妄城的守護者-嶽天青」。


    嶽天青三個字在蘇乞兒腦袋中炸響,他語氣都不由得有些結巴和顫抖。


    「嶽天青,風雲榜首嶽天青」?


    見鐵牛重重點了點頭,蘇乞兒這才恍然大悟。


    蘇乞兒不由得臉一紅,似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本以為萍水相逢,分外投緣,可沒想到他竟是九州威名揚的風雲榜首。


    蘇乞兒隻覺自己有高攀之嫌,可鐵牛見他的模樣,便知他原本並不知道阿青的身份,而以他對阿青的了解,交友隻看誌趣相投,自然不會拘泥於身份之別。


    鐵牛這才抱拳道:「少俠有所不知,我家將軍在外,周邊多有危機四伏,想必是不想牽連少俠,因而未告知姓名,還望少俠不要介意。隻是如今為難的地方,是將軍並不在城內,而他身在何處,我等也是不知,將軍且隨我去城內安住,我等自去尋我家將軍的消息」。


    蘇乞兒聞之內情,這才忙推托道:「將軍實在客氣,既然他不在,那我日後便來再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可鐵牛卻死活不幹,非要拉著蘇乞兒,不讓他離開。


    蘇乞兒見鐵牛是真心實意相留,自不好拂了他的意,隻得答應留下來便是。


    蘇乞兒看這城內之景象,果然是一派生機,他遠在重洋之外,便已聽過無妄城的大名。知道那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今日見之,方知傳言非虛。


    蘇乞兒不由得看癡了,可鐵牛隻是推著他,不過一會兒便到了將軍府外。


    蘇乞兒本是拘謹不已,可那鐵牛倒像是個自來熟,這一來二去蘇乞兒反倒是自在了。


    這過了一會兒,不光是鐵牛,那烈焰的諸位將軍悉數到場,就是連無妄城城主常林也是親臨現場。


    聽鐵牛介紹起來,蘇乞兒大受震撼,這未免也過於隆重了吧。


    蘇乞兒見狀隻得挨個行禮,可無妄城的諸位也不敢托大,紛紛起身,以禮還之。


    蘇乞兒自他們身上並未看到半分輕視之心,倒宛如同阿青相處一般。


    這幾碗酒喝下肚,方才知都是真性情的秒人。


    那乘著酒興,一個二個葷話就是沒停過,眾人也不得不感歎起蘇乞兒的本事,那出口成章妙語連珠倒真是個大大的妙人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的起哄下,蘇乞兒也是站起身來:


    「承蒙諸位不嫌棄,竟能同諸位同坐一桌,倒是不瞞諸位,我也不是什麽少俠,不過路邊一乞兒而已,實在無顏與諸位把酒言歡,今借著些許酒意,便高歌一曲,以祝諸位雅興」。


    座下自然是叫好聲四起,一個比一個吼得凶,那言語之間也是興奮異常。


    蘇乞兒緩了緩,那便借詩仙李太白之神作,同諸位高歌:


    「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蘇乞兒的似唱似吟,其中自有一股灑脫和狂傲。


    蘇乞兒也一邊隨之而動,雖是踉踉蹌蹌,倒也是頗有韻律,令人觀之,而心生向往。


    此刻眾人眼中的蘇乞兒不再是一個普通的乞兒,那實在是宛如神仙之姿的妙人兒。


    眾人紛紛叫好,實在是為之而折服,眼下隻覺得不過癮,非要嚷嚷著蘇乞兒再來一個。


    「兄弟,好樣的,真是神仙之姿,徒讓我等凡夫俗子分外羨慕」。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蘇乞兒見大家叫好聲連連,熱情高漲,且都是真情流露,並非虛妄言。


    這讓蘇乞兒分外感動,平時大家都當他這是酒瘋子的瘋言瘋語,又有誰懂其中之真意。


    他此刻也是興起,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轉念便又道:


    「此刻既有詩仙李太白,那焉能沒有詞仙蘇東坡,此刻那便以蘇子之詞,與諸位同樂」


    自然又是一陣陣叫好聲,大家無不期待這蘇乞兒後續的表演。


    蘇乞兒此刻卻是換了一副姿態,少了一份狂傲,多了一份柔情在其中。


    「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寒食後,酒醒卻谘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夜飲東坡醒複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寒雀滿疏籬,爭抱寒柯看玉蕤。忽見客來花下坐,驚飛。蹋散芳英落酒卮。


    痛飲又能詩,坐客無氈醉不知。花盡酒闌春到也,離離。一點微酸已著枝。


    有客遠方來,酌我一杯茗。


    我醉方不啜,強啜忽複醒。


    既鑿混沌氏,遂遠華胥境。


    操戈逐儒生,舉觴還酩酊。


    」


    蘇乞兒一連就是蘇子數首詩詞,眾人隻得歎為觀止。


    再加上蘇乞兒的動作也隨這此中之情感而律動,眾人陶醉其中,一醉方休,不知東方之既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浩然山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深始見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深始見鹿並收藏浩然山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