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火,是你!”


    吳焱望著不遠處同樣盤膝坐在綠雲仙席的馬臉中年修士,擠出職業化的笑容,回道:“哈,馬老師好。”


    “那首水手不錯,有空去我那坐坐。”


    “好!”


    “今年天音季,暫排第二,我曾經的學生。”馬臉修士開始賣弄起來。


    其實,他隻教過一門課程,後來下海經商了,連秦政都不認識。


    “老馬,你和這位才俊還有這番交情,不如一起聚聚?今晚,我老趙埋單……”


    “哪能讓趙公子破費。”


    “大火,給不給老師一個麵子……”


    “各位前輩,今日有約,就不打擾了,還請見諒。”


    吳焱立刻抱拳,驅動著綠雲仙席遠去,讓那群修士感慨連連。


    “政哥,你看,我們挑個地兒。”


    秦政哪嫖過修仙界的青樓,苦笑一聲:“客隨主便。”


    “那……”


    剛準備朝著一座掛著燈籠的門樓而去,從黑暗中走出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嫗,躬身道:“吳公子,清流小築今晚開宴,可願前去打個茶圍。”


    “這!”


    見吳焱有些為難,秦政笑道:“既然有請,大火,那便去吧!”


    秦政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然後掂量了一下口袋裏的靈石,心情簡直複雜至極。


    清流小築,那是教坊司三十六花魁疏影姑娘的居所。


    “吳焱公……”


    另一邊,又一位老鴇走了過來,隻是,她一看到那位老嫗,便收了口,朝著吳焱便是一拜,退入了朦朧的夜色之中。


    其間,又有人來請,還有不懼那老嫗的,說某某花魁今晚也開宴,不如去聽一曲仙音,賞一段妙舞。


    被老鴇們捧著的感覺,讓吳焱受寵若驚,瞟了一眼不為所動的樂爹秦政,卻也隻能委婉拒絕。


    這是一座很雅致的院子,院門的匾額上寫著:清流小築。


    看筆力,是大家手筆,有股道韻隱含其中。


    院門敞開,門樓上懸掛著兩隻燈籠狀的寶物,映照出月紗般的光線來,走進去,院內是大片盛開的梅樹,紅梅點點。


    清流小築的疏影姑娘屬於教坊司第一等的花魁,號稱詩樂雙絕。


    不自覺的,已經登上天音季第二的吳焱,有些局促不安。


    論在仙音上的造詣,他吳焱隻能算個新人小輩,疏影姑娘那可是讓整個京中達官貴人都奉為仙子的上流女修啊!


    不要說他吳焱,便是已經成名的樂師,也很難成為清流小築的座上賓。


    秦政倒是沒有這些心理負擔,回想著古代青樓的規矩,大大方方地走進這修行界的極致銷魂處。


    每每提到青樓,我們都會想到道德倫理,想到人性,想到鶯鶯燕燕,想到豔骨嬌容。


    然後,一看到白胳膊,就想到全裸體,一想到全裸體,就會想到生殖器,一想到生殖器,就想到性交,一想到性交,就想到雜交。


    但其實在古代,青樓本指豪華精致的雅舍,等到宋元時期便慢慢成了煙花之地,青樓裏的女子在當時大部分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除了娼賣身之外,一般來說,身為伎的她們,或者才華橫溢,或者能歌善舞。


    類比明星。


    但是,幾乎99%的人,都一致認為青樓是雞院。其實青樓和雞院是兩碼事兒:雞院全世界都有,這並不是華夏民族的特有文化。


    而青樓提供的是更高級的服務——愛與自由。


    跟青樓相似的,在現代,叫娛樂圈。


    這修行界的青樓,更是如此。


    肉欲,最低級的欲望。


    修行者逛青樓,那不叫嫖,那叫順心意,那叫遊戲紅塵、磨礪道心。


    在清流小築中,疏影姑娘是唯一的角兒,猶如大家閨秀,剩下的百十人都為她服務。她也絕對不會站在窗前攬客——嗨,後麵的觀眾,你們好嗎?


    每位客人想進入真正的清流小築消費,是有嚴格的篩選過程的,首先你要麽有錢,要麽有才,經過簡單甄別之後,第二輪就是旗樓賽詩了。


    秦政和吳焱剛坐下不久,第一杯茶還沒喝完,一個搖著折扇的修士走了進來,看那折扇上隱約透露出來的寶光,就知道這家夥不簡單,家世不簡單,有錢人。


    “姒爵爺,您請!”


    姒姓,這是國姓啊!


    原來是皇室子弟,果然高傲。


    一盞茶之後,清流小築外,坐了一位戶部的高官,一個世家公子,築基期的修士至少五個,還有兩個不知道姓名門派連外貌都不一定是真的金丹期大能。


    秦政沒料到,見到的第一個金丹期大能,竟然是在這裏。


    第一次與金丹期大能鬥法,竟然是為了一個花魁。


    月上柳梢,八大山真正的活了過來,隻見無數的寶燈在八大山間綻放光彩,站在高處便能看到人間的燈火和天上的銀河交相輝映。


    旗樓賽詩難不倒秦政。


    “政哥,要是被淘汰,我們換家,今晚你一定要盡興……”


    錢都花了,不在乎多花點。


    吳焱這個人,出手倒也大方。


    秦政點了點頭,就見到一個身穿霓裳羽衣的少女搖著小蠻腰走到待客廳,笑道:


    “今日旗樓賽詩,姑娘說了,鎮守極北白色冰原的武破之武將軍在八月即將回京續職,她想寫一首詩賀之,但卻始終無法落筆。因為姑娘從未去過北方,不知邊疆苦寒。今日煩勞各位大才,以此為題,作一首詩。小婉待姑娘拜謝了!”


    那皇室爵爺搖著折扇,頷首道:“武將軍鎮守白色冰原十年,羅刹人不敢南下一寸,勞苦功高,當賀之。”


    那兩個金丹期的神秘人也點了點頭:“白色冰原上環境惡劣,更有恐怖的白災。白災籠罩之地,不管植被還是修行者,所有生靈都將凋零,而後粉碎,縱然是岩石亦不能避免,瞬間凍裂,化為齏粉。”


    戶部的要員也扶著長須道:“當年我在北方邊境待了一年,可以說,縱然是築基期的修行者,都難以抵禦極北的寒潮,金丹期才有自保的能力啊!苦寒之地,戍邊將士真的苦啊!”


    一番感慨之後,侍女奉上筆墨紙硯,眾人皆在沉思。


    秦政左看看右看看,抓耳撓腮,我這是抄還是抄呢?


    看見別人動筆,他也拿起了筆,好在原主的記憶融合了,這毛筆字倒也合格。


    舔了舔墨,寫吧!


    見花魁的第一關,寫詩。


    寫到旗樓的影壁牆上,一看文才,二看書法,自然會有人抄下來,拿進去給花魁看。


    如果花魁看不上詩人的文筆,可以直接拒絕客人入內。如果花魁見過這首詩,知道非詩作者,有人代筆,那麽直接轟走。花魁見多識廣,可以說學富五車,學識可不比那些盛名的才子差。


    如果一看,是原創、充滿才華的詩,嗯,這個有才!這個可以進下一關。


    清流小築深處,輕紗薄縵,嫋嫋香霧從青銅九尾獸耳爐中飄出,一個妙齡少女盤膝而坐,正打坐清修。


    突然,一陣寒流從門外吹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嗯?”


    輕聲的呢喃響起,一雙明目睜開,看向前院的方向。


    此時,清流小築的前院待客廳中,秦政拿著筆剛剛寫完最後一個字。


    隻是,這最後一句“雪山空留馬行處”寫完,他體內那近二十道才氣立刻飛出,盡數融入到了所作的這首詩中。


    “大道自成的傳世戰詩?”


    那兩個金丹期大能立刻丟了手裏的筆,瞪大眼睛看過來。


    題:應疏影姑娘作白雪歌送武將軍歸京


    詩,卻是不見了蹤跡。


    秦政也是懵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我就是抄了一首詩啊!


    我沒想裝逼的啊!


    所謂傳世戰詩,其實和天言仙音相似,音樂能入道,儒家的詩詞自然也能入道。


    詩詞文章中,自帶才氣。


    有才氣的詩詞文中,隻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引動天地元氣。


    能引動天地元氣的詩詞中,隻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戰詩戰詞,有殺敵禦敵效果。


    而戰詩戰詞中,更是隻有極少的一部分與大道切合,化為規則,成為“傳世”戰詩戰詞。


    而眼前,文字化道,出現異象,正是傳世戰詩的象征。


    鵝毛大雪紛飛,北風呼嘯,大夏極北邊疆之地,一片茫茫,一片苦寒,寒冷的風從冰原上吹來,發出嗚嗚聲,卷起片片雪花。


    那幸存的千樹萬樹上,宛如梨花開放。


    一片白色堪比沙漠的冰原,被嚴寒凍結,凝固成了百丈堅冰。


    突然,就在這生靈俱滅的不毛之地,一陣馬蹄聲響起,看到了轅門,看到了赤旗,看到了一行清晰的馬蹄印。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


    幻境凝聚成黑墨,深深烙印在那麵影壁牆上,哢哢聲不絕於耳,竟然將整麵牆都給凍結。


    清流小築,化為冰天雪地,樹上宛如梨花開。


    一道婀娜身影隨著一陣春風出現在待客廳,那些婢女已經足夠動人,但在此女麵前,實在太黯然失色。


    便是姚曦、曲詩音,也不夠她打。


    “秦公子,疏影怠慢了。”


    微微一福,淺笑道:“各位金丹期的前輩,築基期的同道,今日秦公子寫下傳世戰詩,小女子願與其徹夜長談,不知各位同道可能讓小女子如願?”


    “哈哈,今日目睹此等戰詩出世,當浮一大白。疏影姑娘,秦公子,我等告退,此詩,今夜要傳天下。”


    “是是,不耽誤秦公子良辰美景了。”


    那爵爺滿臉遺憾,朝著秦政一拱手。


    至於吳焱吳大火,僵硬地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


    ‘我樂爹,這是又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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